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岚
义与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更多的是一对矛盾结合体。受其地域和传统文化影响更大,鲁商,始终在义与利的矛盾冲突中追求和谐,在义与利的辩证中寻求统一。
惟因此,齐鲁商帮自古便背负着厚重的家国梦想。清末民国以降,在救亡图存的社会背景下,一大批山东商人以“实业救国”为己任,奋发图强,演绎了一曲曲时代悲歌。而今,商业企业家正在向社会企业家转型,儒商的义利之辩与家国理想也随之产生新变。
义与利,家与国
2002年,电视剧《大染坊》播出之后,坊间引发了一场“谁是陈六子原型”的大讨论。
青岛人猜测其是旧时青岛印染业的传奇人物陈介夫;济南不少人认为是东元盛染厂的创立者张启垣,还有人认为是东元盛的少东家张东木(张启垣之子);周村人认为,陈六子的原型是周村人;《大染坊》作者陈杰的弟弟认为,原型是其祖父陈立庭。
其实,小说人物往往聚集了许多人的故事,更准确说应该是那个时代中国民族资本家的缩影,更甚者,就是鲁商的缩影。在那个时代,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其身上肩负的并非仅是个人的发家致富,还有当时弥漫整个工商业界的“实业救国”梦想。
费正清在书里写过这样一段话:这一批企业家都是民族爱国主义者,他们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救亡。
蓬莱人丛良弼创办的济南振业火柴公司结束了山东依赖“洋火”的历史。“九一八”事变后,丛良弼坚决撤回了在日本大阪设立的原料采购机构,追回了准备购买原料的款项。
抗战前,东元盛是山东规模最大的机器染厂,两位老掌柜张启垣、张启贞曾仿照日本“玉莲生香”牌红布生产“爱莲生香”牌红布,给日商以沉重打击。1937年12月,日寇侵占济南后,东元盛拒绝实行“中日合作”,即使少掌柜张伯萱、张壤青被日军逮捕也未曾屈服。东元盛两位老掌柜悲病交加而去世,以少掌柜张东木为代表的第二代接过了先辈“实业救国”的大旗。
建国后,张东木和苗海南分别担任了济南市副市长和山东省副省长,国家终于给他们创造了挥洒自身汗水的平台。
1949年,苗海南一次认购国家“胜利折实公債”15万份。1951 年,他捐款15 亿元(旧人民币)购买战斗机2架,支援抗美援朝战争,在全国工商业界产生了很大影响。
新时代的儒商崛起
中国历史上极为重视商业的伦理道德。义利之辩是贯穿于中国经济伦理思想史的基本问题。能够妥善处理“义”(道德追求)与“利”(物质利益)的关系向来被视为良商的基本条件。
许多鲁商在儒家“义以生利”和“以义制利”的义利观的影响下,既能在经背理念上做到“见利思义”,又能在商业经营效果上做到“先义后利”,将部分利润用于社会公益事业,表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及至当代,以赚钱为目的的企业形态同样遭遇诸多社会问题。家国不再是需要救亡的实在存在,而成为无形中需要依傍和扶持的对象。一个人的责任也不再是非此即彼的给予和施舍,而是自我修正后的社会担当。
戴维·伯恩斯坦在《如何改变世界》一书中说,相对于“商业企业家”,“社会企业家”是那些为理想驱动、有创造力的个体,他们质疑现状、开拓新机遇、拒绝放弃,最后要重建一个更好的世界。
在这个意义上,山东不乏既有远大理想又有经营管理才干的“社会企业家”典范。
财经作家吴晓波曾经说过:“在北方地缘中,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山东青岛的企业家集群。”他分析了青岛企业家身上的三层“地缘记忆”:除了北方的豪迈之气和青岛的外向传统,另外一个就是文化传统——好儒之风。他说:“邹鲁是儒家的发源地,这种气质很自然地渗透到商业的每一个方面,在内部管理上,特别容易形成‘君君臣臣的企业文化,对制造型企业尤为有利,在营销方面,山东人最善于制作打动人心的广告,能够把一切都说得天方地圆。”
从古代的管仲、范蠡,到近代的孟洛川、苗海南,再到今天的张瑞敏、周厚健,一代代鲁商描绘并丰满着敦厚、诚信、仁义的儒商群像。以“社会企业家”的概念评判当下的企业家形态,儒商群体经历了从传统走向现代,从救亡图存、商业谋利到社会共赢的发展阶段。
今天,我们频繁地讨论着“企业家精神”,其外延就是一个企业和其所存在的社会的关系。新时代背景下,一系列的变革引发的企业自我觉醒,使得企业生存和社会发展越来越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接下来的崭新时代,一大批儒商和他们的企业会拔地而起,他们正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企业(家)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