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贫困地区识别与乡村旅游发展潜力研究*

王新越，朱文亮

(1.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山东青岛 266100； 2.中国海洋大学海洋发展研究院，山东青岛 266100)

0 引言

2016年国务院印发了《“十三五”脱贫攻坚规划》(以下简称《规划》)，对我国扶贫工作提出新要求的同时将旅游扶贫视为一项重要的扶贫措施。《规划》中指出：必须因地制宜地发展乡村旅游，以具备发展乡村旅游条件的贫困村作为乡村旅游发展的重点。可见进行旅游扶贫必须尊重贫困地区的客观条件，然而在旅游扶贫的实践中却出现了盲目开发、忽视规律导致旅游扶贫失败的案例。因此，开展旅游扶贫工作首先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对贫困地区进行识别，二是对贫困地区的旅游发展条件进行评估，即旅游发展潜力的评价，从而最终判定贫困地区是否应将旅游扶贫作为主要的扶贫方式。旅游扶贫的概念最早来源于英国国家发展局的PPT(Pro-poor Tourism)[1]，国内学者主要针对我国旅游扶贫的实践展开研究，高舜礼[2]认为旅游扶贫不能仅仅包括国家所界定的贫困区域，还应包括区域内经济欠发达地区； 周歆红[3]，李燕琴[4]，席建超[5]，龙祖坤[6]，邓小海[7]等对旅游扶贫的效应及影响进行研究，发现旅游扶贫在经济、社会及生态环境方面具有积极影响，同时也存在着一定的消极影响； 李国平[8]，何玲姬[9]等对我国的旅游扶贫模式进行了总结。但目前缺乏对乡村旅游开发条件及旅游扶贫可行性的研究，研究区域往往集中于中西部已划定的国家贫困片区及贫困县，中东部经济发达地区的相对贫困状况也应成为扶贫研究中不可忽视的内容。关于旅游发展潜力，丁建军[10]，曹芳东[11]，杜炎[12]等学者从区域旅游产业的角度构建指标体系，对旅游发展潜力进行评估。就研究方向而言，侧重于区域内旅游总体发展潜力研究，而针对乡村旅游发展潜力的研究成果对我国农村旅游扶贫工作的开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在研究层面上以基层县域为研究对象的分析评价更是开展精准扶贫的保障。因此，选择我国中东部相对贫困区域——山东省鲁南地区为研究对象，从县域层面对鲁南贫困地区进行识别并评价该区域乡村旅游发展潜力，进而分析该地贫困县区开展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并提出发展对策，同时为其他贫困地区乡村旅游扶贫研究提供参考借鉴。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区域概况与数据来源

该研究以我国中东部相对贫困的山东省鲁南地区为研究对象，包括日照、临沂、枣庄、济宁及菏泽5市42县(区)。在2014年国家公布的592个国家贫困县名单中，山东地区无一上榜。从全国水平来看鲁南地区已摆脱了区域绝对贫困，但是相对于济南、半岛等山东其他地区而言，鲁南地区的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贫困问题仍然较为突出，属于典型的相对贫困。近年来，一些鲁南乡村依托当地的乡村旅游资源与区位优势，积极发展乡村旅游，培育出沂蒙山、微山湖、竹泉村等一批富有特色的乡村旅游品牌，发展乡村旅游正在逐步成为该地区乡村脱贫致富的重要途径之一。

研究数据来源于山东省及各地市2015年度统计年鉴、各地市政府网站关于2015年度各项经济指标的统计、2011—2015山东省旅游统计便览、山东省旅游发展委员会2011—2015年关于命名旅游强乡镇、旅游特色村、星级农家乐的通知，山东省交通运输厅，部分数据通过计算得出。

1.2 研究方法

1.2.1 贫困地区识别

借鉴贫困人口识别中贫困线的概念[13]，制定一条地区贫困线进行贫困测度是区域贫困识别中最直观的方式。我国通过西部地区省份人均收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及人均财政收入与总体水平的差距为主要指标确定了我国的14个连片特困区。借鉴这一方法，选择2015年度鲁南地区农民人均纯收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人均财政收入与全省平均水平的差异从相对贫困的角度进行鲁南贫困地区的识别。这种方法简单易行，避免了其他贫困识别方法中因农村统计不全而导致的识别失败问题。

