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路径研究

杨燕江 ,陈征平 ,段从宇

（1.云南大学 历史与档案学院，昆明 650091；2.云南师范大学 高等教育与区域发展研究院，昆明 650092）

一、问题提出

中国从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进程中需要有“四个自信”，其中“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41文化自信是“四个自信”的重要构成，离开了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就失去了载体，就无从谈起文化繁荣，也就不能实现中民族伟大复兴。因此，文化自信以及与此紧密相关的大学文化建设已然成为当下谈论的一个重要话题。

就文化自信本身而言，既需要对祖先留下的优秀传统文化保持自信，又需要以高度的自信心对优秀传统文化进行继承弘扬，更需要对其进行创造性转化，创造新的文化形式和文化内容。大学文化建设是这种“继承弘扬”与“创造性转化”的重要场域，它通过知识的传承与创造、人才的培养与思想的交流、社会服务的推进与拓展、文化的交流互鉴等形式，持续性继承并创造新的文化，在增强文化自信中发挥着“主体性”建构功能。事实上，大学文化建设及其所带来的大学综合实力跃升已经成为大国软实力的显著标志。

当把视野从国家的层面转向大学本身，有洞见者不难发现，现阶段大学文化建设是大学深化改革中亟需加强的重要方面，是“双一流”大学建设的重要内容。由于“教育过程是非常微妙、难以捉摸的，教育的成功与否和质量的好坏是难以用诸如最低限度课时量、师生比例和图书馆藏书量等任何客观标准来衡量的。”[2]63这些看得见的“客观标准”或许可用包括课时与师生、图书与建筑数量等以物质形态为表征的“硬件建设”来概括，与此相对应的“非常微妙、难以捉摸的”形态应该可以用“软件建设”来描述，而文化建设就是其中的最主要部分。但是从对现实的审视中我们发现，大学文化建设又是大学建设中相对薄弱的环节，因为整体上大学以基础设施为代表的硬件建设要远远超过以文化建设为代表的软件建设，这显然造成了一个不均衡发展甚至是主次颠倒的尴尬局面，不利于大学适应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新常态，与新发展理念所倡导的发展方式和发展方向不相吻合。故此，大学文化建设应该得到更多的重视，而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是大学软实力建设的重要方向和必然选择。

这样的判断具有充分的理论依据。从发展规律来看，“发展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进程，发展环境不会一成不变，发展条件不会一成不变，发展理念也不会一成不变。”[3]197当前，我国大学文化建设面临着国内与国际形势的深刻变化，大学文化建设不能没有新的指导思想和建设理念，不能人云亦云，不能因循守旧，要与时俱进，不断改革创新；也不能不考虑学校历史与传统，一味崇尚“标新立异”，要正确处理好继承与发展的关系。大学文化建设要站在增强文化自信的使命担当以及提升国家软实力的战略高度来考量，新发展理念作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论和实践指南，是在总结国内外深刻变化形势基础上提出的，对大学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和指引作用。新时代大学文化建设只有坚持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引，才能紧跟党和国家发展战略，才能有效应对国内外深刻变革的挑战，在文化建设中获得新的力量源泉，在提升大学综合实力的基础上，助力国家软实力战略工程实施，在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征程中担当时代责任。

当前，“关于大学文化、大学文化建设的研究缺乏方法论的指导，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方法论的偏差甚至缺失，导致大学文化建设难以达到应有的广度、深度和效度。”[4]应该说这个判断是中肯的。因循这一判断而具体窥探，在关于大学文化建设的研究中，以往研究者更多注重其意义、内涵、问题、举措等维度的探究[5-8]，这种研究思路体现了一种“就事论事”的逻辑模式，这种模式是一种基于概念到内涵再到问题最后到举措的水平式思维结构，它往往忽视了前置的逻辑起点，即概念的前提是什么，或者说是基于什么维度而下的定义，进而才能形成“逻辑起点—定义—内涵—问题—举措”的思维链条。这种模式的缺陷从理论上说就是“缺乏方法论的指导”。对此，本文认为，对新时代大学文化建设的探讨，首先应该从“逻辑起点”开始讨论，这个“逻辑起点”就是新发展理念，即以“新发展理念”作为方法论指导开展大学文化建设的研究。新发展理念既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提供了方法论指导[3]197-226，也理应成为大学文化建设的方法论指导。但是，以往对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研究未给予足够的关注，以新发展理念作为方法论指导开展大学文化建设研究将是对大学文化建设相关研究的进一步深化。笔者将基于新发展理念，对其与大学文化建设的内在理路进行理论阐释，对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的新内涵和新特征做深入剖析，继而对新发展理念指引下的大学文化建设路径做专门探究，以期为新时代大学文化建设提供参考。

二、新发展理念与大学文化建设的内在理路

新发展理念与大学文化建设有着密切的内在关联，其内在理路通过三重关系体现出来，即新发展理念的核心要旨是指导经济与社会发展，构筑为“经济基础”，进而决定着具有“上层建筑”特点的大学文化建设；从新发展理念的形成基础、理论意义、指导地位看，其对大学文化建设形成了直接的指导和引领；相应地大学文化建设对新发展理念也将形成强有力的回应与影响。以下做具体解析：

（一）经济决定文化：基于新发展理念所构筑的“经济基础”决定具有“上层建筑”特点的大学文化建设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通过党和国家的意志确立为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新理念。新发展理念“契合发展实际，对应发展难题，从发展方位的战略判断、发展理念的战略创新、发展路径的战略支撑、发展挑战的战略跨越等方面对当代中国发展战略进行了科学构建”，成为“引领我国经济新常态的战略选择”[9]。由此可见，新发展理念着眼新时代中国的整体和长远发展，着力解决经济发展问题，引领经济发展的新常态。新发展理念作为理念被提出，显示出了强大的思想动力，这个动力通过思想与经济的内在传导机制，促使新发展理念为新时代的中国构筑了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新的向度：通过“创新”构筑为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通过“协调”构筑起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均衡效能，通过“绿色”构筑成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可持续能力，通过“开放”构筑为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潜力空间，通过“共享”构筑了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价值归旨，从而形成“五位一体”的整体综合联动。显而易见，新发展理念的根本指向和目的在于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它是解决当代中国发展方式转变与发展路径抉择的新思想、新理论、新举措，“为当代中国硬实力的提升提供了系统、整体的方案。”[10]这里，“硬实力”主要指的就是经济实力，硬实力的发展形成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经济基础”。

按照马克思唯物主义的观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文化从根本上属于上层建筑的范畴，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决定着文化的发展。大学文化建设更多地属于上层建筑的范畴，如果“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表现为从适应到不适应再到新的适应的有机互动过程”[11]，那么作为上层建筑的大学文化建设与通过新发展理念所构筑的经济基础之间正处于从“适应到不适应”的状态中。其中，“适应”表现为大学文化建设与新发展理念提出之前的经济基础整体上是相适应的；“不适应”表现为大学文化建设与正在由新发展理念构筑的新的经济基础存在不适应的现实困境，“不适应”的根本表现就是大学文化建设缺乏新的理念指导和引领，在这个意义上大学文化建设正处于一种“新旧”的转化与转型过程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达到了“新的适应”才算完成。由此推之，新发展理念不仅是经济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需要，也是我国大学文化建设的内在要求[12]。

（二）理念指引建设：新发展理念对大学文化建设形成直接的指导和引领

“理念是大学建设的先导，理念的价值在于影响大学实践。”[12]大学作为意识形态的重地，其文化建设如果没有理念的指引，很可能偏离社会主义的方向，一旦意识形态阵地失守，后果则不堪设想。新发展理念提出了为什么发展、发展是什么、如何发展、发展成什么等关于发展的基本问题，大学文化建设同样需要回答为什么建设、建设什么、如何建设、建设成什么等关于建设的几个主要问题。大学文化建设的这几个问题都要建立在以什么为指导的基础上。新发展理念作为科学的理念，“不仅在思想观念中具有思维操作性、在现实实践中具有实践操作性，而且还能从总体上指导实践操作。”[13]新发展理念对大学文化的指导和引领可从三个层面分析。

