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薇
【摘 要】民俗文化,是一个民族和国家的精神文化象征,是一种悠久而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它在人们长期的生产实践和社会生活中一脉相承,却又历久弥新。民俗文化植根于广阔的乡土社会,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却又大多不会以其原生形态延续,在现代化以及各种时代因素的冲击下,民俗文化经历着动态的异化过程。基于文化自觉视角,本文以南京市溧水区某村庙会为例,实证分析乡村民俗文化在社会变迁中的嬗变,进而深入探究传统民俗文化的适应性问题。
【关键字】文化自觉;民俗文化;嬗变;价值重构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32-0230-02
一、引言
该村庙会起源于明初,距今已有550年的历史,曾经因为时代政治原因被认为是封建迷信活动,中断过50多年,直到2003年,在村民的自发组织下才开始复苏。庙会寄托着当地村民对平安生活的一种美好期盼,是乡村社会集体精神世界的折射,是乡民表达村族文化与精神信仰的公共文化空间。祭祀曾经是庙会期间最主要的活动,但是在城市化的影响下,以及相关主体角色定位发生变化,庙会这种民俗文化逐渐由单一地寄托着村民自我情感的信仰系统变成多内涵、多展现形式的仪式活动。
二、乡村民俗文化的适应性转变
著名民俗学家钟敬文认为:“一个人生下来,就生活在民俗中,就像鱼儿生活在水里。民俗幾千年来,就和人民的日常生活紧密联系在一 起。”[1]传统的民俗文化是宝贵的精神财富,与乡土社会息息相关。“我国农业技术近年来推广越来越快,农民们的生产方式与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变,而随之而来的,是农村整个传统社会文化的变迁”[2],目前正处于社会急剧转型时期,具有深厚底蕴的民俗文化势必要经历一场风雨洗礼。
(一)庙会出巡仪式的变迁
农耕时代,土地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基,盼望风调雨顺、庄稼丰收或驱除鬼怪的祭祀活动便孕育而生,这种活动就成为民间庙会的根源。据村里的老人介绍, “祠山大帝是被派过来治水的,治好了水患,人们以后就开始祭拜他,原来的时候上香求庄稼丰收,现在孩子上学、出门打工,都会去庙里拜拜”。风调雨顺则五谷丰登,狂风暴雨则颗粒无收,形成了以农耕为基础的神灵信仰系统。
赶庙会是乡村社会中维系农耕文明的纽带,是基于一定的崇奉和世界观,“庙会有着明确的社会功能,例如维系村庄稳定、促进民间资本交换、战争集体性恐惧等;不过在现代社会,原本的信仰系统受到了极大冲击,相应的祭祀功能愈发弱化,而呈现出一种表演化和景观化的状态。”[3]
(二)庙会参与群体的变迁
在每年的庙会期间,这片土地上的儿女便自发地前往庙宇进行祭祀和朝拜活动。庙会是整个村庄的“盛宴”,不管是长期生活在村庄的人,还是背井离乡的游子,对庙会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归属感与荣誉感,庙会维系着整个村庄的信仰与价值系统。当下,庙会团结群体、联结集体的功能早已大打折扣。除了因为时代变迁存在的文化认可上的差异,新一代年轻人对庙会的参与感也处于一种低沉的状态。笔者通过观察发现,现在庙会的参与群体以老年人为主,有少量三四十岁的青壮年,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基本看不到,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庙会已经是小时候很模糊的记忆,信仰系统面临着崩塌。
(三)庙会活动空间的变迁
庙会是一种对人员、场地高度依赖的活动,在城乡一体化发展的进程中,该村的公共文化空间经历着从无到自发形成以农耕为中心的集体空间再到不断被挤压的过程。现如今,村庄的空间结构已经经历了一系列的重构与扩张,愈发被市场机制和科层化的权利所侵蚀,生活世界越来越商品化、金钱化和官僚体制化。公共文化空间是文化活动的集合地,是人们信仰系统、世界观的物化,但是不难发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越来越成为支持现代化建设和资本增值的空间。
(四)庙会“定义”的变迁
