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韵竹
书法正在成为西方艺术界关注的对象,整个东方艺术也是如此。[1]在全球化大发展的背景下,其在激发人类创新创造活力,坚定文化自信,提升大国影响力等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正在逐步受到全世界的瞩目。
书法是以汉字为母体的传统艺术形式,虽然不断受到关注,但在近现代海外艺术思潮的影响下也长期处于一种“丧失主动权”的传播状态,呈现出书法设计、书法心理、书法符号等新兴交叉体系话语,导致目前书法文化在国际传播过程中表现出形式浮华、内容空泛等问题。如何通过高校书法学科建设,重新建构可持续的综合发展模式,既重视书法文化的中国元素,又能在世界文化体系中展现审美的共通性,这是书法学升级为一级学科之后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理论体系上的再建设问题。因此,发挥中国传统书法艺术强大的生命活力和阐释力,并以此为根基来疏通与其他文化语境的渠道,树立自身的文化自信来不断拓展大气而开放的文化视野,是新时代赋予书法一级学科建设的重要任务。
目前国内书法本科生教育的课程设置主要分以下几类:1.书法史论类,如“中国书学史”“日本书学史”“篆刻史”等;2.书法临摹创作课程,如各书体的临摹创作等;3.书法文献学类,如“古文字”“文献目录学”等;4.文学创作课程,如“诗词题跋”“古文写作”等;5.毕业设计,主要以毕业论文为主。书法理论创作类课程一般是书法专业教师任教,书法交叉类学科课程主要是由其他院系教师或者校外专家来担任,各高校因地域优势和发展趋势有所倾向性调整。从大局来看,自20世纪80年代,书法作
为一门专业学科出现在高校教育体系中,发展到现在已经具备了一定实力的师资团队和比较成熟全面的发展脉络,在书法人才培养方面基本实现了“君子之学也博”的目标。然而从2015-2017年度硕士、博士研究生毕业论文情况可分析出(以知网2015—2017年三年间收录的书法专业或方向优秀硕、博研究生毕业论文为研究范本。样本共105份,此样本只用于趋势分析,不作具体统计之用。共涉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央美术学院、南京大学、河南大学等20所院校的硕、博毕业生,其中博士研究生2份,其余103份均为硕士研究生):毕业论文研究方向更多地倾向于书法史论和技法创作的研究,这与史论基础方法论的成熟和扎实的书写创作功底有关。
从表面上看这是研究视域范围的集中性所致,从更深层次分析,它反映了高校书法学科的教学过于依赖教师个人的研究体系方法以及其他跨专业学科的研究框架,学生缺乏更为博通的自主思考模式和更为开阔的探索方向。这也间接导致了部分高校的书法学一直在其他一级学科之下,甚至只是一个研究方向。
随着书法一级学科的不断落实和国际文化交流活动日益频繁,书法学科必须不断调整自身培养方式,从传统的记忆分析模式灌输向全局式透彻理解引导,不断培养具备综合素质和国际视野的全面复合型人才,这是不断提升文化自信的时代要求。
从现实看,高校所培养的主要有两类人才:一类是书法理论专业研究人才,具有全面的书法史观和独到的个人见解,然而在书法创作时往往显得后劲不足,对于其他门类也知之甚少;另一类是书法创作学者式的综合研究型人才,广涉猎却不精通,创作出来的作品大多是半吊子。由此可见,高校在培养方向上应该因材施教,不能一刀切,引导他们找到最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径和方向显得更为重要。比如,有的可以理论研究为主,兼顾创作和文化传播,因为单依靠理论而缺乏实践显然是虚无缥缈的,不懂文化传播的理论家也就失去了它的存在意义;有的以创作为主,但也必须有理论基础和文化传播的能力;有的以文化场馆、媒体类、大众教育类等文化传播机构为研究目标,再加上一定的理论基础和创作能力,则能培养为复合型人才。