从形成基础来审视，唯有充分认识新发展理念的形成基础，方能为新时代大学文化建设构建合法性基础。要深刻体悟到，新发展理念“是我们在深刻分析国内外发展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形成的，也是在深刻分析国内外发展大势的基础上形成的，集中反映了我们党对经济社会发展规律认识的深化，也是针对我国发展中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提出来的”[3]197，并且新发展理念中的“每个发展理念都是来源于当代中国发展实践和对发展实践中不同结构性问题的回应”[14]，它“从世界发展大势和发展观的历史嬗变中认识治理过程的协调与整合，针对碎片化问题强调治理过程的整体性，突出治理目标的全面性，契合了大学改革发展的总体性要求。”[12]那么，要想准确把握大学文化建设的总要求，既需要我们追问当前的国内外现实形势，更需要深刻理解和认识新发展理念，并以新发展理念作为引领思想[12]。作为大学深化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学文化建设理所当然必须在新发展理念的指引下作新的探索和尝试。将新发展理念嵌入大学文化建设过程中，不仅可以为其提供理论指导，站在理论的高度思考文化建设问题，还有助于开拓大学建设发展的新思路[12]。概而言之，作为在我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现实以及国内外发展的大势基础上形成的新发展理念，是经济与社会发展实然状况所折射出的基本特征和发展趋势的集中表达，所以新发展理念对作为上层建筑的大学文化建设具有指导和引领的功能。

从理论意义上来厘析，“理念是行动的先导，一定的发展实践都是由一定的发展理念来引领的。发展理念是否对头，从根本上决定着发展成效乃至成败。”[3]197大学文化建设不是例外，也不能例外，同样需要理念做先导进行引领。应该准确把握住，新发展理念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路新境界的集中体现，事实上坚持新发展理念已经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基本方略之一[1]20-26，必须长期坚持。高等教育作为党的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作为意识形态的重地，在文化建设上必须毫不动摇将新发展理念作深入而具体的贯彻落实。一言蔽之，大学文化建设必须以新发展理念作为行动的先导和具体实践的引领，否则不仅难以把准方向，成效也就无从谈起。

从指导地位廓清，新发展理念是指导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全局的新理论、新思维、新思路，“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必须长期坚持的重要遵循。”[15]105《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明确提出要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从“十三五”规划的功能来看，它是指导整个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法定性和纲领性文件，之所以要求坚持新发展理念，原因在于新发展理念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一场深刻变革”[3]200，不仅“十三五”期间要贯彻落实，甚至要指导今后更长时期的发展。从大学与社会发展的关系来看，大学属于社会发展的子系统，大学的发展基础是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大学的发展离不开经济与社会的发展。新发展理念作为“促进中国文化发展、走向世界的指导性原则”[10]，自然对大学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指导作用。此外，须特别指出，在“双一流”建设中，国家以正式文件形式颁布实施的《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也是在“新发展理念”指引下形成的，因而“双一流”大学的文化建设必然要以“新发展理念”作为指导[12]。

（三）文化回应理念：大学文化建设对新发展理念形成强有力回应与影响

在讨论文化与理念的关系前，必须先界定文化的概念。文化有不同的界定，通常意义上认为文化是人类所创造的一切物质与精神产品的总和。但这个定义偏向静态的表达，即注重文化的结果，淡化了文化的过程或行为。当然，已有学者注意到，比如吕思勉总结说：“人类控制环境的行为，为之文化。”[16]3汤因比则认为，文化近乎文明[17]37-46，两者几乎是等同的。实际上文明既是结果也是过程。综合静态与动态两方面，文化可以理解为人们所创设环境的行为及其所形成的氛围以及结果的呈现。

“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18]663-664不难发现，“文化作为一种建立在一定社会政治、经济基础之上的观念形态，是随着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变迁而不断发展的。”[19]上文已述，新发展理念所构筑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实然状况，是大学文化建设的经济基础，作为上层建筑的大学文化对这个经济基础不是消极的适应，而能进行积极地回应。因为文化作为实践的产物，是不断发展着的，作为生产和再生产行为的文化创设能“炼出新的品质，通过生产而发展和改造着自身，造成新的力量和新的观念，造成新的交往方式，新的需要和新的语言”[20]145，进而对政治和经济形成影响和作用。从共生理论的视角看，大学作为社会的子系统，大学文化是社会文化的亚文化；大学与社会、大学文化与社会文化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21]。故而，大学文化建设在“主动以社会的发展为导向，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同时，“以其独特的文化前瞻性、文化创造力和文化批判力自觉参与社会发展的种种变革，成为引领社会健康发展的文化旗帜。”[19]

具体来看，大学文化建设对新发展理念的回应与影响主要体现在：一是大学文化孕育的人才，带着大学独有的精神和特质进入社会，依据自身的“大学成长经验”来参与经济、社会建设，促进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这从每年700多万受高等教育文化熏陶的大学毕业生对社会形成的巨大影响就可见一斑[21]。二是“大学文化在高校履行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以及文化传承与创新这些基本职能的过程中，会源源不断地向社会辐射”[21]，形成一种特有的文化“气场”，与社会建设形成一种交互影响，共同构成区域经济发展的推动力。三是大学文化场域中形成的新知识、新思想，通过政策建议等方式直接传导至党和国家决策机构，并通过一定的机制和程序被直接或间接采纳形成新的指导思想或理论，继续指导和指引经济与社会发展，实现了大学场域中新知识与新思想的“政策转化”——对政府来说，大学已经成为其在处理复杂问题时赖以获取建议的知识宝库[2]19。如果大学文化丧失了这种回应和影响，那就是其自身的失职。

三、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内涵与特征

前文已述，新发展理念已然成为新时代大学文化建设的重要理念遵循，接下来要深入阐释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的具体内涵及基本特征。“马克思曾指出，比较简单的范畴和比较发达的整体是一种从属关系，在整体的范畴呈现出来以前，其组成部分和要素在历史上是已经存在过的，因此每一个简单范畴上升为复杂的抽象整体时，需要符合现实历史发展进程。”[9]大学的基本属性及其组成部分在历史上已经存在，当上升为“抽象整体”——新的整体范畴——新时代的大学文化这个整体时，需要符合现实历史发展的进程——新发展理念的发展要求。为此，揭示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内涵与特征，不仅需要以新发展理念的理论与指导意义作为合法性依据，也需要以新发展理念与大学文化意蕴上的互通性作为合理性基础。在此基础上，有鉴于“新发展理念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发端，在与时代的双重淬炼下，逐步成为带动新时代中国发展的引擎”[10]，因此，只要结合对新发展理念五大要素历史渊源、理论蕴涵、应然所指的分析，就能揭示出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的具体内涵及基本特征。其中，历史渊源指的是新发展理念的传统文化源头，理论蕴涵指的是新发展理念在指引新时代中国发展中的理论含义，应然所指指的是新发展理念在大学文化中的具体含义。

（一）大学文化中创新的内涵及特征

中国历史中不乏创新的因素。例如，《诗经》中讲“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大学》里有“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这些反映的就是一种革新和创新的思维与精神。历史上的历次变法尝试，例如“商鞅变法”“王安石变法”等，也都是善于和敢于创新的举措和表现。“日新月异”“与时俱进”等成语同样是求新求进的例证。中国之所以能在古代长期领先于世界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们这个民族的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然而，“生之存其旧者，占十之九，开新仅十之一。正因其有旧，乃始成其生。”“有生即有新，但同时即有旧。”[22]178-179这说明创新是很难的，也说明创新是不能割断历史的，新旧是循环往返、绵延不断的。

