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 姬卿伟
摘要:考虑劳动力异质性,基于中国劳动力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三维交叉分类,构建了与其相匹配的就业人数、工作小时及单位小时劳动报酬矩阵,采用Trnqvist指数测算了1987—2014年劳动投入物量和劳动质量指数。研究发现:总劳动投入物量呈波动上升趋势,总劳动质量指数则较平稳,观察期内两者年均增速分别为117%和038%,劳动投入增长主要由总工作小时增长驱动。劳动质量一阶偏指数显示,劳动质量提升的主要动力来自年龄结构优化和受教育程度提高。未来受教育程度、性别维度的劳动质量改善是总劳动投入提升的潜力所在。“就业人数”不能衡量中国真实劳动投入,劳动力调查统计内容亟待完善。
关键词:劳动物量投入;劳动质量;劳动力个体特征;工作小时
中图分类号:F2223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149
(2018)05-0041-12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805005
收稿日期:2017-11-22;修订日期:修订日期:2018-06-1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资本核算数据在增长核算和生产率分析中的应用研究”(15AZD052)。
作者简介:李跃,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姬卿偉(通讯作者),经济学博士,浙江工商大学统计与数学学院助教。
Real Labor Input Measurement in China
LI Yue1,JI Qingwei2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Resource Management,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2. School of Statistics and Mathematics,
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Abstract:Taking labor heterogeneity into accounting, the paper constructed three dimensional matrixes of employment number,the hours of work per week and the labor compensation per hour based on cross classification of sex, age and educational attainment, and then used Trnqvist index to measure Chinas labor input volume and labor quality indices for the period 1987—2014.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aggregate labor input volume is fluctuant and it tends to go up while the aggregate labor quality index development is smooth. Their average growth rates
are 117% and 038% respectively, which means that the main drive of labor input growth is hours worked growth. The firstorder partial index of labor quality shows that the core growth momentum of labor quality are labors age structure optimization and the improvement of education level. In future, the labor quality improvement in the dimension of education attainment and sex
