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的实践困境与突破路径——基于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视角

高金岭

(1.湖南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2.桂林旅游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3.广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广西 桂林 541004)

社会动员是指动员主体为实现某一特定的目标而发动社会群众、整合社会资源、组织社会力量所采取的行动。纵观中国近世百年，无论是新民主主义革命、还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国共产党都非常重视运用社会动员这一方式开展各项工作，从而获得了社会成员的广泛支持和高度认同。

当代中国正面临一场由传统向现代的深刻转型，执政党的社会治理依然面对诸多困境与挑战。在追求国家与社会治理现代化的今天，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这一手段是否仍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是否能走出社会动员路径依赖的理论与实践困境，赋予其更理性的现代化价值和更强大的社会治理能力？回答这些问题，是本题的应有之义。

一、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何以必要

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何以必要？对该问题的重新审视与考量，在共产党执政环境不断变化的今天，非仅学理所需，更为现实所迫。

(一)社会转型期的历史任务需要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

社会动员作为中国共产党传统的治理模式具有其特殊的优势，社会转型期依然如此。首先，社会转型期，党的社会动员以促进社会稳定发展为其根本出发点。纵观历次社会动员的目的或目标，均可以发现，社会动员涉及到国家发展和社会生活的诸多层面，如“改革开放”战略启动与推进，“计划生育”政策贯彻与落实，甚或是每一次抗洪、抗震救灾的社会动员，中国共产党发起社会动员的目的都是促进社会平稳发展、顺利转型以及风险应对。其次，党的社会动员可以破解社会转型过程中的某些发展难题。在社会转型过程中，无论是实现财富的积累、还是加快基础设施建设、亦或是对尖端科技和先驱产业的推动、甚至国际关系的处理，社会动员都在其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最后，社会动员可以为中国的社会转型汇聚更多的力量与资源。社会的成功转型，需要集合更大规模的人力与物资，社会动员有助于调动广大社会成员的参与热情，获得更广泛层面的社会支持，从而形成强大的社会合力，为实现社会成功转型创造有利条件。由此可见，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契合社会转型期社会发展目标，是完成中国社会转型期历史任务的必要举措，是符合社会发展逻辑的必然选择。

(二)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逻辑需要社会动员

当下与未来的中国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执政党、如何去塑造人民和政党自身追求的执政党形象，是一个极富伦理和政治意义的命题。今日，作为执政党，中国共产党的党建任务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复杂、更加艰巨。中国共产党需要居安思危、勇于变革，如此，才能确保始终走在时代最前列、才能确保引领中国社会成功转型。

社会动员是中国共产党自身转型发展的需要。首先，社会动员能够巩固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一般而言，作为动员主体的中国共产党和作为被动员者的人民大众在政治意识、文化程度及所处地位等方面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消除两者的差异，促进彼此的交融、沟通、理解。这个过程也恰恰是中国共产党执政基础得到进一步巩固、中国共产党与社会大众距离进一步拉近的过程。其次，社会动员可以提升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权威。中国共产党通过开展社会动员，可以增强人民对其执政地位的政治认同，使人民群众理解中国共产党在诸多重大发展问题面前的决策意图、推动民众执行中国共产党的决策，提高其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再次，社会动员这一社会治理方式可以丰富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经验，提高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水平。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经历了革命的考验、获取了革命的胜利，最终才获得了执政的地位，而在社会不断走向现代化的今天，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治理模式也要走向现代化。党的十八大召开之后，执政的理念由“管理”向“治理”、向“善治”转变。中国共产党要想真正实现“善治”这一目标，社会动员这一治理模式必定可以为其执政带来新的体验与收获。基于这一目标的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是增强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治理能力的需要，是符合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的逻辑的。

二、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何以可能

社会转型期是社会结构变革和重塑的时期，作为深度社会变迁过程，它对社会未来发展具有结构性和立体性的影响。中国的社会转型期快速发展、大局稳定，这是不争之事实，但也同时蕴含着巨大的社会风险。在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究竟何以可能？对于执政的中国共产党而言，社会治理现代化过程中的社会动员绝不是单一因素下的产物，它的发生是基于多种复杂交织的社会现实。

(一)中国共产党创造的非凡业绩为社会动员提供了民意基础

众所周知，社会动员的发动和实施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一定数量的社会资源。当社会可供配置的资源规模和总量进一步扩大，民众可供选择的机会也就可能随之增加，这种情况下的社会动员才能真正做到民主有效。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在带领人民全面奔小康过程中创造的非凡业绩为党的社会动员提供了厚实的民意基础。

