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辉
新婚之夜,变故陡生,凌丹心中暗自叫苦,脸上却一片茫然,问道:“怎么了?”
杨枫怒目圆睁,气得声调都变了:“你这个贱女人,原来一直在骗我,明明是个烂婊子,却要装成白莲花!我被你骗得好苦!”
凌丹“噌”地站起来说:“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侮辱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杨枫整张脸都扭曲了,发出一声嘶吼:“还在装!”他一把揪住凌丹,用手机对着她雪白的肩背,拍下一张照片,咆哮着问,“这是什么?”
凌丹盯着手机上那张照片,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原来,在她的肩背上,赫然有一排牙印,紫黑的齿痕深陷在雪白的肌肤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
杨枫发疯般地看到什么砸什么,洞房里很快一片狼藉,凌丹上前拉住他,带着哭腔说道:“你别这样!”
杨枫拼命摇晃着凌丹的身体,吼道:“你这个婊子,为什么要骗我?枉我这么信任你,信任了你这么多年,傻乎乎地把这一刻留到新婚之夜,我真是个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凌丹满脸都是泪,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好!”杨枫瞪着她,冷冷地说,“你给我一个解释,你背上的牙印从哪来的?”
凌丹顿时哑口无言,她怎么向杨枫解释?告诉他自己那段黑暗中的经历?告诉他自己那个深藏了十五年的秘密?告诉他自己背上的那排牙印,是来自黑暗王爵的报复?说了又有什么用?杨枫看重的是她的清白之身,而不是她这个人。她失去了贞洁,在他眼里也就一文不值了。
想到这儿,凌丹把满腹苦水又咽了回去,她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叹息,轻声说道:“我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你放心,我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天亮了我就走!”
杨枫把房门打开,指着外面,狠狠地说道:“你现在就给老子滚,我一分钟都不想看到你,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凌丹默默无言地走出门去,但很快又返回来,对杨枫说:“我要带走一样东西。”
杨枫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就这么空手离开的,你煞费苦心地装白莲花,处心积虑地嫁给我,容易吗?说吧,想要什么?”
凌丹走到落地衣架前,取下那件婚纱穿在身上,重新走出门去。杨枫愣住了,他一脸困惑之色,目送着那个洁白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凌丹穿着那件白色婚纱,登上了一座高楼的天台,天台上夜风很大,吹起她的婚纱,吹拂出一种翩然之姿,仿佛要乘风而去,远离这混浊恶世。
凌丹凝视着天边那轮圆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打定了主意:她失去了清白,又败坏了名声,没能博取到富贵婚姻,反而成了可怜的弃妇,在人生的赌场上,她输得一败涂地,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凌丹迎着夜风向天台边缘走去,当她的一只脚刚要跨出天台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等一等,不要跳!”
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跃上天台,朝着凌丹快步走过去,边走边喊:“往后站一站,站那里太危险了!”
凌丹警惕地瞪着对方,叫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过来!”
那个男人停下脚步,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是警察。”
“警察?”凌丹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衣着、相貌和气质都再普通不过了。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郁郁寡欢的气息,这分明就是一个不堪生活重负的中年男人,哪有一点人民卫士的风采?
那男人看出了凌丹神色中的懷疑,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像警察,为此还闹出过不少误会,但我真的是警察,还是一名刑警。很抱歉,我今晚在执行任务,没带警官证,不能让你查验了。”说到这儿,他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秦天,很高兴认识你。”他一边说一边向凌丹走过去,看样子是想跟她握手。
凌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用警告的语气说道:“别过来,要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秦天只好再次站住,说:“一个人要走上绝路,肯定是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要不,你和我说说,你遭遇了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当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你会发现,生活还是那么美好,你会庆幸,幸亏自己没做那件傻事。”
秦天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凌丹听得鼻子发酸,几乎要哭出声来。她突然对这个陌生的警察放下了戒备,但还是摇摇头说:“说了也没用,你虽然是警察,但毕竟是人,而他、他根本不是人,那是个魔鬼!”
