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中暴风雪的主题意蕴

2019-01-10 06:57刘娜
北方文学 2019年36期
关键词:暴风雪民族性命运

刘娜

摘要:普希金作为俄国作家,其作品创作离不开的俄国独特环境土壤,其中他的短篇小说的创作就常常取景于俄罗斯特殊的自然环境——漫长寒冷的冬天,满天飞舞的雪花。在普希金的小说《暴风雪》中,暴风雪不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成了一种文化符号,具有了独特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灾难预警;民族性;命运

《暴风雪》中弗拉基米尔、玛利亚二人两情相悦的爱情遭到玛利亚父母的强烈反对,为摆脱家长的阻碍两人决定偷偷离开。私奔的当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打乱了两人原本的计划,导致其爱情走向悲剧。文本以玛利亚、弗拉基米尔、布尔明的视角前后三次详细的刻画暴风雪来临时候的场景,每一次的描写都有着不同的寓意。

一、暴风雪:灾难预警

莱考夫和约翰逊认为:隐喻在日常生活随通过处可见。隐喻的实质就是安通过另一类事物来理解和体验某一类事物。[1]《暴风雪》利用俄国恶劣的自然天气隐喻现实的社会问题,并与玛利亚的糟糕的心情相呼应,对她的行为起到预示作用。

玛利亚一个从小就读法国小说长大的女孩子,内心充满浪漫,十分渴望一场罗曼蒂克的爱情,当她与弗拉基米尔邂逅,爱情的种子就开始萌芽了。但是法国式小说式的恋爱也暗示着两个跨越身份差距的情感必然会受到来自家长的阻碍。当爱情与亲情发生碰撞,玛利亚的内心是十分挣扎,即使最后作出和爱人私奔的选择,但是这个过程仍令她依然忧心忡忡。恶劣的天气正是玛利亚糟糕心情的真实写照。“窗外下起了暴风雪,寒风在怒吼,窗外的护板在不停地抖动着,撞的直响。”(1)当玛利亚走出这个屋子,就是意味着迈入一种新的生活状态,她不再是闺房的小姐,而是一个男人的妻子。然而这场身份的蜕变是不被社会伦理规范所承认的。此时,窗外的护板对于玛利亚来说既是一块保护板,也是一块压迫板。如果玛利亚选择牺牲爱情站在父母与伦理一方,成为集体一员的玛利亚就完全可以继续保持她的天真烂漫。但是如果选择爱情,道德伦理将会使她追求爱情的心灵饱受折磨。不断抖动的护板就是玛利亚左右摇摆的心。寒风的怒吼其实就是玛利亚的行为的一种警告,警示她不要逾越道德的边缘线。

小说在此发生突转,暴风雪成了灾难的预言家,玛利亚有了不详的预感。“忽然之间,鹅毛大雪纷纷从天而降,白茫茫的一片,一只乌鸦在头顶上拍着翅膀,飞过雪橇上方。”(2)在斯维特兰娜的故事中乌鸦成了斯维特兰娜见到未婚夫冰冷尸体的阴间使者。《暴风雪》的序言里面乌鸦的出现暗示着玛利亚会重蹈斯维特兰娜的覆辙。死亡之冷通过暴风雪得到了具体化的呈现,危险就隐匿在从天而降的飞雪之中,这场为爱而逃离的行动注定失败。

二、暴风雪:民族精神的自我迷失

索罗金曾经在访谈中说,暴风雪是“无边无际的俄罗斯空间”[3]的象征,它在漫长的文化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将暴风雪逐渐变成一个象征的系统,并利用这个频繁出现的文学意象搭建出一个独特的叙事空间。在这相对孤立的空间里,作家们在不断的自我审视,以犀利、批判的目光看待发生在这片幅员辽阔的俄罗斯土地上的事。民族精神状态就在暴风雪的洗礼下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剖析。

