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凌霄 甘 婷
电影《我不是药神》讲述的是一个神油店的老板程勇意外成为慢粒白血病的印度仿制药的独家代理商,一开始以牟利为目的贩卖仿制药,后在卖药过程中经受灵魂与道德考验,尽管最终因触犯法律被判刑五年,但同时他也完成了自我救赎与成长。本片主要运用哲学思维,从程勇结局角度出发,详细介绍了人物的结局溯源,并分析其必然性与偶然性。
影片开始展现了社会底层人物程勇粗俗不堪、婚姻失败的一面,揭示出他的生存困境,同时也表现出他孝顺父亲、疼爱儿子温和的一面。为了改变生活困境,为父筹款,他在慢粒白血病人吕受益的帮助下,接触了比市面上便宜的印度仿制药,私自售卖并获得较大利润,颇有得志得意之感。后由于另一非法药商张长林的威逼利诱,程勇考虑到个人家庭安危,畏惧承担法律后果,便把代理权转卖给了张长林。不料,张长林哄抬价格不得民心,又被警方通缉,药的销路从此中断。其中,好友吕受益因失去便宜的“救命药”,不愿拖累妻儿,选择了自杀。这一事件使程勇备受良心谴责,因此他重新不以营利为目的地卖药。在黄毛死后,他一人承担所有风险。由于印度仿制药的停产,他竟以倒贴的方式售卖“救命药”,继续救扶慢粒白血病患者。他不仅看到了自己和友人的苦难,更是看到了普通大众的苦难,“他在生命痛苦中领会到了生命力量的伸张,他的行为中贯穿着一条真善美的主线,标志着悲悯情怀、人道主义的复归。”尽管他终究难逃法律制裁,但勇气与正义驱使人物道德升华。
程勇从市井小人物转变为他人口中的“药神”,主要经历了三次卖药过程。第一次卖药是以牟利为目的,铤而走险,具有侥幸心理,并为此洋洋得意,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第二次卖药是人物的良心驱使,为了自我安心,弥补心中愧疚。第三次卖药,亏本销售,是人物坦然面对现实,奉献小我成就大我的一种自我牺牲。这三次变化过程使得人物形象更为饱满。跟随故事情节的推动,人物经历了从贫穷弱小到强大贪婪,再到反思成长的过程。另外,本片关乎法与情的现实意义,尽管人物最后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被判刑坐牢五年,但是因为情于救死扶伤之效,又得到了减刑。
从哲学上讲,必然性是指事物联系与发展中确定不移的趋势。本文认为从程勇的生存环境、生活细节和现实因素的联系与发展中,必然导致了他的自我牺牲。
面对生存压力,职业的特殊性导致收入来源低;父亲住在养老院的费用较高,而且病情恶化急需治疗,进行手术维持生命;儿子跟随继父,却不想花继父的钱;房东催促店面的房租……程勇受到了生存环境的压榨。此时,他恰巧碰到了患有慢粒白血病但吃不起昂贵正版药的吕受益。为了赚到钱,他不得不去印度代替吕受益买药。
细节描写就是对故事情节中的人物的动作、语言、神态、外貌、心理以及场景进行细微的刻画描写。准确、生动、细致地表现人物性格、身份、身体状况、地位、心理、习惯、情感等,起到刻画人物形象、推动故事情节发展、丰富故事内涵、深化主旨的作用。
在本片中,细节刻画分别表现在动作和语言上。从程勇面对家人看,在程勇与律师谈判的过程中,程勇不尊重妻子意愿,没有礼貌不懂法律,想要动手“打”前妻。出场就塑造了人物头脑简单、粗鲁无知的大男子主义形象。小叔子曹警察出场想为姐姐出气时,他“畏畏缩缩”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程勇虽然是底层的小人物,但具有一定的是非观。而在警察调查的过程中,程勇在自己工厂“抽”雪茄,说明自己没有必要去卖假药,同时为了掩盖救人真相,拖延“救人时间”,明明自己生活捉襟见肘,却仍把钱“给”了儿子让儿子买鞋,疼爱儿子,重视儿子在其心中的地位,与后面同意把儿子送走形成对比。