中国共产党在社会转型期的社会动员大多基于资源配置的调整，更好地发展、维护与实现民众的根本利益。社会大众响应动员的最初目的，大多是希望通过响应和参与，解决他们所面临的社会和经济问题、获取更大利益或更优质的发展空间。纵观新中国风雨坎坷之路，尽管面临的矛盾重重、困难种种，但是中国共产党引领中国人民艰苦创业、自力更生，走出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之后的历史事实证明，党的社会动员是现代化建设过程中的必要之器，应有之举，它的发生必须同现代化建设发展的规律相吻合，同时现代化建设的非凡业绩也反过来为中国共产党更好地开展社会动员提供了坚实基础。

(二)群众公共理性的增长为社会动员提供了现实可能

社会动员离不开公共权力的有效运作，但同时更需要社会群体中每一个公民的积极参与。作为社会与国家有机成员的人民群众在社会进步过程中潜在的力量是巨大的。随着社会的进步，文化丰富、价值多元、市场理性、道德自觉、制度健全，所有这些现代社会要素逐渐具足毕现，为群众的公共理性提供了现实生长的土壤，社会成员的自主意识正在觉醒，公共理性日渐增长。

中国共产党开展社会动员的过程以寻求公益、维护权益为价值原点，这无疑是公共理性运作的典范。群众的公共理性能够表达各种不同的利益诉求，倡导合理正义的社会公共参与。在社会转型期，无论是政治精英还是普通民众，虽然他们关注的焦点和兴趣相异，受教育程度有别，但是较为一致的是，他们都有更强烈的参与政治活动、合理行使自己政治权力的诉求。在社会参与过程中，作为个体的公民受制于信息不对称，其政治理性并不完全与充分，只有当普遍的大众参与方能形成社会共识、展现社会公共利益的“最大公约数”，从而提高社会动员的合理性与有效性。由于公共理性强调公民的普遍参与及公共讨论，强调民意的表达作为公共权力行为的基础[1]，社会大众的公共理性的增长极大地提高了社会动员的有效性。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为社会动员提供了组织保障

习近平指出要“实现党、国家、社会各项事务治理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不断提高运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有效治理国家的能力”[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在当今社会发展中显示了独特优势，党的领导确保了中国的社会主义方向、更保障了制度的自我完善与高效运行。习近平强调，无论在什么发展水平上，制度都是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保障，加强制度创新是人民享有平等自由权利的保证[3]。只有当社会的制度化水平进一步提升，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力才能在制度规范的框架内实现有序发展与合理提升，党的社会动员实践也才能够在一个决策规范、成本合理、动力持久的平台上健康运行。当今社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仅为世界社会主义发展提供了一个成功的模板，同时也为中国共产党的发展提供了制度依赖，为其开展社会动员提供了组织保障。

三、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的实践困境

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发展到今天，具有一定的历史惯性和路径依赖，在社会转型期这一重大时代背景下，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也面临如何克服路径依赖和适应新的发展环境、形势等诸多实践困境。

(一)社会动员过程中公权力的逾界及其社会伤害

社会动员这一政治手段，自中国共产党诞生起就被卓有成效地运用，它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均产生过重大影响。但是，在诸多政治学学者们对社会动员这一行为的研究过程中，它往往内含着执政党运用执政权威对社会大众各种行为进行诱导，从而达到其设定的政治、经济或者社会发展目标。从该层面来认识社会动员，在当前学术界是存在争议的。以往的动员案例亦能表明，政党或政府试图仅仅依靠威权和规训动员民众，这可能会大大增加国家、政党、群体、个体之间产生冲突的风险，执政党的社会动员从一开始就可能偏离社会公共利益的价值取向，在动员过程中，公权力往往超越其法理边界而侵犯民众的意愿。新中国成立后的反右派斗争和“文化大革命”就具有这种逻辑倾向，由于缺乏法制的约束、社会动员完全由领导意志决定，产生了严重的历史后果。邓小平曾经指出：“我们的运动太多，统统是运动，而且统统是全国性的，看来这是搞不通的。有的应该搞运动，比如土改运动。但是，也应有个阶段的不同和方法的不同”[4]。社会阶段变化了，社会动员的方法应该与时俱进，过去的社会动员过程中，公权力的运用较易突破法律法规的界限，导致了动员过程中人民群众主体地位的缺失，致使社会动员偏离其增进人民福祉和社会发展的这一主要出发点和落脚点。学者彭红波指出，一旦社会动员成为政府得心称手的工具，其带来的后果必然是国家行政权力的扩张而难以约束，这将对人民民主带来直接威胁[5]。并对国家和社会形成各种可能的伤害。

