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整天雪,今天世界一片白雪琉璃,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人字形屋顶上都盖了层厚厚的白色棉被。
“河马,去扫雪吧!”妈妈喊我。
“知道了,等一下,我正在读《哈利·波特与密室》呢。”我不耐烦了。
“你要既会读书,又会干活。快去吧,我都叫一千遍了。”
“你只叫了三遍,好不好?”我合上书,心里琢磨邓布利多对哈利说的话,“决定我们成为什么人的,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这是什么意思呢?唉,弟弟妹妹可以玩,我却得干活,这可没得选择,否则妈妈会扔一个“咆哮弹”过来。
我穿上大衣,戴上手套,走出家门。雪铲既宽又笨重,要有哈利·波特的灵光2000就好了,它能自动工作。昨天下了很多雪,把门前小路全盖住了,一踩一个坑。我弯着腰把松散的雪,推到草地上,路面上有冰,也得除去,否则别人在我家门前滑倒了,就麻烦了。刚清理完,有人叫我,是诺亚来了,他手里也拿着一把雪铲。
“河马,我们给别人家扫雪去,挣点零花钱,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我进去跟父母说一声。”
妈妈听了,很赞成,说:“也好,历练历练,巴菲特小时候给别人送过报纸呢,以后申请大学写自我陈述时,可以介绍你的第一份工作是给邻居铲雪。”
“我现在读六年级,上大学还早着呢。”
我们拖着工具,去街对面敲门。我不怕与陌生人说话,小时候参加过童子军,每年秋天都得卖爆米花,筹集活动经费。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头,那人问做什么。他肯定在研制秘密武器,不想让人看见,我们又不是多嘴的小孩,不会乱说的。我开门见山:“你好,我们想给你铲雪,只收5块,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了。我们又去下一家,这回主人同意了,我们甩开膀子大干,街上响起铲子和水泥地摩擦的声音。10分钟就整干净了,主人递过来一张10加元的塑料钞票,说:“不用找了,5块是工钱,另外5块是小费,你们干得不错。”我们道了谢,去第三家。
这个房子带前进式车库,车库前空地可容两辆皮卡,面积比人行道大多了,得扫半个小时呢。我们决定加价到30块,别贪心,就20块吧。门铃按响之后,一位亚裔女士打开门,她皮肤比较黑,是从菲律宾来的。
“你好,我们想给你扫雪,只收20块,好不好?”我们都把台词背熟了。
她没有反对,等我们干完,往我手里放了一张带英国女王头像的钞票,正好是谈洽的数目。虽然没有小费,但也很开心,接着敲第四家门,主人穿一身红色沙丽,眉心上点了一粒朱砂痣。我们说明来意,她用怀疑的口气问:“你们行吗?”
“怎么不行?我们已经扫过两家,他们都很满意。”
“我出10块钱,你们干不干?”
我和诺亚互相望了望,有点出乎意料,但还是同意了。
“你们要扫干净哦。”主人叮咛。
“没问题!”
这块地面积很大,而且地上很多冰,可见上次没及时铲雪。我们扫着扫着,头上就开始冒汗,身体也发热了,即使零下18℃,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河马,你赚了钱,干什么用?”诺亚问,嘴里冒出热气。
“还没想好,我妈一定会叫我上缴,存大学基金里,她天天操心我上大学,你呢?”
“买糖果,然后再给游戏充值……你看这是什么?”
我低头去看,呀,是一堆冷冻的狗屎“木乃伊”,“绕过它,别把铲子弄脏了,恶心!”
雪铲干净了,就剩那堆狗屎,水泥缝里还残留了一点冰,我们请主人验收,没想到她竟说:“你们没有好好干活,那里是什么?”
“我们说好铲雪,没说铲狗屎。”我们据理力争。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弄干净,不付工钱。”
我们没得选择,否则就白干了,应该事先立个合同的,只好走过去,三两下把狗屎“木乃伊”铲掉,丢进草地上的雪堆里。这回她满意了,手里捧出一些硬币,数了数,只有9块5毛零5分。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你们下次还来铲雪吗?到时再给。”她说完关上门。
她不但还价、叫我们铲狗屎,还要克扣工钱,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偷偷地挥了两下铲子,把草地上的一部分雪,倒回水泥地上,而后飞快地跑掉。
今天给邻居扫雪,经历了四种不同的情形,了解这个社会有人和善大方,有人小气搞剥削。我有点明白邓布利多的意思了,他是指:做个什么人,取决于自己的选择,而不在于能力的大小。我们把这个房子号码记下来,列入黑名单,以后再不提供服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