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危机”令全美国焦虑

●本报驻美国特派记者 张梦旭 ●任重 ●本报记者 白云怡

美国政府“关门危机”仍在持续，民主共和两党矛盾升级。当地时间9日下午，美国总统特朗普与民主党几位大佬在白宫战情室讨论相关议题时发生了戏剧性一幕：“你支持我的边界墙计划吗？” 特朗普问民主党众议长佩洛西，“不”，佩洛西话音刚落，特朗普愤然离场：“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随后发推特抱怨这次会谈“纯粹是浪费时间”。连日来，美国两大政治阵营分歧严重，双方如何弥合差异并达成妥协目前尚不清楚，而政府部分关闭的影响正越来越大。本周五美国政府将迎来“关门危机”后的第一个发薪日，美媒称，“当大约80万联邦工作人员领不到薪水时，政府关闭的痛苦将变得非常真实”。美国政府“关门危机”也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对西方民主政治的怀疑，美国《大西洋月刊》评论称，博物馆被关闭，联邦雇员拿不到工资，国家公园厕所发臭——这就是美利坚的共和主义吗？这是伟大的民主“自杀”后呈现的景象。

特朗普否认拍了桌子

此前，特朗普曾对两党协商寄予厚望。他在8日就边界安全问题发表的电视讲话中说，关于保护边界和让政府重新“开门”，“可以在一次45分钟的会议上得到解决，我已邀请国会领袖明天来白宫完成这件事。希望我们能够超越党派政治，支持国家安全”。

然而实际情况让特朗普希望落空。9日在白宫战情室举行的会谈中，双方火药味十足。参议院少数党领袖、纽约州联邦参议员舒默质问特朗普，为什么不让政府开门并“停止伤害人民”？特朗普回答说：“因为你不给我想要的东西。”他补充道：“我正在努力为国家做正确的事，这与政治无关。”

当特朗普询问佩洛西如果他同意恢复政府运转，民主党人是否能够同意他提出的57亿美元南部边界建墙的资金要求时，佩洛西表示了拒绝，特朗普随即拂袖而去。这场会谈仅持续半小时就不欢而散。舒默事后对媒体说，特朗普离开前还把手重重拍在桌上，但副总统彭斯否认了这一点。10日一早，特朗普特意发推特否认自己拍过桌子，称在遭到佩洛西说“不”后，“我礼貌地说再见并离开，没有砰！”

舒默在会后对媒体表示：“这真的、真的很不幸，在我看来，（特朗普）有点不适合当总统。”佩洛西也对媒体表示，总统展示了“坏脾气”，“他太任性了”。彭斯则对媒体强调，特朗普是抱着协商的想法参加会谈的。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加州共和党议员麦卡锡对媒体说，在去战情室与民主党协商时，特朗普“甚至给每人带了一点糖果”，不过他也承认，特朗普和民主党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让步的迹象。

发薪日的尴尬

到1月10日，此次“关门危机”已持续19天。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0日称，“这已经是美国现代政治史上第二长关闭时间，到周六，它将打破21天的美国政府最长关门纪录”。美国司法部、国土安全部、国务院、住房及城市发展部、交通部、财政部、农业部、商务部、内政部等9大联邦机构关闭，其中38万名联邦工作人员被强制无薪休假，另外42万名必要人员需继续上班，但这期间无法拿到薪水。

《纽约时报》称，如果“关门危机”本周无法结束，11日80万联邦工作人员将无法拿到他们2019年的第一笔薪水。自去年12月22日以来，不少工作人员就一直靠存款、信用卡和账户里最后一张工资支票过活。42岁的凯勒是一名单身母亲，在联邦人口普查局工作，她本应和其他80万联邦雇员一样，在本周五拿到工资。但随着僵局持续，凯勒将没有工资入账，她的银行存款余额目前是-169美元。她将负担不起正在上大学的儿子的生活费，也不知道下月自己在马里兰州租住的公寓1768美元的月租金如何支付，她甚至不敢给自己的车加油。

而据CNN10日报道，美国海岸警卫队在其内部网页上发出了一个“无薪假期间的财务管理”小贴士，建议海警雇员通过网站出售家中旧货、帮人看孩子、遛狗或者给商店充当信息收集员来补贴收入，以应对美国现代政治史上第二场严重的政府停摆。海岸警卫队有8500名雇员适用上述贴士，其中6400名雇员正在无限期无薪休假，2100名核心雇员目前在无薪水状况下继续工作。

