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猫
北西摩岛是由浮出海面的火山熔岩所形成,岛上遍布灌木植被。在岛上繁殖的海鸟很多,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丽色军舰鸟族群。
高冷范儿的加拉帕戈斯群岛,珍禽异兽们的登场却极具亲和力。码头长椅上,赫然躺着一头酣睡的加拉帕戈斯海狮,大名鼎鼎的海鬣蜥竟然出现在酒店露台上,在鱼市就可以拍到稀有的岩鸥,神奇动物就在身边,人类是过客,这里是它们的家园。
飞机降落在圣克鲁斯岛附近的巴尔特拉岛机场。圣克鲁斯岛位于科隆群岛的中心,面积986平方公里,150万年前发生的火山喷发形成了这个岛的格局,如今岛上的休眠火山中还有一个长2000米的熔岩隧道可以参观。
作为厄瓜多尔境内的特别保护区,海关对游客的管理比任何地方都严格,为防携带任何外来物种上岛,登机前要求旅客所有行李全部开箱检查,抵达后再次安检,还要交100美元登岛费,毕竟是独一无二的世界自然遗产地,保护是第一位的。
一出机舱门,热浪扑面而来,气温近30%,在接下来的一周中,我们彻底领教了赤道阳光的毒辣。虽然地处赤道,但受秘鲁寒潮影响,整个加拉帕戈斯群岛都干旱少雨,随着海拔升高、湿度增大,才能看到茂密的常绿林,但在最高处,却又都是苔藓和蕨类植物了。
1835年达尔文乘坐“小猎犬号”踏上加拉帕戈斯,记得他初次见到当地植物时颇为惊讶,“看起来不像是赤道地区的植物,更像来自北极的植物。唯一能庇荫的树木则是金合欢树和形状怪异的大仙人掌。”180多年过去了,这里变化大吗?我带着疑问而来,能沿着达尔文的足迹行走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圣克鲁斯岛是加拉帕戈斯群岛人口最多的岛屿,常住人口有1万多人,大多从事旅游服务行业。这里的自然风景的确不错,街头盛开着三角梅和凤凰花。加拉帕戈斯海狮(Galapagos Fur Seal)是码头上的常客,它们调皮又充满好奇,经常爬上小艇,或者躺在栈桥上晒太阳,高兴了还会给你表演一段水中舞蹈。渡口等候区的长椅上,每天都可以见到在上面酣睡的海狮,俨然是这里的主人。路过的游客纷纷掏出手机,甚至凑近合影。这里严格规定不允许触摸任何野生动物,也不可以喂食它们,否则会被重罚,甚至驱离加拉帕戈斯群岛。
码头不远处有个鱼市,除了当地人,也是动物们喜欢光顾的地方,虽然它们没钱买鱼,但厚着脸皮讨点内脏什么的还是有戏的。我们从达尔文中心回来,下午路过,鱼市基本收摊了,但还是有些执着的家伙,比如这头胖胖的海狮,赖在鱼摊主人的脚边,哼哼唧唧,女主人招呼着顾客,不时回头嘘下海狮,让它闭嘴。褐鹈鹕则安静地蹲在一边,反正有海狮吃的一定也有它一份,参加“聚餐”的还有几只岩鸥,一只大蓝鹭,在这里拍鸟手机就够用。
清晨,我在餐厅里吃着早饭,看着不远处褐鹈鹕扎入水中觅食,军舰鸟立在船的桅杆上,伺机抢夺其他鸟的食物,而红石蟹则在礁石上爬上爬下。