“创新”在新发展理念中占有极端重要的位置，“马克思主义的根本问题是‘改变世界’，而‘改变世界’就是创造世界、创新世界。新发展理念把创新价值放在首要地位，同马克思主义‘改变世界’的根本哲学关怀是完全契合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改变世界’精神在当代中国实践的集中体现。”[23]再次进入历史重要转型期的中国，赋予创新前所未有之定位，创新虽难，但必努力为之，因为创新是闯出“中等收入陷阱”“修斯底德陷阱”“塔斯托陷阱”的必由之路。加之“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发展动力决定发展速度、效能、可持续性。”[24]133发展是解决当代中国一切问题的关键，而发展要靠创新，“创新已被嵌入我国治国理政的思想体系之中”[9]。归结起来，新发展理念在创新问题上，最大的突破是提出了包括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文化创新在内的全面创新的观点[25]，文化创新成为新发展理念中创新的重要内容。

创新与大学文化的本性最相近。大学的本质是知识的传播和创新，创新是大学存在的根本特征，可以说“文化创新是大学的本质属性和永葆活力的源泉，追根溯源，创新的源动力在大学”[26]。创新不但是大学的使命，也是大学文化的显著特色，甚至创新应该成为大学文化的灵魂。换句话说，“没有创新的大学文化将是没有时代感的大学文化，缺乏生命力和影响力的大学文化”[27]。实际上，大学就是在创新过程中不断发展的[28]。追根溯源，无论在纽曼（John Henry Newman）的大学理想中还是在布鲁贝克（JohnS.Brubacher）的高等教育哲学中，大学都是作为探究高深学问的场所，是产生新知识、引领新发展的策源地，这一过程实际上就是创新的过程，大学的功能中不管是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还是文化传承都需要创新。如果理论创新是“元创新”，科技创新是“源创新”，那么文化创新就是“根创新”[9]，大学文化中创新是“根”，是“人性能力的集中体现”[23]。大学之所以发展成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象征，其必要条件就在于大学的创新本质。大学创新不足将影响党和国家、社会、人民对大学的期待——党和国家希望大学担当“四个服务”[3]377的职责，社会期待大学更好地辐射社会，人民期待大学更“令人满意”。

因循这样的逻辑，大学文化中“创新”指的是对旧知识的突破、对新知识的发现、对阻碍发展的制度机制的改进、对新的氛围和环境的营造、对党和国家发展所做的新贡献。因此，大学文化中创新所表现出来的特征就是思想与理论的创新、意识与行动的创新、思维与习惯的创新，是制度机制的创新，是高标准、高要求的创新，是全方位、全领域的创新。创新当仁不让成为大学转型发展和文化建设的最强动力，是大学提高办学质量，实现内涵式发展的关键文化因素。创新也是大学文化建设适应发展新常态，应对全面深化改革挑战的重要举措，只有创新才能实现各类办学要素的优化组合，取得最大效益。

（二）大学文化中协调的内涵及特征

中国传统文化中深藏“协调”的智慧。例如，《中庸》有：“喜怒衰乐之末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当中的“中”与“和”实质上就包含有协调的意蕴。此外，古人讲的“天人合一”“阴阳和谐”也是协调的意思。其实，协调还具有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中庸”之意。从哲学上讲，协调是对立统一的表现，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基本特征和要求——万事万物是普遍联系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协调还是系统论和整体论的体现，是系统观点的反映。毛泽东对协调曾有过形象的比喻：“弹钢琴要十个指头都动作，不能有的动，有的不动。但是，十个指头同时按下去，那也不成调子。要产生好的音乐，十个指头的动作要有节奏，要相互配合。”[29]1442这里的“有节奏”和“相互配合”就是协调的问题。邓小平曾告诫：“现代化建设的任务是多方面的，各个方面需要综合平衡。”[30]250平衡也就是协调。

新发展理念赋予“协调”新的时代内涵，注重强调“协调是持续健康发展的内在要求”[24]133。协调直指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以期实现公平的理想状态。“发展永无止境，协调也不会停止。发展呈现出阶段性特征，协调要根据这些阶段性特征来进行。”[11]由于现阶段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协调是解决这一矛盾的新理念，同时也是一种新途径，因此协调强调的是一种整体性发展、系统性提升、稳定性前行、健康性运转。相对应地大学文化中的“协调”指的是大学内部办学各主体、各要素的有序组合、充分且平衡的发展。协调的大学文化要求“把握发展全局，使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相互关照、有机互动、平衡发展”[11]，所以从大的方面考量大学发展需要统筹国家、社会和自身三者的关系，“使不同的利益群体在共同的目标指引下，淡化利益观念，调和主次矛盾之间的冲突，以一种更和谐、更平和的方式和手段来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31]。

有鉴于此，结合实际发展状况大学文化中协调状态的特征主要体现是：各类别、各层次教师在获取资源与政策支持中享有平等的机会；不同学科与专业发展间的平衡；教学与科研的同程度发展和同等受重视；人才培养与社会服务功能的等量发挥；不同学院间整体实力的大致相当；师资水平与生源质量间的匹配；学校整体发展与师生员工获得感之间的两相对应；长远利益与局部利益的辩证处理等。由此推之，协调发展“也是对人的基本民生和多元需要的全面关切，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它是对人的全面培养和全面塑造”[32]。因此，既要把协调作为发展手段和发展目标，还要作为评价发展的标准和尺度[24]133-134。大学文化中要把“协调”作为一种目标、一个标准与尺度，调适其内部发展不充分不平衡的问题，实现广大师生员工对学校通过协调发展达到内涵式发展的愿望。

（三）大学文化中绿色的内涵及特征

中华民族自古崇尚自然。其中，《道德经》中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经典论述，告诫人们一切要顺其自然。自然是“绿色”的根源所在，也就是说绿色发展的本质是尊重自然、遵循规律。事实上，对自然的遵循和对绿色的追求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一贯传统。人类追求自然、效法自然、崇尚绿色的历史就构成了人类文明的历史。如果人类发展违背自然就将受到“报复”。恩格斯曾警告：“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33]559-560绿色发展要求注重生态文明，中国已经把生态文明建设置于与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同等重要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中，这在中国发展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举措。坚持绿色发展，建设生态文明已经是全世界的共识，英国学者克莱夫·庞廷在《绿色世界史：环境与文明的衰落》中总结道：“人类历史的根基处在生态系统的运行方式中”[34]416，在与生态系统相处的历史中，“政治、社会或文化史，满可以归结为对发展后果的逐渐醒悟，已形成了对环境保护观念更感兴趣的趋势”[34]422。绿色发展是对发展质量认识的深化，其指向是实现人与自然的关系从对立走向和谐统一，发展理念由资源消耗走向可持续发展[9]。

基于这样的理念，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绿色注重解决人与自然间的和谐问题，绿色发展“既指人与自然两个基本要素横向空间结构关系的和谐状态，又蕴含了人与自然这两个基本要素纵向时间结构关系的永续和谐状态”[14]。为此，大学文化中的“绿色”，一方面要求在校园及周边空间区域范围内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倘若把大学比喻为一个人的话，自然生态就是他的血液，血液要是受到污染，生理健康系统就会受到破坏，从而丧失支撑灵魂的躯体。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指师生所拥有的绿色发展意识和能力，“绿色所蕴含的清新、希望、安全、生命、和平、宁静、自然、环保、成长等是人类对美好生活追求的重要体现……已经成了环保的代名词”[35]，也必将成为师生走入社会，走向自然，达致人与自然永续和谐的文化意识和行为基础。不难看出，绿色“既体现了对人的审美的尊重，又体现了天人合一的价值诉求”[32]。

