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中文分级阅读的思考与建议

2019-01-19 08:54汪全莉湘潭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19年3期
关键词:分级标准文本

陈 邦,汪全莉(湘潭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阅读分级”(Reading Level)是指读者根据个人阅读能力,选择不同难度等级的读物。阅读分级在欧美国家被广泛接受并不断发展,在日、韩等国家及中国香港、台湾地区也得到普遍认可,并应用于课堂阅读教学和课外阅读延伸,对儿童阅读起到极大推动作用。我国大陆地区在儿童分级阅读研究和实践方面已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在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研究、推广等方面仍很欠缺。

1 儿童中文分级阅读的必要性

1.1 儿童阅读能力的差异

儿童处在生理与心理快速发育的重要阶段,阅读动机与阅读性质不尽相同,不同年龄、性别间知识结构亦存在差别,甚至不同家庭和地区的儿童阅读水平也有明显差异。分级阅读为具备不同阅读能力的儿童推荐最“适合”的阅读文本,允许儿童根据兴趣爱好自适应,以减少阅读障碍、提升阅读体验。英国国家课程教育阅读级别针对阅读能力、阅读理解、词汇量和词根等方面循序渐进地进行阅读训练,从学前预备班下半年起,老师按照学生阅读能力,将其分到粉、红这两个最低级别,并关注阅读能力强或愿意加快进程的学生,建议其进入更高级别。此外还为不具备阅读能力的学生提供有声分级读物,给英语为第二语言的学生或有阅读障碍的学生提供相应的分级读物。[1]这一举措使得儿童均能得到符合其需求的阅读文本,协助儿童发挥阅读主动性,实现个性化阅读。

1.2 为每本书找到适宜读者

阮冈纳赞所言“每本书有其读者”亦是分级阅读研究的一个出发点,“为书找人”是儿童阅读推广精准化的一环。不同阶段的阅读体验对阅读兴趣与习惯的养成至关重要,且文本思想内容具有潜移默化塑造儿童性格和观念的力量,不同文本在遣词造句、主题思想等方面各有千秋,使得文本难度及主要读者群各异。日本教育家阪本一郎从心理学角度将儿童阅读兴趣分为摇篮童话(2-4岁)、民间故事(4-6岁)、寓言(6-8岁)、童话(8-10岁)、故事(10-12岁)、传记(12-14岁)、文学(14-17岁)、思索(17岁以后)八个阶段,[2]分级阅读将不同难度和题材的文本分门别类,能更方便更精准地找到每本书适宜的读者群。

1.3 儿童分级阅读是全民阅读深入发展的必要前提

“全民阅读”现已成为国家战略。2016年开始,我国实行全面二孩政策,在“儿童阅读-青少年阅读-成人阅读”这一全民阅读可持续发展链条上,儿童阅读是基石与持续发力者。2009年,第六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首次增设0-17岁国民阅读状况调查;[3]《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第三十四条规定:“政府设立的公共图书馆应当设置少年儿童阅览区域,根据少年儿童的特点配备相应的专业人员,开展面向少年儿童的阅读指导和社会教育活动,并为学校开展有关课外活动提供支持。有条件的地区可以单独设立少年儿童图书馆。”[4]21世纪以来,我国童书出版更是井喷式发展,以年均15%的超高速度持续增长,[5]《2017年中国图书零售市场报告》统计,2017年中国图书零售市场总规模为803.2亿元,其中童书占整个图书零售市场的码洋比达到24.64%,贡献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销售额。[6]

提高儿童阅读的质与量是全民阅读深入发展的必要前提。然而,对提升儿童阅读这一利器的运用,即使在分级阅读发源地也仍有待推广与加强。正如《儿童及家庭阅读报告》调查所示:美国有41%、加拿大有47%的儿童表示有明确阅读偏好,但在寻找自己喜欢的书时仍存在困难;而相应的,美国有29%、加拿大有36%的家长为儿童选购图书时也遇到同样困惑。[7]在我国,利用中文分级阅读促进儿童阅读更是任重道远。各大出版社纷纷自建分级阅读体系,甚至出现跟风、粗制滥造盗版书等问题。有的出版社乐于引进利润高、风险小的国外优秀分级儿童读物,但由此导致市场基本都被引进版图书所垄断。此外,良莠不分地大量引进国外作品,对我国儿童阅读、作家创作以及童书出版业造成伤害。因此,打造科学的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以及创作相应阅读文本势在必行。