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地板上,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海鬣蜥(Marine Iguana)以这种方式登场,我赶紧跑过去,手机对着它狂拍,明星就是明星,海鬣蜥摆动着长尾巴,在餐桌下面走来走去,我琢磨着等我们游览回来,说不定会看见它老人家戴着墨镜,趴在躺椅上晒太阳呢,在这个神奇动物出没的岛屿,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和100多年前达尔文到来时描述的那样,这里的野生动物都不太怕人,你可以和海狮海龟一起畅游,和海鬣蜥一起晒太阳,和达尔文地雀一起享用露台上的早餐,印象中只有南极才有这么多不怕人的动物,没想到,赤道上的这个遗世独立的群岛,动物们的地位同样非常“尊崇”,在它们眼中,我们不过是一群嘈杂的大惊小怪的直立行走的生物,完全不值一提。
“鲨鱼岛”(又叫戴尔斯岛)是一片光秃秃的岛礁,加拉帕戈斯群岛特有生物一一海鬣蜥的家园,据说运气好时还可以看到白尖鲨从狭窄的水道游过。
烈日下,我差点踩到一只海鬣蜥的尾巴,这家伙伪装也太厉害了,几乎与礁石融为一体。从登岛的一刻起,大家必须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满地的海鬣蜥中间。成年雄性海鬣蜥约长1-3米,重达1.5公斤,几百只聚在一起,还真有种回到侏罗纪的感觉。很多海鬣蜥一动不动趴在礁石上,原来,这种冷血动物正在从赤道的阳光中吸收热量等待体温升高,好再次回到冰冷的海水中觅食。
海鬣蜥,世界上唯一能在海里活动的鬣蜥,加拉帕戈斯群岛特有生物。它们和鱼儿一样灵活,可以自由自在地游弋和觅食。他们的心脏为了适应潜水,能自动调节心率,下潜时心率降低节省氧气,浮起时心率加快,如果遇到鲨鱼这些大型食肉动物还能自动停止。
在陆地上,海鬣蜥较为笨拙,但它们在水中却很灵活,以强壮的尾巴来游泳。独有在海中生活及觅食的能力。主要栖息在岩石海边,但也会出没在沼泽及红树林。是世界上唯一能适应海洋生活的鬣蜥。它们和鱼类一样,能在海里自由自在地游弋。
别看外表吓人,它们可是不折不扣的“素食主义者”,食用海藻以及其他水生植物。为了吃到冷水中长势茂盛的海藻,这些个游泳高手可以屏气轻松潜入水下30米。然而,由于科隆群岛周边为寒潮区,潜水10分钟就够它们受的了,趁着身体还没有完全冰冷,需拼命游回岸边,总之,每次下海都是一项艰难的挑战。
仔细端详这史前时代穿越而来的奇特生物,皮肤上密布瘤状物,背脊长着刺,还真有点“龙”的味道,据说是“哥斯拉”的原型。头顶部的瘤状突起很醒目,在海鬣蜥的鼻孔与眼睛之间有一个盐腺,能把海鬣蜥进食时带进的盐分贮存起来。当盐腺被装满后,海鬣蜥就高高地昂起頭,打一个强劲的喷嚏,含盐的液体就被射向空中,又会落在自己头上,等盐液变干,固结成壳时,就成了一顶“小白帽”。
我特地拍了海鬣蜥爪子的特写,异常锋利呈钩状,不仅能牢牢地攀附在岸边的岩上,不被大浪卷走,还能在有大海流的海底稳稳当当地爬来爬去,寻找食物。再看海鬣蜥的尾巴,长度几乎等于躯干的两倍,据说海鬣蜥是由陆生鬣蜥进化而来,很多很多年以前它们的祖先遭受了意外的洪灾,随着植物漂洋过海被带到了寸草不生的荒凉群岛,岛上食物稀少,为了生存只能从海里寻找食物。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它们的形态发生了一系列变化,最明显的是尾巴比陆鬣蜥长得多,在游泳时能够提供足够的动力。
我趴在地上,试图寻找一个足以表现现实版“哥斯拉”威猛高大的角度,面前的海鬣蜥纹丝不动,昂头矗立,好不容易拍完刚打算起身,“模特”突然鼻中抽动,一股盐水径直喷向我,喷了个正着。
