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面相往往从高空更容易看清。走在地面上、街道中,我们眼里的一景—物像是城市肌膚上的一点儿微观纹理——只有获得了“鸟瞰”的视角,某座桥、某棵树在整张面容中的作用和意义,才会完整地显现出来。所以在旅游杂志,乃至各类影视媒体介绍城市时,从城市高空拍摄的风光摄影、摄像往往定下了作品的基调。有了宏观视角的铺垫,后续的深入报道才不会以偏概全,不会给人“陷入细枝末节”的感受。
虽然高空摄影并不稀见,但这些作品的拍摄方式却未必为读者和观众们所熟知。以往的高空摄影常常需要借助直升机完成,“航拍”总意味着高昂的操作成本;无人机普及之后,哪怕是普通人也有了涉足高空拍摄的可能性。而在各处无人机禁飞的区域,其实还有—种更原始的方式能让拍摄者达到俯瞰城市的高度登上当地最高的楼顶。尤其是在摩天大楼林立的今天,为了拍照而登顶高楼,反倒成了一个被谑称为“爬楼党”的群体的日常活动。本期杂志的专题报道《天际线上的行者》的主人公正是这样一群专门从高处俯瞰城市的旅行家。登顶者讲述的探索历程和拍摄心得,想必会让我们的读者对此类作品形成全新的感受和认知。
在几次城市报道中,我跟随杂志的摄影团队感受过“爬楼党”的工作难度:不用说带着笨重器材、气喘吁吁徒步登楼的吃力,单单每次与楼宇管理人员或者居民楼住户的交涉过程,其繁琐费神就足够吓退任何意志不坚定的尝试者。风光摄影偏好清晨或傍晚时分的光线;为了捕捉稍纵即逝的取景机会,摄影师往往要提前几个小时蹲守楼顶,在高处刺骨的大风中反复尝试机位,最后抢在明暗交接的时刻完成创作。在拍摄结束时,大家真有不亚于高山登顶的兴奋阳成就感。
古人说:“登高心旷,临流意远。”观景位置的提升伴随着的是心灵层面的超拔,看着从几百米高空拍摄的壮阔景观,观赏者大多会逸兴遄飞,获得远离世间俗务的超然心境;但就像所有旅行收获一样,在这风光无限的提升与超越背后,其实有悠闲翻阅杂志的观赏者很难想象的艰辛过程。我们的报道试图把读者也带到那个气喘、风疾的楼顶场景中——与高处的景观本身相比,从“观景者”到“登顶者”的位置转化也许是—种更有益的超拔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