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儿子去美国上“色戒”学校

2019-01-17 08:52在云端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19年1期
关键词:儿子学校

在云端

不久前,美國一家电视台报道了一个名叫孙邈的华裔少年以文化课最高分的成绩考入芝加哥大学。在电视上,孙邈说他要感谢他的妈妈和一所特殊的学校。后经媒体调查后发现,孙邈所说的“特殊学校”竟是美国一家专门戒除“网络性瘾”的学校。孙邈的母亲罗金华一年间耗费了几百万元,她转让了自己的公司,变卖了深圳的房产,终于有所回报:浪子回头。日前,罗金华通过网络,接受了笔者的采访……

儿子被学校开除

我是一位生活在深圳的单亲妈妈。自从2005年,前夫孙玉刚跟我离婚后,便由我一个人抚养儿子孙邈。那时儿子才刚刚6岁。在我眼里儿子是个神童,在各方面总是显得比其他孩子早慧。

由于我对婚姻不再抱任何希望,最关键是怕儿子受继父的委屈,所以只跟异性谈恋爱满足生理需要。十年间,我换了N多个男友。我后来怀疑,是不是我这样的行为给儿子造成了很恶劣的心理影响。

孙邈17岁上高二这一年,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起来,似乎鼓捣电脑成了他的唯一乐趣。我曾盼望着儿子能把电脑玩转得像比尔·盖茨似的,所以很早就给他配了最高档的索尼笔记本。但是,由于没有在上网方面对他进行强有力的限制,这竟为后来的大祸埋下了伏笔。

有一天学校开家长会时,班主任老师告诉我说孙邈终日萎靡不振。我很好奇儿子最近神秘兮兮的样子,打算同他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可他竟然跟我吼了起来,“你没资格管我,你忙你的去!”随后砰地关上了他房间的门。

我怀疑儿子的秘密在他的房间里,并且猜测可能是儿子早恋了。在他上学后,我悄悄请朋友破解了他的电脑密码,想看看他的网络日记。等我打开他的历史网页浏览记录时,我惊得面红耳赤,因为里边竟全是色情淫秽网站和图片。其尺度之大、开放程度实在令人咋舌。

而且以昨天夜里为例,这一夜,他顶多睡了三个小时,剩余的时间全在这些网站上。我的头一下子像被浇铸了铅加水泥,沉重得要把我压垮!

“性”是个难以启齿的话题,做为一个单身母亲,我更不知该如何同儿子交流。我在纠结苦恼中请了一名心理医生,希望由他来开导儿子,解决下这个麻烦事。

我听到了儿子同心理医生章誉的谈话录音:“我第一次看这种色情图片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同桌神秘兮兮地送了我一本画册,嘱咐我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只能悄悄一个人观赏。我跑到一个隐秘处,翻开后发现,这原来是某香港艳星拍的写真集,赤身裸体的画面比比皆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全身如同着了火一般。心里有些恐慌,可越恐慌却越想看,直到将最后一页看完,我才感觉到下体有水滴样的东西滑出来。从那以后,看到每一样东西,都会让我联想到性。因为家里的网络便捷,我就开始通过网络来满足自己的需要。现在,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每天都要看,否则,心里就像有无数个虫子咬得我痒死了!”

章誉得出结论:孙邈得的是“网络性瘾症”,这就像烟瘾、酒瘾、毒瘾一样,网络色情就像海洛因。他很为难地说,“这种心理疾病很难治,既要戒除网瘾,又要戒除性瘾……”

可是难治也得治啊,回家后我果断地拔了家里的网线,并且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打算亲自陪儿子渡过这一难关。我跟孙邈说我自己有网瘾,希望儿子帮我“把网戒了”!孙邈信誓旦旦地决定要陪我一起“戒网”,重新做人。

打着帮我“戒网”的名义,他放学后,我们俩一起去游泳、踢球,我甚至请了武术老师来教我们武术,希望这能转移他的兴趣爱好和注意力。可这种日子没坚持两天,他便明显得神情恍惚、行为古怪起来。

他在游泳时情绪失控地盯着旁边女生的胸部看,眼睛收不回来。那个女生骂他:“流氓!”

在学校上课时,有同学举报,他上课时褪了裤子,抚摸自己的阴茎。老师找我谈话:“你儿子的行为简直太恶劣了!怎么会这样?学校打算开除他!”

