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诗雅,范并思
《国际图联0-18岁儿童图书馆服务指南》(以下简称《0-18岁指南》)于2018年发布,该指南是对2003年《国际图联儿童图书馆服务发展指南》(以下简称《儿童指南》)所作的修订,并融合了《国际图联婴幼儿图书馆服务指南》和《国际图联青少年图书馆服务指南》。这次修订是以国际图联2018年9月发布的《全球愿景》为基础。《全球愿景》提出图书馆面临的十大亮点与机遇,其中机遇2“数字时代我们必须更新自身的传统角色”和机遇3“我们需要更好地了解社区需求,策划新的服务模式”[1]等与《0-18岁指南》密切相关。在这一新背景下修订完成的《0-18岁指南》,不仅仅是形式上将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三个主要指南进行合并,更重要的是系统梳理与构建了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基本理念,更加具有指导意义。
《儿童指南》颁布15年来,公共图书馆存在的目的及其使命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仍然致力于平等、自由地获取信息和知识,支持扫盲、学习和阅读。但是,随着信息环境的不断变化,社会教育水平提高、社会娱乐方式增多、信息获取渠道拓宽无一不在改变人们的生活、学习和工作方式,并影响到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方方面面。《0-18岁指南》以近年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中EDI、数字素养和阅读推广理念为框架,构建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理念体系。
《0-18岁指南》第一个创新点在于“公平、多样和包容”(Equity,Diversity and Inclusion,简称EDI)这一价值观在图书馆服务中的渗透。《0-18岁指南》在馆员的道德标准上提出公平、平等的要求,在馆藏建设上提出要反映多样性和包容性,在活动设计上提出要支持当地多元社群的多元需求,其反映出的“公平、多元和包容”价值观念已成为图书馆的核心价值之一。
对“公平、多样和包容”,美国图书馆协会(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的多样性、素养和外展服务办公室(Office for Diversity,Literacy and Outreach Services)进行了专业术语[2]界定。
“公平”是在考虑到差异的基础上,确保过程公平,并最终实现结果公平。某些群体在教育和就业机会方面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因此,在许多组织和机构中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或被边缘化。这种排斥所造成的影响系统性地存在于组织的政策、实践和程序之中。公平意味着通过改善弱势群体的条件来增加多样性。
“多样”可以定义为所有人与人之间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的汇总,不仅包含外在可见特征和属性的多样性,还包含那些不容易被观察到的特征和属性的多样性。当我们认识、重视并拥抱多样性时,就会认识、重视并拥抱每个人的独特性。
“包容”给各个群体所处的环境界定了一个更明确的氛围。“包容”意味着在一个环境里,应公平和尊重地对待所有人,所有人因其独特的技能、经验和观点而受到重视,所有人都能平等获得资源和机会,并且在这个环境中每个人都能为组织的成功尽己所能。
“公平”这个理念由“平等”发展而来,公平和完全的平等有所不同,平等意味着同一的无差别对待,但在图书馆服务中发现,由于服务人群的多样化,服务内容的多样化,无差别的平等服务偏离了自由平等获取和利用信息以满足读者需求的初衷。图书馆用户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在实践服务中是不可忽视的。比如,同样提供免费公共网络平台,有的读者掌握了数据库获取信息的能力;有的读者没有相应的数字素养,依旧无法实现数字信息的获取。考虑到多样性的存在,为保障图书馆服务的公平性,仅仅免费对所有人开放并不足够,为有特殊需要的用户提供相应的服务支持,才能最终实现结果的公平。