秦天表情一下子严峻起来:“这么说,你遇到的不只是生活中的难题,还有作恶的坏人,那就更有必要让我知道了。警察的天职就是惩恶扬善,我向你保证,只要坑害你的人触犯了法律,不管他有多大能耐,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为你主持公道!”
当秦天说这番话时,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他身上那种平庸之气一扫而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凛然正气,连眼神中都透着灼灼光华。凌丹突然有种感觉,在这一腔正气的照耀下,即便是黑暗王爵,也会仓皇而退。
凌丹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即便是回忆那段经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噩梦再现的折磨。她没有任何隐瞒,把那个噩梦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了秦天。
秦天越往下听,脸上惊骇之色越重,他干警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但凌丹的讲述还是让他匪夷所思,竟然会有人掌握那么多人内心深处的秘密?这怎么可能?完全不合常理啊!
秦天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凌丹,凌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咬着牙说道:“希望你能兑现对我的承诺,让那个魔鬼受到应有的惩罚!”
秦天吃了一惊,赶紧伸手示意:“你先起来说话。”凌丹缓缓摇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放心。”秦天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这也是我作为警察的职责所在。只不过……”
凌丹惨然一笑,缓缓站起身,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话没有半点虚假,我会用生命证明给你看!”说完这句话,她一脸决绝之色,朝着天台边缘走去。
秦天大惊失色,飞奔着喊道:“不要!”
可惜,秦天还是晚了一步,只扯下了一片婚纱,却没法阻止凌丹身体的坠落。那白色的婚纱在夜风中缓缓盛开,像一朵硕大的雪花无声地飘落,那么洁白,那么轻盈。
秦天闭了一下眼,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脚步沉重地沿着楼梯走下天台。他默默地注视着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孩,她躺的地方正好在一片泥污中,泥污里流淌着鲜血,把那件洁白的婚纱染得红不红黑不黑,看上去肮脏不堪,就像被践踏过的雪地。
凌丹的眼睛死死瞪着高处,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秦天抬头望向天空,轻声说了一句:“你放心去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绝不会放过那个黑暗王爵。”
秦天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几名辖区民警匆匆赶到,秦天简单说明情况后,跟着几位民警来到派出所,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
待秦天回到家时,天还没有亮,从儿子小默的卧室里,不断传出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那紊乱的敲击声中透着一种烦躁。秦天抬起手想敲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下了。
秦天来到书房坐下,他的书房有些与众不同,书架上塞满了各种推理探案小说,有欧美的,有日本的,也有中国古代的。读这类小说,既是他的个人爱好,也和他的职业有关,书中各种各样的作案和侦破手法,常常能激起他思维的火花。
然而今天,秦天翻了几页书,却完全读不下去,索性把书放下,连抽了几根烟,房间里云遮雾罩,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秦川想着儿子小默,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小默刚过二十岁生日,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孤僻得近乎自闭,生活中也没什么朋友,高考落榜后,他连门都不出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自己的父亲都很少交流,见了面连话都不说一句。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秦天对小默几乎是百依百顺,从不违拗他的意思,即便小默对父亲从来没个好脸色,他也没有因为这个动过气。很多认识秦天的人,都觉得他对儿子过于迁就了,可是有谁知道他心中的隐痛?又有谁知道这隐痛背后的秘密?
突然,秦天吸了口冷气,原来他沉溺在往事中不可自拔,被燃到尽头的烟头烫了手。他把烟头掐灭,微微叹了口气,那个秘密也像燃烧的烟头一样,不间断地在他的心脏上灼烧着,这么多年了,他只能默默地承受,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掐灭那个无形的烟头。
早上八点钟,秦天准时来到刑警队报到,队长韦石见到他后有些奇怪,问道:“老秦,你怎么不在家休息?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韦石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件事要从一个叫伍龙的逃犯说起。三年前,秦天跨省追捕,在一个暴雨之夜,冒着生命危险,将伍龙擒获归案。没想到就在上个月,伍龙杀死一名狱警,悍然越狱。根据警方掌握到的信息,伍龙已经潜逃回他出生的这座城市。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没有选择异地逃亡,而是回到案发之地,难免会让秦天的同事们担心,他会对抓捕过他的秦天展开报复,但秦天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反倒再次承担起抓捕伍龙的任务。队长韦石调兵遣将,派出多名精兵强将,不分昼夜地在伍龙有可能出现的路线上蹲点设伏,秦天则主动揽过了在晚上值守的任务。
按照这次的工作安排,晚上值守的人,白天是应该在家休息的,所以秦天的出现才让韦石有些诧异。秦天搬把椅子,坐在韦石对面,说道:“是有情况向你汇报,不过跟抓捕逃犯这件事无关。”
秦天和韦石是过命的交情,两人之间没有严格的上下级之分,也不需要任何客套。韦石挥挥手,只回了一个字:“说!”
