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在平常之处找到我们的惊奇

○李郁葱

写作是一种发现。这几乎是老调重弹，但对于写作者而言，如何找到这种惊奇是一种考验和魔法，这也是写作的秘密之一：同一个地方、同一件事，为什么有人写得好看，有人写得寡淡？

作家好坏的分野往往就在此，它指向的是作家驾驭文字的文学才能。

从根本上说，这就是写作的才能问题。就我个人而言，在诗歌写作中，我从未信任过那种段子式的口语化写作。这倒不是出于我的审美倾向，而是由于在对这些文本的阅读中缺少“惊奇”的发现。而这种对“惊奇”的发现，原本就是文学的秘密之一。

这正如个人对历史人物的写作，资料都是公共的，如何把他们写得有趣？我想需要的就是个人的发现：先基于个人经验进行分析，在这种分析之后再去描摹这个人和他所做过的事。只有经过这样的钩沉之后的写作，这个人物才能复活，在时间的大门被打开之后，他在文字中才得到精神意义上的血肉。

就像对一个地方的阅读，往往会有两个维度：一是从地理的角度，就是以空间为维度；一是从人文的角度，就是从时间出发。而这两种阅读的交叉，无疑拓宽了一个地域的宽度。这也是一种对风景的深度诠释，我们所看到的风景都是一样的，但风景之后的深度不同。见山见水，更要见的是心中的山和水，这或许也是旅游的意义，而写作就是这样日常意义上的一次冒险。在一般意义上的写作之后，这种深入是作家拓宽自身的一种方式。

比如我试图描述我所居住的城市时，我肯定不会去写大家都看得到的事物，我要写的是它的气息，那种一直萦绕我们的气息。正是那种神秘的气息，塑造出了一个城市或地域的风度，让人在不知不觉的阅读中发现，这个地方的底蕴愈加丰厚。打动人们的，是不一样的文字表达，那里会有很多道门，每道门后都有一个不同的世界。

不少学生作文实际上是机械的写作，那个时候，我们会考虑文字的优美、比喻的恰当、思想的饱满……但写作在另外一种意义上是荒芜和野蛮的，它需要任性的生长。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去修剪它，但我们不要去阻止它的生长。

史蒂文斯的《观察一只黑鹂的十三种方式》，比较形象地表达了这种观念：当我们以不同的心境和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物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事物已经改变，甚至有了魔幻的魅力。

写作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寻找惊奇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