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群众卫生运动的宣传教育研究
——以晋察冀边区为例

2019-02-21 16:57:26郝宪爱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 2019年11期
关键词:边区宣传教育卫生

郝宪爱

(山西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1)

抗日战争时期,根据地曾疾疫流行、伤亡惨重。因此,如何带领广大群众消灭时疫尤其是预防疾疫,成为边区政府的重要任务之一。在此背景下,卫生运动——这一中共曾在苏区开展的有效防疫经验,也逐渐在根据地广泛地开展起来,而“开展清洁卫生运动的基本工作,是对群众宣传教育”[1]。文章即试图讨论晋察冀边区如何围绕群众卫生运动展开宣传与教育。

一、宣传教育是开展群众卫生运动的前提与基础

宣传教育作为开展群众卫生运动的前提与基础,是有其现实依据的。一方面,根据地群众本身对卫生的认识很差,没有卫生的基本知识,故而形成了长期不良的卫生习惯。同时,许多群众在抗日战争时期封建迷信思想严重,相信“鬼神散疫”,反而不信医生。这些思想认识方面的问题不解决,群众卫生运动何谈开展?另一方面,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实施细菌战,曾向根据地散放大批注射了鼠疫细菌的病鼠,因此有必要向群众宣传敌寇的阴谋并进行卫生防疫的教育与行动。最后,疾疫带来的人口伤亡不可避免地会在群众中滋长悲观失望情绪,而这需要深入的宣传教育,使群众重塑信心。

(一)宣传教育是解决群众认识问题的有力方法

边区流行的疾病是疟疾、痢疾、回归热、伤寒、麻疹等疾病,这些疾病都是可以预防救治的,但是由于群众的不良卫生习惯和迷信思想,反而使可以治疗的疾病变成了天大的灾难。

根据地群众长期存在着不良的卫生习惯,不论是公共卫生、家庭卫生还是个人卫生,其不良习惯不胜枚举。譬如公共卫生方面,村庄中厕所的泛滥是需要引起广泛注意的。“现在很多村庄厕所之数量几超过户口数量的三倍”[2],而厕所是病菌传播的大本营。又如家庭卫生方面,有些地区人畜杂处,“有许多地方,牛、鼠、猪、狗是和人居住在一起,最容易传染疾病”[3]。再如个人卫生方面,饮食卫生问题尤为严重。这些不良的卫生习惯源于群众的认识不到位,观念保守。类似“不干不净,吃到肚里没病” “若要光景过得好,满家满院乱糟糟” “我们农民,用不着那样讲究,洗了反觉得对人不好意思”[4]的观念影响十分深远。即使已经开始开展卫生运动,一些乡村群众仍存在着观望、不相信或不愿意的态度。“你说街上毛坑要填,顶好移到村外去,还要盖上盖子,他开口总是‘不方便’。你说锅盘碗盏,灶上灶下要干净,院里院外要见天打扫,大人小孩要常常洗脸洗澡洗衣裳,他总是说‘没工夫’。你说屋里不该有蝇子,炕上不让有臭虫,他总是说‘那个东西没法治’……”[5]因此,号召群众改变积习、放弃保守观念,需要边区党政军民的宣传、解释和说服。

群众思想认识问题还表现在封建迷信思想严重,不信医生信鬼神,认为“生病是天降的灾难”[6], 是“瘟神爷爷撒下来的灾难,磕头祷告瘟神爷爷”[7]。《晋察冀日报》在社论“开展清洁卫生运动”中曾指出“妄信‘鬼神散疫’的时代是过去了。一切疾病来源,都是来自病菌,这是谁都知道的”,但同时又备注“当然,在农村中,关于这一点,还需要我们深刻的解释和教育”[1]。因此开展卫生运动必须破除群众心中的迷信并大力宣传科学的卫生知识。