这就是典型的韦氏风格,行事斩钉截铁,从不拖泥带水,也很少有什么事,让他有所踌躇,但听了秦天的讲述后,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老秦,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女孩的一面之词?你不觉得她说的那种遭遇有点荒谬吗?”
“荒谬?”秦天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在她真实的死亡面前,我不得不相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拜托,我们是警察,是唯物主义者,你觉得她那些关于秘密的讲述,在科学上站得住脚吗?老秦,不要让同情蒙蔽住你的眼睛,以你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在受到足够的精神刺激之后,人是有可能产生某些臆想和幻觉的。”
秦天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让处理现场的警察帮忙查看过她的尸体,在她的肩背处确实有一处发黑的齿痕,这又该做何解释?”
“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韦石摊开双手说道,“这处齿痕很可能只是她情感经历的一部分,是对她的精神产生刺激的一个重要源头,但这并不能证明那个故事的真实性,更不能证明真的存在一个能洞察一切秘密的黑暗王爵。不管你怎么看,反正我觉得很荒谬,如果真有这种像神鬼一样可怕的存在,要我们这些警察还有什么用?”
秦天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几乎被韦石说服了,但就在这时,凌丹跪求时的眼神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开始动摇的意志瞬间又变得坚定起来,他站起身对韦石说:“也许你说得对,但既然做出了承诺,我就要追查下去,查一个水落石出,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韦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唉!我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咱们三剑客之中,你是性格最温和的,但也是骨子里最倔的。”
秦天不知该怎么搭腔,房间里一时有些沉寂。他知道,是三剑客这个话题,引发了韦石的感触。有些往事看似已经消逝如烟,但并没有真正淡出回忆。
韦石摆了摆手,似乎在竭力驱散某种消极情绪,他对秦天说:“那个女孩毕竟是自杀身亡的,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报案,按规定是不能立案的……”
秦天说道:“这个我当然明白,追查这件事是我个人行为,我最近白天有空,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去查。”
韦石皱了皱眉,说道:“晚上蹲点值守,白天还要找点事干,你这是在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秦天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回见了!”
秦天转身刚要走,韦石又叫住了他,一向慷慨豪迈的他,竟然显得有些婆婆妈妈:“老秦啊,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咱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连伍龙的影子也没见到,越是这样越凶险万分,他很可能在暗中磨牙拭爪,找准机会给你致命一击,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秦天心头一热,重重地点头:“我明白!”
凌丹的事该从何查起,秦天心里早就有了打算。那个为黑暗王爵效劳的林东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也许顺着他这根线,就能揪出那个藏在黑暗中的幽灵。
林东城在他的办公室里很客气地接待了秦天,看得出他的表情有些诧异,显然是在奇怪这位警察为什么来登门拜访他,不过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坦然。可是当秦天说出黑暗王爵的名字时,林东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秦天察言观色,心里已经有底了。
林东城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很快镇定下来,面色平静地听完秦天的讲述,不冷不热地说:“警官先生,您大老远地找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么一个故事?”
秦天盯着他说道:“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个故事吗?那你想不想看一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你的那位女员工,那个叫凌丹的女孩,她现在还躺在冰棺里,再也无法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她工作过的公司。她还那么年轻,只有二十五岁。”
林东城目光有些躲闪,但语气依然生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了解具体情况,如果她的死亡跟公司有关,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做出合理的赔偿,做好家属的工作。”
秦天一字一顿地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和凌丹一样,都是黑暗王爵的受害者,如果你不肯配合我的工作,下一个受害的很可能就是你。”
林东城用手支住额头,脸上露出痛楚之色,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老毛病犯了,头疼得厉害,你可以先出去吗?”