could bring aggregate labor input promotion. The “employment number” cant be used to measure Chinas real labor input, and the content of labor survey statistics should be replenished as soon as possible.
Keywords:the labor input volume; labor quality; characteristics of individual workers; hours worked
一、引言
劳动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其真实投入测算是甄别经济增长源泉的关键;而劳动力作为劳动投入的载体,其异质性构成直接影响劳动投入测算。
不同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等特征对应的劳动力在相同工作时间内的边际产出或有较大差异,意味着在经济学视角下异质劳动力的工作小时不再属于“自然”单位。只有剥离出由异质劳动力构成变化产生的劳动质量变化,得到劳动投入的固定质量数量指数,才能解释不同类型劳动力之间劳动投入的替代,这便是测度真实劳动投入的核心所在。
国内最常见的是用就业人数作为劳动力指标研究经济增长,也有研究将人力资本存量作为劳动投入的代理变量。郭继强认为人力资本存量是人力资本投资的完成形态,有关研究集中于人力资本数量分析却忽略其结构变化,而人力资本结构在一定程度上表示不同质的劳动[1]。陈浩将人力资本按照由低到高的
分成四种类型,即基础型、知识型、技能型和制度型[2]。陈晓光指出人力资本具有向下兼容性,不同人力资本水平的劳动力之间不具有完全和对称的替代性,因此使用线性方法加总人力资本存量是有问题的[3]。刘智勇等基于不同“质”的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贡献的差异和经济发展中初级人力资本向高级人力资本演进的事实,构建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定义及其测度方法,并使用各级教育程度人口比重数据计算[4]。可见,国内
关于劳动投入的研究,仍停滞于存量层面,并未从经济学理论和统计学核算视角探寻关于流量的系统性测算方法。
改革开放后,我国产业结构由劳动密集型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倾斜,随着人力资本投入增加,中国总体劳动质量发生变化。全国第四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拥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人口占6岁及以上人口的比例为201%,到第六次人口普查时,该比例上升至953%。由此,单纯以“就业人员人数”衡量劳动投入,忽视劳动个体差异特征的核算方法已不符合中国实际,导致国内外学者在全要素生产率核算及其经济增长贡献方面产生较大争议[5-6]。另外,随着中国计划生育政策“时滞效应”显现,“人口红利”消失,如何保证劳动投入的稳定性是理论研究和政策制定者共同关心的问题。
国外学者测算真实劳动投入是基于劳动力个体差异(劳动力异质性),从其工作小時与劳动质量变化两方面考察劳动投入变化,尤其重视异质劳动力的劳动投入汇总问题。正如霍(Ho)和乔根森(Jorgenson)所讲,小时本是自然单位,但从宽泛的经济框架(如指数理论)视角看它不再是自然单位而是具有异质性,意味着不同特征工人的工作小时不可直接加总,由此提出劳动物量和价格概念,并定义劳动物量与工作小时之比为劳动质量[7]。佩里(Perry)测度经济潜在产出和生产率时,采用分组加权方法测度劳动供给,将劳动力个体按年龄—性别分组,用各组平均工资和劳动力个体每周的平均工作时间对劳动人数加权[8]。乔根森研究生产率和经济增长时基于工人个体特征,按2种性别、8个年龄组、5组受教育程度和2种就业身份交叉分类
雇员和自雇者。,对37个行业分别统计每类工人从1947—1985年的工作小时和单位小时平均劳动报酬
