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钩,是古代贵族和文人武士所系腰带的挂钩,古又称“犀比”。带钩的结构由钩首、钩颈、钩体、钩面、钩尾、钩柱和钩纽等组成。最早是游牧民族的服饰——胡服上使用的饰物。其一端曲首,皆有圆纽。带钩既是实用品,又是装饰物。带钩的用料十分丰富,有金、银、铜、铁、玉、翠、玛瑙、骨木牙雕、瓷石琉璃等多种多样,但最为珍贵的仍属玉质带钩。依据发掘出土资料,可知玉带钩的发展概况:新石器时代晚期至春秋晚期,发现的数量少,形制也不完善,可看作是玉带钩的萌芽时期;战国至汉代,玉带钩数量和类型都极其丰富,这主要是中原与草原不同的生活习俗与文化的交流融通,中原地区受胡服的影响,由于当时人们束身大多是革带或绦子(丝线编织的扁平带子),带钩作为连接饰件,形状既实用又好看,深受人们的喜爱,是玉带钩的兴盛期。魏晋至隋唐时期,数量锐减,造型单调,进入了玉带钩的衰落期。从宋、元、明、清开始,玉带钩又有出土,而且数量很多,可能与玉器的玩赏功能有关。
玉带钩最早见于今上海市郊福泉山、浙江省余杭反山和瑶山等新石器时代的良渚文化遗址,整体呈方块状,是以修整好的长方形玉块钻琢切磨而成。它的制作程序先是将玉料切割成长方块形,再在两端用对钻法各钻通一孔,然后以一端的孔为起点,用线割法剜去中部而成钩首。最后在钩面作变形细加工,磨光,有时还雕刻纹饰。由玉带钩的形制看,整体造型比较规整,它的一端为穿绳的孔,另一端为勾系的弯钩,钩首较长。出土时位于尸骨下肢部位,证明其时的带钩并非腰饰。这是我国目前发现最早的玉带钩,是古玉带钩制作的初始状态。
商周时期的腰带多为丝帛所制的宽带,《诗经·曹风·鸬鸠》云“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女子的长腰带名绸缪,打成环状结易于解开的叫纽,打成死结不好解开的叫缔。因在绅带上不好勾挂佩饰,所以又称束革带。开初革带两头是用短丝绳和环系结,并不美观,只有贫贱的人才把革带束在外面,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把革带束在里面,再在外面束绅带。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华夏民族采用铜带钩固定在革带的一端上,只要把带钩勾住革带另一端的环或孔眼,就能把革带勾住。使用非常方便,而且美观,所以就把革带直接束在外面了。《左传》记载春秋齐国管仲射杀公子小白,因箭射中的是公子腰间的带钩,使其免死,而后公子小白成为统治齐国的国君——齐桓公,并终成霸业。
春秋战国时期的玉带钩出土较多,作为束带之用,常见的有四种形制:第一种为水禽形,钩体似鸭腹形,鸭嘴形钩首,纽近尾端,大多素面,也有雕刻涡纹、方格网纹、谷纹。第二种为铲形,钩体为铲形兽面,钩首为龙首。第三种为分节带钩,用金属杆串联数件玉块制成细长条,钩首和钩尾作龙首或虎首形,钩体饰卷云纹。第四种为嵌玉带钩,即在金银质带钩中嵌入玉鸟等玉饰。第一种带钩流行于整个春秋战国时期,后三种战国时期才出现,一般造型新颖,制作精美,既实用又美观,为贵族所拥有。
蛇首玉带钩(图1),长2.8厘米,宽2~2.2厘米,高1.2厘米。呈扁长方形,土黄色。钩体呈中空长方形。钩头为蛇首形,短颈,钩体两面均为浅浮雕蟠虺纹,见有细丝束纹表示鳞甲;背面微拱;背部近边缘处有三个单向钻成的马蹄形穿孔与体腔相通以便于连接固定革带;体腔内仍保留管钻打孔留下的弧形痕迹。此带钩为陕西省宝鸡市益门村2号春秋墓出土。
鸭首玉带钩(图2),长2.1厘米,宽1.7厘米,厚1.3厘米。白玉质地,局部有红褐色侵蚀,器形较小,当为带钩之用。正面作鸭首状,其一端琢有扁方孔与纽部相通,器表采用减地浅浮雕与阴刻相结合的手法琢蟠虺纹,S形云纹及圆圈纹夹有纤细的阴刻线纹。此器设计小巧玲珑,雕琢精湛细腻,构图繁而不乱,制作精美,是春秋晚期带钩中之佳作。此带钩为河南省固始县侯故堆1号墓出土。
