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峰
在宋代,由于崇文抑武的国策,国家以科举取士,用文官治理社会,北宋名臣文彦博还提出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论调,因此,宋代的“文风”极为浓厚,这也导致了中国书法史上一个重要现象,即宋代书家主体基本上都是文人士大夫,宋代的书法领袖大多是赫赫有名的文学艺术大师,他们搅动起宋代历史风云,书写出一片文人世界。
《资治通鉴》是北宋史学家司马光编纂的一部编年体通史,记述了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至五代后周世宗显德六年(959年),共计1362年的历史。元丰七年(1084年),66岁的司马光倾尽半生精力,终于完成这部鸿篇巨制。转眼间近千年光阴流逝,如今竟还有一篇司马光亲书的《资治通鉴》原始手稿存世,实属幸事!
这篇《资治通鉴》手稿书写了东晋元帝永昌元年(322年)一年的史实,自正月王敦将作乱起,至十二月慕容廆遣子皝入令支而还结束。在成书的《资治通鉴》中,这段历史记录于第九十二卷。在手稿上,每段史事只写开端数字或十几字不等,以下接“云云”二字,前后凡29行共465个字。手稿文字扼要,书写内容也与成书多有不同,可以确认这是一份提纲的底稿。
手稿后还有两段文字。一段夹在《资治通鉴》草稿内,虽用墨笔抹去,但字迹仍可辨认,是司马光抄录范纯仁写给自己及长兄司马旦的书札:“纯仁再拜,近人回曾上状,必计通呈,比来伏惟尊候万福,伯康必更痊平……”以文末空白为界,另一段文字是司马光手书的谢人惠物状(感谢信)草稿。
历史上,司马光为人行事极为方正谨严,其书法也是清劲有法度,恰似其为人。黄庭坚在《山谷题跋·跋司马温公与潞公书》中曾这样评价其手稿:“司马温公,天下士也。所谓左准绳、右规矩,声为律、身为度者也。观此书犹可想见其风采。余尝观温公《资治通鉴》草,虽数百卷,颠倒涂抹,迄无一字作草。其行己之度,盖如此。”在这篇手稿后的题跋中,宋人赵汝述也说:“温公起《通鉴》,草于范忠宣公尺牍,其末又谢人惠物状草也,幅纸之间三绝具焉,诚可宝哉!”据说,当年司马光完成《资治通鉴》时,其手稿装满两间房屋,如今所知的传世手稿却仅此一件,确实是“诚可宝哉”。
作为一名政治家、旧党领袖,为何司马光会退居洛阳15年,一心编撰《资治通鉴》呢?这要从熙宁年间王安石变法说起。
北宋神宗继位以后,开始变法图强。熙宁二年(1069年),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副宰相),主持变法。司马光则坚决反对变法,认为祖宗法度不可变,新法必定生事扰民。说起来,王安石能入中枢主持变法也曾得到司马光的大力推荐,但是二人的政治理念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熙宁三年(1070年),为了排除司马光等旧党的阻挠,王安石一度要求辞去相位;同时,宋神宗则希望司马光留任中枢,制衡新党。结果,司馬光六度上书,坚决请辞。随着王安石继续主持变法,司马光无法在朝中久任,从翰林学士出知永兴军。之后,他干脆辞去地方官职,改任判西京御史台的闲职,不言世务,专心编撰《资治通鉴》。直至神宗去世,哲宗继位,司马光才还朝任尚书左仆射(宰相),主持朝政,罢黜新党,废除新法。
可以说,《资治通鉴》是在极其错综复杂的政治背景下编撰完成的。这篇《资治通鉴》手稿背后,投射着北宋后期的新旧党争,以及革新与守旧两种思想的交锋。
在今天广西桂林市郊的龙隐岩,有一处名为“元祐党籍”的宋代摩崖石刻,其内容是一份包括司马光、苏轼、黄庭坚在内309人的名单。这份名单向我们昭示了北宋后期的党争是何等激烈。