由此而观，大学文化中的“绿色”指的是校园及周边区域内人与自然生态环境的和谐、校园生活方式的生态、师生发展意识的文明、学校基础设施的环保、学校发展的可持续性等。进而大学文化中绿色的特征主要有：一是可持续性的发展。大学的生命力在于学术研究，学术的“自圆其说”和“承前启后”的特性体现了和谐性与持续性，而无论是科研还是教学不能只讲投入、不问产出，不能只讲数量、不求质量。对于大学中每个人来说，“都要自觉树立绿色理念，追求‘健康、和平、绿色、可持续’的做事、待人、发展的基本原则。”[35]二是在处理自身发展与社会服务上有正确的利益观，那就是把自身的发展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相连，主动融入和服务国家战略。三是对待学校发展上有长远的规划，拒绝校内发展战略与思路的短视行为，应保持学校发展的连续性和持续性，按照高等教育的规律办学。四是在“为我所有”与“为我所用”上有清醒的认识，比如高端人才的引用，要不唯学历、不唯头衔，要坚持结合学校实际需要的原则，不仅要引进适合的人才，还要真正用起来、管起来，要以其对学校的实际贡献作为考核的基本标准。五是节约与环保的意识。“应本着对未来负责、对全人类负责的态度，强化发展过程中的资源配置优化与资源节约……珍惜资源，高举道德的旗帜，养成厉行节约的美德。”[35]全体师生都要具有良好的不铺张浪费和勤俭节约的意识与行为习惯，杜绝奢靡之风，校园里弥漫着的是清新自然的氛围。

（四）大学文化中开放的内涵及特征

中国传统文化中蕴含着开放的基因。我们本土的儒家和道家文化都具有开放与包容性。《论语》中“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不仅说的是学习的态度，而且也蕴含开放的心态。道家则讲“为而不争”“有容乃大”“上善若水”，也体现着开放与包容的特征。在实际行动中，郑和下西洋就是寻求开放的一个很好佐证。从社会学的角度看，马克斯·韦伯认为：“一种社会关系，不管在任何的特征上是共同体或结合体的，只要其秩序体系不排斥任何想加入者的参与，便可称作是‘开放的’。另一方面，根据行动者主观意义和具约束力的规则，使特定人的参与被排除、限制或限定于某些条件，那么相对于局外人而言，这便是一种‘封闭的’关系。”[36]80开放往往会遇到阻力，“通常一群竞争者会以他（实际或潜在的）竞争者外在之特征——种族、语言、宗教、地方或社会出身、血统、住区等等——作为排斥的借口”[37]34。由此道出，一个共同体的开放性实际上是一种非排他性，或者说是包容性。从道德哲学的视角看，“开放的视野就是要有面向全球的观点，关注全人类的问题。”[35]从发展的目的来看，“只有开放才能发展，开放说到底是为了让人们能够面向世界获得更大发展机会、享受更多发展成果。”[35]教育需要开放，并且必须开放，“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38]35，教育的“三个面向”是大学办学方向的指引，大学的办学方向要求中国特色与国际化并进，国际化是大趋势。

深入审视，我们进入信息时代后，“开放性即是信息社会的核心精神”[39]，呈现出了“群体分层化、需求个性化、组织扁平化”[39]的趋势，“并具有自由、互构与共享特征”[39]。信息时代的大学必须开放，“与世隔绝的大学的生存或许只能是以牺牲专业教育质量、应用性研究、社会性批判和专家建议为代价，然而上述活动对我们的社会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2]83。大学作为社会的子系统，是社会滋养了大学，不仅“大学有义务运用其学术资源，对社会的需求作出反应”[2]89，而且还应该“把大学当做是推动社会改革的引擎”[2]95。开放的文化是形成这个“引擎”的重要条件，因为在机理上“所有的科学发现都是建立在现有知识基础之上的，所以研究者必须广泛接触大量的科学成果，如拥有一流的图书馆设施，有机会参加科学会议和享有交流科研信息的最大程度的自由等”[2]161。通过开放所带来的上述机会，形成了大学科研的创造力，从而凝聚为促进社会发展的“引擎动力”。

总的来说，“开放性意味着，体系由多要素构成，要素间彼此联结、主客交融、互为因果，让体系成为有机整体。”[39]这是开放的基本特征及由此所带来的效应。大学文化中的“体系”可以理解为大学的治理结构和文化建设的整体系统。“高等教育是一个开放、复杂、非线性的大系统，与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28]因此“广泛的交流与合作也就是自然而然要展开的。大学与大学、大学与其他社会领域的合作，在各国的、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中，必然占有重要地位。”[40]用蔡元培的话说：“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41]451因此，大学文化中“开放”指的是作为一个完整体系的大学对外在系统的接纳性、非排他性以及包容性。“包容与开放是相联系的，封闭就没什么包容的问题了。”[40]

开放释放了中国发展的巨大潜力，是中国实现由站起来到富起来的基本经验，也将是中国由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必然选择。对大学文化而言，基于开放的态度，“通过与外界的广泛接触，教授们的收入有所增加，研究范围有所扩大，生活也更加丰富多彩”[2]25。其实，这种开放性的对外接触带来的不仅是教授们经济、研究、生活上的改变，还将产生一系列联动的反应，对大学整体的发展产生积极的促动。应该正视，我国大学开放的水平和层次还不高，开放的领域和内容不够多样，即大学的开放性还不高，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还有一定差距。有鉴于此，大学文化中“开放”的特征体现在：一是对人类知识、有益文化和文明成果的广泛吸收和接纳；二是师生心态的非排他性；三是对社会参与学校事务的包容性；四是大学内部各子系统的相互联通与协同并进；五是广泛而深入的对外交流与合作。

（五）大学文化中共享的内涵及特征

中国历史长河中总是不断伴随着对共享理念的追求。比如，《礼记》中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天下为公”与“天下大同”就是朴素的共享思想。另外，太平天国的《天朝田亩制度》和孙中山的“平均地权”，都反映出人们对共享的追求与向往。文化层面的共享则可用费孝通“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名言来总结，他道出文化的共享需要首先尊重自己的文化，然后是发现和赞美其他的文化，最后是相互欣赏和借鉴各自的文化，达到融汇共通的“天下大同”境界。这说明“在历史上共享意识是不断发展的。”[42]

社会主义共享意识也是不断发展的，“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共享的内涵不仅包括共享社会设施的利益，还包括共享文化和精神产品。”[42]这是对共享内容的概括。毛泽东曾经指出：“现在我们实行这么一种制度，这么一种计划，是可以一年一年走向更富更强的，一年一年可以看到更富更强些。而这个富，是共同的富，这个强，是共同的强，大家都有份。”[43]495这是对共享本质特征的阐述。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树立新发展理念，首先要解决为什么人、由谁享有这个根本问题。”[24]127-128这是共享发展的根本性问题和价值导向。“共享是一定阶段人民的自觉的需要，共享新发展理念的凝练是对人民群众的共享意识的回应和社会主义发展理念的伟大推进。”[42]对于大学而言，“作为致力于追求真理的学者与学生共同体，意味着大学的组织原则必然体现学人中心。”[44]所谓“学人”应指师生共同体——全体师生，“学人中心”是大学共享的价值导向，因为“不同于军队、公司和其他等级森严的组织，大学是一种社会团体，大学的权力是大家广泛共享的”[2]97。此外，大学承担着文化传承的功能，文化的传承过程实际上也可看作是共享的过程。

统而观之，大学文化中的“共享”指的是基于一种制度或计划的安排，大学由全体师生员工共同建设，发展成果由全体师生员工享有。大学文化中“共享”的基本特征主要是：一是基于全员的共享以及对师生员工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调动。二是师生员工对学校发展成果的全面的享有，以及基于发展进程的渐进享有。这里需要强调，“社会发展带来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的条件是实现共享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社会基础”[42]，这就意味着，共享的实现是有条件的，最根本的是要以发展的基础为依据，这决定了“共建”是共享的前提，没有共建就不能形成物质和精神产品的积累，共享就无从谈起；“渐进”是共享的方式，每一个阶段的共享都要与一定的生产力水平相适应。三是师生基于共同发展目标的共同建设，现实对蛋糕不大、分配不均等矛盾的有效化解。四是基于制度的设计，对大学校园中圈子主义、各自为政、门户之见、单打独斗、文人相轻等文化陋习的规避。可以看出，“全员”是共享的主体，“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45]262，本质上新时代大学发展的成果应该由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和建设者共享。这个共享过程是师生“有获得感、有权益、有作为的过程”，其目标是“致力于实现人的获得感、责任感、成就感，致力于调动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32]。