(二)社会动员过程中市场规约的缺失及其消极影响

新中国成立初期，以经济发展为目的的社会动员为了快速实现既定目标，在较大程度上忽略了社会治理的成本效益原则，主要表现为由中国共产党统一制定的政策在社会上形成有规模的集体行动。然而，这种集体行动有可能造成对社会整体可用资源的低效和重复使用。由于受到社会动员历史惯性的影响，中国共产党在其社会治理过程中主动分权、放权给社会和市场可能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这也使得社会组织和市场的活力在较长时期内难以完全释放。中国有句古话，“欲速则不达”，为实现既定目标而不惜代价的行为已然成为历史，社会动员过程中忽略社会治理的成本效益原则、忽略市场规律的约束，在社会进一步转型发展过程中是不允许出现的。此外，政府在市场经济社会中既是社会动员目标的制定者，又是市场规则的被约束者，还是监督社会动员与市场规则实施的监督者，其多重角色与身份影响了社会动员在市场经济环境中的运行质量和效率。社会动员作为一种传统治理手段与市场体制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冲突。因此，在市场经济发育至较高水平时，以往中国共产党运用社会动员所承担的一些社会治理职能可以逐步交由社会和市场承担。

(三)社会急剧转型带来更大的不可控性

思想决定行为的方向，社会主流价值的形成与否、正确与否，直接决定了社会动员的力度、广度与效度。纵观建国后执政党的社会动员，大多以意识形态的动员为直接开端，主流意识形态与动员效果关系密切。社会转型期，一方面由于市场规则和社会制度等各方面尚不够完善，传统文化所塑造的精神世界和道德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市场经济发展的局限给人们带来严重的价值观念冲突，人们的价值选择容易出现迷惘和盲从；另一方面，由于受到全球化的影响，西式价值、行为模式无孔不入，导致部分群体对本土的文化和价值观产生动摇，甚至走向偏激的文化虚无主义，甚或民族虚无主义。在这一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引领和掌控的复杂性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执政党的社会动员面临着诸多前所未有的困难与挑战。同时，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加速了社会阶层的不断分化与调整。中国共产党在开展社会动员过程中，应该如何对待新兴社会阶层所带来的政治影响，如何突破现有体制的束缚、广泛吸纳新兴阶层成为社会动员的助推力，如何进一步促进政治整合、综合平衡社会各个阶层的利益形成共同发展的社会机制，这成为中国共产党社会治理领域的一个迫切需要攻克的难题。

四、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的突破路径

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以社会治理为出发点的社会动员需要理念突破和行动超越，这是一个渐进过程，着重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探索突破或优化路径。

(一)明确公权力运行边界，提升社会动员效力

现代化进程使旧有的封闭性、一体化社会结构逐渐解体，国家治理的社会基础逐渐向碎片化、个性化演进，传统的全民动员已经成为历史。奥尔森在《权力与繁荣》中指出，权力能否安排合理，是一个国家经济能否繁荣的一个重要条件[6]。中国共产党引领中国社会转型而开展的社会动员过程，就是在不断合理规划执政权力使用范围、加强自身建设的同时，努力探寻一条长治久安的治国理政之道的过程。执政者和大众之间的关系，中国传统将其描述为“舟水关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中国历史上不乏明君贤人对统治者“王权”与执政之“王道”基础之间关系的清醒认知。执政党在社会上展开的广泛动员并非来自于自赋强权，而是人民让渡与赋予之权力，显然，该权力是公共权力，且是有严格边界约束的，并以国家法律和社会契约所明确彰显。

在“多元共治”的现代治理格局中，“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追求和执政意旨。执政党在社会动员过程中，首先，应当积极弘扬宪法精神、守护法律权威，真正做到“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7]，用法律来引导与约束公权力的运行，在法律约定范围内通过整合社会资源实现“集中力量办大事”，从而促使中国共产党获取更为广泛民众的支持与参与，在有限的公共资源约束下增强应对风险和危机的能力，这也是中国共产党社会动员的初衷。其次，社会动员不能侵犯民权，不能违背民意，更不能侵害民利。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治理模式日渐突显法治力量，基层民主制度建设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效。学者徐勇指出，“在一个经济文化相对落后、民主传统十分缺乏又处在重大历史变革时期的国家，数亿人口直接参与政治生活，且没有出现大的社会动荡，这是改革开放以来创造的又一个中国奇迹”[8]，但这并不能保证社会动员在未来的运用过程中不会重蹈覆辙。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应当充分保障社会成员行使其“主人翁”的权力，强调法律意识、公平管理、多方参与、民主协商，使得党的社会动员在人民群众心目中常态化、平民化。再次，积极健全权力监督体系，深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彻底革除那些权力过于集中与难以被制约的弊病，探索符合中国国情的权力监督体系，使得公权力与公民个人权力既能相互制衡，又能协调发展。