多样性和包容性之间也密切相关。“多样和包容”这个核心价值在美国社会率先产生和发展,与美国作为典型移民国家的历史不无关系。历史原因使得美国社会结构构成更多元,种族关系更复杂,“权力、特权和压迫”的存在激发人们对于“公平、多样和包容”的呼吁。“多样性”肯定了群体中存在相同,也存在差异,但差异的存在不一定受欢迎、受重视。种族主义问题就是群体间无法承认多样和包容的一大极端体现。随着近年来种族主义暴力倾向的再次复苏,社会目光再度转向EDI理念。对于多样性的承认和包容,能帮助我们摆脱对他人的单一刻板印象,远离狭隘认识和偏见,群体间相互理解和认可能维系多元社会的和平和进步。
“公平、多样和包容”这个理念在图书馆界最早从美国图书馆协会的儿童服务中产生。以EDI理念开展儿童服务,能帮助儿童塑造自我认同、建立同理心和了解多元的文化。1998年,美国图书馆协会理事会将“多样性”作为五个关键行动领域之一。2004年,美国图书馆协会理事会通过了核心价值观特别工作组(Task Forceon Core Value)提交的“图书馆员核心价值观”,其中就包含“多样性”。2017年,在美国图书馆协会亚特兰大冬季会议上,美国图书馆协会委员会将EDI作为战略规划的第四个方向,公共馆图书馆协会(Public Library Association)批准成立公共图书馆协会公平、多样和包容特别工作组。公共图书馆协会战略计划2018-2022[3]将EDI作为组织的核心价值观,并增加平等、多元化、包容性和社会公正作为2018-2022年间的目标之一。这个理念避开了一些有争议的价值观,如中立、隐私,甚至智识自由,更容易为各国接受,所以成为国际图联的重要概念之一,逐渐扩展到各国图书馆各类人群的服务之中。
“公平、多样和包容”并非由于美国的社会环境而为美国图书馆所独有,这一核心价值的扩充对我国图书馆的理念进步也有着借鉴意义。无论身处哪个国家和地区,每个人都可能由于年龄、性别、阶级、种族等差别被不公平对待,每个人都可能由于多样性缺失造成对他人或群体单一偏见的解读,每个人也都有可能因为与他人存在差异而不受欢迎和重视,即便做出同等的贡献。其中,少年儿童、残障人士、边缘化的人群等特殊群体更容易因此而缺失基本的权利。“公平、多样和包容”的环境是保障人们公平获取信息和知识的基本要素。
仅仅中立对于图书馆已不足够,图书馆作为一个公共空间,能在多个方面打造一个“公平、多样和包容”的环境,帮助人们融入社会并且自由地获取知识。通过包容性的空间打造和多元化的活动设计,图书馆能吸引社群中的更多人群在图书馆活动中互相理解和认同;通过多样性的馆藏建设,图书馆可以通过知识传播来消除读者单一认识,打破读者思维桎梏;通过理解差异的公平服务,馆员不以个人态度和观点区别对待用户,图书馆能让更多人自由地在图书馆获取资源和信息。比如,对于“语言孤立”现象,美国图书馆协会研究与数据办公室(Office For Research and Statistics)于2007年发布的“服务于非英语母语者:2007年图书馆人口统计、服务和项目分析”显示,美国约有2100万人说英语能力有限或不能说英语[4]。语言不通会形成人与人之间沟通与理解的障碍,阻碍人们融入主流社会。截至2015年底,我国普通话普及率达到70%以上,虽然普及率在过去10年上涨17%,但基于我国人口庞大,仍有将近4亿人说普通话的能力不足。《国家语言文字事业“十三五”发展规划》提出“十三五”时期语言文字事业发展目标是“到2020年,在全国范围内基本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5]。为避免“语言孤立”导致远离主流社会的被边缘化或难以实现文化认同,图书馆通过在普及普通话能力和提供语言支持方面作出更具包容性的尝试:根据当地社群使用语言的习惯,通过增加特定语言的馆藏,支持并开展普通话培训等扫盲活动。
《0-18岁指南》的第二个创新点是抓住数字时代图书馆的机遇,对馆员提出了“辅助培养儿童和青少年的数字素养技能”和“紧跟前沿的新兴技术、数字世界和社交媒体,以及它们对于儿童图书馆服务的影响”两项新要求[6]。在图书馆对未成年人服务的理念上,丰富了数字素养这一紧随时代变化的理念。
2013年,美国图书馆协会信息科技政策办公室(Office for Information Technology Policy)的数字素养特别工作组(Digital Literacy Task Force)定义“数字素养”为利用信息和通信技术发现、理解、评估、创建和传播数字信息的能力,也包含认知能力和技术技能[7]。2017年,国际图联对“数字素养”提出一个以结果为导向的定义,具备数字素养意味着可以在高效、有效和合理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利用数字技术,以满足个人、社会和专业领域的信息需求[8]。
数字素养是随着时代发展由“视觉素养”(Visual Literacy)、“技术素养”(Technological Literacy)、“计算机素养”(Computer Literacy)和“信息素养”(Information Literacy)逐渐发展而来的一个符合互联网时代的概念。
