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史研究述论

2019-02-18 19:22荀利波
社会科学动态 2019年2期
关键词:大后方抗战时期抗日战争

荀利波

2017年,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第八十周年,重提这一特殊的日子,不是为了记住仇恨,而是警醒我们自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落后就要挨打。中华民族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并取得了伟大胜利,这段历史不仅对中华民族造成深远影响,也对亚洲乃至全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因此,从抗日战争爆发后至今的80年里,许多学者从各学科领域和不同角度对抗日战争进行研究,产生了大量有价值的成果。总体而言,抗日战争的研究随着国内、国际政治形势的变化,以及中国对外开放程度和国际影响力的变化而变化,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抗日战争研究成为了一个热门的学术领域。同时,伴随学术界研究的这种变化,一些新的领域被挖掘出来,使抗日战争研究形成一些新的动向和需要重视的问题。

国外对中国抗日战争的研究,更多从写史的方式着手,对抗日战争时期国统区与沦陷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态以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发展情况和敌后战场开辟等方面开展了研究,特别是随着新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地位的不断提高,中国在抗日战争中所开展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以及中国人民在遭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时所经历的苦难生活,越来越受到欧美国家抗日战争研究者的关注,形成了大批具有广泛影响的成果,如拉纳·米特的《中国,被遗忘的盟友:西方人眼中的抗日战争全史》、石岛纪之的《中国抗日战争史》等,都是具有较大影响力的成果。

在国外取得的重要成果中,拉纳·米特的《中国,被遗忘的盟友:西方人眼中的抗日战争全史》以中国视角全景式叙述了陪都重庆、红色延安、沦陷的上海、遭受大屠杀的南京等中国抗日战场上的血色记忆,肯定了中国在二战中的贡献,分析了抗日战争对中国战后建设与发展的影响,但也强调了中国在二战中的贡献长期被西方所遗忘的历史事实,拉纳·米特的观点某种程度上是对欧美国家中国抗日战争研究中存在现象的一种总结与纠正,而在背后也恰恰潜隐着国外史学界受意识形态以及冷战思维所影响的抗日战争历史观正在发生着走向“真实”的改变;石岛纪之的《中国抗日战争史》与拉纳·米特的著作同样是讲述中国的抗战史,但作者以日本人的身份而让这个作品本身具有了特殊的意义,石岛纪之也在作品中显示出了一个史学家的治学精神,不仅还原了日军侵华及其给中华民族带来的惨痛灾难,而且将日军侵华及中华民族的抗战史上限推及到1931年9月,不仅涉及军事战争,而且还依据详实史料叙述了抗战期间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情况,对国共两党在抗战期间的抗日活动做出了相对客观、公正的评价;萧邦齐的《苦海:中日战争下的难民》、戴安娜·拉里的《战争下的中国人:社会苦难与转型(1937—1945)》、顾若鹏的《从人到鬼,从鬼到人:日本战争罪行与中国审判》等一批著作则将目光更多的聚焦在因战而导致的百姓流离失所,以及随处可见的饥饿、死亡,以及战乱中社会体系的混乱、中国社会结构的变化;笹川裕史和奥村哲的《抗战时期中国的后方社会:战时总动员与农村》、易社强的《战争与革命中的西南联大》则将目光投向了大后方,涉及大后方社会发展、变化的研究。

近几年来,欧美国家一些学者与研究机构还发起了多种形式的会议、项目、合作研究,如2012年由美国胡佛研究所发起的“重写抗战史,1931—1945”就是旨在以中国大陆、台湾、美国、日本等国史学专家共同撰写抗日战争史的国际联合研究项目,这些研究既拓宽了抗日战争及其研究的国际影响力,同时又以多种文化立场、民族国家立场共同审视抗日战争,有利于真实而公正的历史事实的发掘与研究,在国际上逐渐促成了抗日战争研究的转向。