从朋友角度看,在酒吧内,程勇为了保护思慧,霸气“甩”钱。跟随思慧回家后,思慧动作娴熟表明自己去洗澡,而程勇就兴高采烈地“脱”衣服。说明在一开始,他也具有一定的劣根性。但在看到思慧女儿时,他选择放弃,也表明程勇具有一定的善心与理解,也细致刻画了人物的“善”本质。在吕受益的葬礼中,面对人墙的对视,他慌乱愧疚的眼神细节表明他的不忍,并因此受到了自我良心谴责与自我质疑,同时也推动了人物的成长。
从语言角度看,黄毛死后,他挺身而出,质问警察“他有什么错”,这仿佛在诉说观众的心声,在生与死、法与情、利与义的选择与纠结中深化主题。在说服刘牧师参与合作过程中,为了打通销售之路,程勇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丰富了台词内涵,也暗示了自己的结局。
“艺术是对生活的比喻,是对生活的抽象与凝练。社会题材类电影就像是展示现实生活的一面放大镜,将社会客观现实经过艺术化的加工、影像化的呈现,突出呈现现实生活中的问题。”《我不是药神》就是针对现实情况而设置的,使影片具有合乎逻辑的现实因素。现实中确实拥有很多这样的病人,也拥有这样的天价药。在当时的发展状况下,没有人为民做主,解决这样的生存问题。患者覆盖广泛,涵盖各个年龄阶段,但吃得起这种药的人反而很少。病人多的现实情况促进了药的销量,同时也促进了程勇卖药的成功,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从哲学上讲,偶然性是指在事物联系与发展中出现的不确定趋势。本文认为主要存在以下两种偶然式的死亡对程勇造成了巨大冲击,推动他成长变化。
吕受益的自杀式死亡是偶然性的,这给程勇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和影响。
吕受益患有慢粒白血病,因为吃不起昂贵正版药托付程勇走私印度仿制药,程勇从卖药中获利,而吕受益从中获得延续生命的机会,程勇机缘巧合下成为仿制药的代理商。卖药期间,程勇得知吕受益有妻有儿,为儿子渴望活下去的求生欲很强烈。但为了家庭,程勇转卖印度仿制药的代理权并开办工厂。而程勇再次去探望吕受益时,两人的状态对比鲜明。程勇西装革履,吕受益遭受化疗的折磨。见此情景,程勇内心五味杂陈。他为吕受益打开生的希望,却泯灭了生的延续。
而吕受益的自杀式死亡与之前的求生心愿有强烈的对比。在葬礼上,吕受益的妻子拒绝了程勇送来的“心意”,这使其内心更加愧疚与不安。从葬礼出来后,面对戴口罩的人墙,面对吃橘子的黄毛,面对每天生死边缘挣扎无助的眼神,程勇的良心让他陷入自责与反思中。无疑这是促使主人公灵魂成长与道德考验的关键转折点。
黄毛的死亡,也是具有偶然性的,属于意外车祸。从农村来到城市屠宰场残喘生活的黄毛,个性本身非常冲动,不计后果,但为人又非常仗义,黑白分明。在面临警官搜捕询问中,他担心连累程勇,刻意避开丢下程勇,选择一人承担冲出去。在与警察的追逐中,具有挑衅心理,所以导致意外的发生而丢掉了性命。而此时,程勇也意识到自己善意“被保护”。他手握着黄毛回家的车票,想起之前的对话,痛哭不止。可以说黄毛的死亡推动了故事的结局发展,让程勇更加坦然,坚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面对慢粒白血病患者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下仍然有着渴望活下去的求生欲望,在生与死、法与情之中,程勇毅然选择了自我牺牲,更深化了本片主题。
从哲学角度来看,必然与偶然揭示了事物产生、发展与衰亡趋势过程。作为一对相互范畴,它们相互依存,相互作用,是客观存在的。《我不是药神》中主人公程勇向死而生的结局充分表达了必然与偶然的相互联系。程勇灵魂成长中成为慢粒白血病患者眼中的“药神”,犹如该片题目暗喻:“我只是个普通人”。偶然性之中又体现着普遍性,也就表现为必然性。无数的偶然性,造就了必然性的统一,让程勇在一定程度上从不信任到争议冷漠到致敬认可,完成了人物性格的转变,实现了自我牺牲与自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