毛泽东同志将迷信、不识字、不讲卫生作为边区“三大害”,根据地群众受教育水平落后,迷信现象严重,又长期存在着不良的卫生习惯,这些问题归根到底是思想认识的问题,均不同程度地阻碍着卫生运动的开展,而不断的反复的宣传教育是解决此问题最有力的方法。正如李洪河所言,中共自革命战争年代即积极大力地开展对普罗大众的卫生宣传与教育工作,“其办法主要有两条,一是开展群众性卫生运动,二是借助卫生著作与报刊进行相关卫生宣传”[8]。

(二)宣传教育是揭露敌寇阴谋的实用武器

抗战时期,疾疫的流行与日寇的“大扫荡”、细菌战有着直接的联系。在“大扫荡”中,日寇将人或动物杀害后经常将尸体到处抛弃,造成疫情;而百姓在反扫荡中不得不躲避在卫生条件差、拥挤的地方,并且整日挨饿,同样容易造成疾疫的流行。散毒、放毒、传播病菌、制造瘟疫,是日寇进攻的一种重要策略,尤其是1941年秋冬和1942年春夏,日军在晋察冀根据地大量地散放病鼠、毒鼠,施放病菌。在敌人大肆搜集病鼠、散放毒鼠的阴谋下,有力地开展卫生防疫运动已经是“人无论老少、家无论贫富”[9]的普遍任务,而对群众宣传揭露敌寇这种惨无人道的暴行是当务之急。《晋察冀日报》在1941年的信箱中曾收到赵西林写的一封信,信中说:“编者先生,从这次敌寇‘扫荡’开始,在部队中和群众中,流行一种严重的瘟疫……今年突然流行起这种可怕的瘟疫,而且又恰恰是在敌人‘扫荡’的时候发生,我总想是敌人散布了什么病菌,至少这种病是和敌人的‘扫荡’有关系的,我想的对不对,希望指教。”[10]由此可见,群众对疾疫的流行与日寇的“大扫荡”、细菌战的关系了解得不十分明确,因此开展宣传教育是必须的。各级政府在实施的卫生防疫突击周特别强调要进行广泛的宣传鼓动,组织宣传队,揭发敌寇散毒制疫的卑污政策。“特别要进行广大的宣传鼓动工作,指出敌寇的疯狂暴行对疾疫流行的直接影响,揭破日寇制造鼠疫、秘密散毒的无耻面貌。”[11]广泛的宣传有助于提高人民群众对敌寇和汉奸的警惕性,以揭露敌寇阴谋。

需要指出的是,在日占区武装宣传队也会宣传日寇细菌战的危害,以使民众明白日寇的阴谋。从1942年起,敌寇或伪政府强迫老百姓交纳老鼠、虱子、臭虫等,经过武装宣传队的解释,群众明白此为敌寇毒菌进攻的手段,是阴谋,因此纷纷抗拒不交。

(三)宣传教育是消除群众悲观情绪的有效措施

疾疫的流行严重威胁着根据地群众的健康,各地发病率、死亡率较高。“好多村庄病人达百分之五十甚至七十,有的村子甚至只剩下三两个没病的人,好多地方,死亡率之大,令人惊心动魄。”[12]疾疫的流行既影响着生产与战斗,使许多工作无法按时完成,同时也影响着群众的战斗情绪与胜利信心。受疾疫影响,许多地区的群众情绪低落,甚至悲观,进而影响抗战必胜的决心。“在进行消灭时疫预防春瘟的过程中,也必须特别注意到和悲观失望情绪作斗争,由时疫春瘟所引起的悲观情绪以及某些恐怖迷信现象,不可避免的会在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群众中滋长起来,这就需要深入的宣传教育工作,使广大群众深入了解形成瘟疫现象的原因及完全消灭这种现象的可能。”[13]广泛的宣传使得群众了解到疾疫的形成、预防方法及治疗办法,因此可以重塑群众的抗战信心,消除悲观情绪,进而增强抗战的力量。

