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珉
好想有一间土墙茅草屋顶的屋,在半山腰。那样可以远离喧嚣的城市,听不见汽车笛声。没有水泥森林般的高楼大厦,没有工厂排出的尘埃,甚至可以没有电视手机……
茅草屋已很难见到了,能见的都在那些怀旧的景区里。
茅草屋就是用茅草替代瓦作顶。那时,家境不好的置不起瓦屋,就只能做几间茅草屋。因为山上的茅草不值钱,谁割了归谁。
茅草最喜生长在水田埂上。那里的土厚,水丰。一阵风吹来,就会摇摆着身子起舞。
城市里是没有茅草的。因为它不入流,连绿化的草都轮不上它。可在乡野,春风一吹,到处都会有返青的茅草。清晨的田野,总会有凝结的露珠,从还很柔弱的茅草上跌落。
茅草黄的时间很长。从秋风吹起,就慢慢变黄了。那一抹黄色,就给秋一种安详,让人看了很是舒适。不像枫叶,红得招人嫉恨。
茅草不经意返青,正是杏花绽开之时。茅草的青,是一种柔柔的青。扯一把,使劲一攥,会挤出青汁,一滴一滴,沾染手心,还溢出一种淡淡的清香。
茅草有着极盛的生命力。有时,一块田一季没有耕种,那茅草便疯也似的长,成了荒田。这时,农夫为省事,点一把火,茅草便在一片火中成為灰烬。
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第二年春风一吹,茅草又生生地长了出来,而且比往年更盛。扯一根出来,草根更甘甜。
有一片茅草是属于杜甫的。等到深秋时,茅草已经深黄,便割下一大片。一把一把地捆扎好,浇上些稀释过的桐油,放在秋日下晒上几天。然后,再扎成大排草瓦,就成了屋顶的茅草瓦。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那时的风一定比现在大,不然,怎会卷起那三重的茅草。
还有一缕是叶子奇的。“大谷空无人,芝兰花自香。寻根竟不见,茅草如人长。”那时定是人烟稀少,寂静如空,即使是茅草,也能沾上兰花的独香。
多年前,村里的张大爷曾经有五间茅草屋。屋顶用厚厚的茅草作瓦,因为他家人口多,三世同堂有10多口。家贫,没钱做瓦屋,只能用不要钱的茅草做房顶。
只是现在,不仅是城市的房屋是水泥钢筋堆砌,农村大多也是红砖水泥房,茅草屋已经成为历史,就连土墙青瓦房也少见了。
我好想有一间土墙茅草屋顶的屋,在半山腰。那样可以远离喧嚣的城市,听不见汽车笛声。没有水泥森林般的高楼大厦,没有工厂排出的尘埃,甚至可以没有电视手机。
住在那样的茅草屋里,可以闻见草香,绝没有甲醛那样的污染。冬暖夏凉,在极热的夏天,去那里避暑。还有,可以在小屋的前方或左右,开几个小窗。清晨,听各种鸟叽叽喳喳,让阳光透进来。更想看到,打开那扇木门,就看见隔壁的老农,牵一头水牛,扛一张犁耙,从茅草屋前慢悠悠走过。
在那间茅草屋里,煮几只新鲜的苞谷,泡一杯自制的茶。啃一口苞谷,喝一口茶,把时光拽住,慢慢地品尝乡野的味道。
(王建德摘自《中国国门时报》2018年8月10日 图/潆夏)