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宣布“退群”欧佩克内外交困

□ 高 健

当地时间2018年12月3日，卡塔尔能源部长宣布，该国于2019年1月退出欧佩克组织，以便“专注于天然气开采和液化天然气生产”。卡塔尔“退群事件”一度引起市场的高度关注，该事件发生在欧佩克讨论新一轮减产之前，也让不少人担心欧佩克内部将出现分裂，进而影响即将到来的产油国会议。不过，最终在沙特的积极斡旋之下，经过数轮谈判，OPEC+最终达成一项新的减产协议，合计规模为120万桶/天，为期6个月。

从历史上看，此次卡塔尔退出欧佩克并不是首例，此前曾有三个国家退出该组织，后来其中两个又重新加入。虽然不是首个退群的成员国，却成为首个退出欧佩克的阿拉伯国家。

卡塔尔尽管是“海湾六国”之一，但其原油产出体量较小。据欧佩克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11月欧佩克原油产量为3296.5万桶/天，约为全球原油产量的三分之一。卡塔尔原油产量为61.5万桶/天，在欧佩克产量中占比不足2%，在欧佩克15个成员国中排名第11，仅高于厄瓜多尔、刚果、加蓬和赤道几内亚。而且，上述国家也是目前欧佩克成员国中仅有的原油产量低于100万桶/天的5个国家。因此，卡塔尔退出欧佩克并不会对全球原油市场供应格局产生实质性影响。

不过，卡塔尔在当前时间节点宣布退出欧佩克，在心理上也会对欧佩克产生不利影响。自上个世纪60年代成立以来，欧佩克在全球原油市场中扮演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机动管理者角色，多次通过产出政策的调整，对原油市场进行直接干预。然而，自2010年之后，随着美国页岩油产业的蓬勃发展，页岩油产量迅猛提升。与此同时，俄罗斯原油产出同样保持增长势头，全球原油市场竞争格局已经由此前欧佩克一家独大，演变为三足鼎立的局面。不仅如此，美国页岩油企业数量众多，技术更为先进，开采成本大幅下滑，其对原油市场的反应速度远超常规油气资产，页岩油慢慢取代欧佩克成为原油市场的机动调节者。

美国、俄罗斯和沙特是当前全球前三大原油生产国，合计产量已经超过全球总产量的三分之一，这三个国家在原油产出政策方面的主导地位愈发突出，反之欧佩克正被日益边缘化。过去两年，产油国之间达成的减产协议，更多反应的是沙特和俄罗斯两大产油国的意志，欧佩克中小成员国并无决定权。欧佩克对原油市场的影响力实际上掌握在少数拥有剩余产能的国家手中，尤其是沙特。所以，卡塔尔的退出，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中小产油国的政治意志，试图摆脱产油大国的束缚，寻求独立自主的原油产出意愿。

卡塔尔的退出意味着欧佩克这个全球最大的原油组织开始出现裂缝。在卡塔尔决定退出欧佩克之前，沙特政府资助的智库就已经开始研究欧佩克解体可能对原油市场造成的影响，意味着沙特已经在研究欧佩克解体后的对策。

当前欧佩克除了面临内部困扰之外，还面临来自美国方面更大的外部风险。2018年，美国总统特朗普多次在推特上发文公开指责欧佩克蓄意操纵并推高国际油价。也有消息称，美国司法部已考虑通过法律手段限制该组织对国际油价的影响力。如果消息属实，那么根据1890年出台的《谢尔曼反托拉斯法（Sherman Antitrust Act）》，欧佩克有可能像当年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公司一样，暴露在美国的法律风险之下。

倘若欧佩克最终走向解体，原油产出政策的约束力解除，产油国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原油产出将重回正常水平，甚至不排除最大限度利用闲置产能的可能性。由此一来，价格战将愈演愈烈，国际油价将面临巨大下跌压力。这对于页岩油和油砂等非常规油气资产并非是一件好事，供应格局也将再度洗牌。此外，欧佩克若解体，未来全球原油市场宏观调控的难度将进一步加大，沙特和俄罗斯将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卡塔尔退出欧佩克对于当前原油市场影响较小，但表明未来欧佩克的生存形势更加严峻。若欧佩克最终解体，全球原油市场供给格局都将会经历巨震，逐渐形成美国、沙特、俄罗斯三足鼎立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