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简析

李查苏娜

摘 要：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是现代西方语言学最重要的语言学家之一，他的理论汇编著作《普通语言学教程》在现代西方语言学的发展中产生重大影响。本文通过对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产生背景、主要内容及重要意义介绍和说明，使读者更好地理解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思想内涵，明确其重要的历史地位以及对后世语言学研究的影响，为语言学学习者提供理解性帮助。

关键词：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分析

中图分类号：H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8）09-0095-03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最为重要的语言学家，西方现代语言学的创始人，其理论汇编《普通语言学教程》在语言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将语言学研究从历史比较语言学转入结构主义语言学，标志着语言学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因此，他被认为是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奠基者，其理论对后来的语言学研究具有深远影响。

索绪尔出生于瑞士日内瓦，祖籍法国，1906至1911年在日内瓦大学开设普通语言学教程，他的学生巴利和薛施蔼根据听课笔记和索绪尔的讲义材料将其理论整理汇编成为《普通语言学教程》并出版，该作品在语言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标志着结构主义语言学产生，语言学研究自此由历史比较语言学进入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新阶段。

一、索绪尔语言学理论学产生背景

19世纪末20世纪初，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取得重大发展，“结构主义”和“普遍主义”兴起于各个学科，哲学的研究发展出现语言学转向，关于语言本体的研究成为哲学研究的对象。

此时，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发展陷入瓶颈，其内部发生分歧，所产生的新语言学派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占有统治地位。然而，新语言学派自身具有严重局限，代表人物舒哈特、浮士勒、克罗齐等人以洪堡特的观点为依据，以“个人心理主义”语言观和“原子主义”的方法研究问题，把研究对象局限为个人语言特点，认为语言是个人心理活动的结果，把个人的心理活动看成语言发展的主要原因，从而把语言看成无数个人语言语的集合，共同语只是科学上虚构的东西[1]。这种观点孤立地研究语言现象，缺乏语言系统的关联，同时，将语言看作一个机械的混合体，各个语言之间并没有明显界限。

索绪尔这时提出的语言理论正是对新语言学派语言理论和方法的批判和挑战。索绪尔批判新语法学派“个人心理主义”和“原子主义”的研究方法，明确提出“社会心理主义”的语言观，强调社会因素对语言的影响，把语言视为社会约定俗成的一条符号系统，认为语言学应研究的对象是语言的内部结构，坚持整体观念，不能孤立地看待各要素之间的关系。

二、索绪尔语言学理论主要内容

广泛来讲，结构主义是一种方法，企图探索一个文化意义是通过怎么样的相互关系即结构被表达出来，而这种观点首先出现在索绪尔的语言学研究当中，他认为语言的特点不是由声音和意义构成的，而是声音和意义间的关系组成，这种关系间的各种联系即为“语言结构”，研究这些“语言结构”地理论叫作“结构主义语言学”。

1980年，索绪尔他在对语言符号系统的阐述中曾说道：“……我们可以设想有一门研究社会生活中符号生命的科学；……我们管它叫符号学。它将告诉我们符号是由什么构成的，受什么规律支配。……语言学只不过是这门一般科学的一部分”。索绪尔将语言看作一个符号系统，它受特定规则的制约和支配，语言学家的任务就是要“确定究竟是什么使得语言在全部符号事实中成为一个特殊的系统”[2]。索绪尔的语言理论采用二元对立的观点，可概括为以下五点：语言和言语、所指和能指、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以及内部语言学和外部语言学。

（一）语言和言语

索绪尔明确区分语言和言语。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索绪尔曾提出“语言是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并认为语言具有明显的特征——语言是言语活动事实总体中的十分确定的对象，是人们能够区分出来加以研究的对象，与言语有着明确的区别。换而言之，索绪尔认为语言是社会的，是约定俗成的符号系统，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受到系统规则的制约，而言语是个人的，是语言在实际生活中的具体应用，具有较强的个人色彩；语言作为一个系统是抽象且稳定的模式，言语作为实际应用是具体且多变的表现；语言是潜在的能力，言语是现实的使用；语言居主要地位，而言語局次要地位。

在索绪尔看来，语言作为一个符号系统，具有音义结合的特征，语言的意义和印象都是心理的，所以语言是一种社会心理现象。语言得到某一群体的承认，是总体的、普遍，其存在不受具体言语决定，而言语从属于语言，不能脱离语言而存在。

将语言和言语区分开来，其目的就是要明确语言学唯一的研究的对象是语言，而不是言语，索绪尔的语言符号系统观超越之前语言学家们对语言现象的认认知，探寻到语言符号的核心性质，克服了过去语言学研究中研究对象不明确的困难，为语言学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奠定了理论坚实基础。

（二）所指和能指

所指和能指是索绪尔提出的一对概念，用来描述语言符号的内容和形式之间的关系。“这两个要素是紧密相连而且彼此呼应的……我们把概念和音响的结合叫作符号……用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3]。符号可分为概念和音响形象，以“人”来举例说明，“人”的概念即为所指，指的是“人”这个具体事物本身，而其音响形象即为能指，指的是“人”所对应的发音[rén]，“把语言叫作分节的领域：……其中一个观念固定在一个声音里，一个声音就变成了一个观念的符号。”语言符号的所指和能指间的关系是任意的，并不存在绝对必然的联系，这也正是在面对同一事物，各民族语言有着不同的书写和发音描述的原因。