（六）大学文化中五方面内涵的融汇共通

大学文化中五方面内涵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贯通、相互促进，是具有内在联系的集合体，要统一贯彻，不能顾此失彼，也不能相互替代”[3]200。这是新发展理念五方面内涵的关系本质，它们共同构成一个内在联结的有机体，“这个有机体内部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相互补充且共同发挥着维持有机体生存的功能”[14]。大学文化就是这个有机体，其间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维度的具体关系为：（1）创新的文化需要协调大学内外各层级、各领域的关系，需要开放大学既有的结构体系，从而协调与开放是形成创新文化的必要条件；创新的文化还要求大学实施绿色和共享创建工程，这样也必将带来绿色和共享的结果，从而绿色和共享成为大学创新文化的一个要求和结果，同时达成师生的共享也是学校创新文化创建的一种有效方式。（2）协调的文化是大学文化的润滑剂和调节器，通过协调大学的各种关系才能达成师生的共享愿望，于是协调是共享的必要条件；还要注意到学校需要协调的一个重要对象或内容是学校的对外开放问题。（3）绿色的文化要求正确处理师生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关系，这也需要协调关系，从而协调成为绿色文化的题中之义。（4）开放的文化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共享的文化，也必然带来师生共享的结果，从而校内、校外对学校发展成果的共享成为大学开放的重要推动力。（5）共享的文化是绿色文化的追求，绿色的文化理念才能带来高质量的成果共享，师生共享的对象包含学校绿色发展的成效；学校实施绿色发展是扩大对外开放的重要吸引条件。由中可见，如果把大学文化比作一棵大树，那么“创新确保根深，协调保证叶茂，绿色保持健康，开放保证空间，共享保障成果”[9]。综上所述，大学文化中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维度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甚至是互为因果的，它们共同形成一个内在联系的有机体，通过相互作用产生聚合动力，助推大学文化逐步实现内涵的丰富与更新、特征的传承与变革、建设的融汇与共通、发展的联动与升级。

四、新发展理念指引下的大学文化建设路径

文化作为人们创设环境的行为及结果，不仅应该涵盖精神的、物质的、制度的要素[46]，还应该关涉行为的要素，所有这些要素都不是自然天成的，而是人为创设的结果，因此文化需要建设，文化也可以通过建设取得预期成果。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必须设计合理的路径方能取得成效，最终形成大学发展的软实力。需要指出的是，此处的建设路径其主体是大学自身，也就是说讨论的范围主要是校内，兼顾校外。大学文化建设在明确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导和指引的基础上，同时根据新发展理念赋予的大学文化的新内涵及新特征，要进一步厘清发展的路径。路径作为一套实施的规程，需要搭建一个完整的路线架构图。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路径的路线架构图至少应该包括四个关节点：顶层设计、理念认同、制度保障、共同行动。其中，顶层设计是前提，提供的是组织（领导）保障；理念认同是基础，提供了新的理念（意识）；制度保障是关键，形成了制度支撑；共同行动是必要条件，提出了践行要求。

（一）顶层设计：做好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的长远规划

“大学文化建设属于大学的顶层设计，是大学创建与生存的根本。”[47]新发展理念指引下的大学文化建设是个系统复杂的工程，需要长期坚持，久久为功，因此要从大学发展的全局和系统的视角出发，从确立组织领导原则、深化综合改革、构建完整体系的维度形成框架式的顶层设计，为具体的实施和操作提供指导与保障。

一是坚持党的领导的原则。党的十九大提出了加强组织力建设的命题[1]65，组织力建设的根本是党的领导，这一原则是党在长期的建设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最根本的一条经验，需要在大学文化建设中加以运用。归根结底，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需要确立的原则就是坚持党管文化建设，其基本要求是要把文化建设纳入高校党委把方向、管大局、保落实的全局来加以谋划，把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纳入议事日程，与教学、科研等工作共同研究、共同部署、共同检查、共同考核，并将其嵌入党建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思想政治工作、反腐倡廉工作、安全维稳工作等主体责任工作大类中来推动实施，以落实主体责任的姿态，提高基于新发展理念大学文化建设的发展站位，从而提供坚强的政治保障和组织保障。与此同时，要做好新发展理念的宣传、教育、学习，让广大干部及管理者提高在文化建设中运用新发展理念的本领；让广大师生深刻领会、学懂弄通新发展理念的内涵与要求，做到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真正使新发展理念贯穿学校文化建设的全领域、全过程。

二是深化综合改革。深化改革事关新发展理念融入大学文化建设大局，只有深化改革，破除阻碍新发展理念在大学落地、生根、发芽的制度机制障碍，才能保障文化建设的顺利推进。通过深化改革，使大学在思想、理念、制度、精神等层面都顺应国家发展新思想、新理念、新举措，才能为在文化建设中有效融入新发展理念创造良好的氛围、打下坚实的基础。深化改革本身也是新发展理念的要求，深化改革的内容也是新发展理念指向的领域，深化改革与落实新发展理念及大学文化建设实际上是同步进行的，因此可以形成有效的互动和互补。以新发展理念指引大学文化建设，深化改革必须是全面的改革，要在制度、机制、教学、科研、人事、基建、后勤等与新发展理念相关，与文化建设相连的各领域都实施改革，而不能顾此失彼。深化改革还必须是深入的改革，而不是浅层的修补，不是形式的改变，而是实质的变化；不是浅尝辄止的探索，而是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跟进。最后，深化改革必须符合新发展理念的价值取向和伦理要求，要坚持“以公平和质量作为深化综合改革的道之要义，一方面应以公平和质量作为衡量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系列措施和推进过程的价值标准；另一方面也是高等教育改革过程中用以自我评价和自我调整的永不褪色的价值追求。”[48]对质量的追求符合新发展理念的价值导向，对公平的关注则体现了新发展理念的伦理要求。因此，深化综合改革不仅为大学文化建设扫除障碍、创造条件、打牢基础，也规范了价值追求和伦理规范。

三是构建完整体系。所谓构建完整体系是指对大学文化建设的范畴和层次做系统梳理。有鉴于新发展理念的多维性和文化建设的多重性，有必要构建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的体系，这个体系将造成一个系统的局面，即它不是单方面和单线条的格局，而是涉及文化建设各主要方面，包括精神文化建设、物质文化建设、制度文化建设、学术文化建设、形象文化建设等在内的整体文化建设格局。这些方面是彼此关联、相互影响的，形成大学文化建设的网格联结。在此基础上方才进行操作层面的工作推进，包括文化理念设计（包括办学理念、大学精神，校训、校风、教风、学风，校花、校树，学校图案标识等）、校园景观景点设计、校园节庆文化活动设计、校园环境和校容校貌整治、校园文化基础设施建设与管理、学校文化产品设计和开发等具体的文化建设工作。最后，要为师生个体践行新发展理念，形成文化理念与行为习惯营造环境、创造条件。这样通过构建体系，就形成内化新发展理念宏观、中观、微观组合的推力，构筑了文化建设的点、线、面结合的网络。

（二）理念认同：培育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文化共识

理念认同是一种心理的共识与共鸣，是形成文化自觉并上升为文化自信的认知前提。只有引发心理上的自觉认同，激发自我管理的热情，才能保证目标的落实[49]。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在解决了顶层设计这个问题后，必须把关键点放在理念的认同上，“从灵魂深处确立对新发展理念的自觉和自信”[50]，把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理念贯穿文化建设的始终，内化为全体师生员工的文化共识。