在王安石变法期间,以司马光为首的反对派被视为“旧党”,尽遭贬谪。神宗去世后,高太后辅政,司马光及旧党重返京师,新党被大规模清洗。元祐八年(1093年),哲宗亲政,重新启用新党,旧党再度被贬谪流放,就连已经故去的司马光也被追加贬斥,就在该年始定“元祐党籍”。哲宗去世后,向太后听政,形势再次逆转,旧党得势,新党被贬谪。到了宋徽宗亲政,旧党与新党的处境又再次发生逆转,“元祐党籍”的旧党名单也增加到309人。
被视为旧党一员的黄庭坚,约在49岁时被定为“元祐党人”,遭到贬谪。次年,黄庭坚写下这幅《廉颇蔺相如传》草书长卷。
廉颇与蔺相如“将相和”的故事曾被广为传唱。在这篇传记中,司马迁先通过“完璧归赵”“渑池会”两个历史故事赞扬蔺相如面对强秦时的大无畏精神和机智果敢;又记述蔺相如对蓄意羞辱他的廉颇保持克制与忍让,终于实现“将相和”,团结对敌。在长卷末尾,黄庭坚以蔺相如的一段话结尾:“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这幅长卷诞生在北宋后期激烈的政治斗争期间,是对党派斗争的某种批判与控诉,同时也寄予了黄庭坚的期望—新党旧党能把国家命运置于私人恩怨之上,同舟共济,应对时艰。
《廉颇蔺相如传》草书长卷长5丈余,用纸凡三十接,为迄今所见宋以前名家书画中最长的作品,也是黄庭坚草书作品精粹之一。
《鲁直自评书学》曾有一段黄庭坚学习草书的自白:“余学草书三十余年……得张长史、僧怀素、高闲墨迹,乃窥笔法之妙;于燹道舟中,观长年荡桨,群丁拔棹、乃觉少进。”通过观看舟人划桨,黄庭坚得以进一步参悟草书。此外,不饮酒、参禅冥思也是黄庭坚作草书的特点。张旭、怀素作草书,皆以醉酒进入忘我迷狂状态。黄庭坚作草书则不饮酒,全在心悟,以意使笔。他通过参禅妙悟,虽多理性使笔,也能大开大合,聚散收放,挥洒自如。因此,黄庭坚开创出了中国草书的又一新境界。
《赐岳飞手敕》题跋释文:
卿盛秋之际,提兵按边,风霜已寒,征驭良苦。如是别有事宜,可密奏来。朝廷以淮西军叛之后,每加过虑。长江上流一带,缓急之际,全藉卿军照管。可更戒饬所留军马,训练整齐,常若寇至,蕲阳、江州两处水军,亦宜遣发,以防意外。如卿体国,岂待多言。付岳飞。
变法失败,加之党争频繁,终致国家元气尽丧。在金兵的铁蹄之下,徽宗、钦宗被俘,北宋灭亡。高宗赵构在岳飞、韩世忠等“中兴四将”的护持之下,建立南宋。
绍兴七年(1137年)秋,岳飞率军到防区边界巡视,高宗赵构以《赐岳飞手敕》御札回复其报,嘉勉其恭忠体国。宋高宗渡江草创南宋之时,内忧外患频仍,不仅金兵多次入侵江南,不断发生农民起义,更有甚者,南宋军事将领也多次发生叛乱。手札中特别提起的“淮西军叛”,就是一次迫使宋高宗退位的“逼宫事件”。
《宋史》记载,绍兴初年禁卫军扈从统制苗傅,对王渊得到高宗的宠信而提拔为禁卫军殿前都统制产生怨恨,加上刘正彦对招降盗匪得到的赏赐太少心生不满,两人遂合谋叛乱。之后,苗、刘率军兵围皇帝住所,迫使高宗退位,皇子魏国公继位,隆祐皇后垂帘听政。事发后,张俊带兵“勤王”,在强大的军力保驾之下,高宗复位。而后,高宗任命苗傅为淮西军制置使,刘正彦为副制置使,把他们赶出朝廷。大事不妙之下,苗傅、刘正彦带兵连夜出逃,随后高宗派兵诛杀苗傅、刘正彦。所谓的“淮西军叛”,实际上应是禁卫军叛乱,对此高宗始终心有余悸。
手札中说:“长江上流一带,缓急之际,全藉卿军照管。”“长江上流一带”主要是指湖北周边,对稳定南宋政局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宋史·岳飞传》记载,绍兴三年(1133年)秋,“伪齐遣李成挟金人入侵,破襄阳、唐、邓、随、郢诸州及信阳军,湖寇杨幺亦与伪齐通……帝命飞为之备”。次年五月,以岳飞为制置使,率兵收复失地。七月,“襄汉悉平”,长江上流地区就此稳定。
