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庆元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 吴少云
这世界,没有什么比土地对人奉献更多的了。
我对土地最深的认识,是我老家屋后的那一片自留地。那是经过村干部丈量、登记的土地。在这样的土地上耕种,心里是踏实的。
在我的最初记忆里,土地的翻新不是始于春天,而是始于秋天,始于种植青菜。翻新一次土地,实质上就是对泥土进行一次上下左右的大调动,也等于对原有泥土的位置进行一次重新排列。同样是那些泥土,没加没减,只挪一挪位置,一切就变成新的,一切就都是新的。难怪老农们常说,万事万物,就数土地最实诚,翻过来吃一年,翻过去吃一年,从来不骗人。
在翻新的土地上撒上种子,它们就把根深深地扎进土地,像婴儿吸吮母亲的乳汁一样,尽情地吸取土地的营养。一粒小小的种子,慢慢就长成茁壮的作物。人们收获作物,吃食作物,作物就成为人类生存的根基。人所创造的一切,无论怎么辉煌透顶,也无论怎么曲里拐弯,一定都可追寻到土地。
从播下种子到收获果实,作物生长的整个过程,离不开太阳,离不开雨水,离不开人的辛勤劳作,而一刻也没有离开、不能离开的,唯有土地。黑暗的夜间,作物会舒缓一口气;干旱的日子,作物会努力吸吮泥土里的水分;免耕的季节,作物会把根扎得更深一些。但是,离开土地,作物就必死无疑。
土地一旦种上作物,命运就紧紧地与作物连在一起。无论多贫瘠,土地之于作物,就有如母亲对待孩子,总是默默地、无私地、毫无保留地、无怨无悔地、自始至终地奉献自己的一切。我觉得,把大地比喻成母亲,是所有比喻句中最实在、最贴切的一个比喻。
据说,我家的老屋,是我们村唯一一幢历经三次火劫而幸存的老屋。老屋只是极其普通的泥木旧屋,没有一点欣赏或保留的价值,在我家生活渐趋宽裕的年代,就被迫不及待地拆除了。不过,老屋后的那块土地还在。那土地,想必一定与老屋一样古老。在那块古老的土地上,我家的祖祖辈辈,曾老老实实地、一茬一茬地种植着各种各样的作物。南瓜、丝瓜、蒲瓜、青菜、红薯、豆角、茄子、辣椒、葱头、生姜、大蒜、紫苏、等等。这些食物,一茬一茬地进入我家的餐桌,一点一点进入我与我的祖先们的肚子,并让我的祖先一代一代存活,生息,繁衍。这些既是人类劳动的成果,也是苍天的眷顾,更是土地的恩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块土地养一家人。我想,一个家族,一个人,离开某一特定的土地,离开某一特定的土地所生长的食物,离开某一食物的特定吃法,或许我就不是我,你就不是你。如此推断,我的家族里的每一个人,一定打上了我家屋后那块土地的某种烙印。或体味里,散发着那块土地的味道;或血管里,流动着那块土地的色素;或基因里,隐藏着那块土地的因子。
我突然觉得,我的存在,一定与那块土地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