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动而富情趣的一首场景歌曲——简评歌曲《打起溜子呆配当》的创作特点

□ 陈经荣

记得今年4 月上旬，在湖南省2019 年民族器乐创作笔会采风期间与作曲家符玮的闲聊中，得知他有一种想为湘西土家族《打溜子》 创作一首器乐作品的欲望和冲动。时隔3 个月，他却先行创作了这首《打起溜子呆配当》的声乐作品。当我怀着兴趣和愉悦的心情听完这首歌曲，立即被这种古朴生动，节奏鲜明，个性化土家旋律及浓郁的喜庆色彩的表达而深深打动和感染，赞美之情油然而生。

对“呆配当”的解释实际上就是湘西土家族“打溜子”的别称，但它更具有“声、形、蕴”的土家族母语对“打溜子”的爱称。《打起溜子呆配当》这一歌名的产生，体现了词曲作家在长期的土家人的丰富多彩的民俗生活的感受中而提炼出来的形象生动的组合，这一歌名的朴实感、场面感和喜剧色彩感具有直接感染听众的魅力。

具体说来，我认为《打起溜子呆配当》 这首歌曲，主要有如下特点：

特点一：歌曲中的“打溜子”的真器乐演奏与仿器乐人声的巧妙融合和渗透的多层面表达彰显活力。这首作品中，主奏乐器唢呐，头钹、二钹在引子中都有精彩的表现，而“呆配当”、“呆配配呆配配几卜几卜当”等“溜子经”则由女声半念半唱地模仿出来，这种人声模仿出来的“打溜子”节奏极富新鲜感和生命感，特别是这种节奏配上土家族语言音调，它的民俗性，喜剧性及可爱的亲和力产生的效果是无可比拟的。况且在模仿的过程中还有真正的“打溜子”节奏在同步运行，这种多元的表达把戏剧性的场面生动地体现出来，当歌曲终止时，“呆配当”这可爱的母语音响早已牢牢地印记在听众的脑海里了。

特点二：浓郁的湘西土家族音调特点与协调自然的调性置换。《打起溜子呆配当》的旋律素材采用了常用的土家族C 羽调式的民歌元素，但不同的是作曲家在旋法上根据土家语言的音调特点赋予了旋律音程、风格和个性化的处理，如多处上、下滑音的进行，极限宽广音程的运用：向下“小十度”、“小七度”的大跳（这让我们想起山西河曲民歌《打连城》向上“小十度”性格化处理的典型化范例） 以及变化辅助音、局部强拍上加入“变宫”音而引起调性色彩变化的六声化处理，使之有了鲜活的时代感。另外，作曲家还在歌曲中运用了土家族花灯调《十杯酒》 的音调元素，旋法上兼有“徵、宫、羽”多重色彩，它出现在A 段“溜子经”与B段的中间环节连接处，是一个五声化向下的自由模进再突然迂回向上达到“羽”音的乐句，然后作C 羽至C 徵的同主音转调，这种干干净净的转调效果远远强于西洋同主音大小调转调的感受，因为同主音大小调转调是小三度关系，而“羽徵”转调是大二度关系，前者是功能关系，后者是色彩关系。将土家族民族调式用得如此自然娴熟还真不容易，特别是最后结束的g 商音至C 徵音的进行，作为调性记忆的暂留，很容易让听众立即回到“C 羽”雅乐羽调式的牢固印象，这无疑也是作曲家想到写作上的“调性回归”的刻意为之吧？

特点三：好听好唱好记。一首歌曲的写作要做到这三好还真不容易， 《打起溜子呆配当》 的歌词基本属于对衬方整性结构，而曲调却非严格的方整性乐段，由于在许多环节加入了“呆配当”溜子经，使它形成了5 句+3 句+5句（加扩充） 的充满活力和运动感十分强烈的曲式结构，其中有局部的对衬、重复、分裂，曲调连接和手法的运用都保持了湘西音调的旋法和常态结构方式，而节奏上的大切分和附点大切分，包括前面提到的宽广音程及众多的下滑音都与土家族语言音调紧密关联，加上作曲家长期生活在那样的音调环境中所吸取的创作营养能做到这三好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特点四：二度创作使作品品位提升。 《打起溜子呆配当》 音乐编配上在尊重土家音乐的传统样式和经典的“溜子”风格上作了大胆的创新尝试，感觉最深的就是伴奏中充满活力的律动感节奏的始终贯穿，引子及间奏中的吹奏乐器音高的细微偏差反而给人有现场演奏的真实感，前奏唢呐演奏的土家花灯调《十杯酒》旋律也给人非常愉悦的感受，中部间奏的“梯玛”效果又让听众感受到土家族民俗场面的神秘色彩。而“扎扎朵”组合的演唱更是锦上添花，“呆配呆配几卜几卜当”在歌曲中突兀的音调抑扬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最后终止的三个字“呆配当”人声，就好像是最具生命活力的土家打溜子中的小锣实实地敲进了听众的心坎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