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清
在当今的中国,“新常态”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热词,而且人们在使用这个热词的时候常常伴随着某种期待性的、快乐的情绪体验。在社会经济生活中,事物的发展总会表现为一定的状态,有的状态可能转瞬即逝,很快就过去了,有的状态则呈现出长久的稳定性,后者会被人们认为是一种常态。就人们的价值追求而言,常态相对于“反常”来说是一个褒义词,相对于“超常”来说也不算是贬义词。从人们心理期待的角度看,常态意味着一种合乎理性、可接受的状态。中国经济呈现出新常态,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应该是由超常态到常态的转变,而这个转变并不容易,需要防止经济下行的反常现象出现。新常态的概念是从经济领域切入的,提出伊始就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并且被迅速扩散推广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如政治生活“新常态”,社会建设“新常态”,文化发展“新常态”等等。新常态的呈现和推动显然是一个创新的过程,创新的主体是高素质的人群,因而关注人的实践素质就成为新常态语境下必不可少的内容。
任何事物都有質和量两个方面的规定性。质是一事物区别于它事物的内在规定性,有了该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特定的质,才有世界上千差万别的事物。事物的质与事物的存在是直接同一的,就是说,事物的质存在,该事物就存在,事物的质一旦变化,该事物也随之变化,量变则不然,需到一定的程度才引起事物的变化。具体事物都是复杂的,都是包含着多种矛盾的统一体,这就使得事物往往具有多方面的质。事物的质是内在的,只有与其它事物发生关系时才能表现出来。一事物和他事物发生关系时表现出来的质,就是事物的属性或特性。
“素质”一词是在“质”的基础上讲的,而且是专门针对人讲的,即专指人所固有的质的规定性,或曰素质就是“人”质,是人之所以区别于“物”质之处,我们在日常用语中罕见对人以外的事物使用素质一词,即不会讲物(有机物或无机物)的素质,只会讲人的素质。根据辞海的解释,“素”就是本色、本来的,原有的,亦即平素的原本的、非偶然的状态,可见“素质”就是人在平时、自然状态下具有的“质”,是在自然状态下一个人区别于其他人和事物的内在规定性,也就是在一定(没有发生质变)时期内,人决定其外在表现的内在规定性或人所具备的稳定的内部联系。可见,素质作为一个专有的名词,更常见的是它作为一个决定人的外在行为的内在根据而存在的概念。事物的质是透过其属性来认识的,人的素质当然也应该透过其属性来认识,而人的属性则可分为两个基本的大类,即生物属性和社会属性。
如果说身体素质决定了人的生物属性,那么它不并是人的素质的主要方面。人存在的中心事实是人有意识,也是人之为人的最根本点。思维(精神或意识)是人区别于其它事物的本质规定。所以我们考察人的素质应该着重于考察与心(思维、精神或意识)相关的素质,因为人的任何有目的行为都受意识支配,所以其行为背后的稳定的意识状态就是其素质所在,人有多少种行为就对应多少种素质,其属性恰好就是人的思维及其相应实践活动所决定的社会属性,“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在社会属性背后起作用的则是身心统一的实践素质,也就是以上提到的与精神相关的素质。实践素质包括道德素质、心理素质、文化素质、科技素质、管理素质、艺术素质等等各种还可以再细分的素质。
人的素质表现为人的能力,素质是内在的能力,而素质和能力又决定人的行为。 比如一个人随地吐痰或其它不遵守社会公德的行为就表现其道德素质的欠缺,一个人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情绪则表明其心理素质的欠缺,一个人对艺术既不会欣赏也不会创造则表明其艺术素质的欠缺,如此等等。人的实践素质与社会生活各领域的状态密切相关,而全社会的人的活动的总和又体现出整个社会的状态,如果这种状态在一定的时期内呈现出稳定的特征,即是一种常态,否则就是反常态或者超常态。由此可见,人(尤其是具有巨大作用的人物)的实践素质外化为人的日常活动的时候,整个社会生活就会呈现某种稳定的状态。当一部分人的行为(也是实践素质的外化)极大地影响到社会风气的时候,他们的活动如果符合大多数人民的利益,这样就会促进社会的超常发展,反之,就会突破人们心理预期的底线,一旦持续就会形成某种反常的状态。从规律的角度讲,任何状态的出现都不值得奇怪,而从社会心理的角度讲,人们普遍期待的是符合最大多数人利益的状态。
