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希真
老师与师母结婚已20年有余,而夫妻的情爱20年如一日,令人遗憾的是他们至今还没有孩子。
老师50岁寿辰,同学们设筵为他祝寿。酒过三巡,老师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表,亲自给师母戴上,说:“你每天早上都为我起得太早,有了这块表,你就可以安心地多睡一会儿了。”师母也掏出一支黑色钢笔插在老师的衣襟上,说:“这是我从一家旧货店里买来的一支老式钢笔,我知道你是多么需要它,你以后可以为大家多写点文章了。”在我们雷鸣般的掌声中,师母还念了一首打趣老师的17字诗:“先生有三宝,太太钢笔表,莫再想儿子,老了。”博得哄堂大笑。
他们有时不免拌嘴,但并不严重,且充溢着诗情画意。
有一次,老师陪师母去看病,医生说她得了严重的贫血症,绝对不可生育。老师拍拍她的肩说:“你才是绝代佳人呢!”这句话可真伤了师母的心。回家后,她默默地躺在床上,只是淌眼泪,中午也不起来做饭,老师只得叫我陪他出去吃面。
我们走进附近一家面馆坐下,老师叹了一口气说:“今天她真的生气了。她身体不好,我实在不该说这话。再说了,她的贫血症多半还是我害的呢!”
我不懂他的意思,他似乎想起了往事,感慨地说:“我在中学肄业时,曾与一位女同学互订白首之盟,可是因女同学的父母嫌我穷,不肯许婚,那位女同学竟抑郁而死。之后我也顺应父母之命,与你师母订了婚。可是我于悲愤之余,毕业后远去西北,3年不归。你师母虽为我的迟迟不归忧心忡忡,却不便表露出来,因为郁闷过度而得了这贫血症。我大学毕业回乡,才勉强与她结婚,婚后才知道她是一位如此贤良淑德的好女子。我固然是结婚恨晚,而她的健康因我的固执受了损,我的良心怎么过得去呢?”
说到这里,老师忽又转为严肃的口吻说:“夫妻之间的爱情是需要双方以温情细心培养才能发育滋长的,除了爱,我们更应当有一种道义感、责任感。试问患难相依、疾病相扶持,除了夫妻,谁还能做得到呢?”老师的眼里闪着泪光。吃完面,他又买了4个肉包子,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双手捧着走回家。快到家门口时,我们远远地就看见师母笑脸迎人地倚门等待了。
等老师走到身边,她低声说道:“你出去后,我才看到你的绒线背心没有穿上。外面风大,小心受凉呢!”老师把包子塞到师母手里,轻声地说:“不会的,好妻子,你摸摸看,连包子都是暖烘烘的呢!”師母报之以嫣然一笑。
(摘自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且修一朵岁月禅》一书)(责编 悬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