Pi=(PFi+PGi+PIi)/3

(1)

(2)

(3)

(4)

Pi表示i县区的贫困指数，P值越大，越趋近于1，表示该县区的贫困程度越大，P值越趋近于0，则该县区的贫困程度越小；PFi表示i县区的人均财政缺口率，PGi表示i县区的人均生产缺口率，PIi表示i县区农村居民人均收入缺口率；Fc为常量，表示山东省人均公共财政预算收入，Fc=5 615元，Fi表示i县区人均公共财政预算收入；Gc为常量，表示山东省人均生产总值，Gc=64 168元，Gi表示i县区人均地区生产总值；Ic为常量，表示山东省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Ic=12 930元，Ii表示i县区农民可支配收入。

1.2.2 乡村旅游发展潜力评价

旅游发展潜力是一个多指标、多要素的综合评价体系，其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旅游产业反映地区旅游发展的整体状况； 旅游资源、旅游基础设施、交通条件也会影响旅游发展潜力，尤其在乡村旅游发展的过程中，乡村旅游的资源禀赋凸显的格外重要。旅游发展潜力越大，表明当地旅游发展的基础条件较好。因此借鉴学者关于区域旅游发展潜力的研究成果[14-15]，构建了3个维度、5个指标的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的主要指标评价体系，运用王应明先生提出的离差最大化方法[16]计算各指标权重，首先进行数据标准化，构造规范化决策矩阵Z=(Zij)n*m，i为研究个案，j为指标类型，然后根据离差最大化方法计算出最优加权向量W*，最后构造加权规范化决策矩阵，并利用简单加性加权法计算出各方案的综合评价值Di(W)，该方法的优点是依靠数据能够自动得出各指标间的关系权重，不具有主观随意性。

表1 鲁南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主要评价指标体系

一级指标二级指标指标释义旅游资源条件旅游强乡镇(0.2 154)+旅游发展基础及吸引力的体现旅游特色村(0.2 321)+旅游基础条件星级农家乐(0.1 827)+旅游接待能力及交通的可达性高速公路出入口(0.2 025)+旅游支撑条件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0.1 673)+旅游发展可获得扶持的力度

旅游资源条件。旅游强乡镇与旅游特色村是山东省旅游发展委员会为推行乡村旅游及旅游扶贫工作而评价设立，是对地区乡村旅游资源及设施的综合评价，反映地区乡村旅游发展的资源条件。

旅游基础条件。吃、住、行是旅游活动开展最基本的要素，利用鲁南地区3A以上星级农家乐数量来表示，通过5A×10+4A×8+3A×6的方式进行赋值计算； 使用高速公路出入口的数量表示县区对外交通的便捷性与可达性。

旅游支撑条件。地区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表示财政收入状况，进一步影响政府经济职能的履行以及潜在的对乡村旅游产业的扶持能力。

1.2.3 IPA分析法

IPA分析法即“重要性—表现程度”分析法(Importance-performance Analysis)。最早应用于营销行业中来评价企业品牌、产品及服务水平的优劣。IPA分析图通常划分为4个象限：高高区、高低区、低高区及低低区，针对每一象限的情况做出合理的决策。随着研究的发展，IPA分析法被应用到多个领域，旅游研究中其经常用来表现旅游者对某一旅游要素的重视—满意度。将鲁南各县区视为观测指标，利用贫困指数及乡村旅游发展潜力指数将各县区分为4个象限，针对县区的实际情况进行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探讨及对策研究。

2 鲁南贫困地区识别与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分析

2.1 贫困识别结果

根据公式(1)～(4)计算出鲁南各县区贫困指数，对贫困地区进行识别(表2)。表2表明，鲁南贫困状况最为严重的10个县区依次是鄄城县、曹县、定陶县、山亭区、单县、成武县、泗水县、兰陵县、平邑县和沂南县。菏泽4个县区、临沂3个县区处于严重贫困状态。贫困指数最小的县区是同属于济宁市的邹城市与兖州区(贫困指数为0)，表明两县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在全省平均水平之上； 贫困指数较小的10个县区还包括兰山区、岚山区、东港区、任城区、微山县、滕州市、曲阜市、薛城区，济宁5县区、枣庄2县区、日照2县区的贫困程度相对较轻。总体来看菏泽、临沂县区的贫困状况较为严重，济宁、枣庄、日照的贫困程度较轻。

