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传福
重读《老人与海》,让我想起了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是在参与政治革新失败后被贬永州时写下这首诗的。诗中描绘了一个冰冷、死寂、空旷的世界,塑造了一个孤独、沉静、倔强不屈的“蓑笠翁”。他在沉默,在抗争,在表达他对自己身处的世界的决绝的“不和谐”。他用“静”的方式在面对着这个压迫他、挤兑他的残酷世界。他让我们感受到的是冰冷,是坚硬,是骨子里的不屈服。
对照《江雪》,我们再看《老人与海》,发现它们惊人地相似而又各有个性。
圣地亚哥是在84天没有捕到鱼的情况下开始了第85天的下海捕鱼,面对的是浩渺、动荡、异常“热闹”的大海。大海里到处暗藏着杀机,而他却置之度外,在冲杀,在搏斗,在为完成精神的使命进行艰苦的煎熬。与“蓑笠翁”不同的是,他在主动出击,雖然孤身一人但没有孤独之感。
“蓑笠翁”用自己的身体和行为在冰天雪地里竖起了一尊雕像,圣地亚哥用顽强、忍耐、拼搏从喧嚣的大海里捕获了一枚闪着金光的勋章——大马林鱼骨架。有人说,圣地亚哥是失败的英雄,不,绝不是,他是一个“人”的胜利者,灵魂的胜利者。大马林鱼骨架不是失败的象征,而是胜利者的丰碑,是作者海明威的精神图腾。是“人的本质,人的努力和奋斗,人的追求和痛苦,人的信仰和挣扎,人的倔强和价值,人的聪明和命运,人的胆略和气魄,人的尊严和灵魂”(肖恩·奥弗莱因语)。他拖回的必须是、必然是、必定是大马林鱼的骨架。
试想,如果圣地亚哥拖回的是一条完整的大马林鱼,我们是否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呢?
圣地亚哥是海上的“蓑笠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