初见这种独特生物心生厌恶,见的多了,逐渐发现别看相貌恐怖,性情却非常温顺,性子慢悠悠的,喜欢扎堆儿取暖。海鬣蜥趴在礁石上享受着日光浴,我很虔诚地蹲在它老人家脚下找机位,甚至不在乎它“噗噗噗”地从鼻孔中往外喷盐水,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了它。
海鬣蜥最大的天敌来自空中,军舰鸟和加拉帕戈斯鹰都会捕食它们。难怪这个岛上盘旋着这么多军舰鸟,不断俯冲下来骚扰海鬣蜥们。然而海鬣蜥有种特别的本领,会偷听其他动物的警报,从而在加拉帕戈斯鹰来临之前逃之天天,这也是科学家首次发现一种“哑巴”动物会对其他物种的叫声产生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后天进化出的功能。
虽然每个岛上的海鬣蜥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黑乎乎的,但其实分成七个品种,最长的可达1.5米。加拉帕戈斯群岛东南部的西班牙岛上的海鬣蜥最漂亮,雄性海鬣蜥身上红、黄、黑三色相间,腿、足和冠则呈暗绿色。在莫斯克拉(Mosquera)岛,我还幸运地拍到了身体呈部分红色的海鬣蜥。
象龟,象龟,因为腿粗似象足而得名。加拉帕戈斯象龟,体型更大,也更为稀有,仅分布于加拉帕戈斯群岛的9个小岛上,共有12个亚种,寿命可达两百岁。
400多年前,西班牙人在赤道附近的孤岛上发现了前所未見的一种巨大陆龟,于是将这个岛取名为“加拉帕戈斯”,意为“龟岛”。那时他们尚不了解,加拉帕戈斯群岛的生物进化这部历史长剧。比如在食物匮乏的某些岛屿,为了够到高大的仙人掌,这里的象龟脖子越伸越长,发展出半米左右。这场你追我赶、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永远没有落幕的时候,直到今天。
我们来到Reserva El Chato,位于圣克鲁斯岛高地的象龟保护区。草地上,一头年轻的象龟(五六十岁而已)正在安静地吃草,和塞舌尔群岛的亚达伯拉象龟相比,加岛象龟背壳的花纹并不明显,据说年纪越大,龟纹越浅。这些生活在干旱环境中的素食动物,主要吃仙人掌、水果,叶子和草。路上遇到挡道的象龟,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它,加岛象龟比亚达伯拉象龟要胆小许多,有点风吹草动便缩脖进龟壳,不过如果有好吃的果子,年轻象龟还是抵御不了诱惑的。
不同岛屿的生态环境差异,导致了不同亚种象龟的诞生,尤其体现在甲壳的形状:马背(向上拱壳,前缘似马鞍)和圆顶,以及介乎其间的象龟。圣克鲁斯高地,海拔800米以上,植被丰富,食物相对容易获得,为了方便在低矮灌木草丛中爬行,圣克鲁斯岛象龟的龟壳往往以圆顶壳为主,脖子和四肢较短。
马鞍形背壳的象龟往往来自海拔不到500米的小岛屿,典型的如西班牙岛。圆扇仙人掌本来是贴伏在地面上生长的,可是在这里,为了保护自己的花和果实不被陆鬣蜥吃掉,它们挺直腰身不断地向高处伸展,结果长成了10多米高的巨大身形。就像要与自己的食物——圆扇仙人掌竞争似的,为了够到高大的仙人掌,这里象龟的脖子也越伸越长,发展出半米左右。
