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
在新闻阅读碎片化的网络语境下,方言电视新闻如果采取故事化传播,就能与其他媒介产品实行有效的差异化竞争。这是由于用故事化传播的电视新闻,生动形象,富有人情味与亲和力,吸引力与感染力更强,在本地目标受众中的到达率会更高。为此,笔者结合绍兴广播电视总台方言电视新闻节目《师爷说新闻》的采编实践,就当下如何优化方言电视新闻的故事化传播作一探索。
方言电视新闻的故事化传播,就是记者借鉴文学叙事手法,以客观变化的事实为依据,用讲故事的手段去报道新闻。融媒体时代,媒体生态发生了巨大变化,分众化传播和精准化传播已成为电视新闻节目扩大影响力的有效武器。而用方言播报电视新闻的做法,经过多年来的运作,既显示出了其独有的优势,也存在不断改进的地方。笔者认为,要强化方言电视新闻的故事化传播,首先应该做到题材选择的平民化。所谓题材选择的平民化,就是记者要从老百姓的视角去选择采访题材,讲述老百姓身边的故事和他们关心并喜欢的内容。这是因为老百姓身边发生的真实事件和变化更贴近社会现实生活,更具有新闻价值与传播价值。
绍兴台的方言电视新闻节目《师爷说新闻》开播以来,报道题材始终以民生新闻为主。所谓民生新闻,就是用民本理念、平民视角去发现的新闻内容,重点反映与普通百姓生存、生计、生活相关的题材。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平民视角、民生内容、民本取向;二是以“民生、民情、民意”为主要关注点;三是以百姓“身边事、麻烦事、稀奇事、关心事”为主要报道题材,通过记者现场调查、跟踪报道、嵌入式体验等灵活多样的方法采制,注重新闻的实用价值和情感价值。①
要实现方言电视新闻题材的平民化,记者平时就必须用老百姓的视角去寻找报道对象,去采访拍摄和撰写稿件。即使是一些重大时政内容,记者也要作为大民生题材去进行解读,突出与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的信息,把党的主张与人民群众的呼声结合起来,使新闻报道“上连天线,下接地气”。《师爷说新闻》节目的主要收视群体为绍兴本地的中老年人,因此记者在选择题材时会充分考虑到目标收视群体的需求。如在一条题为《诸暨79岁“潮爷爷”秒杀小鲜肉》的报道中,记者就向观众讲述了有位老人家由于拍摄了一套很潮很帅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后被刷屏的生动故事。
电视新闻故事化是以讲故事的方法报道新闻,改变以前枯燥直白的新闻表现形式,使报道更加生动形象。电视新闻故事化还能够增强新闻从业人员深挖题材的意识,用设置悬念、注重情节和细节的手法向观众提供信息,紧紧抓住观众的注意力,使观众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②在信息巨量的网络语境下,受众对新闻信息往往是选择性关注的,因此只有平民化的题材才能在普通百姓中有传播力。这些题材既可以是民生新闻,也可以是社会新闻。而一些重大时政题材的内容,记者也可以从关注百姓衣食住行的大民生角度去解读。用平民化视角发掘报道题材,无论新闻事件是大还是小,是硬新闻还是软新闻,记者都应该凭借电视媒体的视听双通道传播优势,分别用画面和声音去进行表达,去讲好真实的故事。
电视理论界曾经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叫做“跟腚”,就是记者跟在采访对象的屁股后面拍摄,尽量保持人物和事件的原生态。③在方言电视新闻中,无论是事件报道还是人物报道,虽然也有部分倒叙形式,但叙事通常还是根据时间顺序来进行的。要展开情节,就必须按照“场景——冲突——结局”的顺序组织材料,安排结构。
结构主义学派认为,凡是按照秩序排列的物质都能产生分解效应,新闻事实也是如此。无论是业界的实践操作还是学界的研究都表明:一旦把新闻事实看成由若干事象构成的机体,就可在分解事实中提纯事实,大幅度提高新闻的质量。④出于讲故事的需要,方言电视新闻的文本结构更要灵活化,不能是千篇一律的倒金字塔结构,要有利于情节的展开,有利于对事件发生、发展、变化、结果的描述。如在最近的《师爷说新闻》节目中有条题为《儿福院的“女儿”即将出嫁“娘家人”为她准备嫁妆》的报道,说的是从小在绍兴市儿童福利院长大的小丽(化名),如今到了婚嫁的年龄,她也找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另一半,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这几天,作为“娘家人”的绍兴市儿童福利院工作人员正忙着为其精心准备嫁妆。故事从“娘家人”陪同小丽(化名)来到绍兴市区解放路上的国美电器商场挑选结婚用电器开始,完整地讲述了绍兴市儿童福利院工作人员精心为自己“女儿”置办嫁妆的全过程。这条报道有场景,有画面细节,有多个人物的采访同期声,看起来非常令人感动。
故事化在民生新闻领域有着特殊的作用。新闻报道的主体是人,对于方言电视新闻中的人物报道,要抓住人物鲜明的性格特征,反映他们的情感,以此来突出人物报道中的细节。电视新闻报道的文本结构通常反映在五个W(Who、What、Where、When、Why)上,如何把这些要素故事化,凸显新闻事件发生、发展过程中的矛盾冲突,从而产生戏剧性的传播效果,是增强方言电视新闻故事性的有效途径。要实行方言电视新闻的故事化传播,就必须实现报道文本结构的情节化,注重细节的挖掘和展示。《师爷说新闻》节目的记者在采访时就不忘细节的寻找与刻画,从而增强了报道的故事色彩。
