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跃
毕业后,一些高中同学添加我的微信,表示希望与我保持交流。在他们对我的众多印象当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不是“学霸”,而是“写手”。这是让我非常高兴的一件事情。然而,欣喜之余,我又不禁思考——高中阶段,我真正发表的小说并不多,究竟是什么特质,让我佩上了“写手”的徽章呢?我回忆了一下高中生活的点滴,再翻了翻平时所写的作文,从自己的思维与表达中,得到了一些奇妙的发现。
关于如何写出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我想由根及末,从源至流,先确定一个有价值的总体站位,再对写作技巧进行细化。
在我眼中,文字是心灵的一面镜子,若没有一颗富于感知、情怀和思想的内心,任何矫饰和拔高都如东施效颦,难成大作。那么,该如何打磨内心呢?毛主席说过,“生活是文艺的唯一源泉”,我十分认同这句话。文艺取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我们要善于对生活中的细节进行观察、思考与迁移。比如,望着校道上落满的紫荆花,我会想到美的凋零与永恒;走过校门后的那一段斜坡路,我会发现来时上坡的吃力,铺垫了离校时下坡的轻松。生活中的点滴,都可用来思考。潜移默化间,你也将拥有善感的内心。
在关注身边的事物之余,我们还要跳出小窗子,展望大世界。鲁迅先生曾说过:“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远到以身试险的科研工作者,故宫里修文物的匠人;近到城市角落里的打工者、村落中的空巢老人……从文化遗产到社会现象,众生千相,俗世百态,都是这个世界不可缺少的细胞,是我们观察、反思或声援的对象。平时多放眼看看吧,读书,旅行,留意新闻,体察社会。作为一个表达者,我们不能丢失了大情怀——它是灵魂开拓深度的依托。
当然,世界纷繁复杂,你我雾里看花,要做到“力求客观,但绝不冷漠”,谈何容易?这时候,我们应记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与他人的沟通探讨有助于开拓思维,丰富视角,形成全面深刻的认识。书中人,身旁友,台上师,都是一本本无字的教材。
高中时,我是学校阅薇文学社的成员,社内定期举行读书交流活动,社员之间也有讨论的习惯。在此过程中,我的观念与文风经历了一个由偏激到稳重、由浮浅到深刻的过程。除此之外,与朋友们讨论也是一个思想碰撞的良机。不讳言,也不妄言,在交流中,一个全新的世界将在你眼前展开。
具备了有价值的思想,宛如得到了一块璞玉,适当的文字表达技巧,就是锦上添花。虽然说,在我眼中,文笔与文风有着千人千面的个性,不可要求看齐;但是有几点个人心得还是可以谈谈,提供小小参考:
在写作中,文笔是要讲究的,但不要堆砌。文笔是为内涵服务的工具,而不是兜售积累的书袋。正所谓“不以词害意”,好文笔不在于用典、打比方,而在于通顺、动人、贴切。比如说,前面第三段的句子“望着校道上落满的紫荆花,我会想到美的凋零与永恒”,如果我改成“望着校道上落满的紫荆花,美的凋零与永恒浮现在我的心头”,看起来,确实是句式灵活、表达文艺,不那般口语化了吧?但是代入原文中,便会发现这样的表达造成了节奏的冲突、表达的生硬。理想的文风,应当是清新自然如同叙话,状景叙事似在眼前,平中见奇,带给读者是天然去雕饰的情景事理,而非添脂饰粉的作者印迹。
行文节奏是一道缓冲、蓄势的阀门。齐整的句式如排山倒海,快马轻刀,有着极强的气势与感染力。古文正是因为运用了丰富的短句、对仗与排比,故而祭文能达其沉痛,檄文可致其拥趸,策论得成其雄辩。然而,现在的白话文,大多数不应只有整齐的骈句,而该同时富于变化和调节,以达到娓娓道来、灵动自然的效果。例如,还是上面第三段的句子“来时上坡的吃力,铺垫了离校时下坡的轻松”,如果我改为“来的时候上坡的吃力给离校时下坡的轻松做了铺垫”,是不是拖沓了很多?这便是句式、助词乃至标点对节奏所起的神奇效果。為了能够信手拈来,需要在读写并行的体验中摸索,形成语感。老杜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书,既是一个积累精确表达的机会,也是一个厚实人文底蕴的过程。我在阅读之余,也在文学社张海元老师的带领下勤动笔表达。张老师告诉我们:若期文思泉涌,须得时时疏浚。
曾经的我,写作喜欢将亮点藏在文末,开头平庸甚至故意拖沓,以在结尾时强化突转效果。然而,这样做并没有收到好的反馈——没有一个精彩的开头,不会有人愿意看到结尾,即使耐着性子读完了全篇,也会受到最初不良印象的影响。所以,如果你写文章是希望被欣赏、被发现,被阅卷老师评高分,那就在开头抓住读者的眼睛吧。
什么样的开头才算引人注目呢?我总结了几个方面:哲理型的,如“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狄更斯《双城记》);悬念型的,如“父亲从楼上下来了”(格非《人面桃花》);还有画面、对话、背景简述等。适用于应试作文的开头还有排比型的、名人名言型的、概括事件型的等,上一点中提到的骈句也可以派上用场。值得一提的是,应试作文最好在开篇亮明观点,这样会提高被阅卷者理解、欣赏的概率。
最后我想说的是,作文没有固定的程式,“套路”“捷径”写不出打动人心的作品。有了丰富的灵魂、深邃的思想,再面对那些修辞、章法,便会如同“却嫌脂粉污颜色”一般,只需“淡扫蛾眉”,信手拈来,从容道之。
(广东广州执信中学阅薇文学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