2 儿童中文分级阅读的可行性

2.1 国外儿童分级阅读研究及分级阅读体系业已成熟

国外分级阅读研究日益深入,分级阅读体系和品牌繁多。欧美国家普遍使用的分级阅读标准相对集中,且各标准间可相互参照转化,主要分为数字类、字母表类、年级类、常识媒体类等。[8]国外分级阅读研究人员大多来自于大学、科研机构、政府机构、出版社,方式方法上以定量与定性研究方法相结合,内容上同时关注阅读能力与文本难度,出发点在于帮助儿童更好地学习母语、均衡扩大知识面、提高人文素质、培养阅读习惯和阅读能力,且广泛应用于儿童课内外阅读,成效显著。如,蓝思(Lexile)正在美国50个州3,500多万学生以及世界上180个国家的学生阅读中发挥着作用,学生在其官网可自主完成阅读能力测试,搜索相应等级图书,数以亿计的书籍、文章、网站经过处理后标有相应蓝思值,成为学生、家长、老师、学校、教育公司、教育部门了解阅读教学与学习质量的有效途径。[9]

2.2 国内儿童中文分级阅读研究已取得基础性成果

分级阅读20世纪90年代传入我国台湾、香港,21世纪伊始引入大陆地区,但至今尚无成熟的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理论和标准。2007年,香港、台湾在“世界青少年阅读力排行”中分别排名第2和第22,[10]同时引起大陆地区热切关注。同年,中国知网(CNKI)“分级阅读”主题关注度、发文量出现小高峰,2008年后呈直线式上升,[11]自此分级阅读真正走入大陆研究者视野。内地研究队伍日渐壮大并取得一些成果。如,南方分级阅读研究中心的“两个标准”的提出;《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明确推广面向儿童的图书分级制;内地首个少儿分级阅读研究院成立;《中国分级阅读苏州宣言》倡导的“全民阅读,儿童优先;儿童阅读,科学引领;分级标准,合力打造”。[12]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的定量标准研究也有了新进展。北京享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研发出享阅中文分级标准(ER Framework),从中文文本难度和读者阅读能力两个方面进行衡量,并依托该标准推出面向小学、初中、高中教育的中文分级阅读平台——考拉阅读,计划面向用户群体收集数据,通过数据反馈改良模型。[13]该公司还与中国教育技术协会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中文分级阅读教育创新研究”重大课题攻关研究,是国内第一个有关中文儿童分级阅读量化标准技术有效性的实证研究项目。

汉语是一门独具特色的语言,国外基于英文而创建的分级阅读标准不适宜直接嫁接到国内,中文分级阅读需要符合汉语言特性。一方面,人工智能、大数据挖掘及深度学习技术为中文文本科学分析提供了更多可能性。享阅中文分级阅读标准,基于北京大学20年语言学研究成果,使用人工智能技术自动判定ER值,目前已为近万本图书及数百万字短文标注ER值。另一方面,随着互联网技术而发展的线上阅读平台、数字阅读、数字出版等,为中文分级阅读提供了更多便利。在分级阅读平台搭建实践上,南方分级阅读研究中心开风气之先,创建、推广我国第一个分级阅读网站“小伙伴网”。此外,中文分级阅读研究队伍不断扩大,日渐完善,教育学、语言学、图书馆学、出版等多个领域的专家学者在理论和实践方面正在进行积极探索。

2.3 中文儿童分级阅读已有一定群众基础

外文分级阅读产品搭乘我国学习第二语言热潮的东风,作为语言学习教材或辅助材料深受儿童及家长欢迎,加之我国多款以“分级阅读”名义推出的中文、中英文双语阅读产品的助推,分级阅读在我国已有一定群众基础。我国政府相关部门、研究人员、企业等逐渐关注中文分级阅读推进及落地,并已有正式文件呼吁中文分级阅读与儿童阅读推广的科学结合,媒体对中文分级阅读的关注与宣传报道增多,我国儿童在中文分级阅读资源获取便捷性、更佳阅读体验、阅读能力测评等方面需求潜力巨大。阅读是一种习得行为,需要系统性引导,科学、适宜的阅读指导不仅对儿童良好的行为、习惯、性格及情感态度的形成起着重要作用,同时对提高儿童的学习愿望和能力、为入学做好准备等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3 儿童中文分级阅读发展策略

3.1 协同多元力量研发符合汉语言特性的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

发展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的第一要义是研发符合汉语言特性的中文分级阅读标准。首先,借鉴国外经验,特别是在分级阅读标准的量化、教师专业判断等定性标准的适当引入、阅读能力测验与文本难度定级一体两面的研发等方面。其次,进一步拓展研发队伍结构的专业性与多样性,发挥关联领域专家学者所长,从不同侧面攻克不同难题。再次,争取政府、行业协会、企业等多方面资金、技术支持。目前,我国儿童中文分级阅读标准间仍各自为政,后期研究中应注意建立参照转化关系,扩大读者选择阅读材料的范围及灵活性。如,美国在线分级阅读网站Reading A-Z,与主流的其他八种英语分级阅读标准对照,用户可任意勾选,并得到各分级阅读标准的对照级别。[14]

