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犯罪

芥子康

蹊跷死因

叶警官从来不相信完美犯罪，可是这一次，他有点儿动摇了。

死者是一位老人，被发现时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运动服，看样子是在晚上跑步的路上突发意外身亡。尸体表面没有机械性损伤，出事地点相对僻静，所以老人身亡时并没有目击者。警方在发现尸体联系到其家属后，第一时间对尸体进行了尸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人是因为心肌梗死病症而死亡时，庄法医却从死者的胃内溶解物中提取出了氰化物。

“这么说就是谋杀案了？”小李看着尸检报告有点儿凝重。几分钟前，他看到死者张立山的病历时，也以为是普通的身亡案件。

“查查他最后都吃过什么东西？和谁？在哪里？还有，背后的社会关系也找几个侦查员梳理梳理。”叶警官吩咐道。

小李马不停蹄地冲出去找人，庄法医刚好从门口进来，两个人撞到一起，庄法医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见小李要帮忙收拾，庄法医蹲下身摆摆手说： “你去忙吧，我自己弄就可以了。

叶警官给了小李一个眼神示意，然后自己过来帮忙捡起来。

“怎么，小范今天不在吗？还让你亲自送东西过来。”叶警官说道。

小范是局里新来的法医实习生，和小李差不多大。

庄法医笑了笑说：“这不是上次你俩吵了一架，小范到现在还黑着脸，我想着先缓和缓和再说。”

“上次我说话的方式也有问题，应该多顾及一下他的感受的。”叶警官把收好的文件放在桌子上，看到最上面一页是毒理的计量分析，于是问：“我正想问你来着，张立山的死因到底是毒杀还是因病去世？”

“这次很难说，你可以看看报告。心肌梗死的病理学特征我们在死者身上也找到了，但是死者体内同时也发现了微量氰化物，两种现象都存在。说不定也可能是毒发症状引起的心肌梗死。”

叶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就可以定性为刑事案件了，到时候看看死者的关系网，基本就可以找出谁有作案动机了。

庄法医拢了拢头发，拍拍桌子上的文件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啊。昨天和小范熬夜做的尸检，得先回去补一觉。”

叶警官为她打开门，嘱咐道： “你给小范吹吹耳旁风，有时间我请你们吃个饭。”

庄法医笑笑：“都是同事还这么客气。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叶警官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想起不久前因为一起案件和小范吵到不可开交的场景，叶警官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固执了，毕竟在他的原则中，有时候就得情法不相容。

小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 “叶队，张立山的社会关系梳理完了，唯一有可能作案的人是——刘波。”

听到这个名字，叶警官心里一惊。又是刘波？恍惚之间，他心中的一堵高墙似乎轰然倒塌。难道小范的推测是真的？难不成真的是完美犯罪？

旧案重提

张立山是独居老人，社会关系较为简单，所以没一会儿，小李他们就把关系网整理了出来。

“张立山的老婆早些年因为难产而死，他和几个女儿的关系也不好，因为他一直想要儿子;”小李说道， “女儿们都嫁出去后，张立山就一个人在老房子里生活。最近这一带划为了拆迁区，拆迁公司劝说了好几次，张立山就是不搬家，最后董事长刘波亲自带着钱出马，结果还是和张立山打了起来。张立山住进了医院，刘波据说也挂了彩。”

刘波这个人，叶警官耳闻已久。早年通过混社会发家，干了不少坏事，是西虹市臭名昭著的恶霸。但是刘波脑袋比较聪明，没有给警方留下足够的证据来指控他。而且在赚到钱后，刘波逐渐退居幕后，建立多家涉足借贷、地产、劳力的公司，开始把自己洗白成草根商人的形象。

这次负责棚户区拆迁工作的，也是刘波手里的一家企业。不过国家扫黑除恶非常严厉，如今遇到张立山这样的钉子户，他也只能登门送礼好言相劝，没想到张立山根本不吃这套。

“因为这片的人基本都搬走了，所以张立山现在没什么朋友，和其他人也没有矛盾。”小李的分析报告结束了，刘波成为嫌疑人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张立山最后和誰吃的东西查到了吗？”叶警官问道。

小李挠挠头说： “侦查员们已经去查了，我要求他们按平时张立山锻炼的路线，在街边挨家挨户地查看监控。”

叶警官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小李： “上次的案子，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叶队，你是说你和小范吵架的案子吧，我就知道你心里犯嘀咕了。”小李想了想说， “小范有他的情绪在里面，而你也是以秉公守法为准则才发的脾气，所以我觉得不能说你俩谁就一定是错的。”