秦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名片放到桌上,说道:“你要是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目送着秦天的背影,林东城喃喃自语道:“不行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有人是他的對手。他、他根本就不是人,你怎么跟他斗?”
林东城无意间把目光落到窗户上,突然发现在暮色浸染的玻璃上,竟然贴着一张模糊的脸。林东城吓得魂都要飞了,发出一声骇然的惊呼:“黑暗王爵?”
林东城一惊一乍的,把玻璃上那张脸也吓了一跳,猛地向后一缩,只见一个人悬空而起,被绳子吊在半空。林东城这才看清楚,哪来什么黑暗王爵,分明是一个正在擦玻璃的蜘蛛人。
一向风度翩翩的林总彻底失态了,冲着那个蜘蛛人暴吼了一声:“滚!”
经过这一惊吓,林东城大汗淋漓,全身都没了力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直到暮色变成夜色,办公室里陷入彻底的黑暗。半年之前,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那个可怕的幽灵翩然而至,让林东城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没有了阳光。
那天晚上,林东城正在办公室忙碌,房间里突然一片黑暗,从窗户看出去,都市的灿烂霓虹全都熄灭了,一座座林立的高楼,都化作了重重暗影。那一刻,城市突然变成了暗无天日的森林。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就能让它陷入彻底的瘫痪。
林东城没打算离开,明天要跟一位极其重要的客户谈判,他手头还有大量工作要做,也许等上一会儿就来电了。林东城打开手机点亮屏幕,想打发掉这段无聊的时间。
林东城打开微信,不由微微一愣,他的微信上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朋友和客户,从来不加陌生人,可是他的微信上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叫黑暗王爵的人?他的头像是一只幽深难测的眼睛,里面藏着太阳都无法照亮的黑暗。
死寂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响,把林东城吓了一跳,原来是对方发过来一份文档,后面还附着一句话:“尊敬的林总,我写了一篇小说,想请您指教一下。”
林东城眉头皱起来:自己既不是编辑也不是出版商,审的哪门子小说?他正打算拒绝,那边又发过来一句话:“你可以不看,但我保证你会后悔。”
这种威胁的口气让林东城更加不悦,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打开了那份文档。他读着那篇小说,越往下读脸色越难看。
小说的主人公是个出身贫苦的农家男子,在女友弃学打工全力资助下,他勉强读完了大学,在社会上挣扎浮沉,尝遍了人世冷暖。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公司老总的千金,那是个又胖又丑盛气凌人的娇小姐,她对帅气的男人青眼有加,向他抛出了绣球。
残酷的抉择摆在男人面前,要么背叛爱情和良知,走上一条通往富贵的金光大道,要么扼杀欲望和野心,在平淡的人生中拥有寻常的幸福。怎么办?他该如何选择?
看到这儿,林东城只觉得又惊又怒。他看出来了,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自己。一定是有了解他底细的人,故意写了这篇小说来讽刺他!
