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质革命推动高质量发展——“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阶段性成效综述

文 本刊记者 施京京

2018年全国两会上，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全面开展质量提升行动，推进与国际先进水平对标达标，弘扬工匠精神，来一场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这句响亮的话语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也激起了热烈反响。

当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推动高质量发展对中国制造的品质提出了更高要求。“来一场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其意义不仅在于促进制造业自身从大到强的转变，还在于通过提供更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有效化解供给侧结构失衡矛盾，更好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它道出了人们的心声和期待，也在近年来，通过政府部门、企业和社会组织的探索实践，不断收获可喜的成果。

打造质量升级 实现产品提档

提起中国制造，人们通常会回想起两件事：

一是在2017年度“全球最具价值100大品牌”排行榜中，作为全球第一制造大国的中国，制造业产品品牌仅占2席。

二是自2015年春节起，持续被关注的“海淘热”。从智能马桶盖、电饭煲、保温杯，甚至到圆珠笔芯……看似普通的日用品，却因产品细节、做工、创新、性能等优势，获得了国内消费者的青睐。

统计数据显示，在全球500多种主要工业品中，中国有220多种产品产量居于首位，但制造业大而不强的问题仍然突出。许多产品能够满足功能性常规参数的要求，但在功能档次、可靠性、质量稳定性和使用效率等方面都有待提高，高端优质制造品牌还很缺乏。“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我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但与不断升级的世界消费市场需求相比、与主要工业发达国家的制造水平相比、与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时代需要相比，我国制造业在很多方面还存在较大差距，亟待通过一场品质革命，实现中国制造产品质量的根本性提升。”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黄群慧说。

著名质量管理学者约瑟夫·朱兰曾指出：“20世纪是生产率的世纪，21世纪是质量的世纪。”这一观点随着世界工业化进程的深入不断得到证实。如今，消费型社会日益成熟，人们对于生活品质和产品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众多国家都把提高质量上升为国家战略。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能否提高中国制造的供给质量，直接决定了中国经济质量优势能否形成，能否实现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

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是一场全方位的制造业质量升级的革命。“从产品领域来说，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就是对更高产品质量的需要。品质革命就是要通过质量提升，来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武汉大学质量发展战略研究院院长程虹认为，在国际经济形势错综复杂的背景下，尤其是在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下，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具有基础性和全局性的重要作用。提升质量无论是对实体经济，还是对中国整体经济的发展都具有全局性、战略性的意义。

事实上，不论是顶层设计还是具体实践，我国近年来都将“质量提升”放在极为重要的位置，开展质量提升行动也成为了品质革命的首要任务。2017年9月5日，《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开展质量提升行动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正式出台，明确要求“各地区各部门要认真落实本意见精神，结合实际研究制定实施方案，抓紧出台推动质量提升的具体政策措施。”2018年1月17日，上海市委、市政府正式印发《开展质量提升行动的实施方案》，成为首个出台质量提升行动实施方案的直辖市。随后，黑龙江、四川、湖北、山东等各地党委、政府陆续出台质量提升行动实施方案，着眼质量发展现状，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将质量提升落到实处。

“我们会同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等48个部门落实《指导意见》，组织协调各地区、各行业聚焦主要行业、重点领域和质量短板全面开展质量提升行动。2018年，全国40余万家企业完成质量管理体系升级。”据市场监管总局质量发展局局长黄国梁介绍，近年来，市场监管部门扎实推进质量提升行动，加强质量基础管理，开展以“服务零距离、质量零缺陷”为主题的质量技术服务活动，总结我国企业先进的质量管理经验，研究制定了10余项国家和行业质量管理标准，面向34个行业超过万家企业、社会组织，宣传推广科学的质量管理模式和方法。同时，加强质量监测与调查管理，为质量监管和质量发展提供决策支撑。加强质量安全管理，强化企业质量主体责任。黄国梁表示：“我们将积极更新监管理念，创新质量管理方式，完善质量管理措施，提高宏观管理效能，力求为推动中国制造迈向中高端发挥更大的作用。”

与此同时，市场监管部门积极回应人民群众对产品质量主要性能的关切和期待，重点围绕智能马桶、不锈钢保温杯、电饭煲、空气净化器等与人民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消费外溢产品，开展质量比对和质量攻坚，消费品主要性能明显提升。市场监管总局新闻司司长于军告诉记者，如今，我国智能马桶国家监督抽查不合格产品发现率已从2015年的40%降低到2018年的5.7%，产量同比提升39.6个百分点，国内销售量同比提升45.1个百分点，出口量同比提升3.6个百分点；不锈钢保温杯平均保温温度提高了7.9℃，产业质量和效益大幅提升；空气净化器不合格产品发现率从2016年的30%降低到2017年的23.7%、2018年的13.7%，主要性能指标洁净空气量平均提高50%。

