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鸟人

孙忻

200年观鸟史，打造了一批批热爱自然的人群……

不知道你是否接触过真正喜爱观鸟和拍鸟的人群，如果接触过，一定也会称他们是“疯子”！如果想了解这群“疯狂的鸟人”，就要从观鸟史入手。

观鸟活动兴起于18世纪晚期的英国和北欧，在其初期一直是少数有钱又有闲的贵族人群的消遣活动。谁能想到，200多年后的今天，观鸟已经成为大众流行的户外运动项目。

第一位“疯子”

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观鸟人于1720年诞生在英国乡村，他的名字叫吉尔伯特·怀特（Gilbert White）。在那个时代，作为乡下教区牧师的怀特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细致入微的观鸟。

在那个年代，观察野生动物还被看成古怪的甚至是吃饱了撑的癖好。不过，怀特的“古怪”举动还是得到了回报，他的著作《塞尔恩博物志》让我们看到了这位执著“鸟人”的科学素养。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他是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观鸟者。事实上，《塞尔恩博物志》是怀特和他两位伦敦科学家朋友的通信集。这本书于1789年出版，4年后怀特去世。

怀特对鸟类的观察细致入微，对许多鸟类的描述即使今天看来在科学性上依然无可挑剔。他是个超越时代的观鸟者，因为他将自然界看成是可以放松和享受的地方，可以供人们休闲、消遣，而不仅是等待开拓、带来短期收益的资源。随着观察的深入，怀特发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很多人也在观察鸟类，这些鸟类爱好者组成了一个团体，怀特被他们推举为领导者，他也因而成为“现代观鸟之父”。

“美国林中居民”

1803年，18岁的英俊青年约翰·詹姆斯·奥杜邦（John James Audubon）从法国来到美国，在宾夕法尼亚州的米尔格鲁夫乡下安家。在米尔格鲁夫，奥杜邦做起了地地道道的樵夫，终日钻进森林里，猎鸟、研究鸟并开始给野鸟作画。这期间，奥杜邦做了一项美国最早的开拓性工作，即对野鸟进行环志实验。他给灰胸长尾霸鹟做标志，开创了环志的先河。在这片观鸟新天地里，他成为美国19世纪最著名的博物学家、自然艺术家和生态学家。

在奥杜邦的旅途中，他识别、研究了500多种鸟类，并用画笔描绘它们。1826年，困顿中的奥杜邦携带他的画稿来到英国伦敦，在这里联系出版商印制了他的第一幅鸟类绘画《野火鸡》。此后的12年中，一幅又一幅精美的鸟类图画从奥杜邦的笔下和印刷机下飞出，直到他的成名巨著《美洲鸟类》正式出版，这时奥杜邦和他的鸟类绘画作品已经得到人们广泛的认同。四卷本《美洲鸟类》和五卷本《鸟类传记》让他成为描述野生动物生活的先锋人物，还获得了和美国总统共进晚餐的荣誉。他成为了一个象征——“美国林中居民”，这也是他的自称。

1840年，55岁的奥杜邦再次拿起画笔走进自然，开始绘制《美洲的四足动物》，1848年这部巨著绘制完成。3年后，奥杜邦与世长辞。

“鸟人群体”的诞生

20世纪初，人类对鸟类的观察和记录再一次大规模流行起来，因为此时人们突然发现，在钢筋水泥的威胁下，大自然距离人们越来越远，人们第一次发现荒野和动物居然也需要保护。至此，这个队伍空前壮大！

开展了“牛津鸟类普查”的鸟类学家马克斯·尼克尔森（Marx Nieholson）从大众观察学派那里得到灵感，将这种形式应用在科学研究当中。他说：“对于参与者而言，观鸟已经不仅是一项运动或科学，而是一种宗教信仰。我们记录了观鸟活动的外在，但观鸟的乐趣和内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观鸟似乎天生就带着让人疯狂的魔力，美国电影《观鸟大年》就是以真实事件改编的，较为真实地反映了观鸟人群的疯狂，也讲述了观鸟改变主人公生活和人生的故事。

在中国，观鸟界公认的观鸟元年是1996年。那一年，自然之友梁从诫会长开始提倡和组织民众观鸟活动。随后，另一些环保组织和高校老师纷纷响应，中国民间观鸟登上了历史舞台。