二、 晋察冀边区群众卫生运动宣传教育情况概要

面对着疾疫的流行,宣传教育是迫切的,边区政府着手于宣传的组织,充分调动干部、群众的积极性,广泛动员医生、学生、干部、劳动模范等群体向群众宣传防病治疫的卫生常识,进行卫生教育。在宣传中采用多种贴近民众生活的方式,宣传卫生防病的法规和基本卫生常识,宣传疾疫的形成原因、症状、预防方法及治疗方法,宣传日寇细菌战的阴谋,使群众明白疾疫来源于病菌,而扑灭病菌最彻底的方法,就是养成清洁卫生的习惯。

(一) 各行各业的卫生宣教人员

边区文教大会在《关于开展群众卫生医药工作的决议》中明确指出:“为要普及卫生运动,需要动员一切县、乡、区干部,小学教员和中小学生,劳动英雄和其他积极有威望的份子,驻军和机关人员都来学习卫生知识,并成为卫生运动的领导者和宣传者。”[14]因此卫生宣传与教育并不仅仅是医生、医疗队或广大卫生工作人员的任务,事实上中共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进行卫生的宣传与教育。

广大卫生工作人员当仁不让地成为卫生宣教工作中的积极行动者,一方面,卫生工作人员具有清洁卫生的专业知识;另一方面,医生深入农村行医,更加了解实际情况。1943年之前受抗战影响,根据地各地方政权中卫生机构还未建立,由军区卫生部统一领导,此时多由卫生部派遣医疗队下乡巡回医疗,在巡回医疗中进行卫生教育。如1940年冬季涞源发生瘟疫,医疗队在诊治中注意到群众对卫生注意得不够,需要及时告诉老百姓预防的方法。1941年《晋察冀日报》在“消灭当前的大敌——病魔”中报道某分区地方医疗队“不但光为群众看病,而且还附带向群众宣传,进行卫生的基本教育”[15]。1944年之后地方各级医疗卫生机构逐步建立,各专区、县设立医务指导员,区设生产卫生协助员,村设卫生员,这些设置使得卫生宣传工作有了专职人员。如阜平村卫生员的工作包括宣传家庭卫生与街道卫生,改良厕所,并动员群众反巫婆、江湖先生及卖药先生。此外,各地还成立医生救国会、医药合作社等团体或组织进行医药卫生工作及宣传。1942年五台、盂县、繁峙、灵丘、易县等12县发起组织医生抗日救国会,在医生抗日救国会的工作中明确提出“向群众灌输防疫防毒卫生常识,动员群众进行防疫防毒卫生工作——这一工作的开展,基本上依靠广大群众的正确认识与广泛动员,医生同志,一般都是在乡行医,地方情况比较熟悉,且经常与群众治病,素为群众所爱戴,这与这一工作的顺利开展,将更有保证”[16]。这样,广大卫生人员成为以防病为中心的群众性卫生运动的宣传者和组织者。

各级干部是卫生宣教工作中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广大干部在卫生宣教工作中深入根据地、游击区,带头向广大人民群众宣传清洁卫生的必要性和具体方法。政治部、卫生部、抗联会、工会、农会、妇会和青会等组织,都曾积极组织清洁卫生、防疫卫生宣传队下乡广泛宣传。宣传队通过口头宣传、墙报、标语、传单等传播卫生知识。如二专署政民团体救亡室组织宣传队,向群众宣传讲究清洁卫生的常识。在这些宣传团体和宣传干部中,值得一提的是妇女救国会。在卫生宣教中,妇救会干部号召全体女同胞们注意公共卫生、家庭卫生和个人卫生,尤其是家庭卫生和个人卫生。

学生、教员、卫生模范与英雄模范是卫生运动中宣传教育工作的骨干。学生、教员参与各卫生机关、防疫委员会、医药合作社和救亡团体等的宣传教育是最容易使人接受的,动员学生进行宣传,印制宣传品,宣传讲卫生的好处是行之有效的。《晋察冀日报》刊登的《夏天的生活》中详细描述学生向群众宣传注意卫生的场景。在街头巷尾、吃饭喝茶时,学生可以随时随地向群众宣传卫生常识。卫生模范、英雄模范的示范作用带动了卫生宣教事业的全局工作。“防与治,治与防结合起来,根据群众觉悟程度,用耐心宣传、典型示范、培养模范、改造落后的办法,逐步提高群众卫生文化水平,克服过去迷信和不卫生的习惯。”[17]