1.营造创新的文化氛围，为大学文化建设注入强劲动力

第一，激发创新意识。树立惟创新者进、惟创新者强、惟创新者胜的理念，让师生员工充分认识到创新作为学校第一发展动力的现实紧迫性，只有创新，才能实现学校高质量、高品质发展；只有创新发展，才能内涵式发展；只有创新，才能实现赶超和跨越。总而言之，没有创新就没有未来。要以创新的理念把握高等教育发展的新常态，以创新破解文化建设难题，将创新贯穿党的建设、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等学校工作的方方面面，“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等要素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51]93，让创新的气息和氛围弥漫整个校园。

第二，培养创新思维。大学作为“研究高深学问的地方”，对高深知识的探讨离不开创新思维的参与。大学培养创新思维的核心是要让师生养成独立思考和敢于质疑的习惯，培育“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52]246，一步步走向真理、揭示真理、运用真理，并再次质疑“真理”。要把人才视为创新的第一资源，把人才作为创造之源，注重营造尊重人才、爱护人才、培养人才、使用人才的良好氛围，要创造有利于各尽其才，充分发挥聪明才智的环境。“如果我们希望推动社会进步，我们就不能用传统观念对这些人（按：知识分子或师生）加以约束，也不能设置其他人为的障碍来抑制创造性思维。”[2]17不仅学校发展的智慧要从师生中找寻，学校发展的能量要从师生中聚集，而且社会的进步也需要知识分子的创造性思维。

第三，把牢创新驱动。紧跟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把创新摆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的位置，置于学校发展的核心地位。“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想要鼓励创新，最终刺激生产力的发展，那么惟一有希望的办法就是找到更好的方式整理丰富的科学知识……简言之，我们必须更努力地探索。”[2]115在探索过程中要不断推进思想创新、理论创新、制度创新、机制创新、管理创新、教学创新、科研创新等各个方面的创新，使创新成为驱动学校发展的不竭动力。要不断解放思想，尽可能打破不利于学校发展的制度与机制障碍，激发创造活力；要敢想敢干，敢于创新，广泛开展协调创新、综合集成创新，积极整合各类发展要素；要尝试在跨区域、跨部门、跨行业间开展合作，激发创造潜力；要着重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氛围，持续开展创新创业教育与实践。

第四，凝练发展特色。“大学文化是大学办学特色的集中体现”[53]，“是否形成特色化、个性化的办学格局，是衡量大学文化建设是否具有创新性的标志”[26]。特色发展是学校文化创新的综合反映，学校文化建设没有特色就没有个性，就没有品质，也就没有创新。要在创新中凝练特色，注重文化的特色发展，蓄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特、人特我高”的创新势能，激发出学校文化建设的水平与优势、竞争力与生命力。学校文化特色的形成与每个部门、每个学院、每个师生的个性与特色养成分不开，各维度和层面特色的形成最终也是新发展理念在文化建设中落实落地的过程。

2.注重协调的文化导向，为大学文化建设提升整体效能

首先，协调的本质是理顺关系。协调的对象本质上是“关系”，“‘关系’通常被表述为‘理顺关系’”[39]。因此，协调在本质上要求理顺关系。但是“大多数情况下，理顺关系出现在对策建议中被一笔带过，即便注意到了其重要性，理顺关系也从未成为具体分析对象。”[39]有鉴于此，在构建注重协调的文化导向时，需要把理顺关系作为协调的一个基本维度加以重视。这里需要强调几对重点关系：一是正确处理好自我发展与服务社会的关系，坚持以服务换支持，以贡献换发展，在主动融入和服务国家战略的同时，同步提升服务经济社会发展能力，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助推器。二是注重对学生课堂和课外两个主阵地的运用，把新发展理念作为文化育人的重要载体，逐步构建起“课堂教学—校园文化—社会实践”三位一体的文化育人联动机制。三是注重教师的专业能力与思想政治教育的结合，在思想政治教育中注重强化新发展理念的教育，促进教师牢固树立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四是正确处理好质量、规模、结构、效益之间的关系。其中，重点在于优化结构，关键在于综合改革。要调整供给结构，加大调整学科专业、类型、层次和布局结构，适应国家和地方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满足人民群众接受高等教育的多元化需求。要推进综合改革，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为核心，以创新人才培养机制为重点，以完善条件和政策保障为支撑，促进新发展理念与科技、经济、社会紧密结合，推动学校均衡、充分发展。五是协调好教学与科研的关系。“大学的特殊功能在于把教育和研究相结合。”“如果大学没有教学与科研紧密结合这项独特功能，学术探索和科学研究的实施以及研究生的培养在质量上都不可能达到过去几代人的水平。”[2]19目前，我们已经注意到大学里重科研轻教学的现象，并认识到了其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因此国家有关部门要求教授要给本科生授课，这是对大学本原的一种回归，是可喜的“协调性变革”。此外，还要注意处理人文学科与自然学科的关系、软实力与硬实力的关系、发展与共享的关系等，只有理顺并正确处理好这些关系，协调才算目标明确、协调到位。

其次，协调的重点是补齐短板。“木桶效应”揭示出的道理是，发展是整体性的发展，决定发展高度的往往不是最强的环节，而是最弱的关节。因此，协调的导向要求我们把协调关系的重点放在薄弱点上，下决心补齐短板，才能重新上路，达到致高点。在这个过程中，鉴于改革过程中社会心态的脆弱性，要善于及时化解学校现实的风险和矛盾，这些风险和矛盾往往是一触即发的，处理不好将严重影响到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影响到文化建设的成效。比如，在文化建设中要特别关注青年教师这个群体。“要关心和爱护青年，为他们实现人生出彩搭建舞台。”[1]70青年教师是大学发展的希望，在文化建设中要充分认识这一群体的重要性，特别是要注意在科学研究领域提供“足够的令人满意的职业机会，以吸引最具才华的青年人才”[2]161。现实中青年教师具有“三重”（工作担子重、发展任务重、生活负担重）的特点，这是他们相对于其他教师群体而言的矛盾特征，对此要实施“六关”（政治上关心、经济上关照、业务上关注、生活上关怀、沟通上关联、情感上关切）进行化解，使青年教师以主体的身份、以主人翁的姿态积极参与到文化建设中来，成为文化建设的主力军和生力军。

3.倡导绿色的文化观念，为校园生活增添和谐气息

一是加强绿色发展意识的教育和引导，牢固树立绿色生态的价值观。绿色发展也是内涵式发展的要求，“应与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推进绿色发展、建设美丽中国的战略部署相一致，开展创建‘绿色学校’行动，教育和培养师生的绿色发展意识，努力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28]。通过实施创建“美丽校园”与“绿色校园”工程，形成“家园”意识——学校即我家、校园即家园的共识，把这种意识“内化为体内元气，与自身生命相关照，与生命成长息息相关。”[54]自觉共同爱护、维护、呵护校园生态环境。要与所在地城市创建“文明城市”“园林城市”“生态宜居城市”等活动相配合、相结合，共同施策、形成合力。二是精心设计校园文化景观。要知道“不同类型的学校，不同层次的学校，以及不同地区的学校和不同时代的学校，往往都具有不同形态的物质文化。而且，我们常常可以通过学校组织物质文化上的差异发现这些学校组织的特点，甚至这些学校办学水平的高低。”[55]426大学物质文化中建筑物标识要附带文化内涵和文化信息，成为文化的重要物质载体；选用绿色环保建材，建设节能环保的办公环境，使校园成为节能减排的模范，创设低碳化、智能化、网络化的舒适舒心的环境。

