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欧·亨利写小说

朱胜阳/文 扶 雅/图

在世界文学宝库里，有许多中国的经典作品，还有许多外国名著。我们柯桥区实验小学六年级的孩子们通过课文《凡卡》，认识了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品味了他精练、准确的语言和透过生活的表层来揭露人物隐藏的动机的写作手法。

孩子们问我：“像契诃夫这么优秀的小说作家还有吗？”于是，我把欧·亨利推荐给了孩子们。

欧·亨利是美国杰出的小说家，他与俄国的契诃夫和法国的莫泊桑被誉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欧·亨利的小说以诙谐幽默见长，往往在幽默中揉进辛酸，形成“含泪的笑”的独特风格。他的小说情节生动，构思巧妙，结局往往出乎意料，被誉为“欧·亨利式结尾”。

这次孩子们拿起《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一起来阅读《麦琪的礼物》《警察和赞美诗》《最后的常春藤叶》等，一边阅读，一边批注，感受欧·亨利小说“含泪的微笑”的独特风格，体会欧·亨利是怎么把“欧·亨利式结尾”写得“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品读，孩子们拿起笔，尝试着写起自己人生的第一篇小说来……

名家经典

麦琪的礼物（节选 )

欧·亨利/文

德拉哭了之后，在脸颊上扑了些粉。她站在窗子跟前，呆呆地瞅着外面灰蒙蒙的后院里，一只灰猫正在灰色的篱笆上行走。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她只有一块八毛七分钱来给吉姆买一件礼物。好几个月来，她省吃俭用，能攒起来的都攒了，可结果只有这一点儿。一星期二十块钱的收入是不经用的。支出总比她预算的要多。总是这样的。只有一块八毛七分钱来给吉姆买礼物。她的吉姆。为了买一件好东西送给他，德拉自得其乐地筹划了好些日子。要买一件精致、珍奇而真有价值的东西—够得上为吉姆所有的东西固然很少，可总得有些相称才成呀。

【“灰蒙蒙的后院”“灰猫”“灰色的篱笆”，由此也反映出德拉的心情—这种通过对环境的描写来衬托人物心情的写作手法，值得我们借鉴。】

房里两扇窗子中间有一面壁镜。诸位也许见过房租八块钱的公寓里的壁镜。一个非常瘦小灵活的人，从一连串的纵条影象里，也许可以对自己的容貌得到一个大致不差的概念。德拉身材苗条，已精通了这门子艺术。

她突然从窗口转过身，站到壁镜面前。她的眼睛晶莹明亮，可是她的脸在二十秒钟之内却失色了。她迅速地把头发解开，让它披落下来。

【“转”“站”“解”“披”，这几个字的连续使用，将德拉的动作完美地展现出来。】

且说，詹姆斯·迪林汉·扬夫妇有两样东西特别引为自豪，一样是吉姆三代祖传的金表，另一样是德拉的头发。如果示巴女王住在天井对面的公寓里，德拉总有一天会把她的头发悬在窗外去晾干，使那位女王的珠宝和礼物相形见绌。如果所罗门王当了看门人，把他所有的财富都堆在地下室里，吉姆每次经过那儿时准会掏出他的金表看看，好让所罗门妒忌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当儿，德拉美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奔泻闪亮。头发一直垂到膝盖底下，仿佛给她铺成了一件衣裳。她又神经质地赶快把头发梳好。她踌躇了一会儿，静静地站着，有一两滴泪水溅落在破旧的红地毯上。

【“踌躇”一词，写出了德拉想要卖掉头发给吉姆买礼物，又担心吉姆会责怪的复杂的心理活动。】

她穿上褐色的旧外套，戴上褐色的旧帽子。她眼睛里还留着晶莹的泪光，裙子一摆，就飘然走出房门，下楼跑到街上。

她走到一块招牌前停住了，招牌上面写着：“莎弗朗妮夫人—经营各种头发用品”。德拉跑上一段楼梯，气喘吁吁地让自己定下神来。那位夫人身躯肥硕，肤色白得过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同“莎弗朗妮”这个名字不大相称。

“你要买我的头发吗？”德拉问道。

“我买头发，”夫人说，“脱掉帽子，让我看看头发的模样。”

