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两株稻禾的闲趣

☺崔世进

闲趣，如初夏萌芽、盛夏拔节吐穗、初秋日益沉甸的稻禾，凝结出饱满的籽粒，播撒在荒芜的土地之上。这片土地之上，野花一片。

路边风景正美，恰好，你驻足停留，心底涌动出一份莫名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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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周末的午后陪孩子在小区里溜达，闲看风景，闲话趣闻，优哉游哉。

很长时间以来，我注意到一户人家，他家院落里种植的除了花草盆栽，还有两株稻禾。去年夏天，他家院落里也种植有两株稻禾，当是有心为之了。

居家的是一对和蔼的老夫妻。老两口的身影常常忙碌在院落里，老翁总戴着一副白中泛黄的粗棉纱手套，或是在倒腾盆土，或是在修剪枯枝，或是在薅锄杂草……老妪则手把喷壶，为一株株花草浇水，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包括那两株稻禾。

眼见着稻禾在初夏萌芽，在盛夏拔节吐穗，在初秋日益沉甸，老夫妻却并不着急收割这两株稻禾，直至霜降来临。

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在某个周末，我忍不住走上前去一问究竟。老先生答道：“年轻时进城，一向不事稼穑。如今我也退休啦，种植不了成片的稻子，那就种两株侍弄着，赏一赏稻禾，闻一闻稻香。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儿闲趣。”

春华秋实。别说种一株稻子，就是种株稗草吧，你看着它冒出嫩芽，一天天成长，抽穗，在秋天里结出密密匝匝的草籽来，不也是很有趣么？功利之心过于强烈，终将为生活所困。享受无用之闲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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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幼儿园了，特爱在我面前显摆他学到的手工制作，直嚷嚷要教我叠纸飞机、组装四驱车。常常，儿子跟在我的身后——或者说——我跟在儿子身后奔跑，试图借着风力放飞纸飞机，期待着那划破天空的笑声能回荡得更久；我们趴在水泥地上，在手动发力与我俩的助威声中，四驱车加大马力奔腾起来……

童年，在我的记忆中一片荒芜。眼前的这些，是我的童年生活中所没有经历过的。这是属于我俩的、只有我们能够体会的快乐。因与孩子一起做无用之事而不时被人扣上一顶“为老不尊”的帽子，这，何等有趣！

我知道，在我的心底，仍有一丝蠢动不能被压抑——我想再做一回孩子，用清净如洗的眼去打量世界，用不染尘滓的心去体悟生活，陪伴儿子，享受一起长大的乐趣。

孩子一天天成长，我们正从生命的一个水域向另一个水域漂泊，这是生之宿命。而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在前行的途中收获各种美好与可能，以及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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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有太多的话想与我的孩子交流。

孩子，我们希望你奔着你预设的目标前行，但千万别错过了人生旅途中的种种风景。

孩子，别怠慢了那些看似无用的闲趣。央视主持人倪萍坚持练习绘画，她的画作既有传统国画的疏淡用墨，又有西方油画的重彩形似，独树一帜；实习护士毛不易，压抑不住内心的文艺冲动，提笔写歌，找寻到了他的归属……孩子，那些励志的楷模，他们坚守着内心的那份执著，无意追逐“有用”。闲趣，却也在无意间成就了他们的人生。

种豆不仅能得豆，还能得花。孩子，我们一直鼓励你喜欢文史，期待你能成为象牙塔里的一名传道者，在文史的海洋中徜徉，作个清贫的心灵贵族。不过这只是我们的期待，生活的路上充满着变数，请遵从你的内心吧。我们期待着，在你年龄稍长时，从你的心灵深处漫溢出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来，如此，便没有辜负了那份闲趣。

暇余，不妨种上两株稻禾，你能体会到的何止是收获两株稻禾的闲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