三是以人为本，健康至上，重视师生的身体和心理健康。注意保持身体健康，教师中要特别防范“英年早逝”情况，不鼓励经常熬夜、加班，要兼顾工作、家庭、学习，要苦干实干，也要巧干会干，要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体质。学生要强化心理健康知识普及与教育、筛查与疏导，帮助他们树立阳光心态，憧憬健康人生。四是要在领导干部和普通党员中结合“两学一做”教育，持续加强“四风”建设，以党风、干风（干部作风）引领校风、教风、学风的改进，营造风清气正的干事创业氛围。五是加强后勤保障服务能力建设，为师生提供健康生态的空气、食物和饮用水资源，把好健康的基础关。六是把绿色文化与安全文化结合起来，增强绿色要求安全、安全也是绿色发展的共识，不仅注重日常防火防盗防诈骗等具体人身和财产安全，更要把牢意识形态安全关口，结合思想政治工作，结合网络信息风险管控，落实好意识形态安全责任制。七是实施有利于增强发展后劲的科研评价方式，积极转变科研方向，坚持科研为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的导向，正确处理科研“顶天”与“立地”的关系，逐步构建以实际贡献为主要标准的科研评价体系；鼓励和促进产学研一体化建设，提高科研成果转化率，激发科研工作潜力。

4.坚持开放的文化态度，为大学内外联动创造平台

对外而言，一是把互利共赢的理念和态度作为开放的一个基本前提。开放一方面是要学习其他国家和大学的先进理念、知识、经验、文化；另一方面是要进行自我展示，在这个过程中求同存异，开展合作，实现互利共赢。这就要求提高开放的质量，不能开而不放，也不能放而不开。开而不放指有态度无举措，比如对外合作协议的签订，现实中存在诸多协议已签，但无落实或落不到实处的情况。放而不开指有措施无深度，比如留学生的教育，有的大学敞开大门迎来了国外留学生，但如何提高培养质量，增强国际声誉，提升国际影响力则有待加强。与此同时，要扩大开放的领域，全方位深化合作，形成多领域的开放格局，为文化建设创造更多展示与交流的平台和空间。

二是正确处理好立足校内与联动校外的问题。在实行开放的过程中，要始终清醒认识到立足校内实际这个根本，充分调动师生员工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通过自力更生、苦干实干、艰苦奋斗夯实发展的基础。但“两耳不闻窗外事”、“关起门来搞建设”则是实践证明行不通的路子，因此要在立足校内的基础上联动校外，打通文化建设的“延长线”，形成对外交流合作的“交通网”，进入文化建设的“高速路时代”。总而言之，立足校内与联动校外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校内是基础，基础不稳则地动山摇；校外是通道，通道不畅则建设瘫痪。

三是在对外交流与合作中保持文化自觉。这是大学建设开放文化的一个基本准则和重要策略。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生成，“既要以‘六经注我’的姿态主动吸纳和整合全世界的优秀文化成果和当代信息化时代的最新理念，又要以‘我注六经’的方式在冲突中保持自身的相对独立和文化自觉性”[56]。建设开放的文化，开展对外交流绝对不能丧失掌握意识形态主动权的清醒认识，不能被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所迷惑，不能倒在西方文化输出的攻势面前。故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大学文化建设中要始终秉持的观念，要以此来判断外来文化的优劣。要时刻不忘继承和弘扬革命文化，深刻领会中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漫长而异常艰辛的历程，更加自觉地拥护党的领导，切实教育广大师生员工在党言党、在党爱党、在党为党。在文化的对外交流与合作中要深刻体会改革开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弘扬改革精神，唱响发展主旋律。大学对外文化开放中，还要注重担负提高中国话语权，传播中国好声音，讲好中国好故事，提升中国文化影响力的责任。此外，要对中国悠久而厚重的传统文化充满自豪感，从心底形成文化自觉，在文化自觉的基础上形成文化自信。

对内而言，要涵养包容和合的精神气度和思想境界。大学文化建设要以海纳百川、求同存异、兼容并蓄的大气度，拓宽建设视野，既要着眼于“同”、重视“同”、发展“同”，也要正视“异”、承认“异”、允许“异”，只要无碍大局、无关宏旨，一切都要体现包容。要坚持以和为贵，师生要养成谦谦君子的风范，做到不图名利、谦和礼让、虚怀若谷。坚持高尚的职业操守，实事求是追求真理，务实而不务虚，不浮躁，潜心钻研学问，争做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学识、有仁爱之心的“四有”好老师。要营造和谐共生、合作进步、合作共赢，与人为善、和谐共事的校园环境。广泛开展学术争鸣，培育学术自由的土壤，但要坚持学术有自由、宣传有纪律的原则，注意处理学术自由与宣传纪律的关系，严格遵守学术自由与政治纪律、学术争鸣与政治规矩的相关要求。

5.树立共享的文化意识，为大学文化发展汇聚各方力量

一是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共享文化建设中的引领与整合功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国家层面、社会层面和公民个人层面提出了明确的价值目标和要求，彰显出传统文化、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相融合的特点，深藏着传统文化价值形态实现现代转化的蕴意。”[57]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指向和功能特点在大学文化建设中同样发挥着作用，“作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担负着调节利益关系结构，在此基础上引领社会思潮并调适伦理生态和社会心态，推动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和政治上层建筑的社会结构性功能”[57]。由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以将新发展理念和大学文化建设进行调节，推动两者形成新的结构性功能体系，从而为大学文化发展汇聚各方力量创造可能。进一步来看，“面对价值多元、社会分化的现代性事实与我国社会结构的现代转型，都需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性自觉与历史建构，以发挥核心价值观的意识形态与文化、社会结构的整合功能。”[57]同样地，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塑和理性自觉，能够在大学文化建设中形成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共鸣，从而生成一种“整合”的功能，起到汇聚不同智慧的作用，达到文化建设的共建与共享。

二是坚持发挥师生主体作用，牢固树立以人为本的理念。坚持学校发展要依靠师生，学校发展成果由全体师生共享，一切为了师生、为了师生的一切，牢牢把握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师生利益这个根本。要通过有效的制度设计和制度安排，为教师平等发挥才智和公平竞争，为学生成长成才提供平等的机会和舞台，充分发挥教师和学生在学校文化建设中的重要作用。要注意“逐步共享”，在将学校发展成果与师生共享中，注意“既不裹足不前、铢施两较、该花的钱也不花，也不好高骛远、寅吃卯粮、口惠而实不至”[3]216。要注重师生的感知评价，“开发公平有效的测量和评价工具，注重倾听师生员工的感受和心声，注重信息和知识的分享，使师生员工的感知成为衡量大学文化建设的一个关键指标”[58]，使师生的感知评价成为共享文化建设的有机组成部分。

综上所述，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不仅要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作为文化意识，还要达成文化共识，将新发展理念的五大要素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融入了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需要激起作为建设主体的师生员工的文化自觉，形成大学文化建设的“自由秩序”。正如马克斯·韦伯所言：“一个结合体内的秩序（gesatzte Ordnungen）可由两种方式订立：（a）自由协议，或（b）强制与服从。”[36]90嵌入了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必须也必然走向自由与自觉，为此方可达到文化自信的境界。

（三）制度保障：将制度作为文化建设的重要手段

“发展中的问题，是能够通过不断发展，通过制度安排、法律规范、政策支持加以解决的。”[51]96这是制度的重要性体现，在大学文化建设中“要充分发挥制度的导向性、全局性和长远性作用”[59]。以新发展理念这一新的理念做指导和引领，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融入大学文化建设，在此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一些新的问题和困难，甚至是巨大的挑战，特别需要制度作保障。用制度管权、管事、管人是大学文化建设的重要选择，这不仅符合大学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要求，也是大学推进实施依法治校，建设法治校园的重要手段。制度与文化建设有着密切关联。制度是文化建设的手段，制度也是文化的载体，制度本身还是文化的一种形式。通过制度进行文化的建设，其间还需要有个连接点，那就是“人”。制度要发挥应有的作用，必须在人、制度、文化三者的链接中实现。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更加凸显人（师生）、制度、文化三者的关联性，并形成一个交互作用的场域。在这个场域中，人是制度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制度的目标指向是文化的营造，人和制度又都同时处于文化氛围中，所以三者是紧密联系、相互作用的，而制度在其中起着基础性调节作用。从管理视角看，大学文化建设中师生、制度、文化三者的关系可用图1表示[60]406-407。