从1960年代末起,随着视觉要素(插画、照片、视频等)在信息传播中的作用越来越大,开始出现“视觉素养”这一术语。文本符号不再主导人们的交流沟通,图像等元素在信息交流中的地位上升,就如数据可视化有助于我们直观地理解数据。到1970年代,由于技术的作用开始突显,“技术素养”这个概念获得了发展。但技术是一个过于宽泛的概念,随着个人电脑的出现和推广,“计算机素养”的概念随之兴起。“计算机素养”这个词的内涵随着计算机发展的过程持续变化,从最初的编程能力到应用能力,再到后期发展出需要掌握批判性的方法。但由于技术的发展在过去几十年有着跳跃性的变化,“计算机素养”这个词局限于计算机这个单一技术,不包含个人适应技术变化的要求,这个概念也逐渐失去了吸引力。同一时期产生的“信息素养”概念,由于其不受任何技术的限制,所以逐渐被广泛采用和不断发展,尤其在以信息获取为主要目标的图书馆界。但“信息素养”和“技术素养”存在相似的问题,就是范围太大。在适应当今的数字时代方面,“数字素养”脱颖而出。“数字”比“信息”更具象更有操作性,且不会随着技术的变化发展而被淘汰,数字素养这一理念推动人们在数字时代进行终身学习。
2011-2013年,美国图书馆协会信息科技政策办公室组建数字素养特别工作组,以推动图书馆参与到“数字素养计划”中去。公共图书馆协会于2013年6月推出面向用户提高数字素养的自主课程网站DigitalLearn.org,公共图书馆馆员可以反馈实际工作中的需求和意见,以指导开发基本数字素养技能的课程。2017年,国际图联发布《国际图联数字素养宣言》,呼吁图书馆发挥作用,帮助读者提高数字素养。
图书馆的使命之一在于帮助用户获取信息,图书馆一直致力于发展民众基本的读写能力,是因为掌握了读写能力,就拥有了基础的阅读和吸收信息的能力。当信息传播的渠道不仅仅依赖于语言与文字,技术在信息获取中的重要性不断上升,为帮助用户获取信息,将个人与技术相联结自然而然成了图书馆服务的延伸方向。
20世纪末,在计算机开始普及之初,图书馆就意识到技术使用将对民众生活带来巨大变革。当越来越多的信息主要通过互联网进行传播,如果民众没有接入互联网的渠道,就可能会出现信息落伍或信息贫困的现象。为了缩小这一层次的数字鸿沟,大多数图书馆逐渐设立了电子阅览区,提供公共互联网的接入服务。但是,仅有互联网接入并不能解决由于数字素养的缺乏而造成的数字鸿沟问题。
公共图书馆提供数字素养服务,一方面是基于用户需要数字素养来参与社会生活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是顺应时代变化来发挥图书馆价值的创新行为。数字素养是基本素养的一项延伸和拓展,数字素养技能已成为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在信息社会中,信息资源对于人们生活、学习和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比如与家人朋友通过网络联系、观看在线教育视频、获取求职信息。缺乏数字素养能力会成为民众参与社会生活的阻碍。皮尤研究中心发布的《十字路口的图书馆》显示,78%的公众认为图书馆显然需要提供培训人们如何去使用数字工具的项目,比如计算机、智能手机和应用程序的使用,并有75%受访者表示图书馆能够有效帮助人们学习如何使用新技术[9]。
图书馆要达成服务于大众信息获取的使命,单单提供互联网接入渠道等硬件设备和在线资源并不足够,更应该为缺乏数字素养技能的用户提供技能培训,以帮助他们适应当前数字化的信息模式。其中,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中提升对数字素养的要求对儿童成长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使用数字媒体的儿童和家庭的数量正在增加,儿童需要通过指导来获取使用数字媒体的经验,以便将这些经验转化为积极和富有成效的数字素养技能[10]。图书馆员有多种灵活的方式指导和帮助儿童积累数字媒体学习的经验,比如将数字媒体融入阅读推广活动,支持平板设备的借阅和流通,设计开发儿童编程启蒙活动,为婴幼儿的父母或看护人提供数字技术使用的信息。
除有能力利用数字信息,有能力对数字内容进行评估判断也是拥有数字素养的体现。大数据时代,信息爆发式增长,人人都能成为数字信息的生产者,搜索所需的真实信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图书馆除了帮助用户提升数字信息利用技能,还应帮助用户提高认知水平和批判思维能力,使其拥有辨别信息可信度和可靠性的能力。