林东城之所以能确定这个叫黑暗王爵的人是在恶意嘲讽他,是因为欲望最终战胜了良知,促使他做出了一个可耻的选择,他抛弃了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孩,接过了那个富家女抛出的红绣球。
林东城接着往下看,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小说中的主人公抛弃了那个可怜的女孩,为了摆脱罪恶感,为了挣脱良心的束缚,他用尼采的一段话,来说服自己:“一棵树要长得更高,接受更多的光明,那么它的根就必须更深入黑暗。”
读到这一段描写时,林东城不禁毛骨悚然,失声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也许有人知道他抛弃女友的经历,但不可能有人看到他的心路历程,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曾经用那一段话,来说服陷入挣扎的自己。这是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林东城全身冷汗涔涔,他害怕再看下去,可他又不能不看,他必须搞清楚,自己还有多少秘密,落入了黑暗王爵的眼睛。
小说中的那个男人终于如愿以偿,娶了富家女,当了金龟婿,也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步步成了公司的老总,但他过得并不轻松,更谈不上幸福。在凶悍的丑妻面前,他始终抬不起头来。有岳父為女儿撑腰,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母老虎妒性很强,严禁他跟异性有任何接触,连男人的秘书都是同性,由她亲自安排。她还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时刻严防他包二奶养情人。
但千防万防,总有难防之处,出于谈生意的需要,男人难免飞来飞去,来往于全国各地,由于每次行程都很短,工作安排都很密,母老虎并没有过多留意,让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男人就是利用了这不大不小的疏漏,把自己修炼成了一个偷欢高手。
接下来,小说中出现了男人偷欢的描写,夜总会里的狂欢、小旅店里的放纵、酒醉后的迷乱……林东城读着这些细致入微的描写,只觉得浑身发寒,不停地打着冷战。没错,这些全是他的经历,发生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地点。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能尽数掌握他的这些隐秘行为。可惜不管他相不相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林东城走到窗边,望着黑暗笼罩的城市,呆站了很久,他突然间发现,他对这个生活了将近四十年的世界,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世界太神秘、太可怕了。
林东城重新拿起手机,准备把剩下的那些内容看完。他以为自己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心理冲击,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了,可当他一行行往下看时,才在越发强烈的恐惧中发现: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
男人的公司规模在不断发展壮大,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对母老虎的容忍度也越来越低。他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他必须摆脱她,要不然他的人生再辉煌,又有什么乐趣可言?离婚是肯定不行的,最好的结果是被分去一半财产,最差的结果是被岳父彻底击垮,两种结果他都无法接受。
也许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除掉那个女人。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就被磨炼得心狠手辣,何况他对那只母老虎根本没有感情,下手除掉她对他而言没什么心理压力,唯一的问题就是绝不能暴露自己,要让岳父即便有所怀疑,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男人精心设计了很多谋杀的方案,却又被自己一项一项地推翻了:雇凶制造一起车祸,让她葬身于车轮之下?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命门就被捏在别人手里了,万一被雇者是个贪得无厌之辈呢?难不成自己永远受他要挟?
把毒蛇放在她必经之路的草丛里,让她死在蛇的利齿和毒液之下?但这么做还是不太保险。如果毒蛇提前溜走了呢?如果救治及时,她逃过了一劫呢?
想办法搞到一条“铱链”,藏在她皮包的内衬里,让她死在杀人不见血的辐射之下?完事后扔掉她的皮包,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但这种方式也是最危险的,他自己也会短时间接触辐射源,会不会害人的同时,把自己也害了?
林东城颤抖着关掉文档,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崩溃了。这些谋害妻子的手段,仅仅是脑子里的构想,而且做贼心虚的他生怕妻子从他的表情里发现端倪,只敢在最深的黑夜里独自构想,可是就算这样,竟然都逃不过黑暗王爵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竟然能盯进你的脑海、深入你的内心?
林东城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目光和头像上的眼睛相遇了,那只眼睛深不见底,像一口淹死过很多人的井,井底有一双双亡魂的眼睛,让人无法长久直视。
林东城的手指抖个不停,点击了好半天才发出去一句话:“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黑暗王爵的回答直截了当,带着一种藐视一切的倔傲:“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俯视众生的神!”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对林东城说,这世上有神,他就是神,林东城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对黑暗王爵的话深信不疑。也正因为这样,当秦天找到他,希望他提供黑暗王爵的信息,并表示要将黑暗王爵绳之以法时,他才会觉得这个警察自不量力,凡间的律法怎么可能约束高高在上的神呢?
