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
中午,麻老太站在窗户边,对着阳光穿针。
吃过惊蛰后的粽子,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有座小岛上的三月泡熟了。昨天去摘三月泡,麻老太的褂子被树枝勾住,扯开了一道口子,得好好缝补一下。
麻老太用手蘸了点水把线头捻了捻,然后对着针孔穿了过去。
哎呀,偏了,又偏了,还是偏了!
麻老太生起气来,她把针插进地里,说:“长呀长呀,长成一棵树,光有枝干没有花。”
于是,这根委屈的针真的长成了一棵树,一棵造刺树,浑身都长满了尖刺,孤孤单单长在窗户下。
哎哟,窗户下长着一棵造刺树,你想想,多麻烦。造刺树都长到窗户里面来了。不小心走近了,就会被刺到。那刺哟,又硬又长,能扎进衣服里,疼死了。
麻老太都不记得被扎过几次。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扇窗户,在屋子的南边,向阳,又舒服又亮敞。她越生气,这树的刺就长得越硬。
嗤啦——这不,她不过想迎着太阳穿针缝衣服——没有一件衣服没被它扎破过了——可一靠近,得,又被刺到了,一挣扎就扯出了一道口子。
“哎呀呀,針,针,好针,你别当树了,还是当针吧。”她说。
可是造刺树什么变化都没有。当久了树,虽然光有枝干不开花,可也比关在黑乎乎的针线盒里好玩啊。
“哎呀呀,针,针,好针,你把刺都开上花吧。”
造刺树的刺都沮丧地垂下去了。花,它不会开呀!它以前是一根针,从来没有当过开花的树,不会开花呀。
麻老太想了想,又说:“针,针,好针,把你绣过的花开到刺尖尖上吧。”
这可是根好针,绣过那么多花,它都记得呢。每个刺尖尖上开出了一朵花,它有那么多刺,所以开出了那么多花。什么花都有,栀子花、扁豆花、南瓜花、月季花、茄子花、辣椒花……大大小小开满了花。
这些花散发出浓郁的花香。在这甜甜的花香里,造刺树的枝条变得越来越柔软,刺成了细小的枝条,叶子在花朵之间冒了出来,填满了花朵间的空隙。
麻老太的南窗,成了一扇开满花的窗。
发稿/赵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