白玉沁色雕马首带钩(图3),长10.5厘米,宽1厘米,高2厘米。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和田白玉琢制而成,局部受沁色呈鸡骨白色,钩首一端作马首状,并且雕出马首的轮廓,钩身光素无纹饰,钩身下有一长方形纽,可纳入革带。整体器物玉质温润,边棱锋利,做工精简规整。此玉带钩与安徽省寿县朱家集战国墓出土的马首玉带钩的形制及工艺如出一辙,应为同时期的作品。
玉沁色鸭首带钩(图4),长3.6厘米,宽3厘米,高1.5厘米。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青黄色玉质,玻璃光极强,钩身略呈琵琶形,圆纽,钩首为鸭首形,长长的鸭首呈打洼上翘状,边棱及中间均出脊,线条锋利,眼睛为内凹圆眼,出眼眶,鸭颈以两道弦纹表示,钩身以四道阳线做出四层沟槽纹,带钩呈现立体感,整体器物构思独特,具有极强的美感。
玉沁色鸭首带钩(图5),此鸭首带钩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收录于《古玉新诠——史前玉器小品文集》(邓淑萍著,台北故宫博物院出版)。无论从器物的形制、纹饰还是雕琢技法上,此带钩与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的鸭首玉带钩如出一辙,这也可以成为传世玉器中同时期器物的佐证。
玉雕龙首带钩(图6),长3.2厘米,宽1.8厘米,高2.4厘米。玉质纯净莹泽,器表满布灰白色沁。钩首为龙首,钩身短粗,下承扁圆形纽,造型简洁凝练,龙首生动传神,钩身饰有双S纹、花蕾纹、云气纹等。采用压地隐起、阴线刻等技法而成,雕琢细腻纯熟,线条刚劲明快。此带钩为1995年苏州市华山战国墓出土,与上面两个带钩形制相同。这也可以成为传世玉器中同时期器物的佐证。
白玉沁色雕龙首带钩(图7),长6.1厘米,宽0.8厘米,高2.5厘米。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和田白玉,局部受沁呈鸡骨白,钩首一端作龙首状,钩身两边缘均呈斜坡状,起锋利边棱。钩身下有一长方形纽,可纳入革带。整体器物玉质温润,棱角分明利落,断面呈四棱形,制作精美。此带钩与河南省淮阳县平粮台16号墓出土的战国晚期玉带钩的形制极为相同,当为同时期之作。
秦代始皇陵发掘的秦俑,几乎个个腰间束带,所佩带钩各式各样,丰富多彩(图8)。西汉时期玉带钩的制作在继承战国时期器形和技法的基础上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创新。一般来说,西汉时期的玉带钩选料讲究、琢磨细致、刀法简练、质量上乘。西汉时期玉带钩的钩面开始出现了浅浮雕蟠螭、凤鸟等纹饰,同时数量也比较多。汉代的带钩大体分为两种:早期尚存战国遗风,玉带钩器身细长,边角锋利,雕琢精细;东汉以后,钩身变短,并流行一端瘦小、一端丰硕的琵琶形带钩。魏晋南北朝以后,因腰间革带演变为佩挂各种随身物件的蹀躞带,带钩有相当长时间不再大量使用。
白玉龙首带钩(图9),长6.4厘米,宽1.9厘米,高1.8厘米。白玉质地,精雕龙首,细颈,钩腹宽大隆起,呈多面棱琵琶形;下承扁圆形纽,位于器身中部略错后。其玉质精良,光润,相类器形见于湖北省随州擂鼓墩曾侯乙墓、湖北省当阳县赵家湖楚墓与湖南省长沙砂子塘西汉墓等出土的带钩。此造型带钩宋元时期有仿。
白玉雕雁形带钩(图10),长6.6厘米,宽2.3厘米,高2厘米。和田白玉,器身多处有褐色沁。整器作大雁造型,雁首造型简洁,颈部宽高,双翅贴伏于钩身,尾部下塌,下承圆形纽,雕琢刚劲有力,线条平整顺畅。
