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当下,书法篆刻展览已越来越成为书法篆刻创作的展示和走向社会及融入大众的重要载体,展览机制的完善和创新已成为书法篆刻事业发展的关键。按时代的要求,一方面要促进书法篆刻艺术创作的精品化,以期盼留下时代的传世作品,另一方面让广大人民群众都能享受到精品文化的熏陶和教育。因此,我们对全国展及全国重点展示活动的设置、布局以及专题特色一定要按照科学发展观要求,做到科学规划、合理安排、突出重点、分类指导、整体推进,要在新形势下整合资源、优化配置、善于策划、智慧运作、搭建平台、打造品牌,将展览的品牌质量做精、做细、做好。
当下书坛存在着种种不尽人意的地方:心态的浮躁,艺术的浮华,形式的浮夸,评论的肤浅,交流的浮面,艺术时尚鼓噪,创作精神平庸,经典书道异化,核心价值观被颠覆。在当下社会多元格局面前,如此“同质化”“单一型”的功利主义消费市场的弥漫中,文化的缺失、哲学的贫困、思想的苍白、传统文化命脉似连又断的危险正在逼近我们……书法进入大众文艺的另一面,出现了摆脱传统文化需要审美静观与理性释义的重负,回归到了游戏状态……君不见这种惊人的热闹已逐步走向惊人的庸俗,势必走向惊人的荒凉!
纵观当下艺坛存在的问题,归其原因:创作者“失责”,批评家“失语”,文化市场“失察”。所以,今天我们每一位艺术工作者都要认真地反思对社会、对主流文化的时代担当—这就是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为根本,构建具有民族风骨与时代风范的艺术评判体系,创作出具有中国气派、中国精神的艺术精品。这是我们在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情势下的战略抉择,也是当代书法艺术价值的理性自觉!中国书法家协会应引领“能与时代共痛痒,与人民同呼吸,又能担负实学的文化艺术人才”,坚定地承载守望精神,以艺为天,坚持将个人艺术追求融入国家发展潮流中,把艺术的生动创造寓于时代进步的运动之中。
当代书艺之失落,在于书道之气之弱化。平面、制作、油滑、巧饰甚至丑陋、妖媚之风气浸淫书坛。象征西方文化线性进步的艺术创新在“进口”到中国后,逐步失去了其本来的文化含义与民族性差异的认同,失去了中国书法内蕴特质的阅式语言,追求表面形式的不断翻新,以致传统中国书法的神釆、品格、气韵这些“大”要素自此遁去,最终演化为技术的小巧与气格的卑弱。
当今艺坛有一很严重的现象,为了显示形而无视质、消退质,以立新奇。为了名利而少有求质的愿望,于是纷纷顺势投入求形的风潮中。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创作书画诗联必须先师古,得古人之神理,纵心而不逾规矩,妄行而蹈乎大方,思游乎其中,精鹜乎其外,得其助而不为所囿。因此,当代诗书的创作是对传统技法与经典的深化理解,对艺术形式建构的拓展,其根本要义是艺术审美定位与导向中的科学理性。肤浅的作品只能使读者止于养眼而不养心,止于视听快感而无诗意美感。
一个国展引起多种议论与评述是正常的,但我们又不能不重视它们的社会效应与文化价值。对于中国书法家协会这一党领导下的人民团体,这一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组织形态,我们是维系它、扶持它?还是分离它、削弱它?这绝不是一个纯学术观点,而是一个艺术家的社会生存态度、一个艺术家的人文品格与品位。人文亲和是一个人民团体是否具备凝聚合力的主要因素。每个艺术家在苦苦追求书法艺术本体价值的同时,千万不能忘记应有的社会职责。
观国展评审中,不难看出有些作者已走入了一个误区:重形式、轻内涵;重趣味、轻线质。他们注重空间分割、章法营构,一味强化作品的外围形式对读者视觉所构成冲击的展厅效应,却丢失了书法艺术最重要的内核—笔法对艺术本体的质的支撑。这笔法的扬弃与气息的低俗便是当今书法创作态势中存在的文化失范现象。
书法发展的市俗化倾向还在蔓延。以篆隶为例,“涩行”是基本笔法之一。不少作者由于审美心理简单粗糙,远离了雄深苍浑的秦汉气息,漠视古人告诫的“逆势涩进”“裹锋绞转”“中实沉涩”等创作指要,任笔为体,任意夸张,拖、描、擦、刷的用笔,其结字随势扭曲,率意造作;用笔忸怩作态,浮躁剽狠,或“逸笔草草”,扑朔迷离,用墨花俏突兀……扁、薄、滑、轻、尖的线条,致使线性软沓,线质次劣,线态低俗,貌似成熟,病态十足。犹如刻意化妆的“明星”,缺乏理论支点和文化诠释。他们不仅对笔法处于朦胧状态,而且对形式的理解也处于直觉阶段。非“自觉”的书写或制作的技巧掩盖了“写”的不足,这实际是对艺术本真的冷漠,对虚假矫情的引导。
诚然,由于“展厅文化”的驱使,运用自己对艺术的感知方式,以强化视觉审美效果,传递、阐释形式建构的新鲜感与趣味性,这种视觉形式至上的创作倾向有它的合理性,形式创构有它的前瞻性。但是,在充满喧闹与竞争氛围滋生的浮躁心态驱使下,求新求变的视野与思路仅仅限于形式建构的转换与更迭,而并未进行深层次的书法文化精神的开拓,导致形式建构的变革最终成为失去内质的苍白、浅薄的躯壳。
我们可以看到,不少本已具备相当功力与个人风格的成功作者,却“火气”十足,忘却了艺术规律,争奇斗怪,比拙竞丑,急欲表现新的自我,或改弦易辙,纵横捭阖,择“时尚”而亮相,这不能不说是十分可惜的。君不见,数年来某些所谓“以丑为美”的“流行创作”,曲解了古人“工求不工”的内质,最后只能是“过尽千帆都不是”。
当代书法篆刻学术研究也存在着不少不尽如人意之处:一是学术和创作的分途,二是书学印学研究重史论、轻思辨的倾向,三是学术评判机制的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