表2 鲁南各县区贫困指数

县区贫困指数县区贫困指数县区贫困指数县区贫困指数鄄城县0.572郓城县0.470金乡县0.401曲阜市0.144曹县0.539莒县0.464汶上县0.389滕州市0.112定陶县0.539蒙阴县0.462鱼台县0.385微山县0.089山亭区0.536巨野县0.462五莲县0.352任城区0.065单县0.520莒南县0.451峄城区0.342东港区0.064成武县0.513费县0.448台儿庄0.311岚山区0.054泗水县0.509梁山县0.440牡丹区0.301兰山区0.046苍山县0.503东明县0.436河东区0.279兖州区0.000平邑县0.501嘉祥县0.431罗庄区0.176邹城市0.000沂南县0.497临沭县0.424市中区0.157郯城县0.493沂水县0.414薛城区0.150

对贫困指数进行K值聚类分析并分为4组，依次定义为相对富裕区域、一般区域、相对贫困区域以及贫困区域(图1)。

从空间特征看，鲁南贫困县区分布较广，贫困状况较为严重，大半县区处于贫困状态，而相对富裕、一般区域县区的数量较少，与全省平均水平有一定差距，相对富裕的地区基本位于地市中心或县级市，其他县区贫困程度则较深。鲁南县区贫困程度自西向东呈现出高—低—高—低的状况，两大贫困程度较高的区域分别为菏泽及相邻县区、临沂及相邻地区，济宁、枣庄、日照的贫困程度相对较轻。

2.2 鲁南贫困地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分析

采用离差最大化决策方法，首先对鲁南乡村旅游潜力评价体系的5项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构造规范化决策矩阵，随后计算出最优归一化决策向量，构造出规范化加权向量，最后计算出每一个案的最终评价值(表3)。

表3 鲁南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评价

县区旅游强乡镇旅游特色村星级农家乐分值高速公路出入口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评价值排序临沂沂水县51064600.0650.4326蒙阴县2877820.0570.4028沂南县4310020.0660.27418平邑县2422220.0480.22923费县3510410.0600.22724河东区104200.1900.20726莒南县349800.0790.20127兰山区001420.0870.12234郯城县002430.0460.11135兰陵县201210.0430.10039罗庄区01010.0720.08040临沭县015600.0650.05042日照东港区21387440.1740.6801五莲县4118020.0410.34313莒县4917000.0490.26319岚山区35020.0440.22125枣庄山亭区52033010.0430.4905滕州市41120830.0700.4287台儿庄区4823810.0500.30916市中区3420410.1030.28517薛城区2721600.0810.23222峄城区2419610.0560.19928荷泽牡丹区4811460.1060.5154曹县2731640.0700.37612郓城县277420.0700.25820巨野县2825200.0790.24921东明县264210.0560.19130定陶县233820.0530.18431单县284800.0580.18332鄄城县274800.0500.16333成武县222600.0510.10138济宁曲阜市71729430.0810.6192邹城市71920620.0650.5733任城区438830.1390.3889嘉祥县4147220.0560.38510兖州区4135210.0950.37911微山县4840400.0710.33314泗水县3633420.0660.32715汶上县2103000.0480.19129梁山县10810.0810.11136鱼台县064800.0620.10237金乡县033020.0560.05841

表3表明鲁南乡村旅游发展潜力最高的县区为临沂市东港区，旅游接待能力在区域中具有极大优势，旅游强乡镇及乡村旅游特色村的数量也相对较多，乡村旅游资源禀赋优势明显； 此外曲阜市、邹城市、牡丹区的乡村旅游发展潜力也相对较高。乡村旅游发展潜力相对较高的县区主要是各个地市中心地或县级市，这些地区通常经济条件相对较好、且拥有巨大的政策及环境优势。此外，济宁市的曲阜、邹城、任城及嘉祥4个县市的乡村旅游发展潜力位于该地区前10位，可见济宁市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在本区域中相对较好。与此同时，地市内部各县区乡村旅游发展的潜力呈现出不均衡的特点。