除此之外,开明绅士同样在卫生宣传中发挥力量。1941年4月曲阳县府与抗援会发布“开展清洁卫生运动”以后,各地开明士绅均纷纷响应,并提出他们具体的意见,其中一条是“要作一个清洁卫生宣传员,在各村宣传,要使附近各村的人们都了解清洁卫生的意义”[18]。

由上可知,在抗日战争时期,各地的卫生人员、干部、学生、教员、劳动模范、开明士绅等都自动自觉地进行卫生运动的宣传。

(二)多种多样的卫生宣传方式

在群众卫生运动的宣传中,宣传人员采用了多种多样的方式向广大人民群众传播注意卫生、预防疾疫的观念和基本卫生常识。中共或在综合性宣传中加入了卫生教育的宣传,或专门针对卫生进行广泛宣传。

1940年8月《中共中央北方分局关于晋察冀边区目前施政纲领》颁布,简称《双十纲领》,其中第十三条为“设立专门机关,切实救灾治疗,并发扬高尚的民族友爱的互助精神,以县、区或村为单位,建立大众互助的储蓄救灾组织;提倡清洁运动,改良公共卫生,预防疾病灾害”;第十四条提到“养成儿童优良的生活习惯”。《双十纲领》颁布后,中共进行了大力宣传,在《晋察冀日报》开辟了“什么是双十纲领”的专栏,介绍《双十纲领》的内容。其中1941年6月21日介绍了“救灾治水和清洁卫生”的内容。

宣传人员在针对卫生的专门宣传中选择的方法更灵活多样。“在教育方式方法上,要利用一切机会,多种多样,不拘形式,如通过小学、民校、读报组、黑板报、演戏、图书、展览会、集市宣传、庙会宣传、军民大会讲演、个别谈话、订立起卫生公约等,都可进行卫生防疫教育。”[19]“利用一切机会和方法(如小学校、干训班、自卫军、读报识字组、黑板报、歌谣、戏剧、秧歌、书报、书图、庙会、展览会等)进行对人民的卫生教育。”[14]由此可知,抗战时期卫生宣教采用的宣传方式可以分为口头宣传、文字宣传和文艺宣传等形式。

口头宣传是以口头语言开展卫生宣教,如在集会、庙会、群众大会中进行宣讲,在群英大会、医救大会上进行演讲等。在集会或庙会上宣传卫生常识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许多医生常赴集会、庙会进行宣讲。定唐一区即在集会中陈设百姓药铺以进行宣传,在总结经验时指出,“宣传卫生常识和介绍偏方的却受到极大欢迎,这次讲关于麻疹的问题,群众很爱听”[20]。冀晋三分区卫生处军医李德庆医生在下河庙会中讲解卫生常识,用通俗的群众语言讲解如何防疫。除了庙会外,群众大会也是宣讲的好场所。李德庆医生曾开过四次群众大会讲解防止麻疹与流感肺炎。群众反映“要有人早些这么讲一下子,也少死几个人”[21]。模范人物的事迹更能打动和影响群众,因此在群英会大会、医救会大会中模范人物的亲自演讲或事迹报告能有效发挥榜样作用。医生张明远积极主动下乡治病并带动村干事到群众中宣传卫生常识,在其推动下,南城司村加上了十四口井盖,妇女不再去井边洗衣。这一事迹及经验在边区群英大会中得以推广。平定赵贵即是在群英会上听了张明远的报告后深受启发,在本村号召开展“六净运动”。唐县医救会主任在医救会会员大会上报告了张明远的模范事迹,在小组会上检查了自己,并决定到集市庙会上检查卫生,进行宣传。