首先构造就业矩阵,计算出每类劳动的工作小时数,再构造劳动报酬矩阵,总劳动报酬除以每类劳动年度工作小时数得到各类劳动单位小时报酬。,通过加权平均得到超越物量指数,即为劳动投入[9]。乔根森等研究美国生产率时,测度了1977—2000年美国2种性别、2种就业分类、7个年龄组合、6种受教育程度在44个行业的劳动投入和质量变化[10]。乔根森等研究1947—2014年美国经济增长时详细比较了美国劳动个体特征差异,认为劳动质量增长通过较高的教育获得水平和较丰富的工作经验
来促进
劳动力升级。
他们推测出2014—2024年平均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和工作小时,进而评估了同期美国经济增长潜力[11]。
国内基于劳动力异质性的真实劳动投入测算研究相对较少。张国初提出按34个部门、2种性别、7个年龄段和4种职业交叉分类,建立1981—1987年中国劳动投入数据库的设想[12],并按此框架度量了中国产业部门劳动投入[13];岳希明和任若恩按性别、7个年龄组、5种学历和37个部门,编制了中国1982—2000年包括劳动质量改善的劳动投入指数[14],但
研究数据仅用到从业人数和劳动报酬矩阵,未涉及工作时间;徐杰和杨建龙基于既有研究仅按就业人员受教育程度进行分组,
编制了2000—2005年劳动投入指数,认为劳动质量改善是我国劳动投入增长的重要源泉[15]。然而2005年之后有关研究尚属空白。
本文基于乔根森研究框架[10],着重从劳动力异质性投入入手,针对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学历)进行三维交叉分类,建立1986—2014年全国就业人数、每周平均工作小时和单位工作小时劳动报酬全维矩阵,测算1987—2014年中国劳动投入物量、劳动质量等劳动投入相关指数,分析各指数变化趋势,以探讨中国劳动投入增长驱动力。本文创新之处在于:较以往文献更侧重异质劳动力的劳动投入测算及汇总,研究重心从就业人数过渡到工作小时,劳动力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分组更细,劳动报酬与按收入核算的增加值构成保持一致,
并可在较长时间内观察劳动质量变化,以及不同特征属性劳动力组合对劳动质量变化的影响。该研究过程具有可复制性。
二、测度方法介绍和数据生成
1.真实劳动投入测度方法
国外权威的劳动投入测度方法来自乔根森及其团队的长期研究,
该方法成为美国等发达国家官方统计部门进行增长核算的常规方法,因此,本文借鉴该方法并结合中国实际状况展开研究。
(1)劳动力个体特征分组。劳动力个体特征越细化,则异质劳动力区分越准确。但中国统计资料尚未全面覆盖劳动力特征维度,如中国农户的劳动报酬未区分雇员与未付报酬自雇者,较难获取与其他特征交叉分类对应的小时和工资数据,因此经验研究不宜考虑劳动力身份。
本文仅考虑劳动力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学历)三种特征,将劳动力各种特征进行排列组合,得到2×6×6=72类劳动力,对应分类见表1。
(2)劳动投入物量和劳动质量指数介绍。定义劳动投入为各类劳动力的工作小时数按固定比例因子转化成的劳动服务流量,可用统计学术语“劳动投入物量”表示,以反映数量概念。假设生产中劳动要素满足市场均衡条件,即总供给等于总需求,则总劳动投入物量L的增长
将时间序列中某年定为基期,并把基期增长率标准化为1,则增长率序列可转换为定基指数序列,而环比增长率直接可转换成上年为基期的链式指数,因此总劳动投入物量L的增长可称为总劳动投入物量指数。可表示为各类劳
动力对应劳动投入物量Li增长的Trnqvist指数,即:
ΔlnLt=∑72i=1itΔlnLit,其中it=(vit+vit-1)/2,vit=PitLit/∑72i=1PitLit,i=1,2,…,72(1)
式中,Lt为t时刻总劳动投入物量,it为第i类劳动力两期劳动报酬的平均价值份额,Pi为第i类劳动力的劳动投入价格。价值份额由对应的交叉分类劳动力在工作小时内所获劳动报酬与总劳动报酬之比计算,反映不同个体特征劳动力的边际产品。
对于各类劳动力,假定t时刻其劳动投入物量Lit与工作小时Hit成比例,即:
Lit=QiHit,i=1,2,…,72(2)
式中Qi为固定比例因子,表示某类既定劳动力的固定劳动质量,它与时间无关,并且具体数值不要求可观测。将式(2)代入式(1)可得各类劳动力工作小时增长加权汇总表示的总劳动投入物量指数,如式(3)所示,相当于对异质劳动力的工作小时进行质量调整:
ΔlnLt=∑72i=1itΔlnHit(3)
由于各类劳动力的总劳动报酬等于总劳动投入物量L乘以总劳动投入价格Pl,当总劳动报酬由各类劳动力的平均小时工资和工作小时乘积表示时,则在t时刻有如下数量关系:
