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外治法治疗癌性疼痛的研究进展*

朱津丽，张 硕，贾英杰

（1．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肿瘤科，天津 300193；2.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呼吸科，天津 300193）

随着抗肿瘤治疗手段的丰富和发展，肿瘤患者的生存期正逐年延长，因此，如何进一步提高肿瘤患者的生活质量，成为目前临床医生关注的焦点问题，尤其是对于癌性疼痛的治疗尤为重要。癌性疼痛多由肿瘤疾病本身或相关治疗所引发，是一种慢性疼痛，可长期伴随患者，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目前，癌性疼痛已成为肿瘤患者最常见的症状之一，约有20%～50%肿瘤患者被临床诊断为癌性疼痛，超过75%的晚期肿瘤患者曾忍受过疼痛折磨[1]。癌痛可以发生在肿瘤发生发展的各个阶段，令患者难以忍受，生活质量下降，癌痛是导致癌性抑郁和焦虑发生的主要原因[2]。世界卫生组织（WHO）推荐的癌痛三阶梯治疗指南在临床中应用广泛，疗效确切，但长期使用毒副作用较大，依赖性较强，因此，约有20%的患者未能从持续口服阿片类药物治疗中获益[3-4]。中药外治疗法治疗癌性疼痛可通过皮肤黏膜直接吸收，直达病所，具有疗效确切、不良反应小、无成瘾性、使用安全、简便易行、患者易于接受等特点，在临床中应用广泛。

1 病因病机

中医外治是中医学的一种治法，《素问·至真要大论》有：“内者内治，外者外治”的说法，至清代《理瀹骈文》曰：“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医理药性无二，而法则神奇变化。”

中医认为，癌痛的发病原因主要是由于癌毒内蕴、阻滞气机、气滞血瘀、正气虚弱、经脉失养所致。其病机不外乎“不荣则痛”及“不通则痛”。“不荣则痛”主要由于久病体虚、脏腑受损、气血不足、经络失养而致；“不通则痛”主要由于机体受毒邪侵袭，导致血瘀痰结、邪毒壅塞积聚脏腑而致[5]。程尧[6]认为癌痛的基本病机主要有气滞、血瘀、痰湿、热毒、正虚等，本质为本虚标实。

2 治疗原则

于洁[7]认为，疼痛的治疗大法应以行气活血、软坚散结或补益气血、温经止痛为主，治疗时当急则治其标，解除患者疼痛，兼治其癌，以期“邪去正安”。蒋璐剑指出[8]，在恶性肿瘤并发的癌性疼痛治疗中应针药并用，充分发挥中医药的独特作用，运用“立体疗法”治疗癌性疼痛，即采用外用、针刺、耳穴等多种方式，从多角度、多途径给药，基于中医整体观念，辨证论治，最大程度的减轻患者痛苦，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

3 中医外治法

3.1 中药外敷治疗 中药外敷治疗是经体表给药，药物通过皮肤直接吸收，不经过内服药物的肝脏首过效应，可使药力直达病所，具有起效迅速，维持时间长，毒副作用小，易于操作等特点。临床中可根据患者疼痛部位及性质，分别贴于疼痛部位或特定腧穴。

田艳萍[9]等选取中重度癌痛患者122例，对照组（62例）予以常规中西医结合治疗并联合芬太尼透皮贴剂治疗外用，治疗组（60例）在对照组的基础上联合软坚止痛膏外敷治疗，共观察2个疗程，结果发现，软坚止痛膏联合芬太尼透皮贴剂治疗中重度癌痛具有协同作用，能有效减少芬太尼透皮贴剂用量，减少爆发痛次数，提高患者生存质量。李成银[10]等观察发现，在世界卫生组织（WHO）推荐的三阶梯止痛治疗的基础上，对于疼痛部位外敷见肿消巴布剂后止痛效果显著提高，且远期效果更为显著。一项随机研究观察中药“止痛散”穴位贴敷联合三阶梯止痛法治疗中重度癌性疼痛的临床疗效，结果发现，联合组镇痛效果显著，并可缓解患者的疼痛程度，减少爆发痛的次数，减轻不良反应的发生[11]。

3.2 中药涂擦治疗 中药涂擦是药物外敷法的一个延伸，是将特定配比的中药药液、药糊、酊剂涂抹于患者疼痛部位或特定腧穴，并通过皮肤吸收发挥止痛的效果，起效快且药力持久，具有使用方便、作用迅速的优点。