2005年,美国图书馆协会通过关于消息、媒体操纵和破坏公共信息的决议。2017年,ALA发布关于获取准确信息的决议,支持图书馆员发挥信息素养技能的作用,使用户能够定位信息并评估其准确性[11]。对于未成年人,由于判断能力不足,假消息、假新闻等更可能对其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图书馆更应该培养未成年人这一能力。图书馆可以通过数字素养活动和教程来帮助未成年人进行虚假信息的判断。Topeka&Shawnee县公共图书馆网站上创建了一个列表来帮助识别假新闻和声誉良好的新闻,其中列出一系列如何判断信息是否可信的步骤,包括“考虑来源、阅读标题以外的内容、检查作者、确定来源是否支持内容、检查日期、考虑一下是否可能是讽刺、检查自身是否带有偏见以及询问专家,比如询问图书馆员或咨询事实核查网站”[12]。
《0-18岁指南》的第三个创新点在于图书馆服务活动化,构建起了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阅读推广理念。活跃的阅读推广活动是图书馆主动地作出改变以适应时代变化的体现之一。
阅读推广是图书馆促进阅读的一种服务方式。国际上对阅读推广并没有统一的术语,虽然在指南中有“阅读推广”(Reading Promotion)一词,但更多广义上的阅读推广活动包含在推广活动中出现,推广活动又分别以多种说法的推广与活动进行组合出现,如推广不仅以推广(Promotion)一词出现,还能以营销(Marketing)和外联(Outreach)形式出现,活动一词也有program、activity、event和campaign等多种说法。
推广(Promotion)是一般意义上的推广,可以是推广图书馆的书籍等资源,也可以是推广图书馆的活动等服务。而营销(Marketing)和外联(Outreach)是推广的具体方式。营销是从商业中习得的说法,是一个发现和满足用户需求的过程,是一种将活动主动推向用户的推广方式。外联是一种向任何可能无法获得服务的人群提供服务的推广方式。积极开展外联工作意味着图书馆主动去接触那些没有图书馆使用习惯的人群,从而发掘潜在用户。
活动虽有多种说法,但其指向的活动规模、活动目的等也有所不同。活动(Activity)一词最为我们熟知,是广义上的活动,可以搭配各种行动。而活动(Program)原意是方案、节目等,在阅读服务中指的是一种有策划、有组织的活动,在此基础上朝着一个目标采取行动,这种活动(Program)一般由一系列小活动(Event)组成,比如文化活动(culturalprogram)中包含讲故事活动(storytelling events)、音乐戏剧活动(music and drama events)等。与活动(Program)相近的一个词是Campaign,同样也是由一系列相关联的行动组成,但目的性更强,更偏向于一个具体的特定结果,比如阅读和读写素养活动(reading and literacy campaigns)和设计符合身体及感官残障儿童需求的活动等。
在我国,在第六次全国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评估中,阅读推广活动被定义为“图书馆为促进阅读、提高读者阅读素养而开展的各项活动,通常每次活动有策划书、推广方式、实施过程和活动效果”[13]。
研究国际图联对于公共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指南的修订历程,发现阅读推广活动在图书馆服务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所规范的内容越来越细,显示出公共图书馆的阅读推广活动日趋重要。图书馆服务指南的作用是对图书馆的实践提供指导、予以规范和进行评价。如果在公共图书馆服务实践过程中没有出现阅读推广活动,指南就没有必要对这项内容提出建议和要求。正因为阅读推广的活动层出不穷,形式各异,其中有出现值得大力推广和复制的模式,也有推广不当需要培训和规范的内容,才产生了对其规范的需求。
《儿童指南》[14]列举儿童图书馆主要提供的服务包括“出借各种资料”“提供信息和咨询服务”“帮助儿童选择资料”“吸引儿童参与图书馆的文献选择和服务发展”等,服务内容明显偏向传统借阅服务;而对于活动服务,仅粗略地提到两项:“开展目的明确的活动(如阅读推广)”和“提供富于创造性活动和讲故事”。2006年,国际图联《青少年图书馆服务发展指南》[15]修订,分别列示了11种服务项目和10种活动项目,两者几乎并重,活动项目的推荐较《儿童指南》更为明确和丰富,包括“讲故事”“邀请著名人士来馆”“表演”“图书推广”等。2007年,国际图联又更具针对性地对0-3岁婴幼儿图书馆服务发布《婴幼儿图书馆服务指南》,其中图书馆服务主要以讲故事等活动形式体现。这主要是因为0-3岁婴幼儿基本的读写能力还欠缺,并不能完全代表图书馆服务内容重心的转移,而只是针对该年龄层次的读者特性,所以形成的服务内容活动化。