(二)恪守市场发展规律，调整社会动员范围

市场经济发展使得国家对生产资料不再是垄断性占有和分配，在市场化中成长起来的各种市场主体也在分享着对社会资源和社会活动空间的支配，在此背景下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动员不可以，也难以继续沿用旧有治国模式，无视市场发展规律、挤占市场发展空间和权限。在社会转型期构建一种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社会动员体制，是将社会动员约束与规范于市场发展规律之内、不违背、不逾越市场规律的明道之举。

新形势下的社会动员，须遵循市场发展规律、发挥社会资本优势、整合各类资源，形成市场经济体制下的社会动员新常态。休谟曾指出，“公道或正义的规则完全依赖于人们所处的特定状态”[9]。中国共产党能够在开展社会动员过程中顺应市场发展规律、坚守市场竞争原则，在公平环境中获取相对于其他动员主体的比较优势，才会更加坚定老百姓“听党的话、跟着党走”的信心。新形势下的社会动员同样应该以效率为标准。社会动员是一项政治运作过程，它有如市场的运作过程，同样追求效率最大化。要淡化动员过程中的政治说教色彩，将动员的事项放到切实增强人民群众的利益和促进社会平稳发展上面来，避免动员过程中巨大的人力、物资资源的浪费，在市场经济体制的引导下实现社会动员成本最低化、动员效率最高化。构建“政府——市场——社会”三方联动的社会动员体系，敦促市场、社会力量与政府共同担责、合理分工，以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一起开展社会事务的治理工作。执政党领导下的政府不再是管理社会事务的唯一中心，社会与市场亦应该尽用其权、尽负其责。形成市场调控和社会动员的良性互动。

(三)加强核心价值观引领作用，发挥社会动员聚合效应

意识形态在社会动员过程中承载着巨大的责任，社会动员力形成的第一要素是思想上的号召力，一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对社会动员的开展是具有强大的引领和导向作用的。马克思与恩格斯曾经号召无产阶级要有自己的理论武器，“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10]。列宁把思想意识看作是“软国家机器”，认为统治阶级总是先通过控制群众的思想，才能达到统治的长治久安。思想理论的号召力在阶级社会是客观存在的。新时期，执政党的社会动员首先需要社会民众熟悉与认同其执政理念和执政方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回应了社会转型期所面临的重大社会现实，回应了人民群众的核心利益关切，对中国不同阶层都具有较强说服力，它无疑是当前最能统一思想、最能凝聚人心的理论武器，也是中国共产党开展社会动员的重要基石。

社会核心价值观在社会认同、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过程中的聚合作用不可替代，于执政党的社会动员而言，同样如此。中国共产党执政党要赢取话语权威，营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治国环境。只有牢牢掌握了话语权，才会赢得社会动员的主动权，只有塑造社会成员的核心价值，才能获得社会成员的认同参与，从而达成社会动员的效果。正确的社会核心价值观具有严谨的科学理性，具有高度的人文情怀，它“使人们出于一种道德感来遵守这些社会规则”，让民众感受到主流意识形态、核心价值观和执政道义的力量，从而在执政党发动社会动员的过程中更高效地产生力量聚合。与寻找社会核心价值观相比，核心价值观在社会动员过程中的实践转化，似乎同样重要。马克思指出：“‘价值’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11]。价值观要想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要让人民群众在现实生活中感知它的重要、领悟它的魄力。从中国共产党发动社会动员的目标取向来看，也是为了追求民众的公共利益，体现民众共同的利益诉求。只有社会动员的目的和实施过程真正代表和体现了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时候，广大群众才会普遍接受、深刻认同、自觉践行。

(四)发展民主政治，响应社会各阶层诉求

社会结构调整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在某种意义上，社会转型首先是结构的转型，包括政治结构、经济结构、文化结构，而转型的实质是权利的变化和调整。中国共产党为获得更为强大的社会动员力，需要及时回应这种结构和权利的变化，突破传统体制的束缚，形成新的民主政治环境和民主治理体系。十九大报告指出，要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首先，须进一步发展民主政治。在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理念由统治向治理向善治转变，我国的政治体制也发生了重大变革。进一步发展民主政治，不仅可以充分满足社会大众的参政议政的愿望和要求，同时也是中国共产党突破阶层分化的局限、实现更大范围的社会动员的明智之举。其次，中国共产党应突破传统意识形态的羁绊，促进“体制内”与“体制外”有效合作与互利共赢。利用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社会各个阶层都合理地纳入到政治生活中来。中国共产党应该“建立一种能够表达政治意愿的政治结构，让社会上有些群体或阶层可以通过这个结构表达出他们的政治意愿，从而使其利益得以实现”[12]。只有这样，才能化解新兴社会阶层潜在的政治分化风险，维护中国共产党现有的政治治理秩序，才能促进社会动员的有效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