半个月前，刘波的法定妻子高莉莉被人发现死在高速服务站的车子里。可能是因为赶时间，天气又太热，所以她没有熄灭发动机就开着空调小憩了。

空调在内循环的模式下，把发动机舱内的废气带进了驾驶室内，就这样，高莉莉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尸检报告最后也证实了这一死因。可是实习生小范却并不认同高莉莉死于意外。因为警方已经得知刘波包养小三的事情，所以刘波是有动机杀害掉想离婚的高莉莉的。

但是叶警官没有理会小范的推断。高莉莉驾驶的车辆没有人为改动的痕迹，唯一的死亡原因就是她操作不规范。而小范却依然坚持要求叶警官彻查案件，其中的缘由叶警官也略知一二。原来小范家境贫寒，父母早年在西虹市摆摊时，被当时以刘波为首的涉黑组织因为保护费的事情殴打过。小范的父亲因此落下了残疾。所以在这件案子中小范夹杂了个人情感，他激动地说叶警官和刘波蛇鼠一窝、包庇罪犯。叶警官说小范身为警务人员感情用事、不专业。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意外收获

夏天夜晚的风，总是让入觉得神清气爽。叶警官却并没有被这凉风打动，反而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跟踪刘波两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儿线索。”小李喝着饮料，眼睛却始终盯着办公楼的出口。

“没办法，张立山死亡的案子，刘波有不在场证明。”叶警官手伏在车顶上吃着东西， “审讯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刘波和老狐狸一样，话里话外都说和自己没关系，连我也没办法判断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两天前，负责张立山案件侦查工作的侦查警员们，通过一家家询问查看监控，发现张立山在死亡前曾经到一家便利店买过水喝。据售货员说，水是从冰箱取出来的，之后张立山掏出一包粉末状的白色冲剂倒进纸杯，用水送服着喝下去。白色粉末就是庄法医从张立山胃内溶解物中发现含有氰化物的物质，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却能肯定不是药物。

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给张立山的？这成了困扰叶警官的难题。

“刘波这种人坏事做尽，为什么不抓起来好好查一下呢？而且为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在这盯梢？”小李问道。

“刘波现在是西虹市的纳税大户，没有确凿的证据，上面不可能轻易发搜查令或者拘捕令的。”叶警官苦笑道， “这次跟踪的行动我还没和局里报备，不过刘波这几天的活动很正常，没有会见可疑的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估计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所以才气定神闲。”小李边喝饮料边说道，结果一不小心被呛到，在马路边狠狠地咳嗽起来。

“小兄弟，咳嗽这么厉害，是不是烟抽多了肺不好啊？”一个路过的小贩挑着担子问道。

“我不抽烟，我这是呛到了。”小李摆着手说。

小贩见搭话成功，就想把生意做成，他卸下担子说：“我这里有杏仁粉，祛痰止咳，平喘润肠，就算你不抽烟送给家里人也可以啊。男女老少都有用，还可以美白抗衰老。”

这神乎其神的推销话语让叶警官不禁笑起来，突然，他脑中划过一道亮光：杏仁粉，不就是白色粉末吗？

“打开给我们看看。”

小贩打开背篓里的不锈钢桶，里面还有一半乳白色的粉末。

“这是直接吃吗？”小李问道。

“不是不是。”小贩解释说，“你要有杯子的话，可以给你们来点儿尝尝，用热水一冲就行，好喝着呢，放点糖不比商店里卖的露露差。”说着，小贩从口袋拿出几个小袋装的杏仁粉，居然和监控视频里张立山用的一模一样。

叶警官从手机里调出张立山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小贩满腹狐疑地盯着两人看了看： “问这个干什么？这人我记得，之前非但没买，还偷拿走我好几包。这小袋里的都是没加工的杏仁粉，没想到有人连这个都偷。这种没翻炒的粉必须用热水才行，不然吃多了会头晕恶心的。”

叶警官和小李相视一笑，虽然没有找到刘波的犯罪证据，但是却歪打正着找到了张立山死亡的原因。

名片在喉

第二天，送去化验的杏仁粉检测结果就出来了，和张立山之前胃中的溶解物成分完全一致。

“没经过高温加工的杏仁，本身就含有毒性，其中的苦杏仁甙（ dai）和苦杏仁甙（dai）酶会在人体内产生的氢氰（ qing）酸，破坏细胞的呼吸链，让细胞窒息死亡。”庄法医为大家科普道，“成年人如果口服60克苦杏仁就会导致死亡。这一包杏仁粉二十多克，张立山用凉水一下子全喝下去，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轻微中毒引起心促诱发心肌梗死还是有可能的。”

小李恍然大悟： “那这么说，张立山的死就和刘波没有关系了？”