象龟虽然生活在海岛上,但只喝淡水。有时为找淡水解渴,能爬行好几千米寻觅水源。象龟害怕强烈的阳光,喜欢在树阴下生活,当蒙蒙的雨季到来时,象龟就从山上爬下来栖居。
它们行动非常缓慢(每小时只能移动260米),根本毫无抵御能力,遇到贪婪的人类也只能束手就擒。达尔文初到这里时,加拉帕戈斯象龟的数量大约有25万只,然而18至19世纪的捕鲸者及海盗经常捕捉象龟作为船上的肉类来源,据说味道鲜美,又可以存放很久。尤其是马鞍状龟壳的象龟,体型较小易于搬运,鞍背也使得它们很容易就可以被两根木棍夹走,所以拥有这种特征的几种亚种在19世纪被大量捕杀。整个加拉帕戈斯群岛,到1996年吃的便只剩下1万余只象龟了。
目前岛上的达尔文研究中心,一项主要任务就是象龟的繁殖和保护工作。育种和保育计划开始于1965年,从筑巢地收集龟卵,幼龟成功孵出后,长到四五岁后再野放回它们的家乡,为此,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系统清除了岛屿上破坏植被的山羊,成功将7至8个濒临灭绝的象龟亚种降到危险较低的数量水平。
最显著和有效的种群恢复是西班牙岛亚种,从灭绝的边缘被保存下来。最初只有3只雄龟和12只雌龟,虽广泛分散,但没有发生野外交配。圣克鲁斯岛的达尔文中心圈养了这仅存的15龟,繁殖计划在1971年进行,并在随后的33年中,将它们产生的后代释放到它们原来的家岛,自然繁殖到1200多只后代。图中这只名叫“迭戈”(Diego)的雄性象龟便是一个英雄父亲。
“你听说过‘孤独的乔治吗?”向导问我。哦,那可是一只“名龟”,前几年有读到过新闻,曾被媒体广泛报道。孤独的乔治,自1971年被发现到2012年确认死亡为止,被认为是平塔岛(Pinta Island)象龟亚种中已知的最后一个活体,“享年”100岁左右。它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稀有的动物,也是加拉帕戈斯群岛乃至全球物种保护的象征之一。可惜国家公园多次努力让它与类似龟种的雌龟交配,都以失败告终,没有留下任何后代。
我们在达尔文研究中心见到了“孤独乔治”的标本,冷气室里,这只加拉帕戈斯象龟平塔岛亚种孤独地伸着长脖子,它的命运就此落下帷幕了吗?不,生物学家正试图将基因接近的西班牙岛象龟的后代运到平塔岛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进化出平塔龟,或许几万年以后吧。地球的内部运动孕育了神秘的岛屿,这支水与火的交响曲至今仍在鸣奏,只是多了人为的因素。
军舰鸟是世界上最擅飞翔的鸟,速度可达每小时400公里。
跳岛游中最期待的登陆非北西摩岛(Isla Sevmour Norte)莫属,这个加拉帕戈斯群岛上最热门的无人岛,远远的便看到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停在附近,这是所有邮轮必到之地。
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呢?原来岛上是两种“明星鸟”:军舰鸟和蓝脚鲣鸟的繁殖地,3月,蓝脚鲣鸟的求偶期已过,但军舰鸟依然很活跃。这种鸟并不陌生,几年前在塞舌尔的鸟岛见到很多,自从来加拉帕戈斯后,每天都可以看到它们盘旋在空中的身影,那长而尖的流线型羽翼、修长漂亮的剪刀尾,一目了然。