国家统计局近日发布的《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8年全年制造业产品质量合格率为93.93%，呈逐年上升趋势。在质量升级、产品提档的过程中，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正在持续推进。

夯实质量基础 激发创新能力

在影响中国制造品质的因素中，基础能力不足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痛点”。“影响中国制造品质提升的基础能力主要包括国家层面的质量基础设施支撑能力，产业层面的产业共性基础能力，以及企业层面的技术创新能力和管理创新能力。”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黄群慧指出，近年我国国家质量基础设施支撑能力在不断提升，但相比发达工业国家的水平还存在差距。

“比如中国主导制定的国际标准才刚刚接近1%。这些差距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我国制造业质量水平的提升。同时，我国关键基础材料和核心基础零部件对外依存度比较大，很多先进基础工艺和产业技术基础还不具备。”在黄群慧看来，企业层面的技术创新能力和管理创新能力是企业产品和服务质量提升的关键动力和直接决定因素。我国已有一批先进制造企业具备了较强的技术创新能力和管理创新能力，一些行业甚至达到世界领先水平，但创新能力仍是我国制造业发展的短板所在。

面对现状，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在积极行动，并用实际成效来突破制约制造业发展和质量提升的瓶颈。“制造业是大国经济的基础，是今后一段时期国际竞争的焦点。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要发挥质量技术基础的优势，发挥标准引领功能，强化计量、认证认可、检验检测等专业技术服务在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市场监管总局局长张茅说。

据张茅介绍，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国进一步加强质量基础设施建设，加强计量技术体系建设，校准与测量能力跃居世界第3位。标准化工作改革持续深化，批准发布强制性国家标准63项、推荐性国家标准1978项，增加了新技术、新材料、新方法、新工艺等方面标准的供给，国家标准立项周期压缩50%。分别备案行业和地方标准4261和3709项，累计制定团体标准5600多项，推动18.7万家企业自我声明公开标准86.2万项。提高认证检测供给质量，开展百万企业认证提升行动，整治“认证检测乱象”，批准筹建国家质检中心13家，举办免费技术培训1.7万次，为中小微企业减免委托检测业务费用8.6亿元。

消费升级和技术的日新月异，对中国制造业的质量水平和创新能力都提出了更高的标准与要求。作为质量的“准绳”，标准引导着各行业整体质量水平的提升和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方向。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不仅需要解决标准缺失、滞后等问题，构建统一完善的高标准体系，还需要广泛开展对标达标行动，积极与国际先进标准对标，用国际先进标准的先进水平提升我国标准的整体水平，让行业标准水平达到国际标准的先进水平。

“2018年，我国在提升国际国内标准一致性的工作方面取得重要进展。”市场监管总局标准创新司司长崔钢介绍说，作为以先进标准引领质量提升的具体行动，百城千业万企对标达标提升专项行动于2018年1月16日正式启动，已有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107个市（区、县）参加。其中河南郑州、浙江温州、安徽合肥、北京海淀区、陕西西安、山东烟台、广东佛山等第一批32个城市率先启动，广西柳州、福建福州、内蒙古包头等第二批城市已经于2018年年底启动。可喜的是，专项行动不仅吸引了企业主动参与，而且行业分布均衡。全国参加对标达标的企业已达4016家，制造业占76%，涉及机械器材、专用设备、汽车制造、仪器仪表、纺织服装业等主导行业。

在开展专项行动同时，我国开展了消费品标准一致性程度评估，对消费品领域对应的2011项国际标准进行逐一梳理，在此基础上下达了182项重点领域国际标准转化和制修订专项计划。据了解，目前我国的纺织品、家具、制鞋等主要消费品领域的标准与国际标准一致性程度已超过95%，轻工领域标准与国际标准一致性程度从2016年的平均79%提高到86%。在数控机床、农业机械装备、工业基础等领域，已安排国际标准转化项目200余项。

夯实质量基础，必将迎来质量创新。2018年11月2日，第三届中国质量奖颁奖大会在京举行，80家组织和10名个人脱颖而出，成为中国质量奖和提名奖的获得者，获奖组织和个人涉及27个省（区、市）、19个行业。两年一届的中国质量奖，代表着中国质量管理的最高水平，也体现了中国质量创新的最新成果。潍柴动力股份有限公司潍柴WOS质量管理模式、珠海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让世界爱上中国造”格力“完美质量”管理模式、江苏阳光集团有限公司“经纬编织法”质量管理模式，3个来自制造业的获奖企业提供了可复制、可推广的优秀质量成果，可成为更广大企业的质量发展实践。