不过,将《0-18岁指南》与《儿童指南》进行对比,发现列举的关于图书馆的服务项目,在传统借阅服务与阅读推广活动之间的比重完全呈相反态势。《儿童指南》中以“服务”作为小标题的内容,在《0-18岁指南》中以“馆内活动和社群延伸活动”与“宣传和推广”两个大标题形式体现,可见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活动的重视。在这一部分列举的相关活动中,传统的借阅服务仅有一项:“借阅服务”,但阅读推广活动的比例明显增多,包括“阅读推广与读者发展”“阅读俱乐部”“文化活动”“作家见面会和讲故事”等。《0-18岁指南》不单单以列举方式提及各种活动类型,更对活动开展的作用进行强调,通过“馆内活动和社群延伸活动”,不仅为儿童提供分享阅读经验和探索知识的机会,还在这个过程中促进读者的成长;在“营销和推广”中,通过书展、作家见面会等方式,不仅做到阅读推广,实际上还达成了一种推广图书馆本身的效果。
《0-18岁指南》在服务项目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一方面是由于借阅服务在过去公共图书馆发展中日趋成熟,而新兴注入到图书馆血液中的阅读推广活动急需引起重视;另一方面,从IFLA这几份针对未成年人的指南中列示的服务内容侧重点的变化,可见近15年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重心逐渐从传统借阅服务转向阅读推广活动。
为什么短短15年间,过去一直趋于保守的公共图书馆服务内容突然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随着物质生活的富足,人们越发重视精神生活的质量,阅读对于公民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另一方面是因为图书馆以不变应万变的时代已经过去,为满足读者更高的阅读需求,图书馆通过服务创新来赢取生存空间。
随着阅读推广实践的蓬勃开展,对于阅读推广管理上的规范,宏观层面上需要政策、法规和标准对其规范和指导;中观层面上需要图书馆管理层进行顶层设计,规范流程;微观层面上需要阅读推广馆员相互之间不断学习、分享和总结经验。
图书馆阅读推广服务是区别于传统图书馆服务的一项创新服务。阅读推广活动种类丰富多样且具有创意性,在工作流程上,活动的开展需要经过设计、策划、组织、实施、管理和评估。在空间布局上,由于活动过程充满各种互动,活动的空间不再局限于图书馆的“静”区域,图书馆需在考虑安全性的基础上,增加动静分离的区域。在人力资源建设上,面向的人群不同,活动的规模不同,需配备的人员数量和能力要求也有所不同。在宣传推广上,阅读推广活动在特定时间地点举办,图书馆需具备主动营销的意识,通过多渠道做好线上线下宣传推广,让更多的用户群体了解到活动信息,吸引更多人参与到活动中来。在绩效评估上,对活动进行评估反馈到下一次活动中,将不足的活动予以优化改进,将成功的活动不断推广建设成日常化的品牌活动,从而提升阅读推广的效益。
公共图书馆在时代变化下面临的危机已不可忽视,主动改变势在必行。《0-18岁指南》对EDI、数字素养和阅读推广理念体系的构建,不仅是顺应时代提升图书馆服务效能,也是图书馆营销推广的新尝试。在这一系列理念支持下,图书馆关注社群需求,延伸社群合作,以主动的姿态去扩大图书馆的可达范围。借鉴国际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理念的新变化,我国图书馆也有必要吸收其中进步的理念,审视图书馆服务过程中是否以“公平、多样和包容”的眼光去对待所有读者?是否注意到用户跟上数字时代的需求,提供数字素养方面的支持?是否推动不喜欢阅读的人和阅读有困难的人走近阅读?在这些理念的指导下,为知识和信息的获取提供保障,与新的受众和更多潜在用户建立联系,实现在图书馆创新中赢取新的突破。
《0-18岁指南》虽能体现国际图书馆界15年来的新发展,但也存在些许不足。《0-18岁指南》服务对象涵盖0-18岁所有未成年人,却没有考虑到未成年群体内部的差异性。不同年龄阶段和不同能力水平的未成年人,在生理和心理特征上存在显著差异,阅读行为和习惯也具有不同特性。《0-18岁指南》未对儿童进行年龄段的区别,也未区别特殊儿童的特别需求,导致指南的实用性有所不足。如果《0-18岁指南》在馆藏建设、空间布局、阅读推广活动、社区合作等方面,针对年龄层或特殊儿童进行细分,将更有助于提升指南的实用性,加强服务的指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