手札又说:“可更戒饬所留军马,训练整齐,常若寇至,蕲阳、江州两处水军,亦宜遣发。”这里说“所留军马”,是指岳飞留在江州和蕲州的水军。这里的“寇”是指盘踞洞庭湖的杨幺起义军。岳飞平定襄汉之后,高宗就把“湖贼杨幺”的问题提出来。岳飞也不负所望,于绍兴五年(1135年)六月擒斩杨幺,“湖湘悉平”。
起初,高宗对岳飞是很信任的。在这封手札中,有“风霜已寒,征驭良苦”的慰问语,更有“如是别有事宜,可密奏来”的心腹之语,便是明证。高宗如此厚待岳飞,与南宋初年的军事形势密切相关。高宗虽然想与金人议和,但金国不予理睬,不断向南宋发动进攻,想彻底消灭南宋政权。主战且军事才能卓越的岳飞自然深得高宗器重,以至于手书“‘精忠岳飞字,制旗以赐之”。随着战争的持续,金人意识到短期内很难灭亡南宋,于是政治形势发生变化,主和派开始占据上风。但是,在“中兴四将”里,高宗为何要置岳飞于死地呢?明代文徵明《满江红》词中有“念徽、钦现还,此身何属”,这一句恰恰说中高宗内心的隐秘,他是怕岳飞“直捣黄龙”迎回徽宗、钦宗之后,自己失去皇帝宝座。
曾经君臣际遇,托之以心腹,结局却是“十二道金牌”,身死风波亭。重展此件《赐岳飞手敕》,不仅让人心生无限感慨。
《道服赞》释文:
道服赞并序。平海书记许兄制道服,所以清其意而洁其身也。同年范仲淹请为赞云:“道家者流,衣裳楚楚。君子服之,逍遥是与。虚白之室,可以居处。华胥之庭,可以步武。岂无青紫,宠为辱主。岂无狐貉,骄为祸府。重此如师,畏彼如虎。旌阳之孙,无忝于祖。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范仲淹的这一千古名句和伟大胸怀,一直勉励后人。在范仲淹罕见的书法作品之中,他手书的《道服赞》是一件十分珍贵的传世墨迹。
《道服赞》全文包括小序和正文两个部分,小序占两行,正文每四字作一停顿,字密行疏,疏朗有致。其书法行笔清劲瘦硬,结字方正端谨,风骨峭拔,时人称此帖“文醇笔劲,既美且箴”。黄庭坚《山谷题跋·跋范文正公帖》中也说:“范文正公书,落笔痛快沉着,极近晋、宋人书……观此书,乃知用笔实处是其最工……其钩指回腕,皆优入古人法度。”
“赞”是古代一种专用于称颂的文体,常为四言韵语。宋人崇奉道教,于是道教风行。史书记载,徽宗皇帝赵佶便自号教主道君皇帝。宋代文人喜欢与道士交往,士大夫常衣道装,“道家者流,衣裳楚楚。君子服之,逍遥是与”。穿着道服,遂成一时风气。《道服赞》就是范仲淹为友人所制道服撰写的一篇赞文。
从序文看,这篇赞文是范仲淹为时任平海(今福建泉州)书记官的许姓友人所写,此人与范仲淹为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的同榜进士。天圣元年(1021年),许氏新制道装,32岁的范仲淹于是写下此帖为之赞,称友人制作道服乃“清其意而洁其身”之举,并有“宠为辱主”“骄为祸府”之句,实为相互戒勉。
《灼艾帖》釋文:
修启,多日不相见,诚以区区。见发言,曾灼艾,不知体中如何?来日修偶在家,或能见过。此中医者,常有颇非俗工,深可与之论榷也。亦有闲事,思相见。不宣。修再拜,学正足下。廿八日。
“修启,多日不相见,诚以区区。见发言,曾灼艾,不知体中如何?”《灼艾帖》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一代文宗欧阳修写给儿子的一封信。帖中“见发言”的“发”,就是欧阳修长子欧阳发。所谓“灼艾”,即艾灸。大约是家中来信,得知儿子身体不适,曾进行“灼艾”治疗,宦游在外的欧阳修很关心儿子的病情,回信询问:“不知体中如何?”
