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香虫

瞿军

五香虫，是川南家乡的一道美味食品，曾温暖过我苦寒的少年时代。

五香虫是川南民间的一道独特的美食，却无法独立成为一道菜品，上不了正席，但深受家乡寻常人家的喜爱。用现在流行的说法，是典型的休闲食品。

五香虫，家乡真正的叫法，称之为打屁虫。因其遭遇外来影响时，立刻会从尾部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气体，酷似臭屁，故得名打屁虫。打屁虫下油锅煎熟后，其香无比，美味可口，所以加工熟了后，又称为五香虫。五香，并不确切指什么，或真有哪五香，只是一种表示很香的称法。

捉打屁虫的最好季节，是在初冬时。尤其是起大雾的上午时间，在家乡岷江河畔的河滩上，在遍布河滩的鹅卵石下，隐藏有大量的打屁虫。捉虫的大人、小孩，随意沿河滩翻开鹅卵石，几乎每块松动的石头下，都能找到一只或几只。有时，甚至是三五只聚集在一起。此时的打屁虫不会飞，任人伸手一捉，放进竹篓或布袋里，便是收獲。如果不畏寒冷，一上午捉个半袋不成问题，炒熟了有整整一大盘。

在我的老家，将打屁虫加工成五香虫的过程，一般都是放很少一点清油，炒几分钟熟了，再放一点盐，即成美味，加工方法十分简单。下油锅煎炒前，先要将打屁虫放进温水里，促使其将体内的臭屁放完，炒熟后才不会发苦，不会影响口感。在物资贫乏的那些年，五香虫既是我们这些孩子的零食，也是父辈佐酒的好菜。许多人家都是捉来自己享用，也还有专门捉虫来加工、售卖的。

夏日的家乡小镇，有棉花糖、麻糖和麻辣鸡肉的叫卖声，悠长地回响在小巷。冬季，往往是下午时辰，便变换成五香虫的叫卖声。卖五香虫的人，将五香虫放在竹篮子里，手拿一把小勺，大约一分钱10只虫是行价，卖者不乱喊价，买者也不用问。卖者收钱后，直接用勺舀出10只虫，倒在孩子们伸开的手掌中。因为买五香虫的，往往是嘴馋的孩子或半大小子。买到虫的小孩，先在同伴们垂涎的目光注视下，自己放一颗到嘴里，慢慢咀嚼、品尝。得意够了，分两三颗给最要好的伙伴，剩下的自己独享。

如今，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丰富和变化，家乡类似五香虫、麻糖的叫卖声早已绝迹。但每次回忆起来，那暖暖的幸福仍填满心里。

责任编辑：黄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