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诗洪
又到了惊蛰,天气开始回暖,春雷始鸣,而我的心却隐隐作痛。
“灵欣,惊蛰是种桂的时节。这桂呀,栽下去,等到秋天就会開花了,到时整个院子都是桂香。”爷爷眯着眼,望着这株刚被种下的桂,和这块田,无限憧憬……
这块田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了,它的年龄比我大多了。爷爷每天劳作累了,就搬个自制的小凳子,坐在屋前读起报纸来,读得累了,就抬起头望着这片田地。
这田不大,却被爷爷打理得叫人吃惊。农作物间必是等距的,每一小块地必是方正齐整的。那搭黄瓜、丝瓜藤架的竹竿,粗细几乎相同,长短一致。那株桂,被栽在田地中央的位置,也是爷爷考虑良久的。
每次到爷爷家,我总要去看看那株桂,想象着秋天时它开满桂花的样子。看到叶子长大了,我便绕着桂又蹦又跳,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爷爷也笑,阳光照耀着他慈祥黝黑的脸庞……
一天,像往常一样,我来到爷爷家。屋前的小凳子上,却只有报纸,没有爷爷的身影。我跑去寻找,才发现爷爷正对着桂发呆。平日明察秋毫的爷爷,这次连已走到离他一米之内的我都不曾发觉。过了很久,他或许是腰酸了,才缓缓回过身来。看到我时,他吃了一惊,继而是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说:“灵欣来啦!”我“嗯”了ー声。不知怎么的,爷爷的眼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中午吃饭时,我发现爷爷有几次停下筷子,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我关切地问:“爷爷,你怎么了?”爷爷长叹了一口气:“拆迁的人来过了。这里要拆了……”说话的时候,爷爷望着屋外,声音有点模糊。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的确,这里迟早要被拆的。可是,桂还没等到开放,瓜果蔬菜还没有成熟,这里就要被夷为平地了吗?我久久凝望着这片陪了爷爷大半辈子的田地,努力地想将它们永远定格在心底……
待我再次来到这里时,爷爷说,拆迁协议已经签了
很快,桂没了。
不,应该说,桂永远留在了爷爷的心底,留在了我的心底,郁郁葱葱、芳香四溢……
现在,爷爷住进了楼房,条件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爷爷不太愿意走动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爷爷记得最清楚的,仍是那二十四节气。
又逢惊蛰,我的心里在隐隐作痛,耳边再次响起那句话:“惊蛰是种桂的时节……”
(指导教师:英昌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