为直观地表现鲁南各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在空间上的分布，对鲁南各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进行K值聚类分析，分别定义为乡村旅游发展高潜力区、较高潜力区、一般潜力区、低潜力区4组，并制作了各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分布图(图2)。

图2 鲁南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分布

图2表明鲁南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的差距较大且呈现出不均衡的特征。潜力最高的是邹城市、曲阜市、山亭区、牡丹区及东港区； 发展潜力较高的县区有嘉祥、兖州、沂水等11个县区，约有一半县区的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处于一般水平； 此外，鱼台、金乡等9个县区的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值处于低水平状态，说明这些地区发展乡村旅游的前景一般。就空间分布而言乡村旅游发展潜力较高的地区出现在鲁南地区中部与东部地区，主要是济宁、枣庄一线以及临沂东北部和日照部分县区，发展潜力最小的地区出现在菏泽、济宁交界的成武、金乡及临沂南部的临沭、苍山(现临沂市兰陵县)等地区。

3 鲁南贫困地区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分析

图3 鲁南贫困县区乡村旅游扶贫分析

利用鲁南县区贫困指数与乡村旅游发展潜力指数，对鲁南各贫困县区(相对贫困与贫困县区)的乡村旅游扶贫可行性进行分析。运用IPA方法，将鲁南贫困县区划分为高贫困—高潜力、高贫困—低潜力、低贫困—高潜力及低贫困—低潜力4个象限(图3)。在高贫困—高潜力象限中主要包括山亭、曹县、蒙阴、莒县、蒙阴等8县区，表明这些县区虽然经济贫困，但拥有比较强的乡村旅游发展潜力，将乡村旅游作为扶贫方式的可行性最高，这些县区应充分整合本区域内优秀旅游资源，将潜在的乡村旅游条件变为现实的经济与社会效益，积极推行旅游扶贫。在低贫困—高潜力象限中主要包括牡丹区、沂水、五莲等县区，这些县区的经济发展状况相对较好，同时拥有较好的乡村旅游发展条件，这些地区在现有的乡村旅游发展的基础上也应当积极进行乡村旅游建设，拉动县区内经济增长，早日实现居民脱贫致富。在高贫困—低潜力区中，主要包括鄄城、苍山、单县等县区，这些地区贫困程度较深，同时乡村旅游发展的潜力也相对较低，进行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较差，应充分挖掘本区域内优秀的乡村旅游资源，同时改善本区域内的基础设施条件，在尊重该地区乡村旅游发展客观条件的基础上适当、合理地发展乡村旅游，同时也应当积极开展其他形式的扶贫活动，例如产业扶贫等； 河东区、峄城区、鱼台县等县区处于低贫困—低潜力区，这些县区进行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也相对较低，但该类地区的经济状况相对较好，可以通过政府加大投入与政策支持，有条件的进行乡村旅游的开发，并且配合其他的扶贫方式。

4 结论

通过对鲁南贫困地区的识别与乡村旅游发展潜力的评价，进一步分析了该地区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发现，鲁南绝大部分县区的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生产总值及人均公共财政收入均位于全省平均水平以下，处于相对贫困及贫困状态，该地区贫困分布广泛，其中菏泽、临沂的贫困程度较大，枣庄、济宁及日照的贫困程度较小； 鲁南各县区乡村旅游发展潜力不均衡，潜力较高的县区主要是经济基础相对较好或地市政府驻地等，贫困县区中山亭、蒙阴等县区进行乡村旅游扶贫的可行性较高，乡村旅游扶贫的效果相对较好，其他地区可以适度地进行旅游扶贫开发，开展乡村旅游扶贫工作必须尊重当地的乡村旅游发展条件，挖掘区域内优秀的乡村旅游资源，改善乡村旅游环境，同时也可以辅助其他的扶贫手段。

研究分析了鲁南各县区旅游扶贫的可行性并提出简单建议，对各县区旅游扶贫的政策具有方向指导意义。旅游扶贫是脱贫扶贫的手段之一但不能将其扩大化与泛化，旅游扶贫必须以尊重本地区客观条件为前提，辅之以合理有效的政策才能使其效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