登上北西摩岛,原始洪荒气息扑面而来:褐黄色的土地白斑點点,血红色的海马齿属植物覆盖其上,灌木丛中,小军舰鸟鼓起红色的气囊,努力扇动翅膀,烈日下,整个岛屿都笼罩在一种躁动之中。
很快,我便见到隐蔽在枝杈间的一对小军舰鸟。雄鸟颏、喉、喉囊裸露皮肤洋红色,雌鸟的下颈、胸部为白色,羽毛缺少光泽。两翼展开时,两个翼尖间的距离可达2.3米。军舰鸟练就了一身高超的花式飞行特技,既可以持续不断在空中直线翱翔数小时,也可以进行急速翻转和俯冲,高超的飞行本领着实令人惊叹。
虽然“军舰鸟”这个名字很威武,它们还有一个不太雅的绰号:强盗鸟。原来军舰鸟正是凭借这身绝技,在空中袭击那些叼着鱼的海鸟。它们常凶猛地冲向目标,使被攻击者吓得惊慌失措,丢下口中的鱼仓惶而逃。这时,军舰鸟马上急冲而下,凌空叼住正在下落的鱼吞吃下去。军舰鸟欺负的对象很多,连鹈鹕、鸬鹚、鲣鸟这些近亲也不放过。最受军舰鸟欺负的要算鲣鸟了。军舰鸟常常用大嘴叼住鲣鸟的尾部,鲣鸟疼痛难忍,不得不张嘴吐出口中的鱼。这时,军舰鸟方才松嘴,然后去“截击”鲣鸟吐出的食物。在鲣鸟捕鱼的区域内,每只军舰鸟都会占领一块专属领域,其他军舰鸟不能侵入,堪称空中“地头蛇”。
然而也不能全怪军舰鸟,虽然极善飞翔,翅膀很大,但身体较小,腿又短又细,不能像鹈鹕、鸬鹚那样潜入水中捕鱼,细弱的腿很难使它从水面上直接起飞。而且军舰鸟的羽毛缺乏防水油层,潜入太深就会淹死。因此军舰鸟只能吃些漂在水面上的水母、软体动物、甲壳类和一些小鱼及死鱼,很难吃到水下的大鱼。于是,在长期的演化过程中,军舰鸟变成了鸟中海盗,凭着高超的飞行技能,从空中截夺其他鸟捕的鱼,弥补自己取食能力的缺陷。
繁殖季节,军舰鸟仍然集群生活。岛上异常喧闹,雄鸟们卧在选好的位置上,仰天长鸣,嘴里发出“哒、哒……”的声音。它们拼命鼓起发达的胸肌,颌下的喉囊膨胀开来,由于其上没有被羽毛覆盖,呈现出皮肤本身的红色,脖子上犹如挂了一个鲜红的大气球。如果雌鸟被某只“红气球”吸引,便会降落下来,一起筑巢建窝。亲眼目睹了一只雌鸟飞到一只雄鸟旁边,然而,另一只雄鸟在旁边捣乱,最后雌鸟拿不定主意,又飞走了。讨个老婆不容易啊,一只雄鸟累趴了,索性把头埋在自己的红气囊上歇会儿,那小眼神看着好可怜。
有些已经出生了几周的雏鸟非常可爱,披着一层雪白的绒毛,依偎在亲鸟旁边。偶尔扇动小小的双翅,张着小小的嘴向亲鸟讨吃。这时,亲鸟格外地忙碌,雄鸟主要担负觅食的任务,掠夺食物的成功率也比雌鸟高;雌鸟则精心地看护幼雏,因为稍有疏忽,其他军舰鸟就会来掠走幼雏并吃掉。
然而,也有缺乏经验的年轻父母,一只趴窝的雄鸟不慎将蛋掉到了地上碎了,今年的繁殖计划泡汤,不过这年轻的父亲一脸不在乎的表情,面对众人的感叹无动于衷。
这么二的鸟儿还常被印在加拉帕戈斯旅游宣传册上,它的名字叫做“蓝脚鲣鸟”。
去加拉帕戈斯之前,如果问我此行最想看到的野生动物,不是象龟,也非军舰鸟,而是蓝脚鲣鸟。好像刚从油漆桶里出来的一双大脚丫,还是纯正的Tiffany蓝,呆头呆脑,还有点对眼儿,据说“撩妹”时会跳一种奇特的“抬脚舞”,看谁的脚丫更蓝,抬得更高。
喜欢鲣鸟,因为它们长相呆萌,却充满智慧,善于潜水和飞行,是天生的捕猎能手。“Booby”这个憨憨的名字源于西班牙语中的“Bobo”,有呆头呆脑之义。很适合蓝脚鲣鸟,它们不太怕人,早期到达这里的船员可以轻松地徒手捕杀它们,于是可怜的小家伙就成了海员们口口相传的“笨鸟”。不过到了海中,它们一点都不笨了,堪称是海鸟中的“战斗机”:从百米高空收拢双翅,扎入水中,速度可达100km/小时,犹如火箭炮,足以震晕水下1.5米处游动的鱼类。