某种程度上,国外所涉及的抗日战争研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抗战历史的参考角度,特别是对历史资料在叙述历史时的选择与使用,这一点,我们在对国外相关研究的梳理中有明显的体会,同时也是史学研究中普遍存在的问题。社会环境的变化影响了人对材料的重新理解和组织,导致了同一时期的历史的记述,可能需要随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去补充,甚至是纠正历史材料的谬误,从而使历史呈现出一些新的面貌。随着世界政治环境变化、中国对外开放程度加深和中国国力增强、对世界影响的日益提升,世界也在以一种新的目光重新审视和理解中国,包括重新叙述以及阐释历史。

在国内,抗日战争的血与火的苦难经历已经成为中华民族最深重的集体记忆,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义意识使得抗日战争爆发之初就有大批学人自觉承担起了学理层面“抗战”之责,展开了对抗日战争的研究,如唐士的《河北省内的抗战概况》、潘光旦的《抗战的民族意义》、傅孟真的《英美对日采取经济报复之希望》、汪敏的《如何争取抗战胜利》、傅斯年的《汪贼与倭寇——一个心理的分解》、吴之椿的《抗战建国之最高原则》等,他们纷纷拿起手中之笔,结合自己专业之长,以抗日救亡、抗战建国为己任,从政治、经济、军事、社会变革等方面对抗战问题加以阐述;陈安仁在1944年完成并由重庆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中华民族抗战史》,从中国民族起源始,依历史朝代更替顺序,叙述从黄帝尧舜到清朝各朝代中国民族对外战争的情况,以此喻抵御外侮、团结抗争、争取独立自由是中华民族自古因袭的民族精神;冯子超在1946年出版了《中国抗战史》,作者在当时抗战初胜、百废待兴、社会民生凋敝、政治治理千疮百孔的背景下,参阅了众多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资料,并结合自己在8年抗战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感,以写史的方式回顾了中国政府和全体军民在抗战中团结一心取得的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他认为:“《中国抗战史》在表面上看来,似乎对于建国无关,但是能够从这抗战的史实中,吸取经验与教训,你能说对建国没有帮助么?”①这些早期成果,以时代亲历者的身份进行的叙述,形成了学术史上独特的、不可替代的抗日战争研究珍贵资料,也成为抗战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为我们全面、真实了解抗战时期的历史情态提供了重要的佐证资料。

