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雪
郑欣和郑丽是双胞胎姐妹花。不久前,郑欣居然在妹妹郑丽的家里翻出了自己的离婚证,可自己从来不知道已和老公郝童离了婚!难不成是老公和妹妹有染,串通做局,让自己“被离婚”了?郑欣决定查个究竟……
快下班的时候,郑欣接到了妹妹郑丽打来的电话。“姐,我给你买了件真丝连衣裙,一会儿来家里试试。双11女人不能委屈自己,剁手就剁手,我给自己也添了一件大衣。”
郑欣和郑丽是同卵双胞胎姐妹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感情也好得恰似一人,郑家妈妈隔三差五便会在朋友圈里傲骄地“晒娃”,而每一次,都能心满意足地赚到点赞。
下班后,郑欣如约登门。郑丽指了指衣帽间,“你自己进去试穿,我的锅上还做着红烧排骨,等会儿留下来吃饭吧。”
郑欣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橱,两件新衣果然看上去相当“高大上”,她试完自己的裙子,又忍不住将郑丽的大衣披到身上,左转右转,在镜前自我陶醉。无意间右手插进大衣口袋时,她突然摸到一样东西,本能地掏出来看,居然是一本离婚证。
郑丽是两年前离的婚。前夫的颜值虽高,可是情商和德行却令人不敢恭维,两个人就像咬合不上的齿轮,日子过得既揪心又拧巴,分道扬镳也在所难免。可事情已经翻篇了那么久,郑丽为什么要把离婚证放进新大衣的口袋呢?
郑欣还是第一次见到离婚证,本能地打开来看,一看之下,顿觉五雷轰顶,脚下瘫软得几乎立足不稳。她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本离婚证上赫然印着的竟然是自己和老公郝童的名字。
平心而论,郑欣嫁给郝童,应该算是一种“下嫁”。郝童虽人长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可毕竟是出身小地方的“凤凰男”一枚,能娶到条件优越的郑欣,不少人都说他攀了高枝。怎奈,郑欣偏偏被郝童的一张俏脸迷得神魂颠倒,铁了心非君不嫁。
婚后五年,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也不乏诗和远方。再不济,两个人也没走到恩断义绝的地步,怎么就发生了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浑然不觉,却已然和郝童由同床共枕变成陌路的咄咄怪事?更何况离婚证还拿在妹妹的手上?这其中,郑丽又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郑欣不敢往下想,可脑子却完全不听心的指令,千头万绪有如脱缰野马,翻江倒海地涌上心头,而每一个念头,都足以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顿饭,郑欣吃得味如嚼蜡。好几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困惑都险些冲口而出,最终,又被她强行咽回了肚子。事出突然,况且又疑点重重,冲动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复杂,她不想贸然行事,以免错走一步,贻害无穷。
那天夜里,郑欣的睡眠就像中乐透大奖一样地难以企及。她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很快,几条可疑的线索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而所有线索,均统统指向了自己的妹妹郑丽。
首先,郑丽曾经不止一次当众戏谑过郝童的“美颜”。郑欣知道妹妹和自己一样属于“外貌协会”,是看脸定终身的女人,否则,她的第一次婚姻也不至于栽在有颜无德的前夫手上。难道郑丽屡次拿郝童的颜值说事儿,貌似玩笑,实则早已珠胎暗结,打起了姐夫的主意?
其次,郑丽一周前曾以“疏通下水”为由,找过郝童去家里帮忙。那一天,郝童三更半夜才回家,郑欣当时寻思着老公帮独居的妹妹排危解难,也算分内之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难道郑丽竟然饥不择食,要拿姐夫这把“窝边草”解馋,慰藉自己的一颗寂寞芳心?