PltLt=(∑72i=1PitHit)(4)
因此,式(3)中的权重可用更具实际操作性的下式测算:
it=(vit+vit-1)/2,vit=pitHit/∑72i=1pitHit(5)
总劳动质量Ql测度总劳动投入中异质劳动力之间的替代作用,不再为式(2)所示的固定比例因子,而是与时间有关,其计算由下式给出:
Qlt=Lt/Ht,Ht=∑72i=1Hit(6)
由式(3)和(6)可得总劳动质量增长(指数)
劳动质量增长序列在固定基期并将基期数据标准化为1之后可转化成指数序列。,即加权与未加权工作小时增长之差:
ΔlnQlt=ΔlnLt-ΔlnHt=∑72i=1itΔlnHit-ΔlnHt(7)
此式表明总劳动投入物量L增长包含总工作小时H增长和总劳动质量Ql变化。
(3)劳动质量指数分解
由于增长率和指数可互相转换,乔根森
等对各指标的增长直接用指数命名。。本研究中指数分解主要用于分析异质劳动力在劳动投入过程中的替代效应,分解得到的指数称为偏指数,根据所考察劳动特征的维度可将其分为一阶、二阶、三阶指数等。本研究用s、a和e分别表示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则前面Hi和vi可用Hsae和vsae代替,表示对应特征劳动力的工作小时和劳动价值份额。
首先构造劳动投入物量一阶指数,即仅包括一维个体特征,其集合为{Lsex,Lage,Ledu}。一维特征劳动力对应的总工作小时和价值份额都可通过汇总其他相关维度对应数据得到,再用Trnqvist指数计算该特征维度下劳动投入物量一阶指数。以性别为例,t时刻按性别测算的劳动投入物量一阶指数为:
ΔlnLsext=∑sstΔlnHst=∑sstΔln(∑a∑eHsae,t),st=(vst+vst-1)/2,vst=∑a∑evsae,t(8)
该偏指数反映男性和女性劳动力之间劳动投入的替代效应,但不能捕捉年龄或教育程度与不同性别劳动力的替代效应。同理,二阶指数仅涉及两维个体特征,包括{Lsa,Lse,Lae},三阶指数{Lsae}含有三維个体特征,其构造方法类似于一阶指数,篇幅限制不再一一列出。
最终目标是通过劳动力各维属性特征对应工作小时的构成变化来确认总劳动质量指数的内部结构变化,类似于方差分析,可用劳动力各维特征组合
通常,劳动力特征组合变化,对应的工作小时和劳动报酬等指标数据也会重组而发生变化。对应的各阶劳动质量增长贡献(也称为劳动质量各阶偏指数)表示。由本文劳动力三维特征可知,引起劳动质量增长的一阶贡献有3个,即仅考虑一维特征,当劳动力性别或年龄或受教育程度内部构成变化时(如男性工作小时和小时工资增加),劳动质量指数内部构成也会变化,一阶贡献对应于方差分析中的主效应;二阶贡献有3个,即仅考虑两维特征的交叉组合对劳动质量增长的影响,反映交互效应;三阶贡献有1个,为高级交互效应。
以性别为例,其对劳动质量增长的一阶贡献等于对应劳动投入物量增长与总工作小时增长之差:
ΔlnQst=ΔlnLsext-ΔlnHt(9)
再以性别和年龄为例,二阶贡献反映性别和年龄交叉组合变化对劳动质量增长的影响,但不包括这两种特征的一阶效应,计算公式为:
ΔlnQsat=ΔlnLsat-ΔlnLsext-ΔlnLaget+ΔlnHt(10)
三阶贡献可由下式算出:
ΔlnQsaet=ΔlnLsaet-ΔlnHt-ΔlnQs-ΔlnQa-ΔlnQe-ΔlnQsa-ΔlnQse-ΔlnQae(11)
2.数据生成和处理
《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与《中国统计年鉴》提供了以下数据:历年总就业人数,自2006年以来按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分类的就业人员构成,城镇男女就业人数;自2003年以来按年龄和受教育程度调查的每周平均工作小时数据。
因此,本文数据处理思路为:①构造1986—2014年按性别、年龄及受教育程度三维交叉分类的就业人数、每周平均工作小时全维矩阵,用于后续测算;②计算历年工作周数以得到各类劳动力历年总工作小时数;③结合劳动报酬估算单位小时报酬。具体操作步骤如下。
第一,将2006—2014年总就业人数乘以男女就业人员比例计算分性别就业人数,再由年鉴资料中按年龄和受教育程度交叉分类的就业人员构成比例推算相应就业人数,整理为本研究所设置的年龄分组和学历分组,由此建立2006年以来三维交叉分类就业人数表。
第二,构建交叉分类的每周平均工作小时矩阵。鉴于2003—2014年数据是由城镇劳动力调查得到的城镇男女就业人员每周平均工作小时,或与全国层面分性别就业人员每周平均工作时间不完全一致,并且