新中国成立以来,抗日战争研究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得到拓展、深化和细化,且随着改革开放以来的思想大解放和经济大发展、学术大繁荣,抗日战争研究不断取得新成果,并因其在中国历史发展中的重要意义而吸引了大批学者加入到抗日战争的研究阵营之中,形成了对抗战时期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军事、文学艺术等领域多种视角丰硕的研究成果。荣维木在《抗日战争研究的现状和有关问题》一文中,借助中国知网对抗日战争研究的成果数据做过统计,他以2000年为界,前推15年至1985年为一段,后推15年至2015年5月为一段,分别以“抗战”、“抗日战争”为篇名进行了前、后15年刊文的检索,发现最近15年所刊载文章比前15年增长5030篇。这一数据表明,抗战文化研究越来越成为学术界关注的一个热点。自1985年以来,每逢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的重要节点,与抗日战争有关的成果都较之前一年成数倍增长,这有政治方面的原因,当然也是中国学者对民族历史和民族责任担当的一种自觉意识。当然,在这些统计数据中,还包含了90余篇标题中含“抗战”、“抗日战争”的博士论文,研究范围涉及战时的政治制度、经济管理、战时动员、教育发展、文学艺术等多个领域。其中,张红春的《〈群众〉周刊的抗战政治动员研究》、谢廷秋的《贵州抗战文化与文学研究》、罗云峰的《现代中国文学史书写的历史建构 ——从清末至抗战前的一个历史考察》、唐正芒的《论南方局领导的大后方抗战文化运动》、彭玉斌的《战火硝烟中的文学生态 ——〈抗战文艺〉研究》、张玲丽的《在文学与抗战之间 ——〈七月〉〈希望〉研究》、范卫东的《论抗战时期中国散文创作中的自由精神(1937—1945)》、马彧的《纪录与想像之间 ——论三四十年代抗战小说叙事的流变》等博士论文展露出了抗日战争背景下文艺研究的独特视角,显示出年青学者对抗日战争历史价值及其当代意义的认可。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家和相关省市以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重要节点为契机,支持开展了一系列的重大研究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仅在地处西南的四川、重庆、云南、广西、贵州,就已经累积形成了丰富的研究成果,这一时期,也是抗日战争研究国内转向的开始。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组织了“中国·四川抗战文化研究”,课题组毕三年之功,以文化研究为主,形成了涉及小说、诗歌、戏剧、电影、哲学、文化运动、文化地理等内容的9卷本“中国·四川抗战文化研究丛书”,其中,文天行的《抗战文化运动史》和苏光文的《大轰炸中的重庆陪都文化》从文化视角勾勒了抗战时期重庆、四川等的社会文化形态;马晶的《抗战时期重庆戏剧文学的文学地理学研究》、段从学的《中国·四川抗战新诗史》、陈思广的《四川抗战小说史(1931—1949)》、李北东的《四川抗战哲学史》、苏宁的《中国·四川抗战时期的美学家研究》则与诗歌等文学艺术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新中国成立以来,抗战研究在各领域都形成了一些重要成果,章开沅担任总主编、周勇担任副总主编组织编撰的百卷本《中国抗战大后方历史文化丛书》则是对中国学界70余年抗战文化研究的大总结与大沉淀,该丛书编撰不仅集中了国内各地文史专家、学者,还聚合了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日本等国的中国文史研究专家,从政治、经济、军事、档案整理、文化、教育、文学艺术等领域对中国抗战大后方历史进行了整理和研究,其中包括周勇主编的《西南抗战史》、《中国抗战大后方历史文化丛书:重庆抗战史(1931—1945)》、《中国抗战大后方出版史》,重庆市档案馆、重庆师范大学编的《中国战时首都档案文献:迁都·定都·还都》、《中国战时首都档案文献·战时社会》、《中国战时首都档案文献·战时动员》,虞吉主编的《大后方电影史》,徐辉、冉春主编的《抗战大后方教育研究》,吕进主编等的《大后方抗战诗歌研究》,云南省档案局编的《抗战时期的云南:档案史料汇编》,潘洵主编的《抗战时期西南后方社会变迁研究》,唐润明主编的《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在渝纪实》、《抗战时期大后方经济开发文献资料选编》等重要著述。

抗战文化研究的重镇广西,改革开放以后也迅速开展了抗战文化的整理和研究,1996年12月2日,广西抗战文化研究会成立,有效组织了广西抗战文化研究,出版了一大批重要的抗战文化研究成果,如《抗战时期桂林文化运动资料丛书》,沈奕巨的《广西抗日战争史稿》,魏华龄主编的《桂林抗战文化史料》、《桂林抗战文化史》,龙谦、胡庆嘉编的《抗战时期桂林出版史料》,丘振声、吴辰海、唐国英编的《西南剧展》,魏华龄的《一个独特的历史现象:桂林文化城》 (上、下),蔡定国、杨益群、李建平的《桂林抗战文学史》等,特别是近几年,在广西抗战文化资料整理发掘基础上,诗歌、小说、戏剧、散文等文学艺术研究更趋深入,形成一批有重要价值的成果。这些成果以史料的整理为基本着眼点,对抗战时期中国从国家管理到百姓生计,从军事斗争到文艺建设,较全面的对抗战史料做了挖掘、整理和研究,使得抗日战争研究走向系统化,逐渐推动了对抗日战争历史的新认识和新发现,促进了学术视角和研究领域上的转向。