书法的一级学科建设,我认为应该坚持三个原则:一是明确方向,根据学生的特长而定,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二是博学博通,涉猎广泛,为今后的可持续发展奠定基础;三是培养综合能力,进而能够学以致用,促进就业。高校的学习时间是有限的,更多的是引导方向和基础能力的培养,这样,当书法学毕业生走向社会的时候,才能如鱼得水,有所选择,有所作为。
截至2017年,全国本科开设书法学的院校已达百所,根据教育部发布的《2017年度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的通知》,又新增设了16个本科院校的书法专业。虽然书法学发展规模迅猛,但短期内依然无法扭转寄居于其他学科之下发展的局面。即使已经独立出来的书法学科也在迫切梳理着学科体系构成以区分美术学等其他学科,个体差异的强化也必然带来普遍联系的弱化。想要改变这种两极分化的现状,就必须要平衡好与其他学科的关系,由区域学科建设孤岛型转向联动大陆板块型模式发展。拓展书法专业体系的通识功能,积极探索学科间的联动发展模式。
从中国文化艺术书画同源的传统到书画艺术的内在联系,都应该明确书法学科与美术、教育等学科的关联性,但绝不是从属性。书法学科的独立,意味着中国书法已经成为一个以中国传统哲学及文学为根脉、以汉字为载体的独立专业研究型学科。因此,书法一级学科的确立,标志着书法学科建设的目的不仅仅局限于书法理论的研究、书法创作的继承和发展,还要涵盖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书法与其他艺术门类的联系,特别是书法艺术的世界传播等核心发展问题。
国内高校书法教育虽然一直在不断增设与书法相关的交叉学科,利用其他学科的方法论和研究成果来进一步完善书法学的研究体系,但基于各高校的研究方向、学科优势、教师特长等因素的不同,其学科构成比较固定,缺乏以学生为主导的主观能动性,这也直接导致了学生的研究视域趋同而又过于狭窄或过于依赖现有教师的特点。虽然目前高校学分中选修课占据一定比例,由于缺乏系统性引导和教师水平的参差不齐,学生往往盲目依照兴趣去选择,很少与本专业做关联性联系研究;部分学生甚至为了修得学分,任意选择通过率高、考试简单的选修课。
由此可见,推进高校书法学科“核心群课程+通识课程”体系建设是在书法学主导下不断积极探索学生创新活力的全新教育模式。以往的书法学课程在不断扩展、增设跨学科研究类课程之后往往东拼西凑,显得过于臃肿,而且各地区书法专业发展方向具有差异性,跨学科设置也不宜作为标准模式推广。因此,保留书法学科核心课程群,将一些跨学科课程放到通识课程体系中,将通识类课程作为学生的必选课程纳入学分体系中显得尤为重要。通识类课程体系可以根据各专业院校的学科优势进行分类,例如哲学类、文学类、艺术类、教育学类、传播学类、设计类、科学类等,这些大类之下还有被筛选过的细化科目,学生每学期必须至少选择其中的一类进行必修。结课报告也以引导学生探索书法与其他学科的联系为主,这种通识类学科模式也促进了跨学科学生的交流,培养了书法专业学生的深刻见解。由此可见,这样做不仅是基于文化艺术共通性的本质属性,也是书法学成为一级学科后必然面临的挑战,还是不断拓展书法文化世界传播的有效途径。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搭建不同学科的桥梁,探索学科间的互通模式,建立一种共融共促的发展局面,不仅是书法艺术未来发展的需要,也是拓宽学生发展方向和就业渠道的有效途径。
至于目前高校书法学科正在不断增设的跨学科研究课程,笔者认为,这种新兴书法类交叉学科的建设当稳步推进,在不断实践共通的基础上基于书法传统体系的哲学思考,不断总结经验,夯实书法理论体系的内涵,才能在未来文化传播过程中有充足的底气,在书法创新和核心文化建设中发挥作用。
