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岁月不留痕,是你善待了岁月,你爱活着的每一天,岁月才能对你手下留情。许晴的脸上,最美的一部分属于她对于当下生活的满意。
许晴是一位美而媚的演员,这种美曾经限制了人们对她的认知,尤其当她刚刚度过自己的纯情年代,很容易迷茫和彷徨时。但是,当时间继续前行,年龄已经不再是障碍和心结时,她反而能够超越年龄,回归真实的自己,寻找到“新生”。
《老炮儿》《邪不压正》中,许晴不再单纯地守护着“美”,她打开了自己的戏路,赋予人物更多的维度。虽然两部影片都是“男人戏”,许晴在其中戏份并不是太多,但她的加入却有一种“平衡”的作用,让影片有一抹亮色。不少人在近年来发现,许晴是一个性情中人,是一个内心远比外表坚强、丰富、真实的女子。她的美不再是一种负累,她可以脱离自己的颜值,专心地成为一个心中有侠义的人物,让人感到演员与人物之间的“本色”联系。这种境界就会让观众感觉到舒服,不是“演”,而是本来如此的亲近。于是,世人会羡慕,年届五十的许晴何以始终保有“少女感”,大家都终日活得心力交瘁,许晴却可以活得更自我、更天真、更随性。对此,许晴顽皮地一笑:“因为我是无龄,并非大家说的逆龄,不管是少女心,还是男孩子气,我永远都会保持这些,就算80岁也不会变。”
许晴跟姜文相识于1995年拍《秦颂》,2004年又合作了《大清风云》,已是20多年的好朋友:“大家感情特别好,都是部队大院的孩子,特别相融,相通。也不是老见面,但都会特别惦念对方。有什么好的事情,开心的事情,作品啊,大家会一起分享。我跟他演过对手戏,但没有做过他的演员。我之前就跟他聊过,‘你做导演,任何角色,只要召唤我,我随时都会到’。就是这个信任。哪怕是一场戏,他叫我来,我都会去。”于是有一天,许晴接到了姜文的电话,约她去工作室试试镜头。
唐凤仪这个人物一出场即风情万种,戏虽不多,但每场都让人印象深刻,许晴坦承如果不是姜文导演这个戏,她可能不会接。扮演唐凤仪难在哪里?难就难在这个人物虽然戏不多,但每场戏都不一样,都是难关。造型不一样,性格不一样,表演方法不一样。姜文跟许晴说,每场戏都不一样,加起来就是唐凤仪。许晴当时笑着说这人不是很分裂吗?但玩笑之后,塑造多面的唐凤仪却让她调动出了身体里的那些“小魔鬼”。“这些小魔鬼被导演调动出来,出来得又都那么可爱。我每天拍完戏,都会很兴奋,因为从来没有过。”
演员出身的姜文做导演自然不能浪费他的演技,许晴笑说那场“Come on”里的动作,就是姜文教的:“我根本不会,他给我做示范。我当时也没有看是什么样子,片子出来,原来这么美啊。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这场戏‘性感得不干净’。”彭于晏给许晴打针那场戏,姜文要给许晴一个特写,要表现脸部细节,许晴说姜文:“他教我呼吸,怎么吸气,怎么慢慢吐出来……真的是很棒。作为演员,有这么一个导演去把控,调整你的整个状态和节奏,还求什么呢?”拍《邪不压正》,姜文每场戏都不提前给剧本,开机前才给台词,许晴说她喜欢这种方式。“我喜欢尝试不同导演的风格,更喜欢即兴的……你的对手是什么样,你才是什么样。但每次等的时候,连个框框都没有,也会有焦虑,但不会有担心,知道它出来以后会是最好的。”
通过这次与姜文合作,许晴发现,原来姜文那么懂女人:“他把女人天性里没有挖掘、没有发现的潜能,都能给调动出来。他又不是女人,但他给的那些点,完全会让你惭愧你做过女人。”
永远活在“爱”里的许晴,喜欢这部电影的一个原因是,在拍摄中,她能始终感受到团队的爱。在西安拍摄跳城楼的戏,3月的气温还很冷,许晴却要穿着纱裙吊威亚,里面不能有防护,贴着肉戴那些设备,勒得很疼。吊在上面,还要做特别“女神”的动作,更可怕的是,要用鼓风机。3月份,鼓风机吹得脸都会变形了,身体基本上完全冻僵了……但是,让许晴感动的是,姜文导演说:“男士在现场都脱掉大衣,陪着许晴。”姜文首先就把大衣脱掉,每拍完一条,他会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给许晴披上衣服。
对于姜文的导演功力,许晴大加赞赏:“每场戏我都会被他惊着。他给你的那些点,你当然不会想到,但你按照他说的那样去表演,无疑是最好的。他开玩笑说,许晴你身体里住着6个(男)人,你太多面了。他给你的信心,会让你觉得,原来我身体里‘雌雄同体’的那一面被他挖掘得那么淋漓尽致。对于演员,这份营养,这份感恩,是没有办法用语言去说的。你会验证你积蓄的东西、你的成长,让他给你拔出来。每个演员和他工作完了之后的幸福感、感恩,是宿世的缘分才能到今天。我真的没法用语言描述,真的很感动。”
拍摄时姜文夸许晴的演技有不小进步,许晴笑说姜文这样夸她,是因为对她的演技还停留在他们拍《秦颂》的1995年。“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心没有那么专注,还是恋爱的女孩,恋爱就是全部。那时候真的傻乎乎的,眼睛里就没魂。”许晴说2004年她和姜文合作《大清风云》前拍的戏几乎都是谈恋爱的戏,演的都是恋爱中的女孩。“恋爱中的女孩是什么?晕乎乎的,永远在幻想,不着地嘛,表演就不扎实。”
《大清风云》里演孝庄,许晴说感觉是自己第一次塑造角色,2013年她接了话剧《如梦之梦》,这部话剧改变了她:“之前我完全都是被宠着,怎么拍,导演都说‘好’,都可以。演话剧让我有了5年的磨炼,在舞台上,每一场都要注入最新鲜的感觉,都是大家的触碰,都是现场的,和观众也有互动。然后在《建国大业》里演宋庆龄,再演《老炮儿》,我开始转型。女生就是什么事都有个执着,其实执著心是不对的,看你怎么修正,你把执着放在哪。你把执着放在角色身上,这个角色就特别有魅力,也特别值得让你去执着。”
到云南拍摄的第二天,姜文跟许晴说:“你任何角色都能演,一个美丽的演技派诞生了。”这句认可让许晴特别开心:“他说我完全有男演员的素质,我特别喜欢‘雌雄同体’的人,你炒一个菜,怎么炒很重要。菜给你搁那,你不知道怎么配,味道是出不来的。恰好我能懂他说的,也能表现出来。如果是几年前傻乎乎的,可能会浪费了这次在一起拍戏的机会。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遇见最好的导演,最好的班底,这个角色就成为一个特别自然的发光体。”
自言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所以许晴笑说希望大家更关注她的表演,而不要总是议论她的美。她透露,即将拍摄《入殓师》导演的一部新作。而除了做演员,她要做一个能够去临终送别的人。“死亡是什么?你真正要去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每个人真的都有因果,我不认为死亡是痛,有可能真的是重生,会去真正不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