云纹玉带钩(图11),长5.1厘米,宽4.8厘米。白玉质地,莹润洁净,局部有黄色沁斑。带钩呈尾端分翼上卷状,主题纹饰为细阴刻线雕琢的勾云纹,背面钩纽琢兽面纹。造型新颖,纹饰精细。现藏于天津市博物馆。
白玉螭纹带钩(图12),长5.8厘米,厚1.8厘米。白玉质地,钩首为螭虎,钩腹高浮雕,镂雕一尖凤尾螭龙,表面有涂朱痕迹,圆纽。雕工精致,是汉代中期小型带钩的精细之作。
青白玉龙首带钩(图13),长11.5厘米,宽2厘米,青白玉质地,温润,局部有沁斑。钩首为龙首,颈部有三道凸起弦纹,钩腹起三角形棱,腹下为椭圆形纽。东汉时期的玉质用具,河南省洛阳市瀍河区汉墓出土。现藏洛阳市文物工作队。
玉龙首带钩(图14),西晋时期,长4.8厘米,玉质已严重受沁为鸡骨白。钩首为龙首,仅简单刻划出轮廓,钩腹圆弧凸出,光素无纹,纽大于腹。湖北省汉阳县蔡甸1号墓出土。现藏于湖北省博物馆。
玉兽首带钩(图15),东晋时期,长5.9厘米,宽1.6厘米,高1.9厘米。玉质白色温润,有土沁斑。钩首为兽头回首,钩体为三棱凸起,光素无纹,圆纽。
隋唐时期带钩较少。半个世纪以来,全国宋墓发掘数量以百计,然出土实物唯见四川广汉和江西吉水两件,其概率之小,足以说明带钩在宋代仍未流行。并且当时宋时因仿古之风盛行而重新增多,大多为仿汉代的龙首螭纹钩,但其龙首与螭纹的雕法均已融入了当时的风尚,与前朝不同。
青玉龙首带钩(图16),长12厘米,宽2.6厘米。1982年出土于江西吉水县金滩乡南宋滩。其下限为南宋嘉熙元年(1237年)。该器钩首作龙首造型,龙首面额平坦,器官雕刻无起伏。双眉对称,由眼梢向上作勾云状。眉下鼻梁两侧剔地浮雕仿“臣”字形双眼。如意形鼻翼较宽,但未起凸。双耳耳翼向后下方耷拉。龙嘴正面唇部露上下排牙,侧面钻一孔,以示口腔。龙首头额生有双角。尾形如同琵琶,钩身下有椭圆形钩纽,纽柱较高,且靠近尾部。这件带钩是目前所见唯一出土于宋代墓葬,且有确切年代可考的器物。
白玉螳螂首蝉纹带钩(图17),长10.4厘米,宽1.8厘米,高1.9厘米。白玉,朱黄色沁。钩作螳螂首形,钩身由两种纹饰组成,一组棱抹斜,形成凹棱,一组琢蝉形,蝉首与螳螂相对,眼翼尾部线条简洁。底部有圆柱形纽。此器有汉代遗风,为宋仿凝之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初见于《庄子·山木》,宋人带钩用为纹饰,可见民间对此成语的喜爱。
元明清三代,出土和传世的玉带钩数量很多,并且都造型优美、技艺高超、玲珑奇巧、颇有神韵。这表明玉带钩这时可能已由实用性逐步转向了玩赏性。此时期玉带钩一般都有花草、动物的浮雕和立雕,钩首多为龙头形,以龙螭纹相组合的龙带钩最为精美。所以元明清三代多数玉带钩的基本形制有许多相似之处,然而只要仔细加以比较,在具体部位上各自仍具有较明显的时代特征。
元代由蒙古人执政,蒙古民族向来喜欢穿袍服,早在南宋时就有人指出“所衣如中国道服之类”,“又有大袖衣,如中国鹤氅”。穿袍服一般都要在服外束带,蒙古人称之“腰线”或“系腰”,即“用红、紫帛捻成线,横在腰上”。此时期带钩的钩首多为浮雕龙纹、花卉纹等。
明清时期的玉带钩,大都是琵琶形、如意形,钩首有龙有凤,有鸟有兽,钩身上常常有圆雕镂空各种奇异的怪兽,或镶嵌各种宝石。由于这一时期带钩的实用性已经退化,主要以把玩观赏为主,所以选料考究,体形厚重,钩头精雕细刻,十分繁琐。钩身上常常镂雕螭龙、异兽,十分生动。
莲花纹玉带钩(图18),长7.4厘米,宽2厘米。元代玉质用具,玉质白色,有浅褐色沁。钩首为莲苞形,阴刻蓬纹。钩体呈琵琶形,正面镂雕莲花及水藻纹。钩纽作桥形,并有一长方形穿孔。此器式样较为罕见。江苏省无锡市钱裕墓出土,现藏无锡市博物馆。