此外,书法学科建设更应具备广阔的视野,以推进全国普通高校书法审美教育为己任,不断培养胜任普通高校书法审美教师的专业人才。
《上海市文教结合三年行动计划(2016-2018年)》中提出,未来三年内,全市所有高校要开设公共艺术课程并计入学分。可见,通识教育越来越被高校重视,书法学科在自身学科体系建设的同时,也应该关注到书法学作为艺术类公共性基础课的未来发展潜力,这也是书法文化更广泛传播的有利契机。在通识教育视域下的书法课程设置目的必然不是强调专业性,而应主要以提升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认知、鉴赏和审美情绪为主,以书写训练为辅,兼顾实践,发挥不同学科学生的自身优势并与书法学的审美史观结合起来。
从目前看,这样的课程还没有得到很好的重视,已经落后于中小学书法教育,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笔者认为,这个重要的任务落在了书法专业院校的肩上,从教材的编写、课程的设置到专业人才的培养,任重道远。由于当下书法学科自身建设尚不完善,作为艺术类公选课的书法课程至今没有一套符合通识类教育的统一教材,其课程体系设置又不能完全照搬专业课程,可以说尚处于开荒阶段,更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必须尽快破解。笔者认为,要做好这件事,可以参考以下几个基本原则。
一是从书法本位属性向价值属性引申。以中国传统书法核心价值为中心展开,推进书法通识课程专业化。具备一套完整的价值体系引导,以引起兴趣和启迪认知为出发点,培养不同专业学生的思辨能力,挖掘书法文化本身的美育功能。
二是以敞开的方法论来完成“成己”的课程体验。培养非书法学专业学生运用各自专业的研究思维和方法论来理解书法文化的能力,淡化书法的功利性和实用性,使通识类书法课程更倾向于一种人文教育。
三是将书法的通识审美教育作为书法专业学生的必修课,列入课程设置,组织专业教师,编写专门教材,作为教学的一个重要方向。
至于具体规划安排,各高校应根据自身的发展方向和研究视野以及学生反馈进行不断调整。
目前部分高校已经开设了西方艺术史相关课程,从书法文化世界传播的角度看,西方艺术史仅仅是了解西方审美的手段之一,是促进书法文化向西方传递的价值观基础,而非学习目的。有了这个基础,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西方如何看待中国的书法文化,才能进行更有效的更深层次的交流沟通。
西方书法研究主要是以英、法、美为主,西方学者的书法类著作主要分两类:一类是站在西方思维视角对中国书法文化进行科普性解读,搭建中西书法文化互通的桥梁,例如蒋彝在《中国书法》一书中以绘画方式来解释汉字的象形、指事、会意功能;另一类则是运用西方的方法论和独特角度来对书法家个体书风及书法史论进行解读,例如熊秉明从西方哲学视角梳理中国书法体系等。这其中又主要以华裔学者为主,且他们早年都在西方学习过哲学、艺术史等,所以能站在与国内不同的视角上写出通论式著作,这不仅促进了中西文化更直接的交流,同时也有可能成为高校书法学科新时代发展的全新进路。
从表1可见,西方学者研究书法的专著主要集中在20世纪。大部门学者都曾在高校从事艺术教育工作,带动了西方书法文化研究新思潮,培养了一批书法研究专业人才,直到这批学科带头人相继退休,西方高校书法学发展每况愈下,开设中国书法课程和招收书法艺术研究的学生数量都大幅缩减。[2]从表面上看,这与大批西方书法研究学者退出历史舞台、缺乏后续研究型学者的出现有关,其实是由于书法学科建设不力,中国书法艺术对外传播渠道不畅所致。同时我们还发现,在国内论文中关注西方学者书法研究的越来越少,这种文化交流隔绝式的局面令人担忧。
表1 西方学者书法研究的代表专著