“关门危机”影响的远不止联邦雇员。负责救灾和灾后重建的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已经向所有承包商发出“停工”令；食品和药品管理局停止了例行检查，并停止接受新药的批准申请；国家公园管理局也暂停垃圾清理和道路维护等服务，并计划关闭某些公园。据美国《大西洋月刊》10日报道，联邦政府关闭进入第三周，几乎所有孩子们喜欢的博物馆都关门了，除了站在博物馆外面惆怅，什么也做不了。没了游客的华盛顿空空荡荡，“首都像患上重病，外表臃肿，灵魂窒息”。

另据彭博社10日报道，由于政府停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部分关闭，两大网约车公司优步和来福车此前所提交的IPO文件至今得不到反馈，被晾到一边。接下来几周，更严重的IPO延迟还将出现。

一周损失65亿美元

迄今为止，美国政府停摆时间最长的是1995年克林顿政府时期的“关门危机”，共持续21天。1995财年结束时，克林顿希望提高财政赤字的最高限额，但时任众议院议长金里奇则拒绝该提议，理由是担心国家陷入债务危机。总统与国会之间的博弈持续了很久，并导致联邦政府两度“关门”，其中最长一次为1995年12月16日—1996年1月5日，总共21天。

“泰和泰”华盛顿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程绍铭9日晚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据经济学家统计，美国政府每“关门”一周，美国经济就损失65亿美元，美国当年国内生产总值将损失0.2%。比起宏观经济数据，政府“关门”对民众的日常生活影响更大。比如机场安检人员就属于“关门”期间无薪上班的人群，很多安检员认为反正也拿不到工资，还不如请假不去上班，安检人员不足的直接后果就是机场排队时间更久了。这期间联邦税务部门也不工作，现在又到了美国的报税季，直接影响到家庭的财政计划。他表示，政府“关门”影响到社会方方面面，“关门”越久民怨就会越大。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众院9日晚以240票赞成、188票反对通过一项政府预算案，旨在让财政部等部门“重新开门”。根据众院计划，本周还将对其他3项预算案进行表决，以便让其他“关门”的政府部门尽快得到拨款，恢复正常工作。但是参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表示，除非特朗普同意，否则参院将不会表决这些法案。

美式民主治理的无力

目前，白宫官员正在讨论让总统宣布国家紧急状态，从而为边界墙提供资金，并签署支出法案重新让政府“开门”。根据美国联邦法律，紧急状态下允许总统停止军事建设项目，并将这些资金用于紧急情况。《华尔街日报》引述消息人士的话说，目前五角大楼预算有133亿美元，足以支付特朗普寻求修建边界墙所需的50亿美元。但这笔钱必须从国会此前批准的军事住房等项目中拨款。但众议院拨款委员会发言人表示，一旦特朗普宣布紧急状态，国会将迅速采取措施质疑其合法性。路易斯安那州共和党联邦参议员肯尼迪说：“我的一些同事认为，如果特朗普这样做，那将是西方文明的终结。”

英国《金融时报》称，此次“关门”是一年中的第三次。美国不断遭受此类事件，给公众和公务员造成巨大损失，“白宫看起来日益功能失调”，特朗普执政接下来两年可能比头两年具有更强烈的党派色彩。英国广播公司（BBC）10日就此评论称：“民主可以存活，但它被掏空了。这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体系，正在努力应对一些重大挑战。”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所副所长倪峰10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美国国会陷入僵局的背后，是美国社会日益严重的两极化趋势与美式民主治理对此表现出的无力。“尽管特朗普的做法激化了美国党派间的矛盾，但今日之局并非是由特朗普一人造成的：冷战时期，美国各个政治派别可以在国家利益这个大前提下达成妥协，但进入新世纪以来，美国的中间温和派就越来越少，保守和激进两大阵营中的极端派则日益增多，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社会极化让党派政治逐渐演化为纯粹的争斗，而不再以国家治理和民众利益为目的，故而越来越难在重要议题上达成妥协。”

倪峰表示：“美国的政治机制运转已出现了严重问题，决策效率非常低下。更严重的是，目前我们还看不到美国能有什么好的方法走出这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