那股褐色的小瀑布泻了下来。

【这是第二次提到“褐色的小瀑布”，德拉的头发实在太美了。但这么美的秀发却即将失去，让人唏嘘不已。】

“二十块钱。”夫人用行家的手法抓起头发说。

“赶快把钱给我。”德拉说。

噢，此后的两个钟头仿佛长了玫瑰色翅膀似的飞掠过去。诸位不必理会这种杂凑的比喻。总之，德拉正为了送吉姆的礼物在店铺里搜索。

【说“两个钟头仿佛长了玫瑰色翅膀似的飞掠过去”，这样有趣的比喻也是欧·亨利小说的一大特色。】

德拉终于把它找到了。它准是专为吉姆，而不是为别人制造的。她把所有店铺都兜底翻过，各家都没有像这样的东西。那是一条白金表链，式样简单朴素，只是以货色来显示它的价值，不凭什么装潢来炫耀—一切好东西都应该是这样的。它甚至配得上那只金表。她一看到就认为非给吉姆买下不可。它简直像他的为人。文静而有价值—这句话拿来形容表链和吉姆本人都恰到好处。店里以二十一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她，她剩下八毛七分钱，匆匆赶回家去。吉姆有了那条链子，在任何场合都可以毫无顾虑地看看钟点了。那只表虽然华贵，可是因为只用一条旧皮带来代替表链，他有时候只是偷偷地瞥一眼。

【表链的价格是“二十一块”，为什么不是“二十二块”或者是“二十块”？写小说时，这样的细节不是随便设定的。】

德拉回家以后，她的陶醉有一小部分被审慎和理智所替代。她拿出卷发铁钳，点着煤气，着手补救由于爱情加上慷慨而造成的灾害。那始终是一件艰巨的工作，亲爱的朋友们—简直是了不起的工作。

不出四十分钟，她头上布满了紧贴着的小发卷，变得活像一个逃课的小学生。她对着镜子小心而苛刻地照了又照。

“如果吉姆看了一眼不把我宰掉才怪呢，”她自言自语地说，“他会说我像是康奈岛游乐场里的卖唱姑娘。我有什么办法呢？—唉!只有一块八毛七分钱，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点评

《麦琪的礼物》是欧·亨利短篇小说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一个美国社会下层的小家庭为视角，讲述了一对穷困的年轻夫妇德拉和吉姆忍痛割爱互赠圣诞礼物的故事。

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都想带给对方以快乐，可结局是双方都卖掉了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给对方买礼物，从而使美好的愿望落空。虽说如此，德拉和吉姆却都从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爱。从这个角度讲，已经派不上用场的表链和发卡何尝不是最好的礼物？

在西方，圣诞节相互赠送礼物是生活中极平常的事，欧· 亨利却从这样普通的小事情中，挖掘出了不寻常的意义—这一点值得同学们好好学习品味。

以上部分虽说是小说的节选，但我们从中仍然可以感受到欧· 亨利幽默、风趣、诙谐、俏皮的语言风格。特别是一些夸张和比喻的运用，如说德拉的头发让“示巴女王的珠宝和礼物相形见绌”、吉姆的金表让“让所罗门妒忌得吹胡子瞪眼睛”等等，让小说显得更加幽默风趣。

学生仿写

银杏树叶

浙江省绍兴市柯桥区实验小学六(7) 班 叶豪杰/文

口袋里的东西，全在这儿了：一卷单面胶，一团餐巾纸和几枚硬币—就是没有叶豪杰想要的树叶。

叶豪杰焦急地寻找着。可是翻遍书包，找遍全身上下，也没有树叶的影子。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得明白，这树叶可不是用来玩的，它们可是要当美术材料的。美术朱老师昨天刚在微信群里发了三遍“记得带美术材料”，但今天叶豪杰还是忘记了。

为了不被同学们发现，叶豪杰故作镇静，坐在座位上看起书来。但他心里却一直想着树叶的事：老天爷呀，救救我吧！给我弄些树叶吧！叶豪杰祈祷着。

突然，张老师走了过来：“叶豪杰！你帮我把这个本子交给朱老师！”叶豪杰拿过本子，向朱老师办公室走去。

到了朱老师那儿，叶豪杰将本子递给他：“朱老师，这……这是张老师让我拿过来的。”说完便要回教室。

但朱老师却叫住了叶豪杰：“叶豪杰，我办公室后面有棵银杏树，下面有很多落叶，你需要的话，可以去捡几片来！”

“哦，好的。”叶豪杰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转身便向那棵银杏树跑去……朱老师非但没有责怪叶豪杰，反而告诉叶豪杰哪里可以找到树叶，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捡到银杏叶后，叶豪杰得意地走回教室，心想：“啊！今天运气怎么这样好！感谢老天爷！”