笔者也发现,目前国内高校对于西方中国书法教育的现状完全处于忽略状态。由于部分西方学者对中国书法的研究还处于基础认知阶段,因此其论著往往被忽略。著名书法理论家白谦慎先生指出:我们对于西方研究中国书法学者的汉学功力不应小觑,……切入问题的角度也颇有值得参考之处,不应因其中有一些问题甚至是常识性错误就低估西方学者的一些有价值的尝试。这就造成了我们在进行书法文化交流活动中缺乏切入点和准确的角度。尽管诸如白谦慎、傅申等学者一直以来在关注海外遗迹和进行海外书法交流情况等研究,但缺乏国内高校的主动介入,依然很难打开新时代书法文化交流的互动局面。
基于以上,关注海外书法理论学者的话语权,搭建双方共识性沟通信道,是推动书法文化“走出去”,吸引更多高精尖学者研究书法艺术的有效手段。目前伴随着书法交流展示活动的日益频繁,孔子学院、中国文化中心等海外机构的不断扩充,已出现了良好开端,而如何培养书法传播类人才,增强文化共通性,兼顾传递书法的核心价值内涵,是未来高校书法一级学科建设的一个重要课题与方向。
1. 日韩语境下的书法学研究
日本原二玄社总编辑西导慎一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中日书法学术交流中的现象:“当下中日书法界最严重的问题是不注重思想与学养,而追求表面的形式。”实际上是指出了中国高校书法学科研究体系在中日书法文化交流中所存在的问题,也可以说是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中日书法文化本身同根同源,由于受到历史传播媒介局限性的限制,日本书法文化呈现以偏概全、以点带面、以个性代共性的新派书法思想和日本书道流派,引发书法界的众多争议。然而日本书法的基础教育及大众教育比我国起步更早,在教学模式和互动方式上都有着巨大的优势。而国内书法学有着丰富的史论研究经验和考古文献资料,如何促进国内高校与日本高校书法学科及日本书法团体的更深层次交流,是未来影响中国书法对外传播与影响的重要课题。
2. 书法译介人才培养
由于中国书法独有的汉字符号,导致它不像中国绘画在传递中那么易于理解和接受,因此日韩及欧美将书法符号解构为图形和抽象符号,这严重阻碍了中国书法在对外传播中丰富内涵精髓的传递。可见,书法文化的世界传播不可忽视语言界限的打破,而书法专业译介人才的培养是最高效的方式之一。目前的书法译著还仅仅依靠少数一些华裔学者和小语种专业毕业的翻译师,由于一些华裔学者关注点比较局限,翻译师又缺乏专业的书法学理论基础,导致翻译水准比较肤浅。高校书法学科建设中将书法译介作为学生培养的一个方向已势在必行。
在高校书法学科建设中设置与博物馆、美术馆等合作的实践课程,这样既可以避免过于肤浅的认知层面、缺乏知识体系之间内涵的贯通性,又能实现从迟钝的层级式学科设置到灵动的网状可跨越模式的发展,拓展就业渠道,同时还能进一步激活展览类场馆的历史文化资源,可谓一举三得。
以笔者所供职的天津博物馆为例,从业研究人员中以博物馆学、历史学、美术学等主攻方向为主,书法系毕业生相对匮乏,这也严重阻碍了书法文化在大众文化领域中的传播力。从展览内容和形式上看,书法艺术往往作为配合主题的一小部分,即使在书法特展中,也往往按照历史时间、人物流派等方式展出,书法艺术的广泛内涵和文化力不能得到有效发挥。
博物馆、美术馆等收藏的实物艺术作品是最好的文化滋养,是形式美、意境美的综合展现。真迹不仅对于鉴定、理论创作都有着重要意义,也是学生能学以致用综合能力的集中展现。目前高校中文学、历史学等学科与博物馆等文化机构已经建立了长期而广泛的合作,高校书法系在这方面相对处于落后趋势,亟待建立起一种共生发展、互相需求的模式。高校优质的师生资源是艺术类博物馆更有效传递书法文化的递质;而博物馆丰富的优质文化资源又是高校深入研究的思想源泉,博物馆类从业人员丰富的鉴定、考古、修复经验也是高校书法专业学生最好的生动课堂。收藏资源和科研团队的共享,可以更全面深刻地对于藏品进行再研究和利用,促进教育、科研、展示的全面沟通,同时为高校学生提供了宝贵的实践经验,为未来职业化发展提供了坚实基础。博物馆和高校在学术研究、展览策划、大众教育等领域都具有广泛的合作基础。虽然国内高校正在兴起建设艺术博物馆的风潮,以弥补艺术真迹、文献资料等实物类教学的不足,但是从书法实物来看,优秀的艺术作品仍然集中于社会上的美术馆、博物馆之中。搭建博物馆、美术馆类实践基地,已势在必行。