除较集中推出的丛书之外,这方面的代表性成果还有李仕根的《四川抗战档案研究》,四川省档案馆编《川魂:四川抗战档案史料选编》,孙明经等的《孙明经手记:抗战初期西南诸省民生写实》,谢慧的《民国史研究系列:西南联大与抗战时期的宪政运动》,张国镛、陈一容的《为了忘却的纪念:中国抗战重庆历史地位研究》,黄九清的《抗战时期四川的新闻界研究》,段渝的《抗战时期的四川》,闻黎明的《抗日战争与中国知识分子:西南联合大学的抗战轨迹》,谢冰的《西南联大与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张曼菱的《西南联大行思录》,刘宜庆的《大师之大:西南联大与士人精神》,张寄谦的《联大长征》,步平、荣维木主编的《中华民族抗日战争全史》,陈平原的《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大学》,涂文学、邓正兵的《抗战时期的中国文化》, 周江平、刘素娜的《敌后教育与动员:抗日战争时期的冬学运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文天行的《20世纪中国抗战文化编年》,董贻正、薛传钊的《河山阙:亲历抗战1937—1945》等。这些成果,丰富了抗日战争的研究,其中一些成果对抗日战争的一些历史片段及其相关史料做了系统整理,体现出对史料的挖掘、重视。

一个特定时段历史研究的变化几乎可以反映出一个时代的变化,不论是国外对抗日战争的研究,还是国内对抗日战争的研究,都明显地体现出了这一点。特别是21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都显示出了高度的自信,同时,又恰逢国际政治格局和日本否定侵华史实的新形势,迫切需要我们从多角度重现历史本来面貌和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侵略中华、犯下滔天罪行的史实,因而在学术界掀起了抗日战争研究的热潮,并使抗日战争研究出现明显转向——在国外,中国作为二战的主要参战国之一及其对二战最终获得胜利所做出的牺牲和贡献被重新认识,中国国内在抗战时期所遭受的破坏、损失和无辜百姓在战争中经历的苦难被重新认识;在国内,长期受意识形态影响而被遮蔽的国统区及正面战场的史料获得系统整理和研究,抗日战争中国民政府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卫生、交通等领域情况的历史资料被系统整理和研究等。这种转向并非是意识形态上的否定与批判,而是体现在对史实呈现的方式、研究的视角、关注的范畴等方面,并且,这种转向在今后一段时期还将继续对中国历史学、文学、社会学、民族学、军事学等产生重要影响,同时,还有一些具体问题值得我们国内学界关注。

一是要将中国的抗日战争放入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整体格局中去加以研究,从而加强国内学界在国际社会对中国抗日战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历史叙述的话语权,在当下我们还处于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二战时期,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等都曾对中国抗日战争在世界法西斯战争中的贡献做出过肯定的评价,其中罗斯福说:“假如没有中国,假如中国被打垮了,你想一想有多少师团的日本兵可以因此调到其他方面来作战?他们马上可以打下澳洲,打下印度——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这些地方打下来。”②即便我们充分肯定了抗日战争研究已经逐步发生了转向,国际学术界对中国抗日战争的认识从观念形态到话语表述,都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东西方意识形态的藩篱及冷战思维在全球化影响下的淡化,使得一些固有历史得以获得“重写”和“重述”,中华民族在抗日战争中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和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最终取得胜利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得到较公正的评价。甚至,包括共产党、国民党及其所领导的军事斗争和地方社会治理,日本侵略者在中国土地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等,都得到了以新的史料为基础的重新解读。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就国内学界来讲,对中国抗日战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整体格局中的历史的阐述还缺乏有国际影响的成果,我们往往都是被动的等待别人去说了我们再来说,往往是说我们自己国内的情况多,而将中国放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整体格局中言说的十分少,一方面,这不利于我们对中国抗日战争历史的认识和阐释,限制了我们的历史视野,阻滞了与国际学术界的对话,当然,同时也会丢失自己的话语权;另一方面,国际社会对中国抗日战争历史的评价虽然发生了转向,但这种声音事实上十分微弱,而相反的是,仍然有一部分国家否定历史史实,否定发动侵略战争给他国及其人民所造成的巨大伤害,我们应该以一种国际性的视野来讲述历史,从而使其获得更大范围内的认同。中华民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做出了巨大牺牲,他需要让世界知道,但是,仅仅站在中国立场讲述中国,获得的认同是有限的。相反的是,在亚洲乃至全世界,人们并没有完全遗忘那一段惨烈的记忆,如果我们将中国的抗日战争放入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整体格局中去加以研究和叙述,不仅在学术界能引起广泛认同,获得讲述中国历史的话语权,同样,还能获得世界更大范围内爱好和平的人对我国当下维护领土主权的决心和外交政策的理解与支持。