那天放学回来的路上,孙邈突然失控地冲着街上的汽车自杀式地撞过去,我强行抱住他的腰。儿子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妈,我知道你是用心良苦地帮我戒网戒色情。我也想啊,我想做个好人,可是我控制不住……妈,你快让我上网吧,我都要疯了!这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真不如死了算了!”最后我们母子俩在撕扯中,摔倒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孙邈最后以“品行恶劣”为名被学校开除。这恐怕是让所有母亲最羞辱尴尬的事了。不仅如此,儿子在整个小区臭名昭著,因为他经常半夜赤身裸体地跑出去找网吧。此时,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打算把孙邈送进戒网瘾的集中营去的时候,远在美国的孙玉刚为我们指了一条路:“来美国吧,这里有一所专门戒‘网络性瘾的学校,也许儿子还有救!”国内没有专门的戒“网络性瘾”的学校不说,戒网瘾的集中营还曾闹出过几起命案,这是我迟疑不决的原因。权衡良久,我终于选择了大洋彼岸的“色戒”学校。

在美国性瘾更可怕

美国犹他州的“色戒学校”显得很不起眼,而且它还坐落于沙漠中。当我第一次参观这里的时候,满心失望。这所“色戒学校”是7年前由教堂改建而成的。学校内的设施显得都很简陋,就像偏远老区的学校。

目前里边只有20多名学生,全都是一些问题青少年。有些曾被控偷窥或骚扰,有的被捕过,有的则正在等待审判,不过更多的是像孙邈一样沉迷于网上的色情信息。其课程可不是一般的贵,每月光是学费就要缴纳9000美元(约人民币6.25万元)。

在交学费的时候我犹豫不决,若再加上我们母子俩每月几万元钱的生活费,孙邈在这里读上一年,我恐怕要卖房卖地了。我给儿子暂时先交了一个月的费用,打算看看效果再说。

这里设有宿舍,所有的入读学生按规定都必须住宿。学校禁止使用电话,学员每周只能通过网络电话与父母联络一次。

孙邈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抱怨着说:“这里太无聊了。什么事都得自己做,洗衣服、扫地、剪草坪、给树修枝剪叶,我原来哪做过这些啊,咱家都有钟点工……课堂上使用的英语我都半懂不懂,可是课后还总有研究课题,我都要累死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在那里有没有受到体罚?有没有受人欺负等?这些被他否定了。我本以为在那种环境中他会彻底与网络绝缘,却不料,他说每天都能使用电脑和网络,但是造访的网站被严加管控了,具有娱乐性质的网站一律无法使用,他们只能上些网络百科全书等网站。

他无精打采地抱怨了很多之后,终于提到了两件开心事:一件是每天跟心理老师詹姆斯聊天,他说詹姆斯幽默有趣极了,两个人像忘年交一样,总能说到一块儿去;另一件事是骑马,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马,又惊又险又新鲜。原来,学校有很多课外活动,孩子们的业余活动以骑马、打高尔夫为主。

他终于有了除网络之外的其他开心事了,我暗中替他开心。一个月后,耐不住孙邈不停地说他已经彻底“戒网戒色”了,他还发誓说,他再也不碰电脑了,而且明年要给我考个名牌大学孝敬我。

我被他的甜言蜜语忽悠住了,便把他接了出来,安排他就读于洛杉矶本地一所高中。为了支持他的学业,我做起了全职的陪读妈妈。

令人欣慰的是,孙邈果然很少使用电脑了。不仅如此,他还交了很多朋友,经常出去参加派对,他显得比在中国读书时乐观开朗了许多。

有一段时间,有几个女生不时地来我家找孙邈。我心里还暗暗得意儿子蛮有女人缘的。可是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了不对劲儿,孙邈虽然不用电脑了,但是摆弄他的IPHONE手机的频率很高,有时一个人神秘兮兮地傻笑。

难道……我趁他洗澡的时候翻看了他的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气得我半死。不仅里边有各种淫秽的图片,而且他还成了视频里的主角,竟然是跟几个女生一起搞……

我摔了他的手机,恨铁不成钢地哭着吵他,可他还满不在乎,也不像在中国时显得有负罪感,反倒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美国是个性开放的社会,我再不想偷偷摸摸的了。性是人的正常需要,若受到压抑那就是受虐待。再说,你不是也暗中找男人吗!”