所谓常态,就是正常状态;新常态,就是经过一段非正常(超常和反常)状态后重新进入正常状态。人类社会就是从常态到非常态再到新常态的否定之否定中发展,人对社会的认识就是从常态到非常态再到新常态的否定之否定中上升。贯穿于常态——非常态——新常态中的主线,是事物发展的本质与规律。那么,新常态到底新在哪儿?我们还是从经济和社会生活两个方面来考察,同时考察作为这两个方面活动主体的人的实践素质。
从经济上看,新常态的新有四个方面的特征:“中高速”、“优结构”、“新动力”、“多挑战”。“从速度层面看,经济增速换挡回落、从过去10%左右的高速增长转为7%左右的中高速增长是新常态的最基本特征。”这也是本文所分析的从超常态的回调。环顾世界,当一个国家或地区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高速增长后,也都出现了增速的回调现象,这应该是一个普遍的规律。新常态下,第三产业会逐步成为产业主体,经济结构正在发生全面变化;而从动力层面看,中国经济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将成为新常态;从风险层面看,新常态下又面临新的挑战,一些不确定性风险正在显性化。
经济新常态的到来,需要提高人们的实践素质,如心理素质、科技素质、管理素质等。要冷静理性,不急不躁,顺势而为。潜在增长率下降、经济增速放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需要保持长远的战略定力,既不搞揠苗助长式的经济强刺激,同时又要坚持底线思维,力求保持合理的增长速度。新常态是新的探索,要以改革开路,充分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要激发全民创业、万众创新的热情,使广大人民群众在创业和创新的实践中拓展实践素质,以便投入更高水平的实践活动。
从社会生活上看,新常态的“新”有拨乱反正、由反常到正常的意涵。但新常态不能靠等,而是要从旧常态里生成,要完成与旧常态决裂式的扬弃。追本索源,我们传统文化中就多“实用”的基因,而乏较真的传统。历史上原本是信仰体系和精神支柱的孔孟之道变成了科举材料和当官的阶梯而已。知识分子苦心“钻”研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科举取仕,一旦掌权就把孔孟之道抛在脑后,手中的权力成为牟利的工具,而当社会失去约束权力的(监督和法治)有效手段时,腐败就开始了。改革开放后,经济超常快速发展,而监督环境和道德建设不能有效配套,从而使得社会逐步世俗化、物质化。有鉴于此,我们就亟需提高人民的民主法治的素质,营造全民监督的环境,同时提升以信仰为核心的道德素质。在操作层面,我们拨乱反正要建立在对原有常识的审查过程之中。例如,医生治好病人就是天职,收红包就是对职业的侮辱;教师教书育人是天职,收红包更是对“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亵渎。这些本都应该是职业道德的常识,但在权力异化面前,国人的生活却被腐败变得扭曲。恢复对常识的理解,需要规矩意识,把守规矩变成人们的自觉行动,也在呼唤人们的实践素质。民众自觉遵章守法是素质,官员自觉谨慎用权也是素质,推倒权力迷信则意味着提升全民的实践素质。而这一切的关键则是实现对权力的驯服,实现把权力关在笼子里的梦想,归根到底要呼唤官员的为官素质,从不敢腐到不想腐就是为官实践素质的极大提升。
几年前,中国出现了一个毕福剑事件,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关注。舆论上的两军对垒提出了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的问题。缘起是毕福剑作为一名中共党员,在涉外饭局侮辱建党和开国领袖,把严肃的事情低俗娱乐化。对这件事情的自发讨论,最终厘清了一个道理:大家都要有规矩意识,你是党员就要守党规;你是教徒,就要守教规;你是官员就要守“官”规,如此等等。吃里扒外,前后不一自然被当下舆论所不齿,偷拍视频者亦然。这个现象明显地显示出一个信号:人们的道德和是非观念正在拨乱反正,让不应该的事情真正成为不可能,比如笔者参加某次学术年会之后遇到了报销的问题,原因是收据没有加盖财务章,单位相关部门认为不符合规定,所以不予报销。这件事情在以往我会认为是财务部门有意刁难,现在有了生成新常态的意识就认为制定规矩就应该遵守,我想这也算是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的一种自觉吧。
人们的实践素质正在提升,弊革风清将是中国真正的新常态!经济发展告别超常态适应新常态、社会生活改变反常态生成新常态都需要我们的努力,而努力的过程既要依赖我们实践素质,也是成就我们实践素质提高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