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娃传》审美价值探析

张理尊

【摘 要】白行简的《李娃传》是中国小说史上的经典之作，代表着唐传奇的最高成就，在中唐文学史乃至中国文学史中独树一帜。本文通过对小说中细腻逼真的叙事、更迭起伏的情节和纵横交错结构这三方面的探析，使得人们对《李娃传》这一小说的审美价值有更加全面和更加深刻的再认识。

【关键词】《李娃传》；叙事之美；情节之美；结构之美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9-0230-02

一、作者及作品内容简介

白行简，字知退，元和二年进士及第，历任左拾遗、司门员外郎、主客郎中等职务。白行简是著名诗人、文学家白居易之弟。虽然白行简对中国文学史产生的影响远远不及其兄长，并且在当时，白行简的文学风采被其兄遮盖住了，但其辞赋尤为精密，唐传奇的写作更是突出。其文学作品《李娃传》深受后人喜爱，人们总是被《李娃传》传奇性的情节与优美的文词深深地吸引，从而广为传颂。

《李娃传》约成书于元和二年，公元八百零七年。作品写荥阳生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途中遇见了名妓李娃，二人情投意合，荥阳生流连于青楼不肯离去，直至携带的资财耗尽被鸨母设计赶出青楼。荥阳生流浪于街头，不得已做了唱挽歌的歌手。一次与他人比试唱歌时被其父认出，其父恨其辱没门风，鞭打一顿，近乎于死，沦为一个全身腐烂的乞丐。一日风雪交加，荥阳生在饥寒交迫中痛哭，被李娃认出，李娃忆往日情谊，并认为荥阳生能沦落至此，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便赎身与荥阳生生活在一起。李娃对荥阳生悉心照顾，并鼓励其要努力读书，考取功名，荥阳生奋发读书，终登第为官，后来父子相认，荥阳公接纳了李娃，李娃被封为汧国夫人。

二、作品审美价值探析

（一）叙事之美。首先，作者运用了全知的视角叙事。作者俯瞰作品全局，掌控着人物心理和情节发展。文中作者的全知视角有很多处。《李娃传》一开始，作者便以全知的视角介绍了主人公的出身。荥阳生出身于名门望族，李娃是位节行令人称奇的妓女，故事由此而展开。李娃一出场就以妖艳的姿色吸引住了荥阳生，使得其不能自持，“乃诈坠鞭于地，候其従者，敕取之，累眄于娃，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竟不敢措辞而去。”这句话刻画了主人公的心理动态，荥阳生被李娃吸引不能转目，为了多看李娃几眼，假装让马鞭掉在地上，等待侍从过来，吩咐他拾起，在此期间还不断地偷看李娃。一个“诈”字巧妙地写出了荥阳生为了看李娃而想出的笨拙的伎俩，刻画荥阳生痴迷于李娃的心理动态。荥阳生“累眄”李娃，李娃以“回眸”相应，作者生动地刻画了二人眉目传情的神情，以及隐藏在这背后的心理动态，李娃用很爱慕的眼神看着荥阳生，正因为这眼神，使得荥阳生坠入了陷阱不能自持。作者用这种全知视角揣摩了主人公的言行、心理，以及为后文发展作了铺垫。这种全知视角使读者更容易掌握故事的去向，更容易梳理情节。