3.2 积极争取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及效果的专业性权威认证

我国南方分级阅读研究中心的《儿童分级阅读内容选择标准》和《阅读水平评价标准》受中国版权保护中心保护,[15]中国分级阅读研究院通过了《中国儿童阅读内容分级标准1.0》《中国儿童阅读能力评估标准1.0》两项标准申报,[16]“享阅”中文分级标准号称国内首个具备完整知识产权的本土化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但以上三者在阅读相关指标专业性方面的认证并不具备针对性。各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应主动向相关权威部门申请专业性与科学性认证,通过认证后再投入实践,才能更好地维护读者权益及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下相关阅读产品声誉。

在阅读效果检测方面,可学习和借鉴国际上著名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PISA)和国际阅读素养进步研究(Progress in International Reading Literacy Study, PIRLS)。 如 ,PIRLS是由国际教育成就评价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for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Achievements,IEA)主持的对学生阅读素养进行评价的大规模比较研究项目,该项目监测阅读成绩趋势,收集影响阅读成绩相关因素的大量数据,包括学校资源、学生态度、教学实践以及家庭支持等,其出版物与阅读成绩数据一直是世界各地教育系统参考和改进的重要依据。[17]我国可有计划地将中文儿童分级阅读进行试点推广,依照项目相关规定参与测试,既客观纵向反映出读者阅读能力变化与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效果,又可以全面横向与世界同龄群体阅读水平对比,发现进步空间。文化、教育部门或社会组织也可成立专门机构,有计划、有组织、定期对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效果进行检测,进一步明确实施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的合理性。

3.3 尽快建立一支引导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的有生力量

中文儿童分级阅读需建立一支理论研究与具体实践相协调的有生力量。首先,从源头上丰富优质儿童中文分级阅读文本。各出版社可组织儿童作家将分级阅读理念融入创作,关注汉语言母语学习启蒙,为阅读群体提供具有重要社会意义的文本创作,适当引入国外优秀分级读物。其次,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标准研究单位可建立中文分级阅读平台,提供阅读能力测试、已有图书分级、数字分级读物等,让读者根据自身水平和兴趣选择合适文本,实现线上、线下阅读结合。再次,儿童阅读推广相关机构将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理念、方法及产品融入到阅读服务中。如,图书馆可根据读物等级组织相应读者群开展阅读引导活动,并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提高阅读文本等级,使活动具有良好持续性,真正做到参与和陪伴儿童成长,让阅读指导活动效果最优化。最后,各利益相关者需提升共识,营造良好的儿童中文分级阅读氛围。

3.4 充分利用中文儿童分级阅读进行个性化与精准化阅读推广

“为人找书”“为书找人”是分级阅读理念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我国儿童阅读推广可借助中文儿童分级阅读进一步实现个性化与精准化。一方面,儿童阅读行为、阅读兴趣、阅读动机、阅读能力在普遍性中兼具特殊性,阅读推广客体可借助中文分级阅读明确自身阅读水平,结合兴趣爱好,实现个性化阅读。儿童阅读涉及课内、课外阅读,国外分级阅读与学校教育紧密结合,既是儿童课堂学习内容的一部分,又是课外阅读自适应的专业指导。我国儿童阅读在文本选择上缺乏系统性及科学性,将中文分级阅读融入课内阅读、阅读教学质量检测等方面很有必要。另一方面,中文儿童分级阅读理念与产品可提升阅读推广主体对文本及读者的进一步了解,使儿童阅读推广工作更精准。目前,我国分级阅读实践已积累了部分数据和案例,但缺乏跟踪性调查与系统性分析,阅读效果与读者需求均需进一步发掘,故当前阅读推广主体需计划性收集数据样本,及时总结和调整,不断完善中文儿童分级阅读模型、服务形式、实施方案,根据实践反馈筛选质量上乘的文本和推广方案进行普及,避免儿童阅读推广流于形式,止步于阶段性效果,而不关注文本内容适宜性及儿童阅读推广工作长期目标。

3.5 将“分级”理念全面应用于面向儿童的多媒介文献资源

阅读文献资源不局限于图书,对多媒体文献资源的接触和选择,有益于锻炼儿童信息获取能力,激发求知欲,丰富阅读途径。多媒体文献资源分级即是对儿童必要的提醒和保护,也是对不利于儿童成长的信息和产品的约束,有利于创造健康积极的“阅读”大环境。一方面,相关部门出台多媒体文献资源分级政策、规定,在出版发行阶段严格把关,按一定分级标准揭示文献资源内容的适宜性,并统一标识方式,便于辨识;另一方面,各行业组织督促多媒体资源出版发行方,主动提醒和告示不适宜儿童的内容,还可组织志愿者对已有多媒体资源进行粗略评价和定级。美国非营利性组织常识媒体指出,媒体和技术已成为当今生活中心,媒体内容深刻影响着儿童的社会情感认知及身体发育,该组织提供的基于儿童年龄和教育角度的对图书、电影、游戏、应用程序、电视节目、网站、音乐的评级和评论,帮助家长及相关工作者引导儿童正确使用多媒介资源。[18]同时,“分级”理念的广泛应用也是中文儿童分级阅读宣传的手段之一,是儿童阅读推广方式的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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