民众观鸟的确不可小视，他们的观察结果对于科学研究工作和转变鸟类栖息地老百姓的生态观念起到了重要作用。事实上，只要把观鸟者的准确记录信息汇集在一起，就可以反映一个地区长期的生物多样性变化。2003年，科研机构把观鸟者记录到的鸟类监测数据集结成册，发布了第一期《中国观鸟年报》，里面包含了很多重要的濒危鸟种数据，为科学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而世代过着“靠山吃山”生活的山区百姓，也逐步完成了从捕鸟者到护鸟者的角色转变，中国观鸟胜地百花岭、盈江就是典型的案例。当然，诱鸟拍攝是另一个引人深思的话题。

疯狂的鸟人

2017年1月26日，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伯克县的一位爱鸟者在自家后院的饲鸟器上发现了一只不同寻常的小鸟——黑背拟鹂。黑背拟鹂是墨西哥特有物种，只分布在墨西哥中部的山地森林中。这一只迷鸟出现在距离栖息地5000公里的美国宾州，无疑为当地观鸟者带来了福音。消息一经传出，各地观鸟爱好者纷纷前往一睹芳容，这位发现者的家立即成为观鸟胜地。这位发现者是个有心人，用签名簿记录了游客信息，恰恰是这一举动为科研人员提供了很好的研究数据。

这个事件引起了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研究人员科里·卡拉汉团队的兴趣，这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研究契机。他们针对黑背拟鹂事件展开调查，发现这只在宾州郊外逗留了67天的小鸟，竟给该地区带来了22.3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45万元）的收入，相关研究结果于2018年1月发表在期刊《人类视角的野生生物（Human Dimensions ofWildlife）》上。

根据签名簿的记录，卡拉汉等研究人员发现，截至2017年4月10日这只黑背拟鹂飞走，前后共有1824位观鸟爱好者从世界各地赶到这里。去除字迹潦草难以辨认的记录，在1726位“合格的”观鸟者中，研究人员发现有28%的人来自50公里范围内，57%的人来自100公里范围内，9%的人跋涉超过500公里，而3%的人甚至为此赶了1000公里以上的路。尽管这只黑背拟鹂逗留时间长达67天，但是有48%的观鸟者是在第一周赶到的，可见观鸟者的热情多么高涨。

“有时候人们对生物多样性在经济中扮演的角色存有误解，”此次研究的另一位领衔作者、现任新南威尔士大学生态系统科学中心主任的理查德·金斯福德教授说，“现在我们就让大家看看，保护好生物多样性能带来真金白银。这只小鸟确实对经济作出了贡献。”通过调查发现，这只黑背拟鹂在宾州出现的67天间，每天带动消费3328美元，合计22.3万美元。因此在观鸟活动中，保护生物多样性并不妨碍经济发展，而是很有“钱”景。

在中国，类似黑背拟鹂的事件也在不断上演。仅在北京，围观贺兰山红尾鸲、欧亚鸲、栗斑腹鸦、丑鸭就是近年发生的类似事件。2017年12月15日，中国鸟网2017年年会在云南百花岭召开期间，棕颏噪鹛惊现盈江红崩河，瞬间引起了观看热潮。棕颏噪鹛分布于巴基斯坦、缅甸、孟加拉国、不丹、越南、印度和尼泊尔，在中国仅见于西藏，现身云南的这一只立即引起了观鸟界的骚动。观鸟和拍鸟人群争先恐后从百花岭赶往盈江红崩河，造成了“一位（位置）难求”的局面。也正是由于众多“疯狂鸟人”的帮助，中国观鸟年报“中国鸟类名录”5.0版本（2017年）的中国鸟类物种统计结果上升为1468种！

为鸟疯狂

飞翔，自古以来就承载着人类的梦想。鸟类美丽和灵动的飞翔总是令人羡慕和着迷，鸟类的羽色是动物世界中最为艳丽和多样的，鸟类的鸣唱是世上最美妙和动听的旋律，鸟类的迁徙又是那样的独特和不可思议。可以说鸟儿是自然界生物进化最美丽的音符。鸟类在爬行动物的进化历程中脱胎换骨，羽毛、翅膀是鸟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标志性“配件”，凭借着双翼翱翔于天空。其独特的骨骼结构、运动器官、呼吸系统承载了飞翔的重任，完成了从陆地到天空的飞跃。飞翔，是鸟类的骄傲。鸟类婉转的歌喉、多彩的羽色、完美的舞姿、优雅的体态、婀娜的身姿成为世上最亮丽的风景。200年观鸟史，打造了一批批热爱自然的人群，这些人群不断地影响着周边的群体，承担起“让天空不再孤单”的重任！

责任编辑/王苒 任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