这反倒说得我理亏。我辩不过他,便叫来孙玉刚跟他谈。孙玉刚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在这方面是好样的。但我希望我的儿子是个体面人,未来不止是靠拍色情片吃饭!”

在我们的反复劝说引导下,他终于接受了再去“色戒学校”读半年书的决定。但他跟我们提出了个条件:在他上大学之后,我们将再不可以干涉他的性生活,否则就上法院告我们。

终于像送瘟神一样把他送去了“色戒”学校,但我却因此大病一场,觉得自己在教子方面实在太失败。孙玉刚反复开导我做好“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说戒烟、戒酒、戒毒都需要一个过程,而且还容易反复,何况是“网瘾”加“性瘾”。

我唯有一声长叹。

色戒学校较劲社会病

学校每个月组织家长与孩子的聚会活动,每次我都必然参加。通过学校的宣传,我这才知道,原来网瘾中,有五分之一得的是“网络性瘾”,而且这个数字中,青少年所占的比例非常之大。

性瘾治疗师保拉·霍尔说:青少年染上性瘾在很大程度归咎于轻松访问网络色情和糟糕的性教育。几乎一半染上性瘾的人在16岁前首次体验过这些性瘾问题。对于那些父母离异、单性学校和有限的性教育氛围中的青少年,这类问题尤其明显。

在孙邈的同学中,19岁的汤姆早就已经是一家付费色情网站的会员,每次只支付五美元,他就可以看到一个风骚的女性直播脱衣服。他每天最少要消费几十块钱。他觉得现实生活了无生趣,他除了要钱之外,从不跟父母和家人有任何交流。

而迷恋色情聊天的文尼亚则使用MSN,最开始时,由于心中烦闷一时又找不到更好的减压办法,就跟聊天对象发生网络性关系,导致最终形成了一种心理依赖。他曾因连续上网30个小时,导致休克。

但同时很多孩子有强烈的负罪感。一个16岁大的男孩子文森在很多人面前痛哭流涕:“我除了网络色情外,找不出人生的其他乐趣。我是个垃圾,真正的垃圾。虽说人生都有很多闪光点,可我身上就没有……我真想離开这个世界!”文森戒网好多次了,他甚至还用刀子切断了手指来发誓,可最后旧瘾还是复发了。网与色就如魔鬼般纠缠诱惑着他,他终日在道德的两端游走徘徊:“如果我能戒了这网络毒品,我一定会是最好的孩子!”

儿子孙邈有时会表现出严重的人格分裂症:“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学校呆了,我想撞墙、想死、想拿刀杀人。”他这话简直说得我心惊肉跳,暗自流泪。他不知道我已经把深圳的公司转让了,房子也卖了,我付出了一切,可即便这样孤注一掷,最后却可能人财两空。

可他有时候又会换成截然相反的语气,又给了我无限希望:“妈,你就让我在这里读到上大学吧!我想报考哈佛和耶鲁这样的大学,我想给你争光。只有我的脑子不被外在大量不良的互联网信息占领时,我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什么!一旦接触到网络,我就被他操控了,迷失得自己不知该干什么了,我总是被它引领着走进深渊……我无论如何要戒了它!”

这中间的甘苦无法同外人细诉,不过孙邈离网络远了之后,似乎与现实的距离变近了。五个月后的网络电话中,他建议我养几盆花,建议我梳什么发型,他说他想读商学院,将来要做企业家,把我卖掉的公司和房子再买回来。他还建议我再来一段正式的婚姻,不能总为了他耽误了自己……我终于感觉到,儿子的瘾和注意力似乎转移出来了。

在9个月后,他走出那所学校后,边准备高考边做了两份兼职。若是原来在中国,我定然阻止他,可这次我却支持鼓励他,我希望这充实紧张的生活,能让他彻底地脱胎换骨。

后来,孙邈居然以最高的分数考入芝加哥大学,这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他毫不掩饰地对周围人和采访他的媒体说:“感谢我的妈妈,感谢那所特殊的学校。没有他们,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看着孙邈那充满了阳光的笑脸,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编辑 郑佳慧

猜你喜欢
儿子学校
只有我一个人在学校是这样吗
打儿子
养儿子,一定要“拼妈”
谁的儿子笨
你养的好儿子
学校推介
上学校
比儿子给我洗脚更开心的事
儿子
I’m not going back to school!我不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