在美术课上，叶豪杰树叶贴画取得了“A”的好成绩。此时，他愈发要感谢朱老师和老天爷了。

傍晚，当叶豪杰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妈妈听时，妈妈平静地说：“之所以朱老师会让你去捡树叶，是因为我打电话告诉他说，你美术材料没带！亲爱的！”

哦，是妈妈，谢谢你妈妈！

点评

“欧·亨利式结尾”是欧·亨利小说的一大特色。它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小作者写这篇文章，主要就是尝试着也写一个“欧·亨利式结尾”。

文章主人公因为没有带美术课要用的树叶，从而表现得紧张不安，怕被老师批评，最后却机缘巧合地捡到了树叶，美术作业还得了“A”。他原本以为这是老天爷保佑，到傍晚才知道是妈妈事先就与老师通过电话了……这样的一个结尾，读起来的确有“欧·亨利式结尾”的味道。可以说，小作者模仿得很成功。

学生仿写

奥数“高手”

浙江省绍兴市柯桥区实验小学六(7) 班 楼昊均/文

郑溆骞常常说自己是奥数高手，经常在课间吹嘘自己。瞧，他又在那儿吹了。

只见他拉着数学成绩一般的金祉昊的手，大吹特吹。什么“抛物线”“鸡兔同笼”……金祉昊听得和坐过山车的乘客一样，晕头转向。

这时，数学不错的叶豪杰走了过来，金祉昊便马上找个借口离开了。离开郑溆骞的金祉昊像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小鹿一般，活蹦乱跳。

郑溆骞虽然遇见了叶豪杰这种难缠的对手，但他还是拿出了那一套“抛物线”啊“鸡兔同笼”什么的理论。只不过他每说完一句，叶豪杰就时不时补充一点。当聊到圆周率“π”时，郑溆骞自信地背了起来：3.141592653579……

可叶豪杰却冷不丁来了句：“小数点前十二位的后三位是589。”郑溆骞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击：“是579，不信你去问楼昊均。”说完拿出一副自信心十足的样子。

叶豪杰找到我，问我π前十二位是多少。我说是：“3.141592653589。”问完我后他去质问郑溆骞，可郑溆骞却拍着自己的头，说：“哎呀，我记错了！”

一天，老师进行奥数选拔，选出优秀的选手去比赛。听到这儿，郑溆骞大吼一声：“耶！”还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而他则微笑了一下，拿出了竞选总统成功后向选民们致意的那种姿态。

正式开始选拔了，试卷不是很难，但题目很多。前半张有十题，后半张也有十题。简单的题我一两分钟做完，难一点的要四五分钟。二十分钟之后，当我做到第六题时，看看郑溆骞，他已经在做后半页了，又过了十多分钟，郑溆骞做完了。可是我看到他眉头紧锁，叹了一口气，脸上阴云密布。当他发觉我在关注他之后，眉头又舒展开来，阴云被晴天所代替，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考完之后，我和叶豪杰对答案，郑溆骞也过来了。有些题我和叶豪杰一致，可郑溆骞却说你们错了，中了个陷阱。可当我问哪个陷阱的时候，郑溆骞却支吾不言，转移话题。

考试结果出来了，在老师宣布之前，郑溆骞又摆出了神气的表情，可老师却说郑溆骞才对了4道题，我和叶豪杰都对了9道题。

事已至此，郑溆骞再也不装了，一脸的伤心欲绝。至于他的试卷，听宋老师说，有五分之二都是空的。

点评

这篇文章读起来幽默有趣。特别是几个比喻句，有欧·亨利的比喻风格。如“金祉昊听得和坐过山车的乘客一样，晕头转向”“离开郑溆骞的金祉昊像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小鹿一般，活蹦乱跳”等等。这样来比喻，一方面非常生动地表现了当事人的内心世界，另一方面，也从侧面刻画出了主人公的性格特点。

文章在结尾的构思上，也营造了一个“欧·亨利式结尾”，读来让人忍俊不禁。

总评

欧·亨利的小说在艺术处理上的最大特点就是它们的“意外结局”，只有到了最后一刻，“谜底”才最终揭开，情节的发展似乎明明朝着一个方向在推进，结果却来个出其不意。这种写法很好地刻画了人物形象，丰富了故事内容，更加深刻地表达了文章主题。同学们在读完欧·亨利的小说后不妨也拿起笔尝试着模仿写一写，构造一个“意外结局”，相信你的小说也会写得很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