“以学生为主导”的教学思路就是注重学生的个性发展,从强调教到注重学。这意味着从课程选题到研究思路、项目规划都以学生为主导,教师在整个教学过程中起指导和把握节奏的作用,并以学生汇报和完成项目作为反馈,促进理论体系的深度理解,培养迁移应用能力。
目前高校书法学科通常把毕业设计放在最后的一年或者半年,导致前期课程比较分散,缺乏整合的学习契机。高校学生大多偏重技法,以入展成为书法家为学习目标。每门课程往往以结课论文的形式来做总结,缺乏各课程知识的整合运用能力。且培养方式往往只注重个体知识的单向传授,缺乏团队项目式的沟通理解能力,这也直接导致了学生就业后思维的局限性。
重视开展书法学科的实践课程,意味着毕业设计范围更加广泛,不局限于论文报告和书法创作,可以是策划一个艺术馆中的书画展或者翻译出版一本书法理论著作等。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类项目实践类课程的人员构成是可以打破班级、院系的界限去自由组合的。整个课程设置有着严密的组织划分,导师的作用从单向知识输出方变为管理者,让学生成为主体。
实践课程的投入是书法学科真正走向独立的必然要求,意味着其研究方法与研究思路都有着更为宏观的理论体系建构。未来也可将实践成果纳入教师和学生的教学成果体系中,将书法教学工作评估模式的重点从教育资源投入和产出转向有效的学生实践中。
从目前看,中西方艺术交流存在着明显的不均衡。许多中国的艺术家到西方留学,吸收了很多西方的艺术思想,这无可厚非。而国外的留学生到中国来留学,对中国书法最多也只是停留在表层关注和简单汉字书写上,对中国书法文化的博大精深知之甚少。其实在中国历史上,远在唐代日本的嵯峨天皇就派空海和橘逸式来中国留学,专门学习中国书法和佛教,他们的书法成就很高,成为历史上著名的“平安三笔”。空海大师在王羲之与颜真卿的结合上达到了很高的境界,对中国书法在日本的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何吸引更多的外国留学生来中国专门学习研究中国书法,传播中国书法,让世界了解中国书法艺术的博大精深,这是书法一级学科建设的历史责任所在。
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教育水平的不断提升,选择来华的留学生群体不断增多。他们希望能够快速融入中国文化认知体系之中,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由此可见,对留学生进行系统的书法教育,是书法艺术走向世界的一个重要途径,也是探索书法文化跨语境、跨文化差异传播的试验平台。
提出建造双一流大学以来,伴随中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趋势,来华留学生逐年递增。从图2中可见,伴随留学人数的增多,选择在高校接受完整系统学历教育的人数也呈上升趋势,留学生结构向高层次、高质量发展。
将书法审美文化科目推介为留学生来华学习的文化必修课,与汉语言文学一起构筑来华留学生的基础性学科项目,这是书法一级学科建设的又一重要任务。
识字的最好方法是学习书法,因为书写比默记来得简单。一旦你能分析汉字的结构,并同时欣赏线条的美,你会因为它本身的缘故变得真正的爱好中国书法;因为你越是研究中国文字的外观,你就会越加喜欢书写它们,并能更快地记住它们的意思和形状。[3]这是由中国汉字的特点所决定的。中国汉字的“六书”,特别是会意,是外国人认识中国字的最好方法和途径。当留学生通过书法来分析汉字结构的同时,也会发现中国文字不仅有外形之美,还有会意之美、韵律之美等。