普希金的《暴风雪》揭示了作为一名普通的俄罗斯民众在俄法战争时期紧张、迷惘的精神状态。1811年末,当战争的紧张的气氛像暴风雪一样笼罩在俄国这片土地上,国家官方掀起了爱国主义的热潮,民众的自我意识被主流意识所裹挟。“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白茫茫的混沌之中,只能看见无数雪花在空中狂舞,天地混为一体。”(3)风雪切断了正常的时空界限,让正行进的旅途受到阻碍,行进者跌入断裂的、封闭的空间里。战时的热情淹没了一切,遮住了俄国社会农奴制所引发的尖锐的阶级冲突。“保守派的文学家希什科夫在相关的论文中指出,对祖国的热爱的程度要犹如异性的爱慕情感一般,推崇盲目的爱国。”[2]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行为都戴着爱国主义的高帽子,人们横冲直撞、深深地陶醉其中。但恋爱式的热情很快就像泡沫一样转瞬消失,人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身处于尴尬的囧地,一切的努力在这里都无意义。

战争胜利后,爱国意识被现实打回原形,民族精神再一次成为普希金在内的文人思考的重要问题。人们在不断的回忆、思索过去的行进的轨迹,努力在以往的历史之中找到一种借鉴,来搭建现在的精神世界。暴风雪中的弗拉基米尔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探索前行的道路,雪橇不断的翻倒,他就不断的停下来把它扶正。这背后其实就是精神世界建构、不断地寻求自我的过程。民族性就是在这一次、一次的反思、修正中努力、挣扎地走出自我迷失的状态。

三、暴风雪:命运操控者

命运在古希腊神话中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它常常被描述成为一种主宰人和神的神秘力量。文本中暴风雪就是这样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是命运的具体化的外现,操控故事的发展。普希金将自己的宗教情怀融入在暴风雪之中,即人们在经受过苦难过后會得到命运的救赎。暴风雪正是此观念下的产物——悲剧精神与乐观原则的结合,有着天使和魔鬼的双生面孔。

“我听了他们的话,但我的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不安情绪打乱了我,恍惚中仿佛有个人在推问我向前走。”(3)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布尔明即使内心是焦灼、抗拒的,但是躯体却在暴风雪的牵引、催促下踏上了与玛利亚相遇的路上。命运的暴风雪具有不可抗拒性,它阻碍着玛利亚和弗拉基米尔这对苦命鸳鸯的相见。但是面对暴风雪的情侣却不断与命运进行斗争。一边,玛利亚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艰难的行进,挑战着身体的极限,甚至晕倒在教堂里面。另一边,弗拉基米尔驾着马车在丛林里不断的挣扎寻找出路。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人的光辉形象就在毁灭的一瞬间竖立起来。玛利亚与弗拉基米尔的爱情虽然走向了悲剧式的结局,但是却升华出伟大的悲剧精神。

命运不是完全冰冷残酷的,它在绝望之处给人以新的希望。玛利亚极力渴求爱情,却失去了爱人,失去弗拉基米尔的痛苦让她久久不能释怀,每天依靠着回忆度日。命运让追求爱情的心备受折磨,但是也让这渴望爱情的心守得云开见月明。布尔明战后回归,代替弗拉基米尔给了玛利亚圣洁的爱情。普希金借助暴风雪这种神秘力量化解现实世界的苦难,在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寻找一种特殊的解决途径,从而使人得到强有力的精神慰藉。

索罗金在访谈中明确地说,“此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可能在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发生过……”[3]暴风雪在俄罗斯文学经典之中已经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意象,从涅克拉索夫到契诃夫再到索罗金,暴风雪在不同的时代语境穿梭,囊括着时代知识分子的深刻思考。普希金的《暴风雪》正是对罗斯民族精神发展的深层反思,揭示了俄罗斯地域及文化传统彼此结合的宿命,彰显其出独特的人文情怀。

注释:

[俄].普希金著;肖子维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安徽人民出版社,60.

《暴风雪》中的序,茹科夫斯基的叙事诗《斯维特兰娜》.

[俄].普希金著;肖子维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安徽人民出版社,70.

参考文献:

[1]李海珍,曾亚萍.灾难事故纪录片的多模态隐喻和转喻分析[J].海外英语,2015(09):217-219.

[2]冉玉体.普希金文学作品的民族性和独特性分析[J].贵州民族研究,2016(04):126-129.

[3]段丽君.俄罗斯经典作家笔下的暴风雪主题[J].俄罗斯文艺,2015(04):4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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