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 遵义杂志社全媒体记者 龚 琴
食色,性也。
一个人可能会忘记成长的过程, 却不会忘记家乡的味道。
一
萧伯纳说:没有一种爱,会比对食物的爱更真诚。
诚不欺我。
美食家蔡澜曾说:“好的人生,从好好吃饭开始。”有时候,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认真生活就看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从小,我就是一个乖孩子,我的乖,很大一部分体现在吃饭上。
基本上,只要能经过烹饪后放进碗里的,我都不挑。一碗猪油拌饭就能让我幸福不已。
小时候放学回家,路上就在想着家里做了什么菜。赶上饭点,锅里蒸着的米香飘散在空气中,窜入鼻中,一天的劳累就得到了安慰。
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节,有时半夜饿狠了,那时的食物也不像现在这般丰富,家中也没有多少囤积。一碗白开水泡饭,再加几片泡萝卜就能解我饥肠。
我的一日三餐,就在对下一顿的想念中晃过。
虽然吃得简单,那些食物也没有华丽的卖相。在一日三餐的日常教化中,在袅袅炊烟中,不断地成长。
那些儿时的美味佳肴,现在看来不免乏善可陈。春有花叶夏有蔬,秋有瓜果冬有荪。生活中的每段时光都有食物的影子,岁月是什锦拼盘,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所爱。
作为一枚吃货,我有一张名单,里面有许多的食物,也有我浓浓的乡愁。
16年前,我是带着孩子般的天真离开遵义的。老人常言:童心没有悲伤。从小生活在遵义的我早就向往着他乡。当真正步入异乡的时候,思念如潮水般袭来。
打电话向大姐诉说我的烦恼。她却告诉我她今天早餐吃了羊肉粉,还加了肉。挂下电话,叫上舍友,去川菜馆点上几个菜。随着食物一点点填饱肚子,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有人在爱着我,还和我分享美食。一切的烦忧都消散开去,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那些对食物的执念,都缘于对故乡的不舍。何以解忧,唯美食耳。以乡愁下饭,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我的乡愁名单中又增添了不少东西:馍片、大枣、醋,时不时地就有点儿馋。幸运的是,随着电商的发展,让我有了解馋之法。
离乡四年,魂牵梦绕。南望故里,山水相隔。
四年后,我毅然地背起了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行程。再也不想重复落雨时不敢推窗,月圆时不敢散步的日子。那样的惆怅和寂寥,体验一次就足矣。
长大工作后,外卖崛起,米香难闻。每天总有些许遗憾。
二
林语堂在《吾国吾民》中曾对中国人与食物的关系做过如此的描述:“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要我们认真对待,那么这样的事既不是宗教,也不是学识,而是吃。”民以食为天,食物在中国人心里的地位至高无上。
现在的家庭,很多女主人已经不会做菜了。但是,每个家庭总会有一个会做菜的人,无论是谁,他们的菜肴都是一家人的主要家庭食谱,都是一个又一个家庭的传承。我喜欢去别人家里做客,也热衷于邀请客人到自家。翻转的锅铲、氤氲的热气,烹饪的是一个家庭的存续。
这些也成为了孩童乡愁最初的来源,是最美的食光。
遵义人无辣不欢。辣椒起源于南美洲,在明朝末年随着丝绸之路来到了中国。早在明嘉庆年间,黔、湘、川、赣四省已经开始“以辣为蔬。”
的确,在诸多的菜品中,遵义人始终都是偏爱辣椒的。没有辣椒,吃饭也没有那么享受。爱吃辣的遵义人为辣椒研究出了180种吃法。遵义人爱吃辣,这与生活有关。遵义是山区,山峰密集。以前人们劳作时总要爬坡上坎,体力消耗极大。辣椒可以生暖,可怯湿,也很下饭,是一味最好的调料。
在外求学时,特别想念遵义羊肉粉。遵义羊肉粉不仅俘获了遵义人的胃,还征服了中国人。在重庆、成都、上海、北京等地都开设了分店,并且在日趋激烈的市场中活了下来。为了活下来,有些外地的羊肉粉店进行了一些变通,免不了要迁就当地的口味,这恰恰也是遵义人善于变通的表现。当思乡之苦特别难受之时,到外地的羊肉粉店来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粉,也可一解思乡之苦。这也暗合了《风味人间》执行总导演陈磊对食物变迁的看法:食物有自己存在的价值,隐含着历史和人群的迁徙。迁就当地口味,在异乡得到认可,这正是它们生存能力的体现,美食的生命力恰恰在这里。
前几天去老城协台坝炒鸡,正逢佳节,炒鸡店生意火爆。其中有不少是家长为在外求学的孩子炒的,经过真空包装后,辣子鸡可以到达天南海北。
人们走南闯北,穿省过市,吃了很多地方。无论走得多远,或多久,这些来自家乡的美食总是牵挂着游子的胃。
世界上最温暖的味道,是来自家乡的味道。
三
遵义是历史文化名城,千百年来,一代代的遵义人在此繁衍、生息。遵义是一个饮食文化极其丰富的地方,几乎每个县(市、区)都有本地的传统菜式。遵义有乡愁,这种乡愁不仅可想、可感、可画、可叙,还能品。这种乡愁来自于寻常巷陌、来自于餐馆酒楼、来自于人们的生活体验。
遵义是一片古老的地域,苍山如海,江河蜿蜒,美景遍地;遵义,同时也是一方极具灵性的红土地,最关键的会议,最经典的战役,都发生在这里;遵义,处处充满神奇,丰富的物产、天然的食材,恣意生长在这里,最原始的味道、舌尖上的乡愁,悠久传承在这里。遵义美食,源自造物的恩宠和璀璨的文化,也饱含红色记忆。
1935年1月,红军长征到遵义,遵义的餐饮第一次得到了对外集中展示交流的机会,并且打下了红色的印记。抗战期间浙江大学迁入,餐饮食品交汇,烹饪技艺交流,促进了黔北餐饮的不断升华;别具风味的黔北菜、点兼容川湘、南北风味,深受大众欢迎。
遵义人一直以一种开放的心态来对待盘中之物。这种“开放”有两种不同的含义:一是不拒绝,二是不排斥。因此,在遵义人的餐桌上能吃到八方来风。
遵义市烹饪协会会长朱正伟是一名资深餐饮人,从事餐饮行业20年来,他见证了遵义餐饮界的发展。遵义的餐饮在这20年经历了一个从单一到多元、简陋到豪华、低消费到多层次消费的发展过程。在这过程中,遵义的餐饮业蓬勃发展、欣欣向荣。
一菜一故事,一宴一滋味。赤水全竹宴、仡佬三吆台、播州土司宴、遵义八大碗……每道美食都赋予了当地的人文情怀与乡土风俗,是各地地理、历史、民俗等诸多自然和人文因素的集中展示。
在各种美味中,折射出了大千世界的精彩。
随着年龄的渐长,我的乡愁名单越来越长。
无论走得多远,总要回到来处。我很幸运,此处即故乡。
乡愁依旧,风味不改。
人生不可辜负的,唯有美食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