然而目前大部分高校却把书法课作为留学生的短期才艺体验课、识字课程、民俗体验,大大削弱了书法文化丰富的审美内涵,降低了留学生对于传统文化的认知和兴趣度,进而阻碍了书法文化的跨语境传播。如果单纯靠书法艺术的表面形象来引起世界范围内的兴趣,相对短效且肤浅。
关注留学生的传统文化审美认知是打破地域、学科、文化壁垒的有效途径,尤其是通过书法审美文化的引导来观测留学生价值体系的形成及发展有利于未来中国文化向世界传播战略的推进。同时对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需求的留学生群体加以区分,有针对性地潜移默化地释放中国精神是传统艺术得以不断传播的有效方法。
因此,高校中的留学生群体是将书法文化不断推广,将中国精神不断深入人心的重要途径。笔者认为对于留学生群体的书法文化培养可以把握以下几点:一是有双语教学环境,教材的编写可以借鉴前文所述的海外书法理论研究,更易于跨文化的理解;二是形式内容丰富多样,偏历史情境式还原更便于理解;三是内容注重故事性等,弱化专业性、理论性。
除以上之外,还应尝试搭建本土书法系学生与留学生之间的沟通渠道,通过不同文化背景的差异性见解来加深对于书法文化的共通性理解。在每个课程节点和整体学业结束后落实留学生书法学习的档案数据库建设。中国已经成为继美国之后的第二大留学生喜爱国家,书法学未来作为公共类基础课程,也即将面临来自世界各地的庞大留学生和交换生群体。创建留学生自主学习的平台,进一步完善书法文献外文资料的归档整理。运用统计分析法,针对不同学科、不同文化的留学生,考察他们的书法认知形成过程和侧重兴趣点已显得至关重要。
一是打造“零时差”信息资源共享互动模式。国内高校有着优秀的书法文献考古资料和研究创作成果,国外有着更多元的教育视角。双方甚至可以开展线上课程合作方式,一方面促进双语教学的落实,另一方面国外高校可以真实接触到国内书法家的书写实操过程,国内高校学生也可以参与到国外艺术课程研究的课程讨论中。
二是加快MOOC等网络课程教育平台的书法教学平台跟进。MOOC系统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关注,是实现书法文化价值传播最便捷的网络媒介。国内高校的MOOC正在不断完善,而书法学MOOC还尚属空白。这种翻转课堂模式有利于吸引其他院校学生随时体验不同视角的书法文化解读,使各高校的书法学教育投射范围更广,针对性更强。
然而网络课程的设置并非是简单地将书法专业体系内的课程视频化。从目前我国书法教育发展阶段来看,可以作为MOOC课程推广的主要有以下三类:一是书法审美普及类课程,授课方式通俗化,面向广泛的书法爱好者;二是各书体基础性技法讲解课程,配合练习作业;三是重点专题式课程,包含书法界前沿热点和争议话题,方便线下书法课堂教学的进一步研究。也可以根据不同的目标群体及线下教学的进度来安排课程,亦可按照各高校书法学科研究偏好设置区分化的版块。
以跨文化的通贯视野去拓展书法学科体系建设,意味着书法学科从传统走向艺术实践的全新路径,意味着改变目前全国各高校分散式的交叉学科探索状态,意味着更加关注书法文化交流中所产生的裂变和冲突,从而建构以书法文化为核心的更完整统一的审美体系。这是新时代着力打造书法一级学科的必然选择,也是新时代“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必然要求。
注释:
[1]熊秉明.中国书法理论体系[M].四川美术出版社,1990:4.
[2]孙健.美国学术界中国古代书画研究的现状及趋势[J].美术观察,2017(8):28-29.
[3]蒋彝.中国书法[M].上海书画出版社,198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