“在强国家-弱社会的农村政权体制下,国家和地方政府在乡村的建设和发展中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4]笔者了解到,在文革时期,庙会活动曾经因被称为封建残余、“迷信”而被迫停止,庙会中的表演项目全部中断。但是,该村的庙会并未因此销声匿迹。“在中国国内的改革开放和国际思想与学术界的后现代转向的交汇作用下,传统生活方式的形式或要素先是在民间自发复兴,接着又重新成为国家的公共文化的候选者。”[5]在溧水区以及庙会相关人员等的努力下,该村庙会于2009年被评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它已经不再是封建迷信的代表,而是符合新农村建设大方向的一种普遍的信仰心理和价值观念。
三、文化自觉:民俗文化的内生性重构
“文化自觉”是费孝通先生首次提出的。文化自觉,主要有三层内蕴:1.文化自觉建立在对“根”的找寻与继承上。2.建立在对“真”的批判与发展上。3.对发展趋向的规律把握与持续指引上。乡村民俗文化的嬗变正是基于这样的逻辑关系。庙会文化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形态,即包含古老的信仰崇拜,又是对现实社会的反应,它的传承必然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当前很多优秀的乡村文化资源包括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在逐步消逝,如何保护和传承成为一个具有争议性的话题。但传统乡土文化资源具有嵌入现代文化建设的‘活性因子。”[6]
(一)积极培养本土性文艺人才
由于我国乡村社区的复杂性,乡村民俗文化的建设更需要本土的乡村文化传承人才。乡村文化传承人才指能够对乡村民俗文化进行传承、保护、延续和发展创造的人才,他们通常是长期生活在这片土地、对乡土人情有着深刻认识的人,他们热爱乡村民俗文化、了解乡村民俗文化,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乡村文化能否传承与繁荣。培养一批立足本地民俗文化的文化传承人,才能缓解文化传承断层的尴尬局面。
(二)用创新方式活化文化传承
“乡村基层文化工作者在对各类礼仪活动进行设计的过程之中,不但应当对优秀的礼仪形式与内容加以承继,同时亦要结合时代的变化对礼仪活动从内容到形式方面加以大胆的创新,如此将提升农村民众对相关礼仪活动的关注度和参与热情。”[7]为了促进乡村民俗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必须用创新方式保护传统民俗文化,民俗文化应该是有生命力的,并不是不变化的。
(三)培育居民村庄共同体意识
由圈层化而导致的乡村民俗文化式微的趋势愈发明显,“圈层化”是指乡村居民由于贫富差距、交互关系层级而形成的一种明显的不同圈层的现象和趋势。“从乡村社会层面来看,技术性治理使农民的切身利益受到保护,但在一定程度上也造就了 ‘无公德个人现象。”[8]乡村民俗文化的重构,离不开村民的参与,而村民的参与,是首先意识到自己的利益与村庄休戚相关,原先处于乡村社区边缘的群体才会重新进入社区的中心。
四、结语
乡村民俗文化承载着一个时代的记忆,它形成于一定的社会环境,又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发生某些转变。今天,我们应该站在文化自觉的角度看待民俗文化,对于民俗文化的态度,应该是批判与发展的,它不应该再仅仅是一个依附于土地的物理空间,代表着一定地域特色的文化,而是一个饱含文化底蕴的名片,它是否应该顺应时代摒弃一些东西,应该借助哪些力量,是值得深思的问题。在社会的构建过程中,文化是无法缺位的,只有在日新月异的社会中确定自己的位置,增强自主适应性,才能经久不衰,迸发出新的活力。
参考文献:
[1]钟敬文.民间文学概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 年版.
[2]韩鹏云,孙彬.近年来农业发展对农村传统社会文化的影响[J].神州,2018.
[3]郁喆隽.江南庙会的现代化转型:以上海金泽香汛和三林圣堂出巡为例[J].文化遗产,2018.
[4]苏雷,刘永红.南京市溧水区跳马灯民俗发展研究[J].文学教育,2018.
[5]刘奇.中国乡土社会面临的十大转变[J].中国发展观察,2018.
[6]韩鹏云.浅析乡村文化发展之路——石头寨村调研有感[J].青年文学家,2018.
[7]張文君.依托农村文化礼堂,促进农村群文建设[J].大众文艺,2018,(5).
[8]韩鹏云.国家整合乡村的运行逻辑与路径重塑[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