哈维尔在《故事与极权主义》中总结认为,故事的魅力在于“已知与未知之间、规则和变化之间、不可避免和难以预料之间”。⑤设置悬念、注重情节的展开,让文本结构情节化有助于讲好新闻故事。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细节是展开情节的基础,也是新闻故事化的重要元素。情节之中包含细节,在方言电视新闻中,特写镜头、典型画面、人物语言、表情动作等都可以成为报道的细节。其中,特写镜头视觉冲击力更强,可以通过反映人物或事件的局部画面展现细节,丰富的镜头语言在挖掘新闻主题、展开情节、凸显细节、把握节奏方面具有独特功能。除了注重视觉语言的画面冲击力外,记者在报道时还要追求听觉语言的通俗化,把握好解说词、同期声细节和音响细节,运用朴实亲切的听觉传播符号与画面细节的有机融合,以情动人。
电视媒体在新闻故事化传播方面具有天然优势,它可以不露痕迹地、优雅地强化体验,自然地呈现反差、冲突、情节等吸引注意力的戏剧性元素。⑥网络时代,受众对信息的选择性关注现象已日益明显,观众收看电视新闻,除了获取资讯、了解世界、增长知识、接受教化外,还有窥视、娱乐和消遣等诉求。新闻故事化传播就可以满足观众的这方面需要。因此,方言电视新闻在确保题材、内容吸引人的基础上,还要做到播报形态的通俗化。
方言有官话与土语之分。以绍兴方言为例,前者一般称其为“绍普”;后者则是植根于本地老百姓口中的生活语言。在绍兴方言土语中,有不少俗语、俚语、谚语、歇后语、淡畈话。这些话语生动地体现出了越地风情,有时三言两语就能把事物描述得活灵活现,既妙趣横生又能折射出深刻的哲理,可谓方言中的精品。⑦方言电视新闻中的听觉符号是增强节目传播力的主要元素,《师爷说新闻》的主持人在平时的播报中就非常注重本土语言的即兴发挥,不但对导语有讲究,就是串词、点评和画外音都有很浓的绍兴话味道。用方言播报电视新闻,能得到常住某地百姓的广泛认同,这是由于乡音土语对这些目标观众有一种贴近性和亲切感。为了迎合当地观众的收视偏好,方言电视新闻的播报形态必须通俗化,多用老百姓平常的土语和口语进行叙事,这些语言丰富生动,可以让目标观众觉得主持人是在与自己拉家常。
美联社特写新闻部主任布鲁斯·德希尔瓦认为:“以说故事的方式向人们提供的信息更容易被理解和记忆。因为这种方式让人放松,让人觉得有趣。”⑧方言电视新闻的题材再好,情节再曲折,最终与观众见面还是需要通过主持人把文字稿件转化为有声语言。主持人的语言风格、面部表情和形体动作怎么样,直接关系到方言电视新闻的实际传播效果。故事化传播离不开主持人讲故事,需要主持人有说书人的范儿。《师爷说新闻》创办以来的主持人分别为绍兴莲花落艺人郑师爷和倪师爷,后来又出现了多位年轻人。无论是老主持人还是新主持人,他们的播报形态都很受观众欢迎,都是在用绍兴方言说新闻而不是播新闻。
从叙事学角度来理解,故事化传播电视新闻既讲究内容,也在乎形态,更注重播报形态的吸引力,这需要充满人情味和趣味性。在方言电视新闻的播报中,作为听觉传播符号的方言主要存在于主持词、画外音和采访同期声方面。因此,主持人如何用方言解读新闻,是促使方言电视新闻播报形态通俗化的一个重要因素。在这中间,用方言说新闻又是关键,能有效改变固有的新闻播报形态,使有声语言口语化,让主持人以亲切自然的面目出现在观众眼前,缩短传受双方之间的心理距离。
方言电视新闻节目的定位是新闻类节目而非娱乐类节目,因此,传播最新的新闻性信息、坚持正确舆论导向是办好节目的基础,故事化传播只是手段而并非目的。那种人为地制造噱头、故弄玄虚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否则节目就会流于媚俗、庸俗和低俗,违反故事化传播的本意。新闻是新近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实的报道,真实是新闻的生命,方言电视新闻的故事化传播之所以受到观众欢迎,依靠的正是真实的魅力。没有新闻事实为基础的“故事化”和“娱乐化”都是偏离新闻本质属性的。在方言电视新闻的传播过程中,故事化只能当作一种叙事技巧,无论是报道社会现实中的人还是事,都不能有任何的想象与虚构成分,都必须时刻坚持新闻的真实性原则,牢牢守住这个绝对不能突破的底线。
注释:
①刘美妤.民生新闻杂谈[J].新闻三昧,2009(Z1).
②杨阳.电视故事类节目的叙事技巧探究[D].东北师范大学,2011.
③孟天婴.新闻故事化——民生新闻发展的一个趋势[J].活力,2011(10).
④刘建明.新闻事实的提纯与新闻的微观结构[J].新闻爱好者,2016(10).
⑤[捷克]哈维尔.故事与极权主义[EB/OL].中华励志网,http://www.zhlzw.com/z/hwr/013.htm.
⑥吴卉.浅析地方电视台新闻的本土化故事化战略[J].丝绸之路,2009(18).
⑦孙愈中.方言电视新闻节目如何再造传播优势[J].当代电视,2016(9).
⑧[美]杰里·施瓦茨.如何成为顶级记者――美联社新闻报道手册[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