让林东城感到头疼的是,这个警察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不厌其烦地做他的思想工作。别看这位警察外貌平平无奇,却有一双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睛,在他的审视和逼问之下,林东城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烦透了。
让林东城烦心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最近在生意场上也不大顺,为了拿下一个大项目,他得罪了一个竞争对手,对方背后有黑势力撑腰,做事也有点不择手段,正常做生意的,还真不愿得罪这种人。林东城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
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林东城雇了两名保镖,个个身强体壮,透着一股彪悍之气,但事实证明,这种绣花枕头根本没什么用,对手只用了两辆越野车,就让这两名保镖倒地不起了,从第三辆越野车上跳下两个黑衣汉子,架起林东城就往车上塞。
关键时刻,秦天出现了,尽管他亮出了警察的身份,仍然没能阻止这帮恶徒行凶。为了救下林东城,秦天只能出手了,他尽管身手不错,但好虎难敌群狼,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衣服,但他毫无退却之意,用身体护住林东城,那几名歹徒显然也不愿意跟警察死磕到底,只好撇下林东城开车逃离。
林东城开车把秦天送往医院,一路上连闯红灯,边开车边回头问:“秦警官,你怎么样了?”
秦天轻描淡写道:“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你专心开车,不要闯红灯。”
在医院包扎好伤口后,秦天起身便要离开,林东城拦住他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应该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秦天说道:“这算什么伤?我哪有时间住院?还有工作要做。”
林东城一脸吃惊的表情:“这种情况下还要去工作?”
秦天说道:“最近我在蹲点值守,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林东城呆了一下,突然说道:“秦天,四十一岁,从警十七年,破获大案奇案数不胜数,多次立功受到表彰,但屡次拒绝升职机会,至今仍是一名普通警员……”
秦天盯着他问道:“你暗中调查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林东城说道,“难道只能你逼问我,不准我了解你?”
林东城话锋一转,言辞恳切地说道:“秦警官,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怎么回报都不过分,只要我能做到……”
秦天打断他:“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而且只有你能帮忙,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什么吧?”
林东城苦笑一声:“你舍身相救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出决定了,要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两人来到一个安静的茶室,在一处没人的角落坐下来,秦天一言不发,等着林东城讲述,林东城沉默片刻,才缓缓说出一句话:“秦警官,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要不然很可能会惹祸上身的。”
秦天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警察,如果一个警察害怕惹祸上身,你不觉得他不称职吗?”
林东城叹了口气:“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你作为警察,什么样离奇古怪的事都经历过,什么样高深莫测的人都遇到过,但黑暗王爵,他根本就不是人,他能做到的事,你根本想象不到……”
接着,林东城开始讲了起来。听完之后,秦天看上去一脸淡定,他肯定不能让自己有失态的反应,被林东城看不起是小事,影响到他接下来的配合就是大问题了。
尽管秦天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还是颇受震动,林东城的讲述从某种程度上说虽然只是凌丹那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只是换了一个主角罢了,但那些窥透一个人所有秘密的情节,还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秦天盯着林东城说道:“我希望你可以确保这些陈述的真实性,既没有隐匿,也没有夸大,你要知道,任何一句不实之词,都会对我接下来的工作,产生严重的误导!”
林东城耸耸肩,发出一声苦笑:“秦警官,你觉得这些情节还不够夸张吗?说实话我编都编不出来!至于隐匿情节,就更没必要了,我连计划谋害我太太的细节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需要隐匿的?”
秦天点点头:“这倒也是。”
林东城说:“其实说出这些情节之前,我也不是没犹豫过,你毕竟是警察嘛。后来又一想,反正那些谋害计划也没有付诸实施,而且以后我永远也不会有那种想法了。”说到这儿,他环顾四周,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我不想再害我太太,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我只是明白了,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什么秘密,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秦天沉思片刻问:“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黑暗王爵揭穿你的秘密后,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让你为他做过什么事吗?”
林東城脸上露出羞愤之色:“如果他对我委以重任,让我去办一些难办的事,难度再高我也不会有意见,但他似乎纯粹就是为了羞辱我,总是让我去干一些底层的工作,要么是在街头摆摊擦半天鞋,要么是去水泥厂干一天苦力,最近的差事就是给他当司机,把那个女孩送到别墅供他蹂躏。我林某好歹也算个人物,想不到居然要受这种羞辱!”
秦天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一个发现。这位黑暗王爵似乎有个鲜明的特点:喜欢从一个人的反面去整治他。凌丹以贞操博取婚姻,他偏偏要让她失去清白;林东城用尊严换取地位,他偏偏要践踏他的尊严。这个神秘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天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要利用林东城不甘受辱的心理,动员他站在自己这边,去对付黑暗王爵,于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只要你活着一天,就始终是他的精神奴隶,永远不可能有尊严!”