文字宣传包括传单、册子、标语、教材、报纸、墙报等。在卫生宣教中各团体、宣教人员印刷了许多传单、册子作为宣传资料进行张贴、发放。雁北宣传队在下乡宣传中将传单遍贴街头巷尾,定唐一区某村在庙会上进行宣传工作时在药铺附近张贴卫生常识和治病偏方。标语保存时间长,是宣教工作中常用的方法。1940年《关于夏秋季防病问题的训令》中指出“广泛推行卫生宣传,张贴卫生标语,造成热潮”。[22]在卫生防疫宣传中,注意隔离生病的人是其中一个宣传要点,因此在墙壁上可以看到“注意卫生,防止病号”[23]的标语。晋察冀军区卫生部在1941年编写了《冬季卫生教材》,为扩大宣传面,在《晋察冀日报》上进行连载,涉及冻疮、皲裂、感冒(普通伤风)、流行性感冒(俗称重伤风)、灭虱、肺炎等内容,介绍这些疾病发病成因、症状、预防和治疗方法。同年,边区行政委员会在公布的冬学运动实施大纲中明确指出开展冬运时一面要顾虑到群众的疾病问题,一面在冬学中应注意卫生教育(包括疾病治疗),以增强群众疾后的保健与来年疾病的预防。除卫生部外,各县区亦编印了大量卫生教材。如冀中各界在1942年2月2日召开联席会议,并决定大量编印卫生教材,分别进行干部、群众卫生教育。报纸是社会的耳目,能够及时将各地疫情和防治有效经验进行介绍,故也是卫生宣教的有效宣传方式。以《晋察冀日报》为例,在抗战期间发表的讨论卫生运动、卫生常识的社论、文章逾百篇。边区政府为提高群众的文化水平,在抗战后期积极推动各地建立读报组。通讯员在读报中可以结合实地情况向群众宣传卫生常识,并纠正错误观点。通讯员王春祥在交流大会上介绍经验时表示通讯员一定要经常看报纸,遇到什么困难时,看看报纸上面有些什么好办法。比如,按照王春祥他们自己的主张,一切妨碍大家卫生的茅厕都要除掉,引起群众不满,但报纸上说万一转移不了的,可以盖起来,这样就把一个问题解决了。黑板报亦是抗战后期边区政府积极推动的宣传方式。“《关于发展群众读报办报与通讯工作的决议》提出应该使读报工作与群众的卫生等日常问题的解决相联系,而黑板报则应成为推动乡村卫生宣传教育和改革旧习的武器。”[24]行唐二专区卢家庄黑板报在总结1944年10月后的工作时指出,一共出版了27期108篇稿子,其中“配合清洁卫生、打枣步曲、组织拨工等也写了不少简短的消息和文章”[25]。

艺术宣传指的是利用歌谣、诗歌、戏剧、故事等方式进行卫生宣教。宣传人员将卫生常识编为歌谣、诗歌、剧目或故事,在流传与巡演中达到教育群众的目的。新歌谣《苍蝇蚊子和臭虫》即是当时流传较广的卫生歌谣。“苍蝇嗡嗡嗡嗡,飞西又飞东,早晨□毛厕,下午上饭宫……你说王二为啥肚子痛,刘三为啥一命送了终?……消灭寄生虫,我们要健康,健康又强壮。好好的身体打日本,日本哪里打不胜?”[26]这首歌谣以通俗的语言解释做好卫生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极易为群众所接受。与之类似的还有白水所写的《捉老鼠》,以诗歌形式告诫群众“老鼠带来鼠疫病……捉尽老鼠免鼠疫”[27]。通过歌谣与诗歌的流传,“群众明白了切断传播途径的意义,随之展开了捕鼠灭蝇、灭蚊灭蚤的运动”[28]。卫生公约能够约束群众,提高认识,因此在抗战时期边区政府积极鼓励各县、区、村订立卫生公约。阜平平阳村剧团则将卫生公约编成歌剧《卫生公约》,巡回演出。“小红疙瘩的故事”是当时流传较广的一个故事,故事中小红疙瘩爱咬虱子,还说咬的虱子是坏东西,因此很不讲卫生。儿童团请了八路军同志来教育他,说要恨长虱子,应该爱干净。这个故事的流传很能教育儿童。