还有就是上高中的时候,郑丽曾经有过悄悄惦记并试图将姐姐男友收编的不光彩“前科”。关于这笔账,即便是在姐妹二人感情最好时候,郑欣也不曾淡然于胸。这么想来,郑丽不念姐妹情深而再伸魔手,好像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郑欣又回忆起在男人堆里长袖善舞的郑丽和郝童相处时的种种情形,越想越觉得两个人的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疑之处。再联想到姐夫和小姨子之间原本就常被调侃的暧昧,郑欣更难淡定,她决定先找郑丽一问究竟。如果真的是妹妹和自己的老公做出苟且之事,并设计让自己就范,以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那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她咬着牙根在心中默念。
郑欣突然又想到郑丽买给自己的连衣裙。莫非因为做了亏心事,郑丽打算用那件连衣裙换来心安理得?想到这里,郑欣越发觉得妹妹面目可憎,在心里早早将郑丽钉在耻辱柱上。
一场姐妹间的反目互撕,看似已经箭在弦上。
郑丽打开大门的那一刻,郑欣没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慌张与诧异,那份从容和淡定,反倒让郑欣感到有点无所适从。
“不想问我为什么深夜造访吗?”郑欣目光凌厉,试图在气势上成为赢家。然而,郑丽却全然没有接招的意愿。“不用问也知道。刚刚我发现你试穿了我的那件大衣,我猜到你会找我问话的。”
郑欣的心头瞬间变得火烧连营。“所以你是承认对不起我喽?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丽依旧面不改色,“我什么也没有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郑欣再难继续维持风度,“接着编,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戏精呢?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你休想蒙混过关。”
郑丽仍像顽石一般的沉默。郑欣又急又气,“如果你真的比窦娥还冤,就给自己一个洗白的机会,我也不想这么恨你。”
眼见已无退路可走,郑丽再无困兽犹斗的勇气,只得勉强打开金口。“那本离婚证的的确确是我替你办的,可我也是受人之托,完全没有恶意,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让我莫名其妙成了失婚的女人,我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到底是谁的主意?让你这么害我?”鄭欣冷笑着问道。郑丽急切地回答:“当然是姐夫了。不过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郑欣隐约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郝童策划跟我离婚,邀你做他的助手帮凶,你二话不说地成全了他。真相如此丑陋,你还想说自己是清白无辜的?是不是有点太搞笑了。”
“其实姐夫并不是真的要和你离婚,他只是为了给你们未来的孩子再赚一套房产,才出此下策。”郑丽的话音刚落,郑欣已经一动不动,彻底听呆了。
郑丽讲故事的水平和技巧均属上乘,没用十分钟,就让郑欣将整个事件消化理解完毕。
一个星期之前,也就是郝童帮郑丽疏通下水的那天晚上,郝童在闲聊时突然提出想再置办一套房产的打算。郑丽听罢,频频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市户籍家庭限购第三套房的政策,你们家名下既有住宅,又有门市,是被限购的对象。”
“这我当然知道,可办法,也并不是没有。”郝童显得胸有成竹。原来,几天前他无意间看到一条新闻,说是有些夫妇采用先离婚、再复婚的手段,顺利钻过限购政策漏洞,成功购置了房产,而郝童近来一直深受房价暴涨的困扰。
“我和你姐正打算备孕,小孩说来就来,你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外甥将来因为买不起房子,赖在我们家里啃老吧?所以必须马上再给你外甥攒下一套房,否则再拖些日子,我们就真的买不起了。”
“难道你也想玩假离婚的花招?依着我姐一根筋的个性,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郑丽并不看好姐夫的计划,可是看郝童一脸狡黠,便知他的计划似乎仍有下文,“你有什么好主意?”郝童欲言又止,“主意倒是有,只是需要你帮个忙,就怕你不愿伸手。”郑丽马上痛快地应承下来,然而听完郝童的全套计划,她又有些裹足不前了。
按照郝童的设想,郑丽需要先拿着郑欣的证件,假扮姐姐和郝童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接下来,郝童拿到购房资格,按揭买房之后,郑丽再以姐姐的身份和郝童办理复婚。整个事件全程无需郑欣的参与,从头到尾神鬼不知,悄无声息便可实现全赢。
“你和郑欣长得就好像一个人,绝对不会有人看出破绽的。”郝童拍着胸脯,急打包票。可郑丽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怎奈脑袋突发短路,一时又说不太清楚。
思前想后了两天,郑丽最终还是答应配合郝童完成他的计划。事关姐姐一家的和谐幸福以及财产保值,她无法做冷眼旁观的路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也是她特意找老同学帮忙,走的“快速通道”。事情似乎出人意料地顺利,可是百密一疏的是,从民政局回来,郑丽竟然将离婚证遗忘在大衣的口袋里,结果被郑欣逮个正着。还不到两天的时间,这个精心炮制的秘密便提前见光败露了。
整件事情终于全部摊开在郑欣的面前。她仿佛突然被人施了“吸星大法”,体内的能量顺着手足四肢狂泄而出,身子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再不见刚进门时的来势汹汹。
真相居然是:郑丽没有横刀夺爱,郝童不曾移情别恋,那本离婚证并非一幕家庭狗血剧的产物,郑欣的世界也并未坍塌成一片瓦砾残垣。她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吗?或许是的,因为这可能是她所能得到的伤害指数最低的一种结果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郑欣茫然地转头问向郑丽。郑丽想了想,“既然姐夫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以免被搞得心烦意乱,那就暂且不要跟他捅破这层窗户纸,先按他的计划行事。等办完复婚,你们的关系和生活就又能回归正轨了。”
鄭欣并非一个笨女人,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从未给她拖过后腿。可是这一回,她生平第一次身陷如此尴尬和混乱的状况,头一遭进退两难。无计可施之下,她决定听从郑丽的建议,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坐等收复失地。
然而生活从来都喜欢和人开玩笑。就在郑欣做好准备,打算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时候,变化却突然一日千里,仅仅是一杯下午茶的工夫,她的世界就已山河变色,完全换了一副模样,而且是最让人感到恶心反胃的那副模样……
(本文篇幅较长,后续将在下一期杂志刊登,也可以扫下方二维码关注微信公众号:十点阅情,留言处回复双胞胎,提前阅读故事结局。) 编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