除了询问病情,欧阳修对中医的艾灸治疗也很感兴趣,在信中特意言及:“此中医者,常有颇非俗工,深可与之论榷也。”欧阳修认为“灼艾”是一门学问,值得深入探讨。
在宋代,“不为良相,则为良医”的思想大行其道。宋代文人知医、通医蔚为风尚,很多名臣都曾经整理过古代医籍,其中就包括欧阳修。宋人认为艾灸不仅能够治病救人,而且能够预防疾病,助人健康长寿。例如,宋人窦材《扁鹊心书》记载:“人无病时,常灸關元、气海、命门、中脘,虽未得长生,亦可保百余年寿矣。”连欧阳修这样的大文豪也在家信中聊起这件事。
关于欧阳修的书法特点,苏轼在《东坡题跋·跋欧阳文忠公书》中曾评价说:“欧阳文忠公用尖笔乾墨,作方阔字,神采秀发,膏润无穷。后人观之,如见其清眸丰颊,进趋裕如也。”这幅《灼艾帖》书法端庄劲秀,既露锋芒又顿挫有力,正如朱熹所云:“欧阳公作字如其为人,外若优游,中实刚劲。”
《致彦修少府帖》释文:
熹顿首彦修少府足下,别来三易裘葛,时想光霁,倍我遐思。黔中名胜之地,若云山紫苑,峰势泉声,犹为耳目所闻睹,足称高怀矣。然猿啼月落,应动故乡之情乎?熹迩来隐迹杜门,释尘棼于讲诵之余,行简易于礼法之外。长安日近,高卧维艰,政学荒芜,无足为门下道者。子潜被命涪城,知必由故人之地,敬驰数行上问。并附新茶二盝,以贡左右。少见远怀不尽区区。熹再拜上问彦修少府足下。仲春六日。
在中国文化史上,朱熹是宋代理学集大成者,人称“朱子”。“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都是妇孺皆知的名言警句。身为理学家、文学家、教育家的朱熹,因为一系列的成就,反而掩盖了他的书法声名。
“熹顿首彦修少府足下,别来三易裘葛,时想光霁,倍我遐思。”这幅《致彦修少府帖》是朱熹写给“彦修少府”的一封书信。关于“彦修”其人史料记载极少。南宋赵鼎在词作《蝶恋花·一朵江梅春带雪》小序中说:“长道县和元彦修梅词。彦修,钱塘人,名时敏……自户部员外郎,谪监长道之白石镇。”长道县位于南宋国境西北部的利州西路的甘陕地区,朱熹致书的“彦修少府”似乎在“黔中”为官,二者一在西北、一在西南。赵鼎和词的“元彦修”,是否就是朱熹笔下的“彦修少府”,尚无法确知。
朱熹在书法艺术上的成就虽然难以与理学相提并论,但仍位列南宋书法四大家之一。明代陶宗仪《书史会要》曾高度评价朱熹的书法:“朱子继续道统,优入圣域,而于翰墨亦工。善行、草,尤善大字。下笔即沉着典雅,虽片缣寸楮,人争珍秘。”
朱熹的《致彦修少府帖》,通篇劲秀流美,字与字之间自然连贯,富有节奏感;用笔起承转合之间,精致严谨,沉着典雅,脉络分明;书写结字毫无倾仄欹斜、狂怪纵奇之态,不越书家法度,可谓深得晋人之韵、帖学之奥。