数据皆按年龄组和受教育程度组分别统计。因此,构造交叉分类的全国就业人员每周平均工作小时表时需对城镇劳动力调查数据进行调整。
例如,2006年45—49岁女性城镇就业人员每周工作40小时和48小时以上,估算可得其每周平均工作时间为44个小时,而初中学历的女性城镇就业人员以48小时以上为主,所以45—49岁初中学历女性就业人员每周平均工作小时应大于44而接近48,尝试赋值47。
第三,每年实际工作周数测算。
本文利用日历查询每年的工作日天数,再扣除国家法定节假日,将总的工作天数除以7得每年实际工作周数(2006年以来每年工作约3557—3885周)。
第四,将已构造的分类就业人员、每周平均工作小时和工作周数连乘,得到各类劳动力2006—2014年劳动投入的总工作小时。
第五,构造分类劳动单位小时报酬。
采取“控制劳动报酬总量,进行结构分解”的经验调试(多比例迭代),即结合单位小时劳动报酬平均值,同时基于男性、工作经验丰富及学历高劳动者工资较高的经验事实,对任意类劳动先行赋值后,填补其他类别缺失值,再经过多次调试直到各类劳动单位报酬与总工作小时的乘积等于已知的劳动报酬总值为止。
最后,构建1986—2005年的分类就业人数、每周平均工作小时和单位小时报酬数据表。
利用1990、2000、2010年的人口普查,以及1995和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结合已建立的分类劳动力劳动投入数据,通过内插法、外推法补充所缺数据。以总劳动报酬为基准,由2006—2014年单位小时报酬向前推,估计出较为合理的1986—2005年各类就业人员单位小时报酬。
三、劳动投入测算结果与分析
表2报告了1987—2014年中国劳动投入测算结果。
从相关指标结果看,劳动投入物量、就业人数及总工作小时等指标皆呈递增趋势。1987—2014年增幅最大的是就业人数,达4636%,增幅最小的是总工作小时,为2634%。单位工作小时报酬2007年以来显著提升,在劳动投入数量增加和总价格上涨的双重带动下,劳动报酬也由1987年的727269亿元增加到2014年的31542184亿元。
从劳动质量指数结果看,中国劳动质量变化幅度相对较小,1987—2014年增加1089%,低于劳动投入物量增幅。说明中国劳动投入增长主要是就业人数和总工作小时增加驱动。
从图1可以看出,1995年之前,就业人数、劳动投入物量及总工作小时指数变化趋势相同。1995年之后,就业人数指数遥遥领先,劳动投入物量和总工作小时指数波动较大。研究期内,劳动质量指数演变趋势相对平稳,1995年被就业人数指数赶超,2010年又被劳动投入物量指数赶超。整体来看,劳动质量提升缓慢,劳动投入物量变化主要受就业人数和总工作小时变化驱动。
1990年劳动投入物量和总工作小时指数同时出现大幅度上扬,计算环比增长速度发现,劳动投入物量较上年增长117%,总工作小时增长116%
1989和1990年劳动投入物量指数(1991年为基期)分别为8638%和9649%,則1990年比1989年增长(9649%-8638%)*100%/8638%=117%。同理可计算1989-1990年总工作小时增长幅度。(见图2),这得益于改革开放政策全面实施,生产活动蓬勃发展引发了就业高潮。1995年二者又分别以-131%和-129%的速度急剧下跌,这可能与市场经济落实后第一次产能过剩有关。1998—2001年
见任泽平的专题报告,http://www.docin.com/p-2024995269.html受经济周期和中国体制与结构性因素影响,市场出现产能过剩。这也说明供给侧问题产生后首先波及的是要素市场。
2007年劳动投入物量和总工作小时指数出现明显“下滑”,
这与美国次贷危机蔓延有关,多种行业部门经营效益恶化,就业渠道收窄。从这点看,相
比较产品市场,劳动力市场对经济波动的反应更灵敏。
2010年后,劳动投入物量和总工作小时指数演变轨迹差距扩大,前者显著高于后者,原因在于劳动质量显著改善。图1显示,劳动质量指数在2010年之后出现翘尾,一定程度上推动劳动投入物量指数持续走高。
进一步对各指标指数分时段变化展开分析,将指数换算为环比增长率,结果见图2。1987—1991年就业人数增长速度相对较快,1990年环比增长率更是高达17%,这与改革开放全面实施后市场被激活有关。
农业部门剩余劳动力迅速向生产率更高的制造业和服务业部门转移,就业人数和总工作小时骤然增加。1992年之后就业人数增长速度不断放缓,2014年仅为036%,这表明新增就业人数逐渐减少。
