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成
秋分刚过,张大春的嘴就笑得合不拢来。今年风调雨顺,他种的两亩无花果,黄绿色的果子压弯了树枝。
按照今年的行市,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张大春盘算着,女儿要的裙子,老婆的风衣该买了。
今天早上,张大春两口子就早早地摘好无花果,他们要挑到镇上去卖。
虽然是秋天了,太阳依旧很大。他们家离公路只有几分钟的路,挑着无花果刚到公路边时,身上就冒汗了。张大春把担子放下,一边歇气,一边等车。
“吱”的一声,一辆小车在他们面前紧急停了下来,吓得张大春两口子脸青面黑。过了好一会儿,张大春两口子才回过神来,无花果已经被小车撞得四处都是,有的散落在水田里,还有的在小车的轮子下,已经压烂了。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从小车司机位置上下来一位男子,不停地向张大春道歉,我们是第一次来,不熟悉路况,把你的无花果撞坏了。
一句对不起的话就想走,没有那么容易,你要赔我的无花果。张大春拦着小车,不让他走。
“我们赔你无花果,你估算下散落在田里的和小车压烂的果子有多少斤,我们赔。”这时候,从小车里出来一位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子,说话的声音甜甜的,像电视里播音员的声音,她手里拿着一百元,准备下车。 司机说,蒋老师,你在车上坐着就行了,这点小事我能够处理好。
一百元,你打发叫花子呀。张大春瞪着眼睛,对两人说。
那你要多少钱,两百元把你的无花果全买了,应该够了。蒋老师走下车来,依然心平气和地说。她准备给张大春两百元,从红色的小皮夹子里又拿出一百元。
一千元。张大春心里盘算着,上个月,他家的两只小猪在公路上被一辆小车压死了,那小车发疯似的开走了,至今没有找到着落。今天,他要把那损失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找回来。
给你五百元行不行,蒋老师从小车司机手里接过三百元,把自己手里的钱合在一起,递给张大春,说两人今天只有这么多现金了,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张大春五百元。
不行。张大春站在车头,拦着小车不让走。
时间要到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办。司机看了看手表,低声征求蒋老师的意见。
“那这样,我们到前面学校去办点事就回来,再给你一千元可以不?”蒋老师态度还是很温和。
你们要走可以,小车必须留下。张大春怕他们借口到学校办事,开着小车跑了。
司机和蒋老师从小车提出两个箱子,司机准备关车门。蒋老师笑着说,有大哥帮我们照看车子,用不着关车门了。
那两人向前面不远的学校走去。张大春感到好奇,于是他吩咐自己的女人照看着小车,自己悄悄地跟在那两人的后面,他要去看个究竟。
那两人来到学校,校长和学校的几位老师,陪着他们进了一间教室。那间教室是女儿读书的教室,张大春去开过家长会,熟悉那间教室。
他们去女儿的教室做什么?张大春更加好奇,他悄悄地躲在教室窗口外面,看见校长和几位老师坐在教室的后面,蒋老师正在给学生们上课,自己的女儿和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叮当当”,下课铃声响了,蒋老师没有宣布下课,而是打开带来的两只箱子,拿出很多学习用具和衣服、鞋子等物品。蒋老师把一件米色连衣裙给一位女学生穿上,还前后左右地看是否合身。张大春看清楚了,那女学生是自己的女儿,穿着裙子,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这一切,张大春小跑到了停小车的地方,对自己的女人说,快走!不要他们赔钱了。
这时候女人已经把散落在路上的无花果捡到了口袋里。女人对自己的男人说,昨天晚上,答应女儿今天卖了无花果,给女儿买连衣裙呀。
还要他们赔什么钱呀?张大春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对女人说了。他还选了上等的无花果,装在一只口袋里,放在小车里。两人悄悄地离开了。
(常朔摘自《重庆晚报》2018年10月19日 圖/潆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