二是应在史料整理的基础上,将抗日战争研究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文学艺术、多民族发展等领域密切结合,呈现战争与社会的密切联系以及所产生的影响,续接中国近现代社会演变的历史情态。我们在进行抗日战争研究状态的梳理中也看到,在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战争爆发以来,抗日战争的研究就已经持续发展,又经历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因而,对这段历史的叙述和呈现也显现出多种样态,特别是受意识形态影响,对史料的呈现出现鲜明的意识形态选择倾向,导致对一些史实的遮蔽,对一些重要领域、重要对象的有意忽视。

抗日战争研究既要做史料、史实的精细考证,还要“加强宏观整体研究,着重于解决历史发展的重大关节、历史规律和发展趋势的研究,体现出历史学直达历史本质的魅力,从而进一步提升中国抗战史研究水平,为抗战历史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利用提供坚实的学理基础”③。例如,作为抗战时期指挥中心,以重庆为核心的西南大后方,在较长时期内都是被史学界抗日战争研究所忽视的地方。以重庆为核心的西南大后方与西北大后方共同构成了全民族抗战的坚强堡垒和后援地,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文学艺术等领域凝聚和团结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力量,最大限度地组织了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为持久抗战不断提供有生力量提供了坚实基础。同时,这一时期随政府机构迁入西南、西北等地的工业、金融、教育、卫生等机构、组织和相关人才,不仅成为建设抗战大后方、为抗战提供支援的重要力量,而且,带动了西南、西北一些落后地区的现代发展进程,为战后国家建设保存了力量。但是,直到20世纪90年代前后,这一区域抗日战争时期的史料才逐渐被整理和研究。可喜的是,从抗日战争研究情况来看,西南的研究虽起步较晚,但系统性较强,在重庆、四川、广西都有相关研究机构针对性地做史料整理,并作系统性研究,如重庆市档案馆等编的《中国战时首都档案文献·战时社会》、四川省档案馆编的《川魂:四川抗战档案史料选编》、云南省档案馆编的《抗战时期的云南:档案史料汇编》等各类抗战文献资料集,周勇主编的《西南抗战史》、吕进等的《大后方抗战诗歌研究》、虞吉的《大后方电影史》、蔡定国等的《桂林抗战文学史》、谢冰的《西南联大与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等专题研究成果,显示出独特的研究特征——重视史料系统整理,整体研究与典型问题研究并重,并将问题研究放入整体环境中。区域性范畴一直是国内抗日战争研究的一种主要形式,但这种发展差异也极大,其中有许多问题还值得我们持续关注和思考,而在西南地区近几年集中形成的系统研究,是否可以对抗日战争研究的转向具有一定的范式意义,这也有待学界思考。

总体上来说,历史研究既要真实的记录历史,同时也要为现实服务,否则历史研究也就失去它的意义与空间。所以,抗日战争历史研究中,我们既要重视对史料的收集、整理,又要有方向、有目的、有针对性的开展研究,回应当下社会所关切的问题,在维护我国对南海固有主权问题、应对日本教科书刻意歪曲历史史实等事件上,历史资料及其研究就发挥了积极作用。中国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经济和社会快速发展并保持良好发展势头,但当下我们面临的国际环境极为复杂,出现了许多新的挑战,抗日战争研究要在现有基础上积极转向,拓展抗日战争史实呈现的方式、研究的视角、关注的范畴,不仅服务国内社会发展需求,同时也要为国家应对新的国际形势服务。

注释:

① 冯子超:《中国抗战史》,正气书局1946年版,第6页。

② [美]伊里奥·罗斯福:《罗斯福见闻秘录》,李嘉译,新群出版社1947年版,第49页。

③ 周勇:《西南抗战史》,重庆出版社2013年版,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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