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财政支出结构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基于湖南省的实证分析

杨晓妹，侯姝婧

（安徽财经大学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安徽蚌埠，233030）

一、引言

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经济的迅速发展也带来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问题。虽然整体来看，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由于种种现实条件的限制，城乡之间仍存在严重的发展失衡现象，城市居民是经济迅速发展的主要受惠者，而不少农村地区长期处于非常贫困的境地。我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农村居民在我国占有较大比重，有效提高农村的经济发展水平，改善农村居民的生活质量，对城乡之间的相互协调，以及我国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因此，近年来，各地方政府纷纷出台各项政策支持农业发展，力图改善城乡收入差距现状。有关如何改进收入分配结构，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提高人民生活幸福指数的问题也成为学者们高度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并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研究。

有很多国内外学者以财政支出规模为解释变量，研究了财政支出规模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作用。国外学者 Aaron、Mcguire［1］和 Dodge［2］分别以美国和加拿大为研究对象，却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增加公共支出规模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分别有弊、有利。在国内学者的研究中，王莉［3］得出结论，增加支农和教育支出反而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而增加社会福利救济费与一些政策性补助支出规模则有助于缩小差距。张又文、刘富华［4］得出结论，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需要增加农业支出，削减科教文卫支出及社会保障支出。钱争鸣、方丽婷［5］则利用非参数可加模型对我国1995～2006年数据进行研究，发现不同地区的财政支出结构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程度也存在着明显差异。

从现有研究成果来看，选取数据的时间跨度以及不同地区的发展形势存在较大差异，且选取不同财政支出项目作为解释变量，都会导致研究结果的不确定性。因此，本文以湖南省为例，深入探讨湖南省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与财政支出结构之间的关系，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和发展形势，以期为地方财政政策优化、进一步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提出更好的建议。

二、湖南省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现状及财政支出结构分析

（一）湖南省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现状

以湖南省为研究对象，统计了2000～2016年17年以来城乡居民收入情况，如表1所示：

从表1可以看出，近17年以来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成果逐渐深化，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都呈逐年上升趋势，说明城乡居民生活水平均有显著提高。但相比于城市的快速发展，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每年的增长率大部分时间低于城市，而且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绝对值与城市居民相比还是存在较大差距，实现城乡最终协调可持续发展仍然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本文统计了17年间湖南省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的变化情况，如图1所示：

图1 2000-2016年湖南省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变化趋势

由图1可以看出，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在2009年以前逐年变大，在2009年之后，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又逐年缩小，说明政府已经认识到了城乡协调发展的重要性，致力于改善现有境况并初步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所以未来还要进一步加大改革力度。

（二）湖南省财政支出结构

结合《湖南省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统计了2000～2016年17年间湖南省各项财政支出规模的变化情况，如图2所示。

从图2可以看出，湖南省一般公共服务支出比重除2007年由于统计口径变化而表现出不确定关系外，总体来说有所上升，并呈现出递减趋势。2000年以来，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各级地方政府积极响应，增加对公共物品的投入以刺激经济增长。2010年以后逐年递减，此时经济发展较为稳定，各种公共基础设施达到一个相对完备的状态，因此政府适当减少社会一般公共服务支出的规模。

表1 湖南省城乡居民收入情况

图2 湖南省2000-2016年财政支出结构变动情况

湖南省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先是逐年递增，后又逐渐递减，最终趋于平稳。但社会保障支出规模几乎一直在15%以下，可能并未建立起完整有效的社会保障体制，或者是农村地区社会保障力度投入不够，农村地区居民并未享受到与城镇居民一致的福利水平，说明社会保障力度还需有所提升。

城乡社区事务支出与交通运输支出呈递增趋势，农林水事务支出一直稳步上升，体现了湖南省对“三农”问题的重视。“三农”问题一直是我国的基本民生问题，这项支出将直接影响到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

教育支出规模有升有降，教育支出在所选取的财政支出项目中所占比重最高，表明湖南省对教育问题已经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但规模仍可以适度提升。教育的发展能够为经济水平的提高带来源源不断的动力，教育水平对公民素质的提高、市场化的程度以及经济发展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是要注意增加农村地区优质教育资源的投入和政策倾斜，以有效促进农村经济发展。

三、实证分析

（一）指标选取

1.被解释变量

通过查阅文献资料，将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绝对差、比值、基尼系数、泰尔指数、洛伦兹曲线常作为衡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指标。考虑到数据的易得性、可比性、连续性等选取原则，本文最终采用湖南省城乡居民收入比作为被解释变量，衡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2.解释变量

2007年以后，我国统计年鉴对财政支出项目的分类发生变化，考虑到数据的一致性、有效性和计量模型结果的精确性，处理方法是选取统计口径相对稳定的子项进行归类。本文选取2000～2016年17年间湖南省相关财政指标作为此次数据样本。以一般公共服务支出（基本建设支出，x1）、教育事业支出（x2）、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包括抚恤与社会福利救济费，社会保障补助支出，x3）、农林水事务支出（包括农业支出，林业支出，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事业费，x4）、交通运输支出（包括工业交通部门事业费，流通部门事业费，x5）、城乡社区事务支出（行政管理费，x6）占财政一般预算支出的比重作为解释变量，来衡量财政支出结构。