图1 大学文化建设中“师生—制度—文化”作用机制图

图1中，由Ⅰ、Ⅱ、Ⅲ、Ⅳ构成了大学文化建设的“场域”，α、β、γ分别代表大学文化建设中的三个因素：制度、师生、文化，a、b、c、d、e、f表示制度、师生、文化相互关系变动所形成的“场力”。具体分析，“师生—制度—文化”的作用机制表现在：当拉动a，就会形成制度α的位移，从而改变“场力”d和e，进而带动师生β和文化γ的位移[60]406-407，即由于制度的变动或作用力导致了文化的改变。现实情况是，“场力”a力量可大可小、方向可左可右，由此带来的“场力”d和e的变化也是不同的，所导致的师生β和文化γ的位移也随之改变，也就是说制度的不同变化最终将影响到文化结果的不同呈现。这就提示我们，在文化建设中制度的保障作用是如此的关键，要充分而科学合理地发挥制度的“场力”作用。

在实际操作中，“建设大学文化，需要从大学核心制度着眼”[44]。何为“核心制度”？从制度的层级来看，分为校级层面的制度、部门层面的制度、院系层面的制度。基本思路是，要在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基本制度框架下，形成党委领导文化建设、校长负责新发展理念文化落实、师生参与新发展文化理念构建与共享的制度体系。制度还要根据新发展理念在文化建设中嵌入、融入和内化的进展，进行适时的“废、改、立”。制度的“废”即废除，是指对旧的、不适应和不符合实际要求的制度进行废除；制度的“改”即修改，是指对部分过时或无效的制度进行修改或修订，使制度能发挥应有的功效；制度的“立”即订立，是指制定新制度，规范新的事项或领域，实现制度的与时俱进、以时为新。只有适时进行制度的“废、改、立”，才能保障制度的效能，才能为文化建设提供真正的保障。

（四）共同行动：形成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自觉

“大学文化的自觉应该建立在准确把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新要求”[61]的基础上，这个新要求的集中体现就是遵循新发展理念。因此，全校师生员工在充分认识新发展理念的重要性及意义，形成理念认同，达到“自知之明”，并做了制度安排后，共同行动是必不可少的。共同行动需要一种“组织性”的保障和组织成员的“自觉性”。马克斯·韦伯认为，组织性的本质在于当情况发生时个体或群体能以被期待的方式出现并行动，“如果在特定的人群或个人身上欠缺了这种行动类型的机会，那么它便只是一种‘社会关系’而已，还称不上是‘组织’。另一方面，只要存在着这种行动的机会，即使其中的个人可能完全更换了，社会学意义上的组织仍 ‘存在’。”[36]88由于组织性的存在，即使由于中间过程人员的更换，但也不会缺失“被期待”的“行动倾向的机会”，也就是说人们始终遵循着“组织秩序”和“组织行动原则”，这就是大学文化建设中共同行动的理想状态。“即使最切合实际的准则，也只是在针对各个事例的合理应用中得到理解和支持时才会有效。”[2]191对于新发展理念而言，作为一种新思想、新理论、新观念，从学习它、到理解它、到运用它、再到内化它，最后形成自觉，需要一个接受过程，这个过程也是一个行动的过程，只有通过行动才能将理念转化为文化建设的成效，且这个行动是基于共识的行动，是同心、同向的行动，唯此才能形成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自觉。

五、结 语

新时代的中国呼唤文化自信，需要通过文化软实力的建设提升国家综合实力，大学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同时也担当着不可推卸的光荣使命。大学文化建设是这种角色扮演和使命担当的重要实践。新时代的大学文化建设不能没有理念的指导，不能没有目标，否则将不可避免走向与硬件基础设施建设相比而凸显的弱化、淡化、虚化困境，甚至是方向的迷失。只有置于文化自信的高度和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战略视野，才能充分理解新发展理念对于大学文化建设的重要性与指导意义，进而为厘清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新内涵与新特征奠定基础，从而寻得基于新发展理念大学文化建设的路径。

新发展理念的提出为大学文化建设提供了科学合理的理念选择，这是由三重因素决定的：一是基于新发展理念所构筑的“经济基础”决定作为具有“上层建筑”特点的大学文化建设，新发展理念中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要素，分别通过构筑动力、导向、观念、态度、价值五个维度的作用力，直接作用于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形成发展方式的转型升级，决定了经济与社会的发展，最终形成作为上层建筑范畴的大学文化建设的“经济基础”。二是新发展理念对大学文化建设具有直接的指导和引领功能。这主要由新发展理念作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论和实践指南的定位而决定的。三是大学文化建设对新发展理念能通过反作用形成强有力的回应与影响。文化作为实践的产物，是不断发展着的，新发展理念指引下所促成的经济社会发展实然状况，是大学文化建设的经济基础，但作为上层建筑的大学文化对于这个经济基础不是消极适应，而是积极发挥反作用。

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具有新的丰富的内涵与鲜明的特征，并对应新发展理念中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要素，这些新内涵与新特征是从历史渊源、理论蕴涵、应然所指中推导而出的。由此，大学文化建设获得了新的理念与视野，其路径形成了以顶层设计、理念认同、制度保障、共同行动为基本架构的线路。其中，顶层设计是前提，形成了组织（领导）保障；理念认同是基础，强化了新的理念（意识）；制度保障是关键，构建了制度支撑；共同行动是必要条件，指明了师生共同体的践行要求。

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文化理念融入大学文化建设，内化于师生心中，形成一种大学文化的自觉，达到一种“自知之明”的应然状态，必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期的互动[10]。但是，一旦将新发展理念置入大学文化建设，就能产生三重功能效应：其一是有效唤起师生共同体的文化自觉，进而激发和增强本大学文化自信。其二是在重塑师生共同体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基础上，能形成本大学校园文化的“溢出效应”，即由于本大学内的超强的文化“气团”，致使与大学相关联的地方社会和周围有关群体都能体会并受到其感染的状态。其三是以师生共同体的心理认同为基础的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将在构筑中国文化自信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还应辩证地认识到，在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实践中，“不忘历史才能开创未来，善于继承才能善于创新”[3]313。应该看到，大学文化建设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有历史的积淀和影响，因此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大学文化建设要正确处理好立足现实与传承历史的关系，既要立足现实又要传承历史，两者不可偏废。实际上，立足现实也需要尊重历史，在深刻总结历史经验基础上的现实才是真正的现实。正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62]87，只有立足真正的现实才能开创历史。这就要求在大学文化建设中要注意处理好新文化内涵与大学传统共融、继承与发展这两对基本关系。

再次观察现实，大学文化建设中不同程度存在的世俗化、同质化、碎片化等问题，亟待通过理念创新推进层次和质量的提升[59]。将新发展理念嵌入大学文化建设，“有助于深化大学发展动力认识、发展格局认识、发展品质认识、发展空间认识、发展目的认识。”[12]基于新发展理念，通过创新的、协调的、绿色的、开放的、共享的文化建设，所形成的大学文化将是一种高层次和高质量的大学文化，它回归了大学的本质和精神，凸显出鲜明的个性与特色，体现出高度的创新性、整体性、可持续性、联动性、主体性，这样的大学文化无疑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学文化的应有风貌和特质，是构筑中国文化自信的一种有益探索，也只有在这样的大学文化孕育下的大学才有可能成为中国软实力的象征，从而当担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