叶警官也点点头： “目前这么说没错。从监控视频来看，张立山是自己冲了大量杏仁粉喝掉。除非是刘波以什么把柄要挟了他逼张立山自杀，但是这样的证据就更难找了。”

看着庄法医半天没有发表意见，叶警官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庄法医拿出两个透明的证物袋说： “昨晚你们去盯刘波的时候，有个男子轻生，从楼上跳了下来。家属在尸体上发现了很多伤痕，便让局里做了尸检。”

叶警官接过证物，两个都是同样的名片，已经被蹂躏得不像样子，其中一个还沾满了血污。

“有血迹的是我从跳楼男子的食道中发现的。”庄法医顿了顿说， “其实应该说是小范发现的。在处理完死者口中的血水后，小范发现死者的口腔黏膜有多处划伤的痕迹，结合伤痕怀疑生前受过虐待，于是我们在胃里发现了這个。”

庄法医继续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死者想告诉我们些什么，而当时的情况又不允许，于是仓促间把讯息吞进了嘴巴，之后就坠楼身亡了。我们处理完纸团上面的附着物，展开后发现居然是刘波的名片。”

叶警官震惊到张大了嘴巴，这才拿起证物袋仔细查看起里面的名片，果然两张都印着刘波的名字。

“一次吃两张名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小李觉得有点儿难以想象。

但是没想到，庄法医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的下巴掉到地上。

“因为张立山之死也与刘波有关，所以今天早上我便申请了二次尸检。”庄法医说道， “另一张名片是我从张立山的喉管中找到的。”

两名死者，都是意外身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和刘波没有关系，但是却有完全一致的证据指向了这个没出现在死亡现场的嫌疑人。

“看来这个男人跳楼也就不能简单地按自杀判定了。小李，等下把死者资料送过来，我们开会讨论一下。”叶警官开始部署， “庄法医，麻烦你尽快确认死者身上的伤到底是什么所致，最好能判断出所使用的工具。

两个人都点点头，分头行事去了。叶警官一拳敲在桌面上，狠狠地说道： “我就不信，我逮不住你个老狐狸了！”

完善犯罪

算上前妻高莉莉一案，目前刘波一共和三起命案扯上了关系。于是他被警方列为重度嫌疑人，不能离开西虹市，手机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并且需要随叫随到。

经常与警方打交道的刘波毫不在意这些，甚至在审讯室里，面对叶警官的指控和怀疑，居然嚣张起来。

“任何事情都是要尊重法律的，你说我杀人，证据呢？”刘波提高了嗓门， “没有证据你就是血口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

叶警官感觉到有些滑稽，他居然从刘波这样的人嘴里听到做事要讲法律，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警方目前确实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他用两个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转而指向刘波： “我们会一直盯着你的。”

刘波不屑地笑了笑，随后被警员带出了审讯室。

“叶队，刘波这块骨头难啃啊，现在我们怎么办？”小李问道。

“整理所有時间线，重新核实刘波不在场的人证物证，梳理所有死者与刘波的关系。这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犯罪！”

和刘波有关系的死者一共三个人：刘波的前妻高莉莉，独居老人张立山，还有跳楼死者吴本杰。

高莉莉在高速上的服务区死亡，监控没有看到任何人靠近车辆，这段时间刘波一直在西虹市市内。而且警方在车上没有找到任何改动的痕迹，高莉莉血液检测也没有发现任何毒品药品，意外死亡似乎是唯一的可能。

张立山在夜跑的路上死亡，没有目击证人，但是却有监控显示他的死亡主要是因为喝下了过量的生杏仁粉，最后发生轻微中毒诱发疾病致死。张立山和刘波因为拆迁事宜结下矛盾，他在临死前吞下了一张刘波的名片，想要表达的含义不得而知。

吴本杰因为跳楼身亡，他身上的伤经过鉴定有新有旧。新的是在下落过程中碰到路外天线、广告牌等物体造成的撞击伤，而旧的伤痕为钝器的击打伤。吴本杰生前向放贷公司借了一笔钱，他用这笔钱出去旅游，迟迟没有还款。在跳楼前，吴本杰同样也吞下了一张刘波的名片，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表明他的死和刘波有关。

小李挠挠头： “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个人是正常的意外死亡。如果真的是谋杀，那也太天衣无缝了，不是说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吗？”

叶警官此时也陷入了沉思。如果非要说三个人的死亡和刘波有关，倒也有理由解释得通。比如说，高莉莉后备厢有一个放着饮料的冰桶，如果有人在里面放入干冰，气化的二氧化碳会让驾驶车辆的高莉莉昏昏欲睡，从而停车休息：而张立山的死亡除了中毒可以成为诱因，惊吓也可能是一种可能。但是这些推断完全是主观假设，根本做不了证据，如果想因此判刘波有罪，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来，我们是钻进了这个案件的盲区里。”叶警官靠在椅子上，垂头丧气地说道。