1995年总工作小时和劳动投入物量增速出现显著下降。这是因为1995年起全国实行双休制,年均工作周数减少,且新增就业人数并未抵消总工作小时增速下滑对劳动投入物量的负向影响,导致劳动投入物量增速随之下降。
2007—2009年金融危机时期,每周平均工作小时明显下降,总工作小时和劳动投入物量增速也小幅下跌。同期新增就业人数进一步持续下跌,反映出中国人口红利正在收缩。这与20世纪80年代计划生育政策对劳动力市场的时滞效应有关,随着计划生育阶段人口出生率下降,2000年之后新增就业人数增长率开始明显下降。
四、劳动投入物量增长构成变化及劳动质量指数分解
1.劳动投入物量增长及其分解
由前面测度理论方法可知,劳动投入物量增长是由总工作小时增长和劳动质量增长两部分构成。为详细了解中国劳动投入物量增长的主要动力,将研究期细分为5个子时期展开测算,结果见表3。
及以上劳动力大部分年份呈正增长,其中大学专科和大学本科及以上劳动力增速名列前茅,而未上学和小学学历多呈负增长。在平均劳动报酬份额方面,未上学和小学学历劳动力的劳动报酬份额大幅降低,而初中及以上学历的劳动报酬份额相对增加
。此情况下劳动力受教育程度组合得以优化,在按受教育程度汇总劳动投入物量时,加权的工作小时增长超过未加权的总工作小时增长,导致劳动质量Qe呈现显著正增长。可见,提高劳动力的受教育程度对劳动质量改善的效果优于性别和年龄组合优化。
进一步考察1987—2014年劳动质量变化的交互影响因素,1987—2014年劳动力特征的二维组合对劳动质量增长的贡献分别为:年龄与教育组合促使劳动质量平均每年增长03%,而性别和年龄、性别和教育组合对应的劳动质量增速分别为-001%和-004%。可见,在二阶贡献中性别的负效应和年龄、受教育程度内部组合的正效应均表现出传递性。
各时期劳动力性别组合对劳动质量增长的贡献呈负正交替现象。其中1995—2000年和2005—2010年不同于1987—2014年,出现正向的性别替代效应,即这两个子时期性别对应的劳动质量年均增长005%。
1995—2000年女性劳动力就业人数比例有所下降,女性劳动力工作小时增长小于男性,但这期间女性劳动力的平均劳动报酬份额却提高4个百分点,男性则出现下降,结果导致女性和男性劳动力各自工作小时增长的报酬份额加权之和大于他们的总工作小时增长,进而对应的劳动质量呈现正增长。2005—2010年女性劳动力比重略有下降,女性劳动力工作小时增长显著小于男性,而女性劳动力平均报酬份额略有下降,性别组合后的劳动投入物量增长快于总工作小时增长,从而性别对应的劳动质量出现正增长。不难想像,如果女性劳动力参与率上升,即投入到劳动中的工作小时增加,但平均工资却远低于男性劳动力,则会导致性别对应的劳动投入物量增长滞后于总工作小时增长,此时的劳动力性别组合将不利于劳动质量增长,即增长速度可能为负。
五个子时期劳动力年龄组合对劳动质量增长的贡献有减弱趋势。其中,1987—1995年劳动力年龄组合使得劳动质量增速达到019%,为五个子时期中的最大增速,2011—2014年出现负增长,为-005%。
通过整理发现,1995年之前16—24岁劳动力的就业人数和工作小时比重骤然下滑,而其平均劳动报酬份额小幅下降,其他各年龄组劳动力的就业人数比重、工作小时比重和平均劳动报酬份额均变动不明显,但总工作小时显著下降,导致此阶段劳动质量正增长。1995—2010年,25—34岁劳动力的就业人数比重、工作小时比重小幅上升后又缓慢下降,16—24岁劳动力持续快速下跌,其余年龄组工作小时比重上升,同时对应的平均劳动报酬份额也均表现出相似变化轨迹,而此阶段总工作小时出现增长,但仍小于各年龄组加权的工作小时增长速度,因而劳动质量增长减速。2010年以后,25—34岁劳动力的就业人数比重、工作小时比重和平均劳动报酬份额不同程度上升,而占比最大的35—44岁劳动力对应比重和份额却下降,尽管总工作小时增幅不大,但其增长速度却超过各年龄组加权的工作小时(即劳动物量),因此出现劳动质量负增长。
受教育程度组合变化对劳动质量增长的贡献在前四个子时期呈现递增趋势,
但2011—2014年降至016%。从本文测算的各组受教育程度劳动力对应的工作小时增长看,2010年之前未上学和小学劳动力的工作小时呈负增长,其他受教育程度劳动力则为正增长
;2010年之后高中及以上劳动力的工作小时出现大幅增长,而未上学和小学劳动力出现大幅下降,并且初中劳动力工作小时也出现负增长。从平均劳动报酬份额来看,1995年之前各年龄组变化均为平稳,之后未上学和小学学历劳动力快速下降,
