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办公厅新闻局原副局长张海霞近日撰文,深情地回忆了她与谷牧的交往,讲述了谷牧看书、买书的一些往事。
1988年,谷牧同志由国务院副总理转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当时我(张海霞)担任全国政协会议活动的新闻摄影采访工作,有幸能够近距离接触谷牧同志。
1993年,我到谷牧同志位于西单北大街小酱坊胡同的住处采访。会客厅内整齐地摆放着20个装满书的大书柜。我粗粗看了一下书名,文学书籍居多,几乎包括了所有外国名著的中文译本,还有许多中国古典文学的书,再有就是历史的、哲学的、经济学的……靠墙处有几只大书柜的玻璃用白纸挡住了。谷牧向我解释:“这里的书都是我珍爱的,多数已经很难买到了。”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他对书籍有着极为特殊的感情。
以诗、书为引子,谷牧打开了话匣子,话题转到他两次惨重的损失——书。
抗日战争时期,带书行军成了谷牧的习惯。南征北战,谷牧的马袋子里除了少许的生活必备用品外,剩下的地方全部都拿来放书。有时需要轻装行军时,谷牧就把日记及书放在缸里埋在地下,等打仗回来后再挖出。
有一次,打仗回来,埋书的地点怎么也找不到了,丢失了一批心爱的日记及书。一想起这事,谷牧就觉得遗憾。
“文革”中,谷牧的家前后被红卫兵抄了8次。家里既没有存折也没有贵重物品,能够找到的就只有书了。除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著作外,谷牧近20年的藏书一本没剩,这是最令他痛心的。
我问他:“‘文革’后这些书又还您了吗?”他笑答:“没有,那时来抄家不只是一个学校的学生,那么多书,学生们在卡车上就你选一些,他挑一些,瓜分了许多,找回来也肯定传看得破破烂烂了。”前几年,谷牧儿子的几个同学还在一所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过盖着谷牧印章的书。
谷牧说:“这些书学生们传看,起到书的作用了。我也不再去找了,可我下决心要都补上。”从1973年开始,谷牧每月从工资中留出50元买书,其他交给夫人支配家用。谷牧没有别的嗜好,也不吸烟,50元在那个年代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谷牧一看到好书就非买回来不可,有时50元不够就借钱先买回来,下个月再还上。
谷牧的许多书是从北京琉璃厂的几家书店买来的。1973年,有一天他又到书店买书,看见一本《西北调查记》,扉页有周恩来签名,他没有问价,就立刻买了下来。那时在国务院工作的谷牧经常和周恩来见面,他的签名,谷牧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谷牧把书带去给周恩来看,说:“你的这本书我给买回来了。”周恩来非常惊讶:“哎呀,这本书你怎么找到的?”接着说:“那好,谢谢你了,把书还给我吧。”谷牧赶忙说:“书已经买回来了,你就不要收回了吧!给我留着做个纪念。”周恩来笑着同意了,并说自己曾把看过的一些书送给身边的工作人员。至于这本书到底怎么落到旧书店的,期间经历的颠沛流离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