蝴蝶效应

有人说，一只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或许可以在不久以后引起美国西部的一场龙卷风。

现在看来，吴本杰胃部发现的名片，就是这只蝴蝶扇动的小小翅膀。

刘波每12小时就要到公安局报到一次，对于他来说，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这足以让他们坐立不安。国家正在开展全面扫黑除恶的专项整治工作，刘波这种人不断地被请进局里，那些心里有鬼怕被揭发的同伴，选择坦白从宽。

有基层政府官员拿出银行卡，上交刘波给自己的贿赂。一石激起千层浪，纪检组清查刘波名下多家公司的账户，发现不止行贿事实存在，还存在金融诈骗、以暴力收取欠款、以恐吓等方式占取经济资源等现象。

当你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包裹在光鲜皮囊下的腐肉被揭开。平时与刘波结下梁子，敢怒不敢言的人见政府重拳出击，也不怕有人会打击报复了，纷纷举报刘波的罪行。当然，趁机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可谓是墙倒众人推，刘波的势力一下子大不如从前。

三起命案眼看就要到了结案的时间点，可是刘波仍然不承认自己和这些案件有关。

“现在光是查出来的罪名都够刘波判几年了，让他再承认自己杀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小李分析道。

“怎么判都是他罪有应得，一开始干坏事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叶警官说道， “可是案子的疑点仍然没有解决，我可不想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留下有疑点的案件。”

“叶队，你之前不是说，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吗？”小李慢慢说着，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不是犯罪呢？如果他们都是在刘波的威压下，选择了用死亡来引起关注，从而报复刘波呢？”不是犯罪？如果目的是报复刘波，至于舍弃生命吗？叶警官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调出案件的现场照片，然后匆匆走向了法医室。因为案子尚未告破，所以张立山和吴本杰的尸体仍然存放在局里的停尸房里。

“要不要叫庄法医来？”实习生小范替叶警官打开密码门，法医区的权限只有本部门的人才有，就连他这个刑警队的队长也只能登记才能进入。

“不用了，我就拍个照。”叶警官笑笑说，小范对他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

“明天刘波就要被提起公诉了，相信他会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叶警官合上停尸柜说道。

两个人相视一笑。

另有其人

“咚咚咚。”

叶警官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了。

“进来吧。”叶警官看着进门的小范说道，“刚才去法院出庭的小李给我发微信说，一审的结果下来了，罪名虽然不重，但是数罪并罚也有七年徒刑了。”

小范点点头，坐到沙发上没有搭话。

“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报复刘波吗？”叶警官淡淡地说道。

“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来你是承认了。”叶警官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这么说，但是还是想听听你的‘假设。”小范说， “你每次破获案件的推理过程，都非常引人入胜。”

“高莉莉、张立山、吴本杰这三个人的死亡都是正常的意外身亡，但是你却在张立山和吴本杰口中，塞进了刘波的名片。”叶警官说道， “如果不是我大学舍友的父亲曾经患过食道癌，我可能也不会发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吴本杰的尸检录像中，明显能看到他的食道内黏膜破坏、溃疡。我上次来停尸房检查完他的淋巴结、肝部包块后，将尸检照片送给我的医生朋友，得到肯定的答复是吴本杰患有晚期的食道癌，这也能说明为什么他在旅游结束后选择了自杀。你们法医对食道癌肯定只是表面了解，不懂那种晚期患者连喝水都难以咽下的状态了，更别说吞下一张坚硬的名片。

“于是我又查看了张立山身上的衣物，发现他的运动裤两侧口袋拉链都是合上的，而监控中他拉开了右侧装有杏仁粉的口袋后并没有闭合，所以这就是你唯一留下的马脚。”叶警官继续说道，“你试验完张立山的口袋能否装下名片后，精神高度紧张下，误将敞开的右侧拉链和左侧恢复到相同状态，我相信没有人会在临死前还将拉链拉好吧？”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庄法医做的呢？”小范问道， “你就这么确信是我背着她做了这些小动作？”

“因为我相信她。”叶警官笃定地说。

小范笑了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刑法第三百零五条的伪证罪，我并没有触犯，刘波没有因我的行为而受刑。人在做天在看，他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我的辞职报告已经递上去了，交接完手里的工作我就会消失。”

“相信你能明白，你辞职是因为你犯了错，而不是为了逃避。记住你说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叶警官对转身出门的小范，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