初中学历劳动力平均劳动报酬份额显著增加,而其他年龄组在经历较长时期平稳状态后于2010年出现上升。因此,2010年之前劳动质量在前四个子时期提高主要是就业比重较大的未上学和小学劳动力工作小时增长与平均劳动份额双重下降所致,后来就业比重跃居第一位的初中劳动力的工作小时增长和平均劳动报酬份额上升也助推了劳动投入物量增长,并且其增速超过总工作小时增长。而2010年之后劳动质量增长有所下滑主要是初中劳动力的工作小时出现负增长,而其平均劳动份额仍在持续增加,对劳动投入物量增长形成一定阻力。
五个子时期
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对劳动质量增长的一阶贡献汇总后得到劳动质量一阶增长,对应时期年均增速分别为019%、033%、029%、073%和01%,前四个子时期均超过相应时期的劳动质量增长,由于对应劳动质量的二阶和三阶平均增速多为负值,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一阶正效应。可见,劳动力市场存在严重的结构性摩擦,这与性别歧视、供需错位等有关。
五、结论与建议
忽视劳动力异质性会导致真实劳动投入测算结果偏误。本文构建了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三维劳动力就业矩阵,通过估计各类劳动力工作小时和劳动报酬,测算了1987—2014年中国劳动投入物量和劳动质量指数,并对劳动质量变化构成进行了分解。结果表明:总劳动投入物量呈波动上升趋势,总劳动质量指数则较平稳,观察期内两者年均增速分别为117%和038%。劳动投入物量增长主要由工作小時增长驱动。
一阶贡献显示,总劳动质量提升的主要动力来自年龄结构优化和受教育程度提高;二阶贡献显示,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双维度劳动质量改善促进总劳动质量提升。性别维度未促进总劳动质量增长,未来改善劳动力受教育程度和性别内部组合是总劳动质量提升的潜力所在。
从劳动质量变化分解结果看,一阶偏指数的劳动质量改善正向效应最强,二阶和三阶偏指数对应的劳动质量改善效应皆为负向。分时期看,劳动力特征维度组合对劳动质量增长的贡献效应在不同时期有不同表现,其中1987—1995、1995—2000和2000—2005年劳动力年龄结构优化以及2005—2010年劳动力受教育程度提升对当期劳动质量改善效果最明显。
改革开放以来,就业人员年龄结构优化和受教育程度提高是劳动质量增长的主要驱动。然而,随着计划生育政策“时滞效应”显现,每年新增就业人数逐渐减少,老龄化步伐加快。新推行的全面二孩政策至少要在20年后才能缓解人口红利收窄导致的劳动力供给困境。因此,未来年龄结构优化空间有限。受教育程度、性别维度的劳动质量改善是劳动投入增长的关键。1995年后“就业人数”已经不能衡量中国真实的劳动投入,原因在于:单从数据表现来看,1995年以后就业人数和劳动投入物量指数发展趋势不同,即二者的增长变化不一致,劳动投入物量指数与劳动力的工作小时指数变化更为接近;另外从理论上讲,就业人数属于存量概念,而劳动投入物量为流量概念,从就业人数到劳动投入物量的数据生成要经历复杂的计算过程。今后经济问题研究要强化对真实劳动投入物量概念的理解和运用,但前提是中国官方统计必须完善劳动力调查内容,尤其需要加强按劳动力特征精细分类的工作小时和工资等就业指标的微观调查数据库建设,为准确测算劳动投入提供数据支撑。
本文弥补了当前经济增长与生产率研究过程中所需劳动投入测算工作的不足,通过本研究的尝试测算,能够从“量”和“质”两方面统一考察劳动投入的变化趋势,从理论上可推动国民经济核算的发展以及经济增长实证研究的重新认识。但鉴于本文是从全国层面展开测算,在数据处理方面显得有些粗糙,如未区分农业雇员和非农雇员的平均工作小时差异,未对测算结果进行可靠性检验和分析。实际上,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存在动态匹配关系,产业结构升级会带动就业结构变化,而且不同产业层面的异质劳动力配置也存在差异,因此,从产业层面展开劳动投入测度汇总,无论是从降低总劳动投入测算误差还是便于进行产业层面经济增长分析来看,都具有更大的研究意义。但受到中国现有统计资料限制,测算难度较大,这部分内容尚在笔者研究过程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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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