其次，精准的对话描写。文中精当的对话描写使情节起伏更迭，人物形象丰满。荥阳生秘询李娃之宅，再见李娃的对话耐人寻味。荥阳生敲开门还要明知故问“此谁之私第”，侍女不作回答，转而告诉李娃前些日子掉马鞭的公子来了，侍女能做出如此反应，证明荥阳生定是李娃朝思暮想之人。李娃“整装易服”打扮一番才见公子。荥阳生推脫说住得很远，要留宿于李娃之宅，鸨母走后，荥阳生与李娃的谈话这才亲热起来，荥阳生说见过李娃后便常思念她，吃饭睡觉都在想，片刻不敢忘记，而李娃回之以“我心亦如之”。荥阳生将自己对李娃的心思都说了出来，表现出了他纯真稚嫩的一面，而李娃却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回应他，表现出了老成持重的一面。在这凝练的对话中，荥阳生与李娃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二）情节之美。《李娃传》的故事完整，情节曲折更迭，千回百转，这正体现了白行简的文学造诣。小说以进京赶考的荥阳生被妓女李娃吸引开始，小说虽然没有很独特的开局，但这却很符合作者所处时代的生活背景，小说由此展开，荥阳生密探李娃的住处并前去拜访，被鸨母与李娃假意推辞挽留了下来，而当荥阳生钱财在此耗尽时，李娃假称自己不能怀孕而要到庙里祈祷，回程中，李娃让荥阳生拜访姨母，自己因为鸨母生病而提前返回，等到荥阳生返回时，才得知人早已走了，荥阳生赶往姨母家才知被骗了。这些情节使得小说进入了一个高潮阶段。荥阳生不得已做了唱挽歌的歌手，在与他人赛歌时被家仆认出，本以为能摆脱这样的生活回家，却被其父鞭打并抛弃。荥阳生沦落，以乞讨为生，被李娃认出，李娃失声恸哭，抱住了他的颈脖。李娃救了荥阳生，与鸨母毅然绝交，全力照顾荥阳生并帮助其读书考取功名。在荥阳公考取功名时，本认为可以跟李娃厮守到老，但李娃坚决拒绝，让他另娶名门之女，这一情节的设计，使得李娃这一形象显得更加动人，她从没有对荥阳生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她再次离开了荥阳生。小说的情节曲折，令人紧张，整体故事一环紧扣一环，一步步吸引着读者的目光。在小说的情节安排中，作者迎合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趣味，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结局收尾，体现了人们对于美好爱情的追求。

（三）结构之美。首先，小说的开头与结尾相呼应，展现了完整的艺术结构。小说的开篇介绍了作者的创作原因，汧国夫人李娃本是长安的妓女，因为她的事迹令人称奇，她的品行高贵，因而作者白行简为其记录，写下了她的事迹。小说的结尾称李娃遵守妇道，治家严格，十年中，荥阳生做过了好几个郡的长官，李娃的品行广为人知，被封为了汧国夫人。作者写自己于贞元年间，与陇西的李公佐谈论妇女的操守，谈及李娃，李公佐拍手赞叹，让作者为李娃作传，于是有了这篇《李娃传》。小说开头与结尾相呼应增加了小说的可信度，不但为情节的展开做了铺垫，而且为小说的起因做了交代。

其次，《李娃传》采用纵横交错的叙事结构。小说纵轴以时间为序，以直线推进故事情节的演变，有着清晰的脉络，而人物形象的塑造与故事情节在此串联，小说横轴按着空间顺序与爱情主题铺展，作品整体的结构纵横交错。《李娃传》的结构的交错并不是无序的，小说以纵轴为主线，以横轴为之辅助，主次分明。纵向的结构为《李娃传》的主线，以时间的顺序推进故事情节的进展，故事更迭，几起几落。荥阳生的身份在这时间的推进中变化着，由千里驹变为遗策郎，再由挽歌郎变为状元郎，荥阳生的身份在这时间的推进中几经变化。与此同时，李娃由一个妓女蜕变成为人称赞的汧国夫人。小说以此为主体结构，荥阳生与李娃身份的变化中，二人不断蜕变，情节冲突在二人的蜕变中一步步升级，直至二人成为了人们所歌颂的才子佳人。作者对李娃的欲扬先抑，使得李娃的形象更为突出，品行更为人称赞。在李娃的帮助下，荥阳生成了状元郎。横向的结构是《李娃传》的辅助，主写李娃与荥阳生在社会对位，家庭等方面有着不能逾越的差距。小说开头便说明了李娃的身份是妓女，而荥阳生是常州刺史的公子，出身于名门望族，荥阳生不仅仅聪明，而且有文才，深受荥阳公器重，称之为千里马。荥阳生与李娃一见钟情，二人便各自谋划，荥阳生密探好友打听李娃住处，而李娃对他的目的却并不单纯。当荥阳生钱财耗尽被骗时，沦为唱挽歌歌手，而李娃继续自己的生活。在李娃的帮助下，荥阳生得以中状元，李娃却在此时离开荥阳生，让他娶名门之女，李娃深知自己与他并非一类人。在横向的结构上，李娃与荥阳生像两朵各自开放的花朵。

《李娃传》虽然并非鸿篇巨制，但其故事诚然令人动容，字里行间都有着真挚的感情。正如鲁迅先生所言：“行简本善文笔，李娃事又近情而耸听，故缠绵可观”。《李娃传》的叙事之美、情节之美、结构之美构成了小说独特的审美价值。这些审美特征使得《李娃传》成为了唐传奇的经典之作，得以在中国文学史上熠熠生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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