（二）模型建立

考虑到异方差问题，首先对x1—x6分别取自然对数lnx1、lnx2、lnx3、lnx4、lnx5、lnx6，然后以y为被解释变量，lnx1、lnx2、lnx3、lnx4、lnx5、lnx6为解释变量，建立起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三）实证检验

1.变量的平稳性检验

时间序列数据有时候会存在不平稳现象，会造成估计的回归模型成为“伪回归”，从而导致研究结果的不可靠。因此，在进行数据分析之前，首先采用ADF方法检验时间序列数据的平稳性，其检验假设为：H0：单位根存在；H1：单位根不存在。用Eviews软件分别对 y、lnx1、lnx2、lnx3、lnx4、lnx5、lnx6作ADF检验，各个变量在1%、5%、10%的显著水平下都不能拒绝原假设，说明这些经济变量时间序列都存在单位根，是非平稳序列，修正后结果如表2所示：

从检验结果看，对各变量的一阶差分序列作单位根检验，t检验统计量值在5%或10%的显著性水平下均小于单位根检验的Mackinnon临界值，从而拒绝H0，表明各经济变量的一阶差分序列是平稳的，即：lny～I（1）、lnx1～I（1）、lnx2～I（1）、lnx3～I（1）、lnx4～I（1）、lnx5～I（1）、lnx6～I（1）。

表2 Eviews ADF检验结果

2.协整检验

为了检验回归残差的平稳性，首先以城乡居民收入比（y）为被解释变量，以lnx1、lnx2、lnx3、lnx4、lnx5、lnx6为解释变量，用OLS回归方法估计回归模型。然后选择无截距项、无趋势项的ADF检验，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T检验统计量值为-2.141869，小于相应临界值-1.9725，协整检验通过，证明了此回归模型的合理性。

3.模型结果及检验

在Eviews软件中，分别生y与lnx1、lnx2、lnx3、lnx4、lnx5、lnx6的一阶差分序列，然后以dy作为被解释变量，以 dlnx1、dlnx2、dlnx3、dlnx4、dlnx5、dlnx6分别作为解释变量，估计回归模型式：

从结果中可以看出，该模型的可决系数R2=0.777018，Rˉ2=0.581909 ，可决系数不高，说明模型的拟合优度也不高。F-statistic为3.982483，给定显著性水平α=0.05，在F分布表中查出F临界值为F0.05(5,9)=2.61，由于 F=3.982483＞F0.05(5,9)=2.61，因此可说明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基本存在显著影响。

其次，在Eviews8中使用White检验来检验模型是否存在异方差性，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异方差检验

结果表明，该模型通过异方差检验，不存在异方差性（怀特检验伴随概率是0.5777）。

然后，检验模型的自相关性问题，由模型结果可以看出，Durbin-Watson值为1.256816，查表可得dl＜DW＜du，不能确定模型是否存在自相关。选取滞后阶数“2”做BG检验，显示LM=TR2=7.457344，其p值为0.0240，表明存在二阶自相关。

采取科克伦—奥克特迭代法作二阶广义差分回归，得到修正模型的可决系数

R2=0.968261，Rˉ2=0.896849 ，可决系数较高，说明该模型的拟合优度较好，F-statistic为13.55875，也得到了显著提高，变量的解释能力增强。选取滞后阶数“1”作BG检验，显示LM=TR2=4.121537，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X2临界值为6.63490，因此模型不存在一阶自回归。

用Eviews软件对变量做相关系数矩阵，检验模型的多重共线性，结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以看出，自变量之间不存在较强的多重共线性。因此，通过分析与实证检验，最终得到模型为：

表4 相关系数矩阵检验结果

（四）结果分析

从模型结果来看，一般公共服务支出规模、教育支出规模、农林水事务支出规模、城乡社区事务支出规模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规模，交通运输业支出规模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

1.从相关系数来看，增加一般公共服务支出、农林水事务支出、城乡社区事务支出规模能明显地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由于这几个财政支出项目均属于基本经济建设支出，旨在为城乡居民提供更好的福利，从而促进经济的发展和居民收入的增加。尤其是农村地区农业的发展，农村各项基础设施的建设，精准扶贫的推动均需要完整有效的财政支农体制支撑。各项支农支出的规模直接关系到农民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均有正向作用。

2.通过观察模型结果，在本次实验中，增加教育支出规模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虽也有一定的正向作用，但效果并不显著。农村地区教育资源匮乏，导致农村居民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以致长期深陷自我孤立和封闭之中，缺乏生产积极性，开拓进取精神不足，导致经济难以迅速发展。因此，近几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各地教育的发展，也在教育支出上不断增加资金投入。但很多优势教育资源仍被城市占有，农村地区无论是教育基础设施还是教育资源，与城市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由于本文教育支出统计指标为城乡教育支出的总和，无法对城乡地区教育资源的分配做一个大致的分别核算，也就无法确定增加教育支出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贡献程度，导致实验结果并不显著。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城乡教育资源不均衡的问题，增加教育支出并未起到预期的明显效果。