在各行各业人员的不断宣传下,群众的卫生观念切实发生转变,由之前的“满家满院乱糟糟”变成“一天不扫,心里老是觉得不舒心”。卫生观念的转变带来行动的变化,各地群众积极参与清洁卫生、防疫卫生运动。各地的卫生运动相继展开,有的还发起竞赛。边区政府以切实行动保障人民健康,保证抗战胜利,这种行动在人民群众心中转化为“对边区政府和军队普遍的政治认同”[29],为此后党的工作奠定了基础。

三、晋察冀边区群众卫生运动的宣传与教育经验

在不断地宣传与教育群众做好卫生运动的过程中,边区政府对如何做好卫生宣教工作有了更多的心得与经验。

第一,开展卫生运动不仅仅是军区、边区政府的任务,因此仅政府机关和部队的卫生做得好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一致动员党政军民,尤其是帮助群众树立卫生常识,才能真正解决问题。1942年2月25日边区政府召开军政民卫生联席会议,决定其中心任务是开展群众的卫生运动,提高群众对防疫卫生的认识,并规定3月8日至15日为防疫卫生突击周,在此期间要特别加强防疫卫生工作的宣传动员并制定村卫生公约。在此之前,各级政府已经开展卫生宣传周,如1941年3月17日至23日为五专署宣传周,冀中各界定于1942年阴历正月初五至十五为卫生宣传周等。边区政府除积极带领群众开展卫生宣传外,还要求各县区级机关帮助驻地附近各村制定清洁卫生运动办法。部队卫生与群众卫生紧密联系,在卫生宣教中特别注意号召军队帮助驻军村庄做好卫生工作,要求村级干部与当地驻军协商本村的具体防疫办法。“应深刻了解到群众卫生与部队卫生的密切联系性,若只部队卫生做得好,而当地群众卫生运动未开展,则仍置身于病菌包围的环境中。故更应以高度的热忱和实际动作来帮助其驻地及附近村庄的卫生工作。”[2]

第二,卫生宣传与教育工作需要动员全体群众,因此在卫生宣教中特别要注意家家户户人人的动员。卫生运动是一项集体工作,在卫生宣教中要时时动员每家每人一致积极参加,“大家要一齐下手,互相帮助来进行。比如公共卫生,只靠那一个人或者只靠那一家都是不成的”[30]。在宣传中还特别指出“各顾各”的观点是不对的,教育群众如果一家发生了传染性的病症,全村、全区、全县,甚至全边区都有流行的可能。与此同时,必须指出的是虽然卫生运动需要全体群众提高卫生常识,接受宣传教育,但中共在工作中十分强调自愿,要求依靠群众自觉推动卫生工作。

第三,卫生宣传与教育工作需要长久动员人民群众,因此必须在卫生宣教工作中对群众进行了持久的解释与宣传。卫生运动是一个经常性的工作,不能只依靠突击,因此卫生运动具有持久性。在卫生宣传中需要对群众进行耐心反复的解释,进行持久的不断的宣传教育。边区政府在抗战期间不间断地进行卫生宣传与教育可以从每年的告全地区同胞书中得以一窥。1941年边区政府在《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成立三周年纪念告全地区同胞书》中指出:“开展卫生保健运动,防治疾病,减少死亡率。”[31]1942年在《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成立四周年纪念告全边区同胞书》中指出:“防止疾病,除奸除暴,安定民生,巩固抗日社会秩序,为此本会决定开展卫生运动,预防疾疫流行,深入除奸工作。”[32]如此反复的持续的宣传,使得清洁卫生、防疫卫生的观念得到群众的认可,使得群众在日常生活中自觉保持公共卫生、家庭卫生与个人卫生。

群众卫生运动关乎民众健康,关乎抗战成败,中共及边区政府在领导群众进行卫生运动的同时不遗余力地进行了广泛的宣传与教育,既满足了群众对卫生知识的需求,又提高了群众的卫生知识素养,促进了乡村卫生环境与卫生习惯的改变。而中共在抗战的卫生宣教中善于发动群众,善于领导群众,及时将自己的卫生政策传播到广大的群众中去,为此后党的卫生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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