“一个好的企业，要通过技术创新和质量提升去改变消费者的生活，满足消费者的消费需求。国家只有拥有更多好的企业，中国制造才能做到由大到强，才能具有国际市场竞争力，才能提高经济发展水平。我们希望从源头处把控质量，再塑中国品牌的形象，让世界爱上中国造。”珠海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质量总监施清清深有感触地说。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2018年，在质量创新的推动下，嫦娥四号探测器成功发射，第二艘航母出海试航，港珠澳大桥竣工并通车，国产大型水陆两栖飞机水上首飞，北斗导航向全球组网迈出坚实一步……中国制造、中国创造、中国建造共同发力，继续改变着中国的面貌，让世界看到了创新中国的加速度。

弘扬工匠精神 优化发展环境

中国制造的品质革命，还意味着不断改善品质发展的环境。制约中国制造品质提升的环境因素十分复杂，比如工匠精神缺失、缺少制度设计来鼓励生产高质量的产品、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尚未形成等等。近年来，工匠精神被人们视为推动品质革命必不可少的动力和源泉，“质量之魂，存于匠心”逐渐成为全社会的共识。

弘扬工匠精神，要求企业精益求精、追求卓越，不断改善工艺和技术，进而持续提升产品的质量和信誉。在过去的一年里，全国各地的工匠评选活动陆续开展、亮点纷呈。全国总工会评选的“2018大国工匠年度人物”中，有焊接火箭发动机的大师和高铁焊接的顶级技师，有被誉为“世界带电作业第一人”的特高压带电检修工和我国第一代核燃料师，有打破国际技术封锁和垄断的技术工人，有为北斗导航等国家重点工程作出突出贡献的高级技师和“天眼”射电望远镜装配人，有坚守大漠油田的“土发明家”，有年近90仍坚守一线的文物修复保护专家……一位位在平凡岗位上执着坚守、创新前行的优秀工作者走到台前，分享自己的故事和心得。全社会弘扬工匠精神的氛围日益浓厚。

与此同时，有利于工匠们诞生和成长的配套措施正在不断健全完善。2018年3月22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提高技术工人待遇的意见》，第一次把提高技术工人待遇上升到全局高度，聚焦企业人才瓶颈，突出激励提升。2019年2月13日，《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由国务院发布实施，针对当前社会对职业教育的认识存在偏差、技术技能人才发展的渠道窄等难题，提出一系列措施，为办好新时代职业教育进行了顶层设计和蓝图规划，为大国工匠打造更好的“摇篮”。

优化品质发展环境，需要回到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这个大背景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所以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逻辑，是因为约束中国质量发展的因素有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企业缺乏从供给侧主动追求质量的强大内生动力。品质革命意味着要改革质量发展的体制机制。质量行为的追求来自于具有激励性的制度的供给，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能够让企业优胜劣汰。”武汉大学质量发展战略研究院院长程虹表示，要让竞争政策发挥基础性作用，为企业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激励企业追求更高质量的发展。进一步改革政府对企业质量的治理方式，驱使企业以满足和创造市场的需求作为质量的根本动力。

“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关键要发挥市场的力量，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通过公平竞争、优胜劣汰，鼓励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快速进入市场，形成劣势企业、僵尸企业退出市场的常态化机制。”市场监管总局局长张茅如是说。

据了解，2018年以来，市场监管部门深入“放管服”改革，不断优化营商环境，激发市场活力，助力企业质量提升。其中，开办企业环节从7个减少到4个，“证照分离”改革有序推开，“多证合一”改革全面优化；工业产品生产许可证改革不断深入，推行“一企一证”，产品种类由38类减至24类，取证时间从法定60天缩短至平均9天……在一系列改革措施下，企业准入更加宽松，产品准入更加快捷，知识产权创造更加活跃，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张茅介绍：“我们还推进了‘双随机、一公开’新型监管制度，今年要实行国务院16个部门的联合‘双随机、一公开’检查，这既有利于促进企业自律，同时也大大减轻了企业负担。”

假冒伪劣产品严重侵害了消费者的利益，严重干扰了市场公平竞争环境。在优化品质发展环境的过程中，我国强化执法稽查和消费维权工作，抓住重点领域，进一步打击假冒伪劣产品。据悉，2018年，市场监管部门处理假冒伪劣产品案件129万件，并积极开展放心消费创建活动和消费投诉公示试点，开展了70个城市的消费者满意度测评。张茅表示，市场监管部门将依法严格监管和实行最严厉的惩罚，使得假冒伪劣制造者付出付不起的成本。同时加强企业的自律和社会共治，完善社会信用体系，完善有关法律法规。进一步拓展改革成果，更好地为企业创立一个公平竞争的良好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