3.增加社会保障支出和交通运输支出反而会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首先，近年来我国社会保障体制处于不断修改和完善的过程之中，但在较短的时期内仍无法辐射到某些偏远或贫困地区，还不能实现完全的政策落实。湖南省社会保障体制主要针对城市居民，在农村地区还没有完全建立起完整有效的保障体系，以至于农村居民从中受惠不够，而城市居民所享受到的福利水平不断得到提高。其次，交通运输支出规模扩大，更高级的交通工具在全国逐渐普及，动车、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供给迅速增加，不管是城市居民还是农村居民，昂贵却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都逐渐代替了以往老旧传统的出行方式，交通工具的支出增加也会导致人们的收入隐性减少。

四、地方财政支出结构优化建议

综合参考实证检验结果和湖南省地方实际发展情况，现提出以下建议，优化当地财政支出结构：

（一）增加财政支农力度

1.增加农村一般公共服务供给规模。一直以来都存在着城乡之间财政资金分配不均的问题，因此要进一步加强对农村地区的财政支持力度，在资源分配上可以适当倾斜，以实现城市与农村地区公共服务均等化供给。具体来说，首先要完善农村基础设施的建设，保障农村居民的基本生活需要，包括在农村修建公路，开设基础的医疗卫生院，保障小学和初中的设施健全，以及建立必要的娱乐场所等。

2.提高支农资金在财政支出中的份额。大力推进农业的现代化，发展当地特色农业，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促进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农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即各地要根据实际情况，充分利用当地现有条件优势，找到一条具有地方特色的创新发展道路，并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成果，引进高新技术，增加农业的科技含量，力图改变传统的低效率生产方式，建立可持续发展的长效机制，这样也会大大增强农民对增加产量的自信心，增强干劲，引导大家走向富裕。

（二）重视农村教育发展

农民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也是农村地区长期贫困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城乡地区教育资源长期分配不均，城里的学生往往更有条件接受高质量的教育，开阔眼界，并接触到一流的学术成果，从而学以致用，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而很多农村居民由于当地条件的限制，并没有机会甚至是没有意识去接受良好的教育，大部分农民长期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安于现状不求进取，自然也就无法改变落后的生产现状。

1.地方各级政府要重视农村基础教育的发展，在优势教育资源配置上有意识地实现适当倾斜，增大农村教育资金在财政支出中的投入。除了扩大农村基础教育学校规模，完善学校基础设施之外，还可通过提高乡村教师工资或城乡学校定期交流合作的方式，进一步向农村学校输送优秀的高水平的教育资源，以实现城乡教育的近距离“接轨”，也可拿出一部分专项资金用于资助农村地区优秀的贫困大学生进一步深造。只有农村地区的基础教育水平得到有效提高，经济水平的发展才能拥有持续的动力，城乡发展差距也能有效缩小。

2.积极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农村的生产效率普遍处于较低水平，这也是制约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要积极推动农村基层职业技能学校的建设和发展，为贫困群众尤其是中青年人群提供免费的职业技能教育和培训。只有主要劳动力群体的知识技能和就业能力得到有效提高，才能促进就业，实现农村产业与经济的健康发展，带动脱贫致富。

（三）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

从模型结果可以看出，当前农村地区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仍不完善，社会保障覆盖面积较小，无法很好地发挥社会保障制度应有的作用。因此，要继续增加社会保障支出资金投入。

1.基层政府要重视农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建设。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规定当地农村居民最低生活水平线，并建立专项资金对贫困居民进行补助，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

2.要完善农村新型合作医疗制度。相比较农村居民，城镇居民普遍收入较高，也更能负担起昂贵的医疗费用，但现在各项医疗保险制度的受惠者仍然集中于城市，大量农民在“天价”医疗费面前选择了放弃治疗，这便会导致农村有效劳动力的无谓“损失”。因此地方政府可以考虑适当倾斜社会保障支出范围，增加对农民的医疗补助，让更多的农民“看得起病”，这也是对农村生产力的一种有效保护。

3.完善农村养老保险制度。如今，外出打工谋求发展的农村青年逐渐增多，老年人在农村中所占比例越来越大，农村养老问题日益突出。政府要逐步完善农村养老保险制度，保障农村老年人的基本生活，有条件的地区要给老年农民提供适当的养老补助，以减轻农民的家庭负担。

（四）加强监管力度

由于地方制度的缺失和监管力度的不足，支农资金往往存在浪费、挤占、挪用等问题。据调查，每年支农资金下放之后，由于某些地方财政管理体系的混乱，这些资金往往被某些领导干部“私吞”，无法真正投入生产，以发挥支农资金应有的作用。

地方各级政府一定要建立起有效的资金监督管理机制，对每一笔资金的处理都尽力做到完全“透明化”，准确掌握每一笔资金的流向和使用情况，并进行动态监控，按期向人民群众公开资金的使用情况，并欢迎人民群众进行监督。严肃惩处挤占、挪用公款等违法行为，真正将每一笔资金落到实处。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财政资金的功效，真正提高农村居民所享受到的福利水平，缩小城乡发展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