碧玉龙首螭纹带钩(图19),长13.6厘米,宽2.9厘米,高3厘米。碧玉,钩首雕龙头,双角后伸,叶形双耳,宽额上有阴刻线“王”字,密线浓眉压眼,鼻稍隆起,腮脸部有重刀现象。钩身作琵琶形,螭虎匍匐其上,毛发飘至肩部,长阴刻线和“二”字纹表示脊和斑纹,腿小胫和爪部用一条细阴刻线相连,爪部呈握拳形,粗犷豪放,元代玉螭虎特征明显。
墨玉巧雕龙首螭纹带钩(图20),长11.3厘米,宽3厘米,高3厘米。青白玉质地为主,嘴部平齐露齿,浓眉凸眼。琵琶形钩体上浮雕一黑身螭虎,身上阴线刻竹节纹,关节处有涡纹,都用来表示骨骼,长卷尾分叉。长方形钩纽。元代这种巧雕的带钩少见。此件与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的器物造型相似。
白玉螭龙纹钩环(图21),长10.5厘米,宽3.8厘米,厚2.3厘米。白玉质地,因经火而略呈鸡骨白。钩作琵琶形,钩首扁薄,作螭首形,减地浮雕五官及双角。钩尾镂空浮雕莲花、莲叶,阴线刻划花脉。荷叶背面以阴刻线双勾叶脉。钩背浮雕莲叶形圆钩纽。环长方椭圆形,高浮雕一行龙,龙身作“几”字形盘曲。长吻上翘,阴刻长眉沿眼梢向后延伸,长鬃披颈而下,四肢肘毛飞扬,龙腹两侧为两条平行阴线,其间为平行的横向短阴线。龙身出脊,依然保留着宋代龙纹的某些特征。
白玉龙首螭纹带钩(图22),长11厘米,宽4厘米,高3厘米。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白玉质地,钩首作龙形,头向上昂,张口露齿,双角弯曲至颈部,叶形双耳,密线浓眉压眼,鼻稍隆起,钩身作琵琶形,螭虎匍匐其上,爪部呈握拳形,粗犷豪放,元代玉螭虎特征明显。
嵌宝石玉带钩(图23),长14.2厘米,腹宽2.5厘米,玉质白色,钩首作龙首,钩身平直,腹下的椭圆形钩纽较矮,这是明代玉带钩比较常见的形制。龙额嵌一颗绿宝石,龙眼镶猫眼石。腹部微弧凸,嵌红宝石二、蓝宝石一、黄宝石一。此带钩出于万历皇帝棺内。北京市昌平区明十三陵定陵出土,现藏于北京定陵博物馆。
白玉凤首兽首尾云纹带钩(图24),长14厘米,宽5厘米,高1.5厘米。白玉有褐色沁斑,琵琶形,底部圆纽,高度较元代矮,素脐,钩纽与凤头距离较大,凤头距钩身较高,凤眼圆眼尖喙,钩身雕刻凸起弦纹、勾云纹、兽面纹。造型精巧俊秀,遗存稀少。
青玉龙首螭纹带钩(图25),长11.4厘米,宽2.7厘米,高2.85厘米。青玉质地,钩作龙首形,圆眼,隆鼻,勾云纹大眉呈绞丝纹,张口露齿,齿尖锋利,排列整齐;双角弯伸至颈部,无毛发。钩身修长形,琢一爬形螭,螭独角至肩部,腿关节处呈卷云纹状,螭身两边斜磨起棱硬扎,表示脊椎,分叉卷云纹尾,尾部斜磨成浅凹。明代龙首较元代款短,颈较窄。
白玉龙首螭纹带钩(图26),长1317厘米,宽3.1厘米,高2.7厘米。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羊脂白玉,玉质晶莹温润,凝脂光泽,通体无瑕,钩作龙首形,张嘴鼓腮,额部隆起, “虾米眼”外突出框,钩身作条形,上琢螭虎,独角,毛发后扬,脊椎凹凸明显,身躯凌空摆尾前行,为清代玉螭特征之一。整器作风写实,打磨圆浑,刻画细腻,时代特征明显,不失为一件清代带钩精品佳作。
白玉福禄寿带钩(图27),长11厘米,宽2.5厘米,高2厘米。天津市文物公司征集。白玉质地。鹿首,水滴眼,双角。钩身作蝙蝠和寿桃,寓意福禄寿和吉祥之意。圆脐。不失为一件清代带钩精品佳作。
综上所述,新石器时代是玉带钩的初始期,春秋战国是发展期,西汉是鼎盛期,东汉至魏晋南北朝是衰落期,元明清是回升期。带钩无论是出土还是传世玉器,无论在创造思想、构图设计、还是艺术表现、工艺加工等方面,均展现出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