林东城哀叹道:“我当然想过,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盯上我了呢?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秦天冷冷道:“林总,请不要让我小看你,你好歹是位成功人士,应对过各种各样的挑战,面对过形形色色的对手,何至于这样畏敌如虎?”
林东城连连摆手:“他跟别人不一样,我对付过的都是人,他、他……”
秦天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难道真的把他当成神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林东城一脸懊丧,眼神里全是茫然,“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他不是神,怎么可能看透一个人内心的秘密,了解他脑子里的想法?”
秦天沉吟道:“这个问题我暂时也解释不了,不过我有一个好办法,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林东城怔了一下,追问什么办法,秦天郑重道:“把他抓捕起来,让他接受审讯!”
林东城大惊失色,直接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抓、抓捕黑暗王爵?”
“没错!”秦天盯着他说道,“这需要你的密切配合,你不是能联系到他吗?想办法骗他出来见面,让我们实施诱捕计划!”
秦天的话把林东城吓坏了,他拼命地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敢!”
秦天正色道:“你害怕什么?怕丢掉性命吗?可是把自己活成一个奴隶,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不计代价地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就是为了被人当作玩物踩在脚下?如果你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就跟着我一起干,如果你愿意给人当一辈子奴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林东城显然受到了很大的震动,良久才缓缓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需要考虑考虑!”
“好!”秦天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可惜林东城的决定,还是让秦天失望了。再见林东城时,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两眼空洞,像一个没有了魂魄的人。他有气无力地对秦天说:“对不起了秦警官,我不能配合你的工作,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秦天敏感地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林东城一屁股坐下来,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居然硬生生揪下来几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希望你听了不要害怕……”
接着,林东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就在上次与秦天见面后开车回去的路上,林东城思绪起伏,秦天最后说的那段话,像一个燃烧的火种,让他体内的血渐渐热起来,然而,当他想到那个可怕的黑暗王爵时,仿佛有一股冰水注入体内,让他的血液瞬间冷却到凝结。
怎么办?是该听从内心的召唤,帮助那位警察对付黑暗王爵,还是该听任恐惧压倒意念,向那个神秘的黑暗王爵俯首称臣?两种声音在林东城的脑海中吵得不可开交,让他心烦意乱,方向盘一下子没把稳,差点把车撞到树上。
林东城把车停在路边,想抽支烟定定神,缓解一下焦躁的情绪。他掏出一支烟叼到嘴上,又取出打火机,打着火后去点烟。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火焰还没有接触到香烟,突然“噗”的一声灭了。
林东城把车窗玻璃摇上,重新点燃打火机,朝火苗凑过去,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火苗猛地扭了一下,再一次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林东城心里有点发毛,但他还是壮着胆子,又试了一次,按着打火机后,用左手遮在火苗前面,小心翼翼地凑近烟卷,但火苗还是悄无声息地熄灭了。林东城分明感觉有一股气流撞在他的左手掌心,像是有人冲着火苗吹了一口气。
林东城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开着车一路狂奔,来到公司,从车上下来后,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安慰自己:也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也许只是那只打火机坏了。
林东城草草吃了几口饭,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想歇上一会儿。之后公司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现在这种状态可不行。
两个小时之后,手机闹铃响起,将林东城唤醒,他翻身坐起来的同时,一条薄毛毯掉落在地。林东城愣了一下,一脸愕然的表情。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睡觉前根本就没有盖毛毯。这条毛毯一直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墙角的柜子里。
难道是下属进来后,担心自己着凉,帮自己盖上毛毯的?可是不可能啊,下属一定会先敲门,绝不可能擅自进来。再说自己在午休时,一向是把办公室门反锁的,难道今天心神不宁忘记了?林东城快步走到门前,检查了一下门锁的状态,只觉得一股凉气贯穿全身,他没有忘记反锁门,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