每次出海跳岛游,几乎都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在海中觅食,或者矗立在岩壁上,蓝色的脚蹼分外显眼。这双漂亮的“蓝靴子”通常为绿松石色至深蓝,随着年龄的增长,颜色也会逐渐暗淡。自然界生物的色彩绚丽多姿,但是拥有这样一双大蓝脚的却屈指可数,这种艳丽色泽来自于它们的食物一沙丁鱼,从中获取的类胡萝卜素进入蓝脚鲣鸟的体内后,和一些特殊的蛋白质结合,形成了脚蹼独特的蔚蓝色。
海鸟难区别雌雄,判断蓝脚鲣鸟,一个是根据颜色:雄性和幼鸟脚蹼颜色较浅,雌性的较深;另一个则是根据瞳孔的大小:雌鸟的瞳孔比雄鸟大,我觉得后者更容易些,因为一堆蓝脚在一起,实在分不出哪个是天蓝,哪个是深蓝。
如果提早两个月过来,可以观赏传闻中蓝脚鲣鸟的魔性“神舞”,一只雄性蓝脚鲣鸟的脚越蓝,表明它的营养很充足,具备娴熟的捕食技能,体格健壮,自然能够为雏鸟提供足够的食物。为了撩妹,雄鸟开始炫耀自己的大脚,求偶舞的精华在于抬脚,不仅要高,还要左右交替,确保雌鸟能好好欣赏,还会张开双翼,等到雌鸟昂首向天,也参与这场尬舞,求爱才算成功。
蓝脚鲣鸟一般产下2~3颗蛋,雌雄鸟轮流孵蛋,雄鸟会在孵化的初期喂饲雏鸟,因它们体型较小捕食灵活,会较快地带回食物。而后期食物需求增加时,雌鸟则更多地负责捕食。终于,我们见到了一只正在孵蛋的蓝脚鲣鸟,奇怪的是这只雄鸟是站着孵蛋,原来寒冷地带的亲鸟必须为幼鸟保暖,同样地,热带地区的亲鸟就得为幼鸟遮阴,避免日晒,地面温度过高,蓝脚鲣鸟用它们那对漂亮的大大的脚蹼护住蛋,保持温度,直到孵化出幼雏,孵蛋期大概在40天左右。
亲历“传奇”之地,比我想象的更迷人,让达尔文脑洞大开之地,同样也激发了摄影师的灵感。从伊莎贝拉岛黄昏下的火烈鸟,到白沙滩上的海鬣蜥,光影的变幻,机位角度的选择,力图呈现出每一种生物独特的美。岩壁上的蓝脚鸬鹚迎着阳光,抬起那标志性的蓝色脚掌;海鬣蜥将下巴倚在石头上,慵懒可爱;穿着不合身的肥大“外套”的陆鬣蜥,谁说它丑;加岛嘲鸫,加岛绿鹭,大仙人掌地雀,大嘴蝇霸鹟,这些特有鸟种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镜头下。
在千丝万缕联系的世界里,孤立注定是一种悲剧,然而加岛这些特殊进化的物种,因为达尔文的进化论受到瞩目,更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地,生境也因此得到了人类的重视和保护,不幸中的万幸了。炙热的赤道阳光差点灼伤我的皮肤,行走在毫无树阴遮蔽的光秃秃的火山岛上,真正体会到科学家们的不易,他们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在如此艰苦的地方考察。这个孤立的小宇宙中演绎的进化故事,让追随者心甘情愿奉献一生去探索和发现,这,也是一种信仰,不亚于对上帝的虔诚。
如果食物极其短缺,亲鸟则会优先哺育较早出生的雏鸟,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一只幼鸟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