（三）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

索绪尔认为，语言各成分间的关系可分为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存在于语言的各个层面，是结构主义语言学的重要观点。组合关系指的是以时间为基础的线性的水平关系，在时间坐标上一个接一个依次出现，具有时间的延伸性；聚合关系指的是以位置为基础的选择的垂直关系，根据某一位置的特性、功能相同而组成的一个集合体。组合关系阐明语言的结构规则即语法关系，使语言的生成具有有序性；聚合关系表明语言的替换规则即语义上的选择关系，为语言的生成提供更多可能性，能够简化语言系统。

（四）内部语言学和外部语言学

语言可以分为内部和外部两个组成部分，内部语言学研究的是语言符号系统内部的固有关系和规则，外部语言学研究的是排除“一切跟语言的组织、语言的系统无关的东西”[4]即语言与文化、政治、民族以及日常生活语等社会因素的关系，研究的是语言与其产生、发展的环境的关系，索绪尔举例称，语言的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就好比是国际象棋，它经由波斯传入欧洲，这是其外部事实，而国际象棋的系统和规则都是其内部的。索绪尔将语言分为内部和外部就是为了达到“就语言和为语言而研究语言”的目的，单纯地研究语言自身内部结构和规则，不做意义上的探讨，不掺杂其他对语言学研究产生影响的外部社会因素。

我国当代语言学家陈保亚认为，“……索绪尔要研究的就是集体观念中的这种规则它是一种集体意识。而言语活动中和这种集体意识或规则无关的东西，都是异质因素。”[5]所以，出于同质化的目的，索绪尔主张脱离外部要素，单独研究内部要素，因为内部语言学得更为“纯粹”，也更具“科学性”。

（五）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

索绪尔“为了更好地表明有关同一对象的两大秩序的现象的对立和交叉”，他将语言学分为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共时语言学将着眼点落于时间上的静止状态，研究的是在某一确定时间内的一种或多种语言的现实的语言系统；历时语言学研究各个语言成分的替换和演变过程，不形成系统，概言之，“有关语言学的静态方面的一切都是共时的，有关演化的一切都是历时的”，并且“共时态和历时态分别指语言的状态和演化的阶段”[6]，在索绪尔语言学研究理论中认为共时和历时是相互对立的，相较于历时语言学而言，共时语言学更为重要，因为语言基本上是共时的，所以语言学研究的重点应放在共时语言学上，只有这种共时的、静止的状态才是语言的本质，才能够真正反映语言的符号系统及其规则。

索绪尔理论中对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的划分也体现着同质化的思想，他认为集体观念中的规则集中存在于语言的共时系统之中，语言的历史演化虽然也有规则，但受外部因素影响较大，每一种语言都有其特殊性。他的观点批判了历史比较语言学只重视语言的被取代和演化过程，忽略对语言体系的研究的观点，明确提出语言学的研究重点是共识语言学，而历时语言学应居次要地位。

三、索绪尔语言学理论重要意义

由索绪尔学生编著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不仅仅是一部语言学著作，还是一部哲学著作，是现代语言学和语言哲学相融合的经典文献，索绪尔的语言思想自成一派，在现代西方哲学的语言学转向中的作用巨大，使他成为西方现代哲学史上不可忽视的一位伟大哲学家。

作为现代西方语言学的开山鼻祖、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奠基人，索绪尔提出语言是纯粹价值的系统观点，为结构主义研究方法提供思想源泉。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曾说过：“……虽然比较语言学派开辟了有成果的语言研究新领域，但是没能成功地创建真正的语言科学。显然，不走出这第一步，任何科学方法都无从谈起”。正如其所言，索绪尔的语言学思想和理论解决了长久以来语言学研究对象不明的问题，提出语言本体的观点，明确语言学研究的对象为语言，并提出抛开文化、政治、民族等外部社会因素而研究语言内部结构，划清了语言学研究的边界；他提出的语言是一个符号系统的观点被应用于语音学的研究，推动了音位学的产生和发展；同时，他将语言放置于组合和聚合的关系网中，在共时的模式下采用二元对立和系统的方法开展研究，为现代语言学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但是，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忽视语言意义的作用和社会因素对语言影响，具有一定局限性，虽然后来的學者对索绪尔的语言学思想理论进行批判，但是其核心思想迄今仍是不可动摇的。如果把索绪尔的理论体系完全推翻，语言学恐怕将会重新陷入不必要的混乱之中[7]。

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形成标志着现代西方语言学的诞生，后来形成的日内瓦学派、法兰西学派、布拉格学派、哥本哈根学派、美国描写语言学派以及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等，对索绪尔的思想或是继承，或是批判，各有侧重，各抒己见，使现代语言学蓬勃发展，异彩纷呈，形成一派蔚为壮观的景象[8]。

索绪尔及其语言学理论在推动语言学和语言哲学的发展中功不可没，是人类思想文明的瑰宝，对索绪尔及其理论的研究到今天都一直持续，还有许多深刻的内涵有待我们发掘，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和研究方法至今对语言学学习者都有着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3〕〔4〕费尔迪南·德·索绪尔著，高名凯译.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38，101-102，158.

〔2〕王福祥，吴汉樱.语言学历史·理论·方法[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48.

〔5〕焦健.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简析[J].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5）.

〔6〕岑麒祥.语言学史概要[J].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7〕王铭玉，于鑫.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继承与批判[J].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2013，（5）.

〔8〕王德春.语言学教程[J]，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