眼看开会时间到了,林东城收回思绪,关好办公室的门,快步向会议室走去,在走廊上迎面过来一位员工,有礼貌地向他打招呼:“林总好。”
林东城微微点头,两人又走近一些,那位员工的眼睛突然瞪圆了,嘴巴张成了O形,死死地盯着林东城的脸,仿佛这位老总的脸上突然长出一朵花来。
林东城来不及细想了,他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长条会议桌两边坐满了人,居中的位置空着,那是林东城的固定席位。他目不斜视地走进会场,表情严肃地坐下,用威严的目光巡视左右。
林东城很快发现有点不对劲,会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撞了邪,露出千奇百怪的表情:惊诧、困惑、尴尬、坏笑,有人掩饰什么似的低下头,有人想说什么又犹豫着咽了回去。
林东城心知不妙,但只能故作镇定,把该讲的话讲完,把该布置的工作布置完,这才疾步走出了会议室,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照,不由得又羞又怒,在他的额头正中间,赫然有一枚红色的椭圆形印章,凑近细看,那竟然是一枚生猪检疫章,印章上面有八个字:检疫合格,定点屠宰。林东城整张脸顿时充满了血,想到自己刚才就顶着这样一个玩意发号施令,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当晚,林东城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他见到了黑暗王爵,他坐在一把高高的椅子上,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威严王者。他戴着一张面具,眸子凛然生威,一字一句地问道:“林东城,你知罪吗?”
林东城跪在地上,吓得体如筛糠,颤声道:“我、我、我……”
黑暗王爵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一步步走过来,阴森森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跟警察串通对付我!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林东城又急又怕,又不知该如何辩解,一下子就醒了,他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捂住怦怦乱跳的胸口,拼命安慰自己:还好,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突然,林东城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幽幽地回响着:“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林东城吓得一下跳起来,一脸惊恐地循声望去,他这才发现,他临睡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竟然是亮着的,上面影影绰绰有一张脸。
林东城战战兢兢地拿起手机,原来微信的视频通话功能不知什么时候打开并且接通了,屏幕上是黑暗王爵僵尸般的面孔和鬼魅一样的眼神,和刚才噩梦中的他一模一样!
噩梦和现实在那一瞬间对接了,林东城也分不清是否身在梦中,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体如筛糠,语不成调:“我、我、我……”
黑暗王爵突然笑了,聲音带着几分沙哑:“没出息,怎么吓成这样?我有那么可怕吗?不用怕,在我眼里,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孩子。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在车上我三番两次吹灭了你的打火机。睡午觉容易着凉,所以我给你盖上了毯子,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林东城拼命摇头:“不、不、不是……”
黑暗王爵幽幽地说道:“不听话的孩子,是必须惩戒的,我只想告诉你,想跟我对着干的人,他们的下场就是屠宰场。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还要不要跟那个警察联手了?”
林东城砰砰磕头,磕得头都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染红了他毫无血色的脸,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他颤声说道:“我不敢,我本来就不敢,我没答应那个警察!”
黑暗王爵冷冷道:“桌上有一封信,你看到了吗?”
林东城侧脸看去,桌子上果然有一个信封,他记得很清楚,在他睡觉之前,桌子上还空空如也,除了鬼神,谁能把这个信封,送进门窗反锁的房间?只听黑暗王爵继续说道:“你把这封信,交给那个叫秦天的警察,信里有他的秘密。切记,不许偷看,警告的话用不着我说了吧?”
林东城连声说道:“您放心,打死我也不敢偷看,我一定完好无损地把这封信交到他手里。”
林东城讲完自己的遭遇后,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封信,塞到秦天手里,一刻也没停留,开着车匆匆离去了,似乎生怕秦天再劝他去对付黑暗王爵。
秦天拿着那个薄薄的信封,心跳突然有些莫名的加速。在他的内心最深处,的确藏着一个秘密,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难道黑暗王爵真的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能够了解自己的这个秘密?
不可能!绝不可能!
秦天撕开那个信封,取出一张信纸,那上面只有寥寥几行打印的字。但就是这短短几行字,让秦天的心脏似乎一下停止了跳动。
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黑暗王爵的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秦天的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警察,难道有着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敬请关注2019年2月上《故事会》“长篇连载”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