宋人书法自苏轼以下,主张表现个性,追求放纵恣肆。然而,朱熹却不受时风熏染。他曾说:“学书莫盛于唐……入本朝来,名胜相传,亦不过以唐人为法。至于黄、米,而欹倾侧媚、狂怪怒张之势,极矣。”显然,朱熹对黄庭坚、米芾等人追求个性、自由狂放的书风是持反对意见的。这可能与他主张理学家式的美学思想有关,即书法的外在之美,应与“遏人欲而存天理”、维护道德秩序这一内在要求相统一。
《致原伯知府帖》释文:
游惶恐再拜,上启原知府判院老兄台座:拜违言侍,遂四阅月,区区怀仰,未尝去心。即日秋清,共惟典藩雍容,神人相助,台候万福,游八月下旬方能到武昌。道中劳费百端,不自意达此。惟时时展诵送行妙语,用自开释耳。在当途见报,有禾兴之除。今窃计奉版舆西来,开府久矣。不得为使君樽前客,命也!郑推官佳士,当辱知遇。向经由时,府境颇苦僚。后来不至病岁否?伯共博士必已造朝久,舟中日听小儿辈诵《左氏博论》,殊叹仰也。未由参觐,惟万万珍护,即膺严近之拜,不宣。游惶恐再拜,上启原伯知府判院老兄台座。
与朱熹一样,陆游也位列南宋书法四大家。陆游的行书效杨凝式,也颇有苏轼书风,朱熹称赞其“笔札精妙,意致深远”。
《致原伯知府帖》是陆游写给友人曾逢(字原伯)的书札。陆游曾经跟从曾逢之父—曾几学习诗歌,《宋史·曾几传》记载:“(曾几)为文纯正雅健,诗尤工。”除了学诗,陆游还向曾几学习做人。陆游每次看望曾几,“必闻爱国之言,时先生年过七十,聚族百口,未尝以为忧,忧国而已”。陆游也与曾几的家人结下深厚友谊,此帖正是写给曾几的长子曾逢。
自南宋孝宗继位以后,主战派开始受到重视。陆游以善辞章、诸典得到重用。然而,不谙政治的陆游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被调离朝廷中枢。此时恰逢范成大帅蜀,于是征辟主战的陆游为参议官。乾道六年(1170年),陆游从山阴(今浙江绍兴)赴任夔州通判的途中,写下此帖,内容多有寒暄问候,并简略说明赴川行程。陆游入川,虽然远离家乡,却充满期待,欲在军旅中为国效力,收复故土。
此帖书法严谨中见跳宕,用笔灵动有致,多见行草笔法,结构上虽也屡见长窄结体,但仍保留苏轼行书的特点。陆游在文集中曾多次《跋东坡帖》,可见其对苏字精研之深,对苏轼书法的钟爱。此札笔法丰厚多动态,是陆游中年时期尺牍书法的代表作。
在经历魏晋时期的第一个高峰后,尺牍、手札在宋代成就了第二个高峰。形制小巧、随笔所致、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的尺牍书法,具有自由洒脱、简约率真的特点,与“尚意”的宋代书风正相契合,这些书法作品常有“无意于佳乃佳”的效果。在这些包罗万象的尺牍、手札上,无论是名垂古今的帝王将相,还是书法文学造诣极高的文人士大夫,他们在抒写情感与人生之余,也打开了一扇宝贵的窗口,借此我们得以窥见宋代灿烂的历史文化艺术,乃至正史中看不到的种种时代风貌和生活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