文:黄复彩
我现在的住处属于老城区,每天进出门必经过一楼的一个车库。看车的是一对60多岁的老夫妇,就住在车库里的一个五六平方米的隔间里,只搁得下一张窄窄的双层床,丈夫睡上层,妻子睡下层。过道口摆着一张小桌子,老两口就在那张小桌上切菜和吃饭。一个煤球炉放在车库门口,有时候,他的妻子在煎鱼,路过的人都说:“呵,好香。”她笑笑,用锅铲小心地翻着煎得焦黄的鱼。
她的丈夫或是在一旁劈着一块捡来的木柴,或是把车库里随便停放的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一一挪顺,让车库里尽量显得有条不紊。这时候,妻子已在那张小桌子上摆好三四样小菜,有荤有素,有菜有汤,每一样看上去都很精致。丈夫几乎每餐都要喝酒,虽然是那种10几元一斤的散装酒,却禁不住那酒的香气弥漫在整个车库里。我家里存放着不少名贵的酒,为什么就闻不到这经久不息的酒香?
夏天的傍晚,车库里很热,老头将他的靠椅移到车库外的过道上,过道上有悠悠的穿堂风。听到老头发出轻轻的鼾声,我很羡慕,他不会有失眠的痛苦。
车库前那个花坛成了一小块荒地。看车人就把那片荒地整理出来,撒上菠菜和小白菜籽。看车的夫妇就不断地从那菜地里拣出稍大些的菠菜或小白菜下到锅里。天冷的时候,小白菜长成了大白菜,每一棵都很肥很嫩,他们一时吃不了,就晒干水分准备用盐腌了留着过冬吃。
他告诉我,他老家的房子因处在新建的高铁站附近,去年拆迁了,还给他两套房子,他卖了一套,另一套留着自己将来住。
与当今社会很多人相比,他们最大的不同是,能把平常日子当神仙日子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