陈宗湖等[12]观察癌痛酊外涂治疗癌性疼痛的临床效果，癌痛酊（取生南星20 g，乳香 20 g，没药20 g，半夏 10 g，川芎 10 g，三七 10 g，延胡索 10 g，蟾酥10 g，冰片15 g，将其粉碎后进行过滤，用无水乙醇浸泡1周，倾倒上清液，将剩余的液体静置24 h后，对其进行过滤，所得药液即为癌痛酊），治疗组在常规西医止痛治疗的基础上以癌痛酊外用涂抹疼痛部位。研究发现，癌痛酊可以有效地改善恶性肿瘤患者疼痛的症状，具有较高的安全性。有学者研究发现[13]，将中药雪蟾酊剂（组成：雪上一枝蒿、蟾酥、冰片，制备方法：按比例研粉浸泡于75%的乙醇中，过滤制成酊剂使用）外搽于恶性肿瘤患者的癌痛处，与对照组使用盐酸曲马多缓释片相比，中药外涂可以更好地缓解癌痛患者的疼痛程度，且起效快，持续时间长。汪妍等[14]观察中药癌痛方外用涂搽治疗骨转移患者癌性疼痛的临床疗效，对照组：阿片类麻醉药进行肌肉注射或外贴多瑞吉透皮贴，治疗组在此基础上联合癌痛方（药物组成：乳香 20 g，没药 20 g，车前子 20 g，茯苓 20 g，川芎20 g，草乌 20 g，猪苓 20 g，蒲公英 30 g）涂搽于患处。结果发现，中药癌痛方外用涂搽能有效减轻肿瘤骨转移所引起的疼痛程度，并且容易取材，操作简单，价格低廉，值得临床推广。

3.3 中药熏洗法 药物熏洗法是中药外治法之一。是指将特定配比的中药加热后，通过熏洗的方法，使药物透过皮肤、通达肌肤腠理，输布全身的一种治疗方法。

李雪妮等[15]观察盐酸吗啡缓释片联合中药足浴熏蒸（当归 10 g，川芎 15 g，桃仁 10 g，赤芍 20 g，牡丹皮 10 g，生黄芪 30 g，柴胡 10 g，红花 10 g，淫羊藿 10 g，牛膝 10 g，丹参 10 g，伸筋草 10 g，威灵仙12 g，独活 10 g，羌活 10 g，桂枝 10 g，白芍 10 g，枸杞子15 g，茯苓10 g）治疗癌性疼痛的临床疗效，结果发现，盐酸吗啡缓释片联合中药足浴熏蒸可使中重度癌痛的控制率大大提高，并且降低了阿片类药物的使用量，提高了患者的生活质量。郭靓等[16]观察中药熏蒸联合唑来膦酸及放疗治疗对肿瘤骨转移患者的止痛效果，研究发现联合中药熏蒸治疗可有效减轻放疗所导致的毒副作用，且镇痛效果显著，并延长了镇痛作用持续效应。

3.4 针灸疗法 针灸疗法作为中医学的传统疗法，具有使用安全、起效迅速、无药物不良反应等优势，广义的针灸疗法，包括针法（电针、火针）、灸法、耳穴贴压等。研究发现针灸对于疼痛患者能起到内源性阿片肽的镇痛调节作用[17]。有学者观察针灸联合盐酸曲马多缓释片对比单用盐酸曲马多缓释片治疗中度肝癌疼痛患者的临床疗效，结果发现，联合针灸治疗患者疼痛完全缓解率为50.0%，总有效率为95.0%，并且能够有效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18]。王辉等[19]应用电针辨证取穴联合羟考酮缓释片治疗肺癌伴有癌性疼痛患者的临床疗效，结果发现，治疗组中患者的爆发痛次数、不良反应发生率、生存质量均优于对照组，因此，电针辨证治疗肺癌癌痛疗效确切，能改善患者生存质量，降低不良反应发生率。朱潇雨等[20]发现，火针有增加阿片受体激动类药物敏感性的作用，尤其对于应用止痛药物效用不佳及难以控制的爆发痛的治疗效果显著。欧剑标[21]等观察癌痛患者，治疗组与对照组各60例，两组均给予常规三阶梯止痛法治疗，治疗组在此基础上给予中医温阳艾灸法治疗，结果发现，温阳艾灸法联合三阶梯止痛法可有效缓解癌性疼痛，明显改善患者生活质量。

4 小结与展望

中医外治法丰富了癌性疼痛的治疗手段，且安全、速效、无止痛药物的不良反应，使用方便，价钱低廉，在临床中应用广泛。中医外治法手段丰富，可单独使用，也可与其他方法联合应用，为晚期肿瘤患者及不能耐受阿片类药物不良反应的患者带来了福音。但是，中医外治法多以局部治疗为主，对于疼痛部位较多或疼痛部位不固定的患者治疗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且目前，中医外治法尚缺乏统一的诊治规范，缺乏针对特定病种、特定疼痛性质的中医外治法的选择。临床研究多为医家个人经验方，缺乏多中心、大样本的临床试验，高水平临床观察较少。因此，在今后的临床研究中，试验设计应